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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深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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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还没复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林小满伸出手，探近杨红的额头，却又急忙缩回来。杨红的眼里漾动秋波，睫毛扑闪一下，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已好多了。这么晚才下班？”
现在是晚八点了，写字楼的职员六点就下班。杨红对林小满的工作内容产生了怀疑。
“第一天上班，有好多事要处理哪。”林小满含糊地回答。
林小满晚班加了一个多钟，后来龙和平考虑林小满第一天上班，肯定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喊他先下班。林小满也知道杨红在等他，谢过龙和平，急忙赶回来。
“你在什么公司上班？”
林小满没有回答，责备道：“你还是病人，应该早点休息，还不快进去。”
“睡了一天，身子象散了架。呆在家里，好无聊。”
杨红见林小满还呆在门外，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这柔荑温润，透着些许的冰凉。林小满心神一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红拉进客厅。
客厅里多了一张塑胶靠椅。杨红把林小满推到椅子上坐下，转身倒了一杯开水，热气腾腾地捧到林小满面前。
好久没有体验这种感觉。家！这是家的感觉！
林小满感到室内有些异样，掠了一眼。客厅一角摆了张小条桌，条桌下的木档上横了一块木板，上面有几个碗，白色的塑胶砧板，锃光发亮的菜刀等简易的炊具，条桌台面上一个电磁炉，一口小锅。条桌旁一个红色外壳的保温瓶。
林小满奇怪地看着杨红。
杨红抿嘴一笑，轻声说：“你在附近上班，公司的住宿环境不好，那你就不如住在这里。我这几天不能出去找工作，你呢，晚上想吃点宵夜，也可以自己做点喜欢的。所以我做主，买了一套炊具。”
“好，好，都算我的。”
杨红撇撇嘴：“什么都算你的，那就是对我没信心，我只会花钱，不能挣钱？”
杨红太敏感。林小满拍了拍脑袋：“看我，又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杨红咯咯一笑，进了林小满的房，一手拎着电源插板，一手提着鸿运扇，放在小桌上，转动开关，一阵清凉的风扑面吹过。林小满顿觉爽快。
都是新的，看来也是杨红所买，林小满有莫名的感受。
“你房里有没有？”
“室内凉快，我不需要。”
“那怎么行。你是中暑，不是感冒，更用得着。”
杨红摇摇头。
“我去买一台。”林小满说着就起了身。杨红急忙过来拉林小满。不想林小满扭过身子，杨红没抓住林小满的手，倒是抓上林小满的衣袖。杨红感到手上糙糙的，仔细一看，手上沾了不少的粉尘。
杨红似乎明白了，盯住林小满。
“你是不是在昊天工业区里上班？”
林小满怔了一下，想撒谎，却也知道是瞒不住了，就轻轻地点头。
“昊天工业区里没一家公司招文职，你这是干苦力去了？”
林小满故作轻松地笑。
“现在的公司你还不知道，都看好的职位，大都是熟人引荐的，怎么可能出招工广告呢？什么苦力，你看我这样子象干苦力的吗？”
杨红心如明镜。这两天，林小满为她所做的一切，完全超越了普通朋友。她感受到兄长般的关爱，更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温情。这是一份什么感情？杨红曾往深处想过，却又赶紧避开。
杨红的泪汩汩地流了下来。
“你要跟我说真话，你不说真话，我这心里一辈子也不得安宁。”
林小满认真地说：“杨红，你不要多心，同是天涯沦落人，换上你，你也会这样做。朋友有了难处，不帮谁帮？这人生的旅途坎坷漫长，谁都难免磕磕碰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古人都懂的道理啊。”
杨红苦笑道：“若是你遇上了难处，只怕我是有心无力。”
林小满轻松地说：“困难是暂时的，也许，你将来的造化比我大，到时我还有求于你呢。不过不知那时你还记不记得我。”
杨红轻喝道：“你少扯闲话。你是因为我的病，怕开销大，临时找了份苦力活，想弥补开销的窟窿，对不对？我值得你这样做吗？”
林小满郑重地点点头：“值得。”
“那你也不能放弃理想，自甘下贱啊。”
林小满正色道：“杨红，这话你说错了。实说了吧，我的确是去应聘搬运工，就是昊天工业区的向日葵家具厂。但是我遇上了贵人。木工部的龙和平主管提拔我做了开料的储备技术员，并且还把我引荐给罗副总。他们跟我谈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我正想和你商量，要不要改行呢。”
杨红瞪大眼。
“你说的是真的？”
林小满呵呵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我一定会去问清楚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林小满把今天的奇遇细细地说了一遍。
杨红一边听，一边点头，兴奋地说：“小满，我觉得罗副总还真有真知灼见。听他的没错。你有这样的学识，又有这样的灵性，再加上这从天而降的机遇，你拓展事业的抱负，会拨云见日，前途无量。”
