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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漾真开口说话前，我及时阻止她。
　　“我要当人类！”
　　自成妖以来，我就一直在魔族和妖族两边模糊不清，到最后连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妖还是魔，但仔细想清楚的话，去除掉魔力与妖力这两个因素后，我就真的只是一名人类而已。
　　大概我的话太惊爆了，漾真想说出的话一时之间全梗在喉咙中，出不来。
　　在这种时候，若是等她回复过来开始对我啰哩啰嗦，那绝对是蠢蛋的行为，因此我很迅速地继续说下去。
　　“以后大概也没机会见面了。”跟回魔界那时不一样，人界就像脱离各界一般的存在，所以是绝对不会再相见了，“请多保重！”
　　简短的道别过后，也不等她们回过神，我转向鸣九。
　　“走吧！”
　　鸣九点点头，他跟其它人最大不同点就在于，或许他会很讶异，或许他很不赞同，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或是想改变我已下的决定。
　　仔细想想，本来就没必要去干涉别人，就算关系再怎么要好，自己的路本来就该自己走，用为别人好当理由而去干涉他人的路，在别人没要求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烦人罢了。
　　而且，说实在话，漾真她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回魔界会比去人界还要来得好吧！
　　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道理去支撑的，虽很疑惑，但也没必要去深究，反正无论理由是什么，都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魔界随时会得到死亡的危险生活，妖界太过温暖的诱惑，都不会再有接触。
　　因为，到人界生活的我，再也不是这种世界的一份子。
　　…
　　有一种好像已经写完结束的错觉。


　
　


