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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觉的，我情绪越来越紧绷，明明没有刚刚跟辛洛亚交战时的惊险，但却远比性命受威胁时，还要来得煎熬。
　　我该怎么回答？
　　垂在身旁的手指，不自觉的一根一根握紧，成拳。
　　突然，一只大手重重地放在我的头上，打断我越来越紧绷的思考，并用力地搓乱我的头发。
　　吃惊的，我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的赤兽。
　　“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他说道，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奇异的让我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
　　盯着赤兽的暗红色瞳孔，我有些迷惑。
　　赤兽，都不在乎吗？
　　如果，我选择回去的话，那就等于背叛了妖界，而且还是……再一次的背叛，背叛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大概看出我的疑惑，赤兽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直到乱成一团才放手，但他什么都没说。
　　至少用眼神暗示一下我该怎么回答吧！我纳闷地将乱掉的头发顺整齐，心情却轻松了许多。
　　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要说实话吗？
　　抬头看向米欧，只见他仍一脸笑容等待我的回答，毫无异样。
　　我明白，我该怎么说了！
　　“米欧大人，我要留在妖界。”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可以感觉到若桃他们整个松懈下来，和灵叶那感到欣慰的心情，大概她也很不想跟我为敌吧！
　　我没再去看其它人的反应，而是上前一步，手指悄悄朝下，连划数下，完成简易的隔音魔法阵，然后，我塾起脚尖抬高身体，嘴巴靠近米欧的耳旁。
　　“我要留在妖界，但是，我并不属于妖界。”我说道，魔界重视个人，所以可以自私，可以无情，我的这句话，听到的人自然会明白我留在妖界的原因，我受到的敌意至少会减少一半。
　　在魔界，我也只在乎一个人的态度，其它人，我管不了。
　　听完我的话，米欧一声低低的笑声，在我站回原来的地方后，突然向我靠过来，也在我的左耳边停下，低低细语。
　　“小华华，你还是老样子！”在耳边，他的声音很低但又很清晰，轻轻道出两个字“狡猾！！”
　　清蓝色的发丝因为太过靠近，轻轻拂到我的脸颊，面对他的评语，我什么话都没说。
　　话完，米欧很故意地在我耳垂上吹一口热气，才缩回去。
　　转身正要离开，他又想起什么的，微微偏转过身。
　　“小华华，如果是在老师面前，你会不会说同样的话，这可真让人想知道。”
　　因为他的话，我身体突然绷紧。
　　米欧看着这样的我，露出像恶作剧得逞的眼神，带着开心笑容上了灰海的老旧大船。
　　注视着他离去，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站在船头，幽灵船长像是在谢幕般向我们行了一礼，然后无人操弄的鬼船自动向后滑去，船身渐渐隐没在灰雾之中，消失无踪，同时间，地面上的灰色海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褪去了。
　　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是一片静寂。
　　像是不敢相信这几名魔族真的就这样离去了！没人开口说话。
　　打破静寂的是漾真的声音。
　　“若桃！你快来看看火乌。”她着急道，火乌的伤势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一直闭着双眼，陷入深深的昏睡。
　　漾真大概也真的着急了，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脸上的六条伤痕，只注意看着受伤的火乌。
　　若桃被漾真一唤，才从刚刚的一切回过神来，急忙走到火乌身旁，进行治疗，其他人也是，开始治伤的治伤，帮忙的帮忙。
　　转开头，我没再看他们，而是看向依然无月的天空，自米欧离去，心中，就一直在回荡着一个问题。
　　如果在亚兰德面前，我还会说出同样的话吗？
　　在老师面前，我的真心，会改变吗？
　　我──不属于妖界，也不属于魔界，只属于我自己！！这是我现在的心。
　　但这样的心，在面对老师时，又会变得如何？
　　我不想知道。

　
　