林小满一直在十字口徘徊，进，还是退，他一下子也拿捏不准。杨红的话坚定了他的信心。他决定脚踏实地，从头做起。
林小满激动地拉着杨红的手：“谢谢你，如今身后有人支持，我会一往无前。”
杨红甩开林小满的手，低着头嗔道：“谁站在你身后？你的事与我何干？”
林小满望着杨红嘿嘿笑。杨红难为情，搡了林小满一把，催他冲凉。
林小满刚冲完凉，正准备洗衣服，忽然，杨红在客厅里喊了起来。
“小满，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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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面临抉择
林小满赶紧跑出来，接过杨红递来的手机，手机还在单调地鸣叫。林小满扫视显示屏，看那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疑惑地按下按听钮。
“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是林小满先生吗？”
“我是。”
“我是华生家具厂的贺子强。”
林小满眼前立即浮出那个有点秃顶，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啊，是贺副总，您好。找我有什么事？”
林小满心里砰砰跳，他望了望杨红，杨红正紧张地盯着他。这个不期而至的来电，林小满知道意味着什么。又一个机遇降临了，而他，却要面临艰难的抉择。
果然，贺子强说出了他已了然于胸的话。
“恭喜你，老总看了你的简历，邀请你抽时间过来复试。我给了你一张名片，按上面的地址就可以找到我们公司，如果还有不懂的，可以打我电话，我接你。”
“谢谢，我会考虑的。”
林小满放下电话，欲征询杨红的意见，却发现客厅不见她的人，洗手间里水声哗哗。林小满进去一看，杨红正在为他洗衣服。
林小满连忙拉住杨红，着急地说：“你快休息，谁让你洗我的衣服？”
杨红没理会林小满的阻止，挣脱林小满的手，不抬头，轻声问道：“是不是有公司请你去上班？”
林小满嘻嘻一笑：“错了，不是去上班，是面试。”
“我知道，但既然是副总打来的，这面试与上班没什么区别。”
林小满微微一怔。杨红这女孩子，确实心思灵巧。林小满知道，贺子强的这个电话，无异于向他传递可以去上班的信息。因为在人才市场的面试中，贺子强对他印象很好，而此次推荐给老板，他也一定费了不少的口舌。这次要他去复试，其实是要他去看看环境，感受一下华生家具厂的文化氛围。
但杨红这话音里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林小满也感觉得出来。林小满呵呵一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是这么容易，我也不会漂泊这么久。”
“机遇，缘份。”
杨红说完，身子大幅度晃动，用力搓洗盆里的衣服。
“是啊，缘份，要不我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林小满故作轻松地开起玩笑来，图缓和有点尴尬的气氛。
杨红身子轻轻一震，把沾着水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站起来扭身看着林小满。
“什么缘份？谁和你有缘份？”
杨红娇嗔地瞪着林小满，脸上淡淡的红晕。林小满却发现杨红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忍不住伸出手欲为杨红拭擦。杨红挡住林小满的手，轻轻搡他一下。
“干什么？又想揩我的油啊？”
“你这话说得，什么又？难道我揩过你的油吗？”
杨红的脸刷地红透了，苹果一样鲜艳。这句话，是她说漏了嘴。杨红跺跺脚，叱道：“你净胡说八道，总是这样油腔滑调的。”
林小满心里一软，说：“我没对你起坏心，是看到你眼里有泪水，想帮你擦擦。”
“谁流泪了？刚才我用手抹了一下脸，那是水。”
“是水，是水，又咸又涩的洗衣水。”
杨红心里发虚，不想与林小满斗嘴，弯下身，又欲继续洗衣，林小满抄身前面，拦住杨红，把她推到一边，自己蹲下来。
杨红递来小胶凳，站在一边。
“那个公司离这儿有多远？”
林小满不敢抬头。杨红的眼里是泪不是水，他看得出来。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不长，林小满对杨红也萌生了特殊的情愫。
“我从没去过，也不知道。不过与这里只隔一个镇区，应该不是很远。”
“你在那里上班，还会回来吗？”
杨红的声音忽然象风吹过的树叶，一丝的颤颤。
回来？这儿真的成了我们的家？林小满心里微微揪紧。他知道，病中的人最怕孤单，杨红把他当成了依靠。
林小满三下两下拧干衣服，甩甩手上的水珠，看着杨红笑道：“什么回不回来？这房子我可是出了一半的租金，你还要独占呀？”
杨红艰涩地笑笑：“你以为这是你的家？才交一个月的房租，还住了几天，我占着浪费钱啊？”顿了顿，杨红轻轻叹口气，“小满，说实话，以你的体能，做一份文职更适合。如果那个职位你觉得满意，那你就去做吧。”
“我只是去看看，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罗副总对我寄予很高的期望，而他们帮我设计的路，真的前景广阔。”
杨红脸上掠出喜色。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去看看？”