168

　　夜晚的都市，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因蒙上黑夜的面纱，都市的面貌若隐若现，有着萧条与繁荣并存的美丽。
　　也是因为这个入夜的都市，开启另一个不能见光的世界活动。
　　同时拥有钻石之都与罪恶之都两称号的城市卡帝罗，近年来因地理位置成为亚洲商业最繁盛之地，却也因世界各地的商人来返、大量的人口量流动下，让当地政府无力管理当地治安，造成卡帝罗成为众多国际罪犯的聚集地。
　　白天干净美丽的都市，在夜晚就变成另一个世界，这是在这里生活所有人的共识。
　　因此正常人绝不会在接近深夜的时刻出门，但我居然要为小小一盒三合一的即溶咖啡，非得挑这时候出门到便利商店不可。
　　这也没办法，我名义上的监护人是标准的咖啡中毒者，要是没摄取足够的咖啡因，就会展现出人类所谓精神病患才有的各式奇异特征，譬如说见人就抱、破口大骂或是大哭大闹等种种诡异的行为。
　　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情况持续下去，就算是罪恶之都，也不能阻挡我出外买咖啡的决心。
　　站在商品展售架前，我随便挑一盒咖啡因含量最重的，然后走到柜台付帐，店员是一名壮硕大汉，这也是入夜都市才有的特征之一，所有店员都经过一定的身手训练，以防万一。
　　那店员自我走进来时，就一直很惊讶地看着我。
　　这也难怪，我似乎穿得太整齐了点，应该要打扮成扒手或是街头少女那么破破烂烂的衣服再出来的。
　　在这种时候，穿着这种白衬衫和黑长裤出门，实在整齐得不太像话。
　　付帐的时候，我注意到店员腰旁的手枪，这也是夜晚世界的规矩，店员配枪的许可，虽然大部分抢匪因为这里的不成文规矩，都不会对普通便利商店下手，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走投无路的家伙，这时候，受过良好训练的店员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抢轰倒对方。
　　反正这个都市面对强盗的死亡，一向冠上正当防卫的名号就迅速结案，这也叫警民一心吧！
　　我摇摇头，拒绝店员要给我袋子的动作，和提供我先在店里消磨时间、等黑夜过去再到外面去的好心建议，然后抱着咖啡盒走出自动门。
　　“小妹妹，陪叔叔一晚吧！”
　　“乖孩子，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快过来阿姨这里。”
　　“小鬼，这可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一出门，周围就不停冒出奇怪的话，不过，只要不去理会大致上都没有问题。
　　目视前方，以正常速度向前走，一般情况，旁边的人都只会叫个几句就没事了，要小心的只有故意凑上前来的扒手这类小事而已。
　　当然，是一般情况。
　　“小□，老子叫你是没听到啊！”偶尔也会有例外。
　　我停住脚步，转头向身旁的人类，刚刚他好像问我一夜多少钱。
　　即使告诉他我不卖大概也无法轻易解决吧！
　　秘银凝聚，右脚上踢，这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间完成，难听的惨嚎声立即震耳欲聋地响起，在这夜晚城市里倒是很应景。
　　踢碎了他的□官，应该就没问题了，人类只要那里感受剧痛，应该都会失去行动能力。
　　转过身，我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去，一路上没再发生任何例外。
　　弯进巷口里，打开铁门，已经走进温暖的厨房里，关好门，我直接走进起居室里，将咖啡盒扔到抱着头缩到沙发里的褐肤女人身上，然后看着她疾速起身冲泡咖啡，并大口大口连喝了两杯。
　　几分钟后，她脸上的痛苦才舒缓许多。
　　“朱华，你真是我的救星。”
　　我没提醒她之前咖啡瘾发作时，还小贱人、臭表子满口叫唤我。
　　这女人叫娜蒂诺，是黑种人和白种人的混种，有着在人类中算是漂亮的脸孔，因从小在粗野环境混迹的关系，性格也变得口不择言、不计后果的乱行动、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等种种特质合于一身。
　　我刚遇到她时，娜蒂诺正在从事为某黑道势力物色有姿色小孩的工作，简称为诱拐犯，说老实话，她很适合做这种工作，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女性，哄几句就会跟她走。
　　当时我正为了找个好居处，来到这个城市，越繁盛的人类都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更冷漠，这是我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学会的事。
　　这个混乱的城市很符合我心中的理想居住地，但想在这里定居有点麻烦。
　　在人界，因身上有妖界和魔界带来的古董和金币，又有秘银护身加上不错的身手，基本上生活算是很顺利，唯一的困扰就只是未成年的外表，如果没有成年，就算有身份证之类的文件，没有监护人依旧无法买卖不动产。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娜蒂诺找上我，以和气的态度问我要不要跟她这位姊姊走，现成的监护人那么快就出现在面前，于是我就跟她走了，虽然事后发展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但合作的过程还算顺利。
　　自私自利，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的家伙，最适合当我的帮手，不会有太多的感情牵扯。
　　娜蒂诺也没让我失望，发现我不好应付后，就乖乖替我办事，只是偶尔，还是会出现一点麻烦。
　　盯着她左颊的一大块乌青，再加上今天她匆促跑来我家的情况，真是麻烦。
　　真搞不懂她又惹到谁了，她会来这里，通常是因为闯了什么祸才过来避风头，让人庆幸的是，一般都不会待太久，过没几天就她就会迅速离开。
　　有些人，天性无法停留在同个地方太久，娜蒂诺就是这种人，她虽爱钱又怕死，但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去做一些可能会死掉的事情。
　　“别皱眉头啊！小女孩，你们脸上应该要常驻天真无邪的笑容，这样姐姐骗起来才方便啊！”她以夸张的吟诗手势，歌诵莫名其妙的东西。
　　情绪似乎很高昂！
　　“你睡楼下。”我说完就不再理她，转身上楼。
　　这个窄窄的建筑物只有两层楼，下面是起居室加厨房，上方是我睡觉的地方，一个人住也算是很足够了。
　　在这个都市要买到这一片小地方，就可能耗尽一个人的一生积蓄，但事实上只花费我从妖界摸来的一个小茶杯卖价，妖界的东西似乎都是很有名气的古董货。
　　本来在人界是有想做个小生意赚钱的想法，但在发现魔界和妖界的物品可以卖大钱后，我就暂时不急着朝生意界做打算，反而对古董业很感兴趣，可能是耳濡目染，对于古董货物我的办识能力还有一点，无论是西方或是东方的，虽不能说出古董的正确时间点，但有没有价值倒是可以一眼看得出来。
　　这个城市也有几条著名的古董商业街，从摆地摊到大卖场，各式古董商人都有，只要挑选里面一些没人看出的真品，再转手卖出，也算是轻松的赚钱方式。
　　至少在买卖古董时，不会有人跟我要监护人的许可文件。





