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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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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更重要的是其中拥有巨大无比的神力,只要找到诀窍,就能改变世界。你太爷爷是有着远大志向的人,在百年之前军阀割据、诸侯混战的昏昏浊世之中,早就洞悉了世情,世人皆醉他独醒,世人皆浊他独清。他曾对我说过,只要获得‘神相水镜’,他就能得遂大愿,拯救天下苍生,成就理想世界。”桑青红一边说,一边唏嘘不止,似乎想起了那些伤痛不已的陈年往事。

    起初,我是站在楚楚这一边,全力对抗日本幻戏师门派,因为我是中国人,天生所站的立场就是中国人这边,绝对不会并入汉奸、走狗那个行列里去。

    桑青红的话让我有些迷茫,当她情深意切地向我伸手时,我几乎无法拒绝。

    “你到底是谁?”我下意识地开始继续探究她的身份,似乎只有那身份明确下来之后,才能让我心安。

    “我是夏氏一族的朋友,永世永生的朋友,永远都不会改变。”桑青红的语调变得无比挚诚。

    刀已经不在我手,现在我期待的是玉罗刹从樱花林中杀出来之后的惊天一击。至少,有人必须为楚楚的死负责。

    “你来,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桑青红说,向我伸着双手,一步步走近。

    哗的一声,远处那喷水池开始喷水了,水从池中央亭亭玉立的美女手中托着的花瓶喷出,升高五米之后,均匀地向四面洒下来。

    桑青红愕然回头,望着那如春雨漫洒的池水。

    水池边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身血衣的玉罗刹。她已经取代了之前桑青红坐过的位置,斜坐在池边。

    所有的鬼面伎失去了掌控者,全都木立在那里,进退不得。

    玉罗刹这样的做法出乎我的预料,看来她才是对局势观察得最为透彻的人,最短时间内觑见了桑青红幻戏大阵的最薄弱之处,异军突出,兵不血刃地占领阵中要地。

    “你输了。”我松了口气,再向后退一步,后背靠在树干之上。

    幻戏师的本事真是了得,就比如现在,我明明知道所有的樱花树都是桑青红凭借一己之力幻化出来的,但后背所抵,树干坚硬,与真正的树干没有什么区别。

    奇术世界广博无垠,我由此深知自己所知的连奇术的皮毛都算不上,以后需要学习的路还很漫长。

    “天石,人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你同意吗?恶人中也有善人,善人中也有恶人。只不过,为善为恶,只在人的一念之间。你今日站在苗疆炼蛊师的队列里,自以为依傍着正义之师,但你有没有想到,之前任何奇术师只要跟炼蛊师为伍,就会被驱逐出原先的门派,成为江湖上人人唾弃的不轨之徒?你回头想想,自己做的,百分之百正确吗?”桑青红暂且不管玉罗刹,只是一步步逼近我。

    在中原,炼蛊师的名声的确不好,因为人人都忌惮苗人落蛊的手段,生恐一个不小心遭了炼蛊师的暗算。所以,大门大派索性闭关锁国,立下门规,严禁弟子与炼蛊师为友。

    中国历史上,曾多次出现过类似事件。几乎在每一代的江湖上,都有名门正派弟子因为与魔教众人来往而搞到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悲惨例子。

    桑青红的话不无道理,如果不是遇到楚楚,我是绝不会与血胆蛊婆那样的人走在一起的。在我眼中,楚楚并非炼蛊师,而只是一个温柔懂事的邻家小妹。

    “你们杀了楚楚,也以为自己做的百分之百正确吗?”我大声反驳。

    “楚楚杀了官大娘灵魂解析而成的‘九命’中人,她做得对吗?”桑青红也向我反问。

    我摇头冷笑:“咱们不妨慢慢追溯源头,那撑着伞的老男人在电梯里不由分说刺杀了血胆蛊婆,他做下的事,岂非才是混战的起因?”那老男人已死,如果就在楚楚以细虫啮噬对方的节点来结束纷争,就不会发生楚楚被杀的惨烈一幕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有,我宁愿自断一臂,替楚楚换来一颗,救她性命,消灭全部的遗憾。

    “如果你提到那老男人,我就更是有话要说了。他们的过去全都与曲水亭街有关,每一个人都曾在那里有着深刻的记忆,所以丧命之际,灵魂不肯远离,全都盘桓于此。官大娘是个好人,在走无常者里,她是真正宅心仁厚之辈,所以才将这些执拗不散的灵魂背负在自己身上。孤魂野鬼是最可怜的,正是官大娘的出现,才避免了这些人最终沦为野鬼。她为何这样做?只因为那些灵魂全都死于夏氏一族手中。他们不甘心,不服输,常年逡巡于曲水亭街的泉水两侧,等待报仇之机。如果没有官大娘,你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就被这些复仇者暗中索命几百次了。这些因果关系都是我们能看清的,若是再向前推演二百年、三百年,那么人与人之间的轮回纠葛将变得无限复杂,理都理不清。天石,到我这边来,只有我是不会害你的,因为你姓夏,夏氏一族未来的领袖。”桑青红加快脚步,几步就到了我的面前。