林小满被问住了，他也说不出此时的心境。办公室内窗明几净，电脑空调很惬意，林小满心里隐隐有些渴望。
“杨红，你知道吗，这个贺副总，对我也是有知遇之恩的。在人才市场，我对他实话实说，没做过人事主管，他跟我谈了一会，表态说，我的情况他要亲自找老板面谈。那天有七八个人面试这个职位，如果不是他努力，老板肯定不会见我这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人。我这次过去不一定要去上班，但是他这份情意，我一定要当面感谢。”
这也是林小满的性格。杨红点点头。她信服，但是她不放心。
“自己的前途自己把握，小满，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因为，你是个不同一般的人。”
“这么说，你有投靠我的意思了？”
杨红的脸又红了，啐了他一口。
“脸皮真厚，以为你是个人物哪？不过有机会帮我推销一下，也许真的沾了你的仙气，幸运之神也光顾我一回。”
“行，如果你愿意，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杨红心里涌上甜蜜，口里却不依不饶。
“我又不是什么饰物，要你带在身边？我只想一份工作，只是麻烦你引荐一下。别顺着竹竿往上爬，占我的便宜。”
杨红推了林小满一把，咯咯笑着跑出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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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约见
林小满早早到了公司，通过保安小陈，找到龙和平的房间。龙和平刚刚起床，看到林小满，赶紧请他坐。林小满小心地说：“龙主管，今天我想请假。”
“请假？”龙和平心里格登一下。刚上班就请假，一般来说，都是另有选择，何况昨天听了林小满的高谈阔论，连罗春才都对他刮目相看，这种有才识的人，一个普工的职位，真的难以留住。
龙和平发了一会呆，有点惋惜地说，“你是不是找到合适的工作？”
林小满笑了笑，老老实实说：“龙主管，你误会了。我这次确实是去复试，但我没打算在那里上班。不过那个副总对我太好，我要当面谢谢他。”
龙和平听林小满这么说，忙掏出手机。“小林，那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你已经上班了。你可以用我的手机跟他聊上一两个钟都没问题。”
林小满认真地说：“龙主管，我答应的话算数，你放心。真的要去上班，我也不在乎你这一天的工资。只是贺副总的一份情，我一定要当面致谢。”
龙和平听林小满口气坚决，知道拦不住。是的，林小满真的要走，既留不住他的心，也留不住他的人，他这句话，还是可信的，就怕那个什么贺副总，开出更优惠的条件，使林小满心动，那就无可挽回。
龙和平收了手机，盯着林小满笑道：“我希望你是个男子汉，说话算数。”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龙和平心里叹息，暗暗祷告林小满去的那家公司比向日葵更差劲。龙和平点头道：“好，就批你一天假。要是你真的在那里上了班，感觉不理想，再回来，我们也欢迎。”
林小满没想到机遇来了，两边人都这么看重他。望着龙和平期待的神情，林小满非常感动。道了谢，赶紧出了龙和平的房门。
林小满按贺子强名片上提供的乘车路线，登上公汽。
华生家具厂离大岭山不是很远，半个多钟的车程就到了。华生家具厂在那个工业区里比较有名气，很容易打听出来。
到了厂门口，保安把林小满拦住。林小满拿出贺子强的名片，保安看了一眼，忙把林小满放进去，正要打电话，看到贺子强远远地走过来。原来，贺子强在等林小满。他知道林小满这样的性格，答应的话，会算数的。
“贺副总。”林小满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好，好。”贺子强笑了笑，拉着林小满的手。这时工人陆续上班，看贺子强和林小满亲热的样子，以为他们是亲戚或朋友。
林小满打量着厂区环境。
工厂很大，约有万余平米。厂房比较新，回形构建，显得既紧凑，又有气势。一个工人正在打扫厂区的卫生，地面很清洁。所有的人都穿着工衣，大都是浅蓝服饰，只有极少的人穿着白色的，显见是管理人员。贺子强也是白色工装，显得很精神。
华生家具厂的企业文化氛围显然不错，林小满有点心仪。
贺子强把林小满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和林小满并排坐在沙发上，沏了一壶功夫茶。两人慢慢啜饮。
“怎么样，对公司的环境满意吗？”贺子强望着林小满笑了笑。
“很好。”林小满由衷的喜欢。
“准备什么时候来上班？”
林小满怔了怔。不是来面试吗？老板的面都没见到，贺子强就叫他来上班。林小满有点意外。
“可是……”
贺子强又笑了：“可是什么？老板没面试吗？这事我对老板说过了。老板把权力给了我，要我拍板。那天来了几个人，我都和他们谈过。不错，他们的经验比你多，但没有你的可塑性，因此我说服了老板，决定起用你。”
林小满大受感动，连说了几声谢谢。
贺子强摆摆手：“将来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为同一个目标，就是搞好公司的事务。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我记得你是找工的，应该没那么快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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