169

　　在人界的生活，我并不像人类需要睡眠，但跟大多数人类一样只在白天活动，夜晚则都待在顶楼不做任何事。
　　虽城市的灯光会让月亮显得黯淡，但总比在魔界什么都没有好太多了，只要看着夜空内心就会感到平静，不知不觉就养成了晚上到顶楼发呆的习惯。
　　娜蒂诺来这里时，都特地要她睡楼下的原因就是怕被她发现我不需睡眠的异常，不过她好像一直以为我有洁癖，不喜任何人进寝室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我顺着顶楼连接二楼的绳梯滑下来，然后打开房间门，朝楼下走去。
　　因闻到食物的味道，我眉头皱了下，果然又煮东西了，那女人。
　　大部分时候，娜蒂诺和我都互不干涉彼此，相当有默契地各做各的事，但只有一点，就是用餐这件事她会跟我起争执。
　　可能是我不太常吃东西，让她看了很不愉快吧！
　　每次都会述说着她小时候三餐吃不饱的老掉牙故事，然后强迫我正常吃三餐，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厨艺真的很糟糕，要吞下她调制出的食物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但为了不让她看出异样，我也只能忍耐了，毕竟普通人都是靠吃东西活下来。
　　下楼的阶梯走到一半时，就听到娜蒂诺的声音就从楼下传过来。
　　“不吃吗？”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对话的声音。
　　她该不会带了什么流浪猫或狗进来了吧！不过仔细想想，就算是她调制的古怪食物，饿了许久的动物也应该不会挑剔才对。
　　我下到起居室房，沙发前的长桌果然一如以往，摆满了被娜蒂诺调制出来的奇异食物，其中唯一正常的就只有外面买来的面包。
　　先下手为强！只要吃了面包，娜蒂诺就不会再强迫我品尝她的手艺了。
　　我伸出手，正要捉住面包时，却有别人的手截足先登，那是一双柔软白晰的手掌，比大人的手掌略小了些，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娜蒂诺的手。
　　我抬起头，目光刚好接触到一双深绿色瞳孔，只花了数秒时间，我就已经迅速打量了这名新客人一次。
　　这家伙既不是猫也不是狗，而是一名拥有金色短发、白晰秀气面孔的少年，年纪大约在十二岁左右，是人类拥有最无畏眼神的年纪，同时也是最容易翘家的年纪。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良好家庭出身，但衣服上又有好几处明显的脏污，表示至少有两天以上他身边没人照顾。
　　“不管如何，你好歹也要吃点东西。”娜蒂诺一手端着盘子，从厨房方向走出来，看到我时楞了下，“朱华起来了吗？”
　　听那口气，我的起来似乎给她极大的困扰，她先是飞快看了那少年一眼，然后心虚地不敢看我，放下盘子。
　　“总之，先吃饭吧！我煮了很多好东西。”
　　似乎想把这名少年出现的事，用装傻带过的样子。
　　我也不打算说些什么，毕竟当着对方的面问娜蒂诺这家伙为何出现在我家，是挺失礼的事，而且娜蒂诺名义上是我的监护人，也不能太不给她面子。
　　所以最后我默默坐下来，然后有些艰难地盯着桌上奇异食物，失去面包，也只好忍耐了。
　　选择最可以顺利一次吞完的浓汤，我带着喝中药的想法一口气吞掉，然后就表示我饱了，无论娜蒂诺再怎么劝食都不再理她，反正有吃东西就已足够。
　　总算等到娜蒂诺解决完所有食物后，已经过了大约半小时，这时她才清咳一声。
　　“嗯！朱华，这位是萨奇，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孩子。”
　　绝对是说谎，这女人只有当人口贩子时才会跟小孩子打交道，其它时间根本不可能。
　　“很高兴见到你。”张开口，我礼貌说道。
　　这个叫萨奇的孩子若不是哑巴，就是欠缺人际交往应具有的常识，因为他对我的礼貌招呼，只是很快看我一眼，也不予以回应。
　　没多久，他主动伸出手开始收盘子，那笨拙的动作告诉我之前的猜想并没有错，是良好家庭出身的孩子，不应该跟娜蒂诺扯在一起的人种。
　　目送萨奇走向厨房后，娜蒂诺转回头，对着我咧嘴一笑。
　　“萨奇很喜欢你哦！”
　　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类表达喜欢的方式可真古怪。
　　“我并不认为才初见面不到一小时的人，会有什么喜欢的情感。”摇晃着杯中澄色的液体，我说道，全部食物中也只有果汁这种东西娜蒂诺不会搞砸。
　　娜蒂诺楞了下，像看到什么令人惊讶的物体般，反覆看着我。
　　“不会吧！难道你都不知道吗？朱华。”她伸出手指移到我面前，“你很有吸引力。”
　　“谢谢您的夸奖。”面对称赞，我很自然这般回应道。
　　娜蒂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双手一摊，发出一声相当夸张的长长叹息。
　　“你有时给人的感觉真像个顽固小老头。”她说道，“看来真的完全没注意到啊！明明应该是要为自己有魅力最感到洋洋得意的年龄，小女孩。”
　　真是够奇怪的话，洋洋得意并不是件好事吧！
　　而且在人类中，我的长相虽然算是端正，但也没特别出色到哪里去，娜蒂诺讲话老是过于夸张，倒也不必理她。
　　已经习惯我偶尔沉默，娜蒂诺并没有冷场，很快又继续接话下去。
　　“话说回来，你至少该问我一声，萨奇到底是谁吧！”
　　“你不是说过了吗？路边捡来的孩子。”
　　听我这么说，娜蒂诺放下杯子，左脚抬起踏在沙发上，粗野的动作在这女人身上总是相当合适，别有韵味。
　　“明明就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就不用假装自己相信了吧！我的监护对象。”她嘴角透出笑意，这么说道。