　84

　　亚兰德的魅惑力，并不是我所能抵挡的。
　　在他面前，我的意志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纸，他手指一伸，就能轻易击破。
　　我可不想知道，若是真的在他面前，我的心会变如何。
　　最好是连想像都别去想像！放下在嘴边的手，我转过身，正想问赤兽可不可以回去火焰谷地，却突觉眼前一黑。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个夜晚是无月之夜，在眼前原本就呈现一片暗，但妖魔眼睛依然可以看到周围事物的黑暗。
　　可现在却真的是完全看不到东西的黑暗。
　　只有耳朵听得到声音，风声、树叶声和若桃她们的惊呼声。
　　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会带给人一种下意识的恐惧，站在原地，我不敢妄动。
　　这是怎么回事，听若桃她们的惊呼，看来不只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是有人施了让全部人都目不视物的法术！
　　该怎么办？待在原地不要动，还是试着逃离术法的范围。
　　正想着，手上却突然一暖，有人捉住我的手。
　　“那女人果然还是来了。”赤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灼烈的气息让我心中一定，有赤兽在，我也用不着慌。
　　不过，他口中的那女人是指谁，刚刚他对辛洛亚说话的时候，也曾冒出这个词，是指……玛古莎！！
　　魔界三大公爵之一，吸血女公爵玛古莎。
　　她会亲自来此？再加上刚刚见到的米欧、辛洛亚和幽灵船长，可以肯定他们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补捉座骑那么简单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
　　赤兽捉着我的左手抬起，手指轻轻一弹腕上的焰龙环，只见一道红光闪出，破开这一片黑暗。
　　“往西方直去，会到火焰川。”在红光照映下，勉强能看到一点东西，赤兽仍拉着我的左手，表情不再像刚刚那么轻松，凝重许多。
　　他伸指在焰龙环上连划数下，只见一行奇异的金色咒文刻在环上，刻完，他放开我的手。
　　“不想死的人就跟小家伙走。”他向其它人说道。
　　我盯着焰龙环看，没作声，虽然我不太了解玛古莎，也没见过她，但就算是在魔界，她嗜血滥杀的名声也算是著名。
　　为了小命着想，的确要快逃。
　　确实是要这样才对！
　　可是，却动不了。
　　对于我的动也不动，赤兽奇怪地扬起眉。
　　“……受伤了？”他问。
　　我摇摇头，就算受伤，也被刚刚那焰龙入体时治好了，右臂的伤口就是如此，虽没全好，但已不会感到疼痛。
　　见我只摇头没动作，赤兽皱起眉头，有点搞不清楚我那里不对劲。
　　事实上，我也搞不懂！
　　明明遇到危险，为什么没有马上撒脚就跑。
　　“……腿软了？”像是终于明白了，赤兽松开眉头，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伸手又揉乱我的头发，“平时看起来胆子大得很，怎么中看不中用。”
　　赤兽是笨蛋！！
　　心中浮出这么一句话，没好气地偏开头，我避开他粗鲁的动作，转过身，迈步走开，但走不了几步，就又定住了！
　　又……动不了！我这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腿软了？
　　我实在不应该生气的，但听到身后的赤兽，突然发出很忍俊不住的笑声后，心中的怒火就以很诡异的况状燃烧起来。
　　无法再忍耐了！我转过头，用力瞪他。
　　赤兽很坦荡荡地让我瞪，不但如此，还一点也没被瞪的自觉，向我走来，用手捏捏我的脸颊。
　　“我不会有事！”他说道，“玛古莎那女人虽强，但还杀不死我，不用担心。”
　　什么？
　　他说……什么！
　　原来，我是在担心吗？
　　看着突然呆住的我，赤兽捏我脸的手放开，改敲我的额头。
　　“每次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才真叫人担心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他摇摇头。
　　这真是……气死我了！！我伸手一挥，用力挥开他的手。
　　转身离开，这次脚步顺畅，没再发生动不了的情况，但我仍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如果……打不过，要赶快逃。”嘴巴不受控制，我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身后的回应并没有马上响起，而是沉寂了一会，才有声音。
　　“我知道了！”赤兽的声音，竟答应得很认真。
　　本以为又会被嘲弄一番，却没想到他会用认真的口气答应我。
　　没再多说一句话，我脚下用力，疾速向西边方向离去，身后其它人自动跟上。
　　不久，若桃追上我，与我并肩，表情颇为古怪，其它人也是，都一副古怪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东西无法消化。
　　那怪东西……该不会是刚刚我跟赤兽之间的对话吧！
　　的确很奇怪！
　　每次一遇到赤兽，好像都会变成这样，整个心智年龄当场幼龄化，还会做出了我绝对不会做的事。
　　算了！别再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将心中的奇怪想法抛开。
　　脚下速度加快，向西方火焰川的方向奔去。
　　赤兽为何要我们逃往被列为禁地的火焰川，是因为吸血鬼都怕火的缘故吗？
　　火焰川跟火焰谷地之间就是刚刚那座树林，所以不到一会儿，我们又重新进入那树林中，在树木之间穿行。
　　因想到什么，我心中一动。
　　鸣九应该还在那个结界里，或是在附近，如果能找到他，实力大增的话会比较轻松。
　　而且还有那些刀魔，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米欧他们带来的，因为认出我身上的引魄魔功，才下意识服从我。
　　刚刚幽灵船长他们并没有带走那些刀魔，换句话说，可以利用！！
　　行进的方向微微一变，我往那个浅灰色结界的方向疾行而去。