　
　



170

　　既然我都假装相信了，她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娜蒂诺就自顾自地述说了起来，内容倒是很简短。
　　“这小子说我是他姊姊，昨天突然缠了过来。”她触碰了下脸上未消的乌青，因此疼得呲牙咧嘴，“他家人也正在找寻他的样子。”
　　“是吗？”我平静地回应道。
　　娜蒂诺表情突然委屈了起来。
　　“好冷淡啊！朱华。”她说道，“我这个监护人多了个亲人，你也该关心一下啊！”
　　“那么，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她耸耸肩，“我的父亲是酒鬼，母亲是妓女。”
　　这样的父母可真是悲惨的双重奏，一时弄不懂该不该安慰她，但看她没什么的样子，大概也不需要吧！
　　“既然不是，为什么又带他回来？”我问道，娜蒂诺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女人，没把小孩拐去卖掉就是她最大的仁慈，更别提带回家养了。
　　当然也不可能是想要赎金这种愚蠢的事，就算是在这里，也只有亡命之徒才会行此下策。
　　面对我的问题，娜蒂诺第一次难得地答不出话来，表情有点复杂。
　　原来如此，我手中的杯子一放，是被刺中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了吧！
　　娜蒂诺这种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坏事都敢做，但人类就是人类，是矛盾的综合体，从小缺乏亲情的她，在萨奇身上找到从未见过的温情，才会放不下他。
　　“见到他叫我姊姊时，那是真的相信我是他血缘相近的亲人，所以才没办法不管，很笨吧！”娜蒂诺被我看得很不自在，耸耸肩说道。
　　我摇摇头，在她的想法里，这或许真的是笨蛋行为，不能捞钱只能付出，不过这也只是一种选择而已，跟笨不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想怎么做？”那个叫萨奇的少年，所属家族应该不是好应付的对象，娜蒂诺才会跑到我这里避风头。
　　“是啊！要好好解决干净才可以，朱华，萨奇可以寄放在你这里一段时间吗？当然，在这段期间，我的监护人薪水你就不必付了。”
　　娜蒂诺的薪水可以省去，那个叫萨奇的少年应该也不难应付。
　　“可以，但太麻烦的话我就不管了。”我答应。
　　“我倒比较担心萨奇的纯洁身心会被你拐骗走呢！”她笑道。
　　一放松下来，就开始乱开玩笑。
　　我没理会她，她也不在意，挥挥手，就朝门口走去。
　　“那么萨奇就拜托你了。”打开门，要出去前她又叮咛一句。
　　最后一句话仍是提到这名少年，看来是真的很在乎他。
　　我点点头，然后听着门再度关上的声音，她这次惹上的麻烦可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