　
　

85

　　原本以为要找到鸣九至少要花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会在结界外那个被我们打穿的洞旁，轻易地找到他。
　　那个浅灰色结界因为失去魔力的支撑，已经变得异常稀薄，随时都会散去。
　　鸣九看到我们到来，冷峻的表情微微一怔，像是没料到我们为何又会跑回来。
　　老样子，最先开口的依然是满口鸣九哥的若桃，没花多久时间，我们就搞清楚双方的情况。
　　原来鸣九先前确实有遇到魔界的人，并且打了起来，但根据形容，对方跟他交手没多久，搞清楚他的实力后，就很狡猾地利用地势先行闪人。
　　鸣九行事稳重，察觉我们都脱逃后，对那名逃走的魔族也没去追，反而关心起还留在结界里的刀魔。
　　生怕结界一散，这些刀魔会脱逃出去四处作乱，所以才留在这里。
　　听完大概，我看了那浅灰色结界一眼，跟鸣九对打的那名魔族，怎么听都像是米欧。
　　鸣九这个人强虽强，脑袋却木头的很，米欧一定是故意把这批所剩不多的刀魔留在这里，好牵制他，再来追我们。
　　在若桃跟鸣九报告我们现在的情况时，我目光一转，刚好看到漾真一脸担心地坐在火乌身旁。
　　虽然经过若桃的治疗，火乌脸色看起来好得多，但却仍昏睡不醒。
　　灵叶仍在漾真身旁，一边安慰她，一边替她脸上的六道伤痕抹上药膏，发现我的目光，灵叶对我露出微笑。
　　这个微笑跟以往对我微笑似有不同之处，但有那里不同却又让人说不上来。
　　“朱华！”微露媚气的声音在一旁传来，我转头望去，只见离姬向我递来一个小药瓶，“你右臂的伤口还未好，擦一下药比较好。”
　　盯着她妖娆的秀容，我心中虽怀疑，但手一刻也没停顿地伸出接过药瓶。
　　“谢谢你。”我微笑道谢。
　　接过了药，正要放进妖力空间里，却只见离姬仍不离开，静静望着我。
　　是想要亲眼看我把药涂上吗？
　　本来还不太确定，但现在看来，这药必定有问题，既然如此，我怎可能当真擦上。
　　“现在还不忙着擦药，我们还得先解决这些刀魔。”我向她说道，却不防她突然伸手过来，柔柔地按住我拿药的手，不让我收起来。
　　“这怎么可以，受了伤就该赶快擦药才会好，”虽然没刻意，但依旧柔媚到让人会酥了骨头的声音，离姬拿过我手中的药瓶，“不用怕痛，这药并不会很刺激。”
　　我一时怔着，只见她脸上绽出一抹妖娆绝世的笑容。
　　“不嫌弃的话，让我替你抹药吧！”手轻柔按在我的右臂上，也不顾我的意愿，就想撕开伤口旁的衣服，方便上药。
　　却因衣服质地特殊，怎么撕都撕不开，离姬也不会不耐烦，依旧柔媚的笑容。
　　“不如，我们到隐密一点的地方，脱掉衣服再上药。”见我发怔没说话，她又笑着开口，“不用害羞，大家都是女孩子。”
　　她的双眼并没有恶意，但还是有点怪怪的，而且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还很熟悉。
　　我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麻烦了！这点伤也不算什么，等有空闲再上药就可以，谢谢你的关心。”我说道。
　　离姬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因为看到向我们走来的鸣九而住口，她似乎有点怕鸣九，向我微笑一下，就往旁边走开。
　　没看走开的离姬，鸣九直直地走到我面前停住，目光一直盯着我右臂，看了许久，久到我不得不先开口。
　　“请问有事吗？”我问道，口气很礼貌，表情很礼貌，只是心里委实有点不耐烦。
　　怎么都不像之前那样，没有人理我，让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可以冷静地观察一切，现在一边要应付他们，一边还要注意四周，很累。
　　他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一瓶药。
　　我目光放在那药瓶一会，才抬起头，盯着他那双过于正直的眼睛，不知为何就是讨厌！！
　　接过那瓶药，我脸上的微笑变成最高级的贵族式笑容。
　　“也是……要我脱光衣服让你上药吗？”带着最端庄的淑女笑容，我这么说道。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他脸红了，这点倒是如我所料，但是随后他一手捂住红得像是充血般的俊脸，脚下像机器人般，僵硬地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无数步。
　　逃了！
　　嗯！真是出乎意料，妖界人真的都好害羞。
　　本只是想作弄一下这个正经八百的家伙，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合作弄人。
　　看到这边奇异情况的人，对我投以惊异目光，我嘴角微微向下一撇。
　　我真的，很不适合作弄别人，启步，我走向退到一棵树旁，俊脸红得乱七八糟的人身旁。
　　“那些刀魔我有办法解决。”这句话一出，鸣九脸上的表情马上又回复平常，只是多少有点狼狈。
　　“该怎么做？”没问我这话是不是真的，他直接问方法。
　　很不错！在妖界，除了灵叶以外，也就只有这个鸣九能跟魔族一较高下了。
　　“我不确定，只能试看看。”我这么回答他。
　　“我要做什么？”这次换了个问法。
　　说不定，是个行动派，我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在我失败时，杀光那些刀魔。”不能用的东西，早点解决较安全。
　　“好！”一贯的简洁回答，在他口中道出。


　86

　　今天是年夜啊！大家温韾的过年吧！
　　－－－－－－－－－－－－－开幕－－－－－－－－－－－－－
　　控制刀魔一般是用味道，因刀魔的鼻子比眼睛还要来得灵敏，而且敌人也不易在味道中察觉到刀魔动作。
　　较次等的控制方法则是声音，不过通常时间一长，稍微聪明的人自然就会听出声音中的不同，进而猜测到主人对刀魔的指示并进行破解。
　　我现在身上也没有专门控制刀魔用的香，所以只能用声音试看看。
　　之前曾经在偶然中听过古塔指挥刀魔搬运东西时用过的哨声，只是不太确定行不行的通。
　　凭我们这一群人，解决这些刀魔是没问题，失败时倒也不用怕，只是得多花点时间。
　　幸好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刀魔因为认得我身上的引魄魔功，指挥起来轻易许多，我给它们的指令很简单，只有两个。
　　一是跟在我们身后，二是怀有敌意的物体出现时，杀无赦！这样子至少可以挡一下后面的追兵。
　　再一次进行队伍重整，这次由鸣九领头向火焰川方向行去，周围仍是漆黑一片，全靠我手上的焰龙环发出的红光才能勉强视物。
　　其实在黑暗中待的时间一长，感官自然而然会变得灵敏，闭着双眼也可以感觉到前方状况，只是动作不像双眼清晰时那么顺畅，迟钝许多。
　　就像是本来视力正常的人突然变成一名大近视眼，看不清楚前方的事物，行进的速度自然会变慢小心许多。
　　也因此，明明是在逃亡，但我们这群队伍的行进速度却是慢得可以。
　　慢到我都开始有时间细细思考这片黑暗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有听说过这种会蒙蔽敌人双眼的魔法，但这个魔法的范围也未免太大了，不只是火焰谷地，连整片树林都受到这个魔法的笼罩。
　　我想，我终于有点明白魔界女公爵玛古莎另一个绰号──闇夜女王尊称的由来了。
　　之前听到还以为是因为吸血鬼都是黑暗生物，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