    我再想躲,已经躲不开了,被她劈手抓住了手腕。

    “天石,跟我走,远离那些苗人。”她低声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不是吗?”我猛地振臂,想要摆脱她,但她五指如钩,根本不容我挣脱。

    “你又错了天石,在亚洲,除了汉族,其它都是异族。那么,仔细想想,在你们眼中,大和民族是异族,苗疆炼蛊师也是。现在,你只需要认清自己需要什么,根本没必要去考虑正义、民主之类虚幻的教条。跟我走,只有我能帮你振兴夏氏一族,重新成为奇术界的领袖。这是夏氏祖上的教诲与希望,全都放在后世子孙身上来完成。天石,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如果你失败了,下一代人处于高科技的包围之下,就更不能有耐性听这些陈年故事,也就没有任何夏氏子孙遵从祖宗遗命走上振兴之路了——”

    从她的话里,我突然意识到,桑青红的思维模式、思想意识与官大娘体内的“九命”完全不同。

    当下,以桑青红的应变智慧与游说口才,任何人都会被她说动,成为日本幻戏师的傀儡。

    那么,她不应该是跟“九命”同样档次的奇术师,她也绝不会是“九命”之一,而是单独存在、真实无比的一个“人”。

    这一点上,她还是或多或少地骗了我,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是经过解析的灵魂,你一直都是真实存在的,跟官大娘并无太大的关系。我想知道,你盘踞这里,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至此,我在头脑中对桑青红身份的推演已经完成,她才是日本奇术师发动进攻的总设计师、总统领者。

    “我要什么?我到底要什么?你这一问,倒真的是把我问住了。”桑青红将垂落下来的发丝左右撩开,露出那张令我又熟悉又陌生的脸。

    在幻象中,我多次见到她。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一个美丽与智慧并重的二战绝世女谍。

    “我想得到的,就是夏氏一族想得到的。我只感念旧情,才千方百计回来,带领你走向正确的道路。”桑青红回答。

第148章 镜室核心(1)

    嗡嗡声又起,刚刚钻入树丛的飞虫成片成片地飞来,在空中结成一个又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灰色虫球。

    桑青红变色,挥手叱喝:“鬼面伎听令,亮三昧真火,杀之。”

    所有低伏着的鬼面伎应声而动,以乌藤盾牌遮头,直扑飞虫团。

    “虫是杀不尽的,万物**,自然生虫。由天上到地下,由地下再到水中,空、陆、海三界之内,哪里有不生虫的物种?苗疆炼蛊师与虫为伍、为朋、为友,虫的力量已经深入我们苗人骨髓之内,对虫的认识超过任何人,即使是在溶化一切的王水之内,也能培植出杀人飞虫来。桑青红,扶桑岛的鬼面伎、歌画伎、傀儡伎培育不易,还是不要枉自带出来送死了。现在,唯一能与我的蛊虫一战的,就是‘浮世绘武士团’。这时候不遣他们出阵,还要等什么时候?”玉罗刹坐在池边,漫声指点,对桑青红的战斗力量也是了如指掌。

    桑青红并未被玉罗刹激怒,不过,玉罗刹说的是实情,当鬼面伎接近虫球之时,虫球突然散开,变成一张灰色的虫网,将邻近的四五名鬼面伎裹住。虫球一散一收之际,鬼面伎已经凭空消失,在虫口下化为齑粉。

    这些虫球如同夏日田野里收割时的镰刀,而鬼面伎则变成了毫无抵抗力的麦子,成片成片消失。眨眼间,水池四周既无野花、青草,也没有了手执藤牌、忍刀的鬼面伎,变成了一片荒野。

    我以前只知道炼蛊师在单兵作战时手段犀利,却没想到玉罗刹能弹指间消灭了桑青红麾下数百名鬼面伎。

    “天石,你想得到‘神相水镜’吗?”桑青红低声问,“想的话,就跟我来!”

    我凝视桑青红的眼睛,仔细分辨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想法。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如同两颗刚刚离开海水的黑珍珠,细润盈泽,神采动人。当她向我提问时,眼珠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我。眼睛为心灵之窗,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证明心里并没有动任何心思,这一刻想用真情打动我。

    “你不害我?”即使看透了她的心思,我仍然迟疑了几秒钟,又低声追问。

    桑青红摇头:“我的真心,天地明鉴。如有害你之心,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镜室’里真正的秘密。”

    我果决地点头:“好,我相信你,跟你走。”

    富贵险中求,非常时期,要想获得更多,只能铤而走险。

    我之所以敢于冒险,所依仗的就是对别人面相的超常观察能力。

    任何一本相术典籍中都会提到,即使是天下头一号的相术大师,也无法看准每个人的命相,只能精益求精,让自己的观察能力与日俱增,不断提高。唯有如此,才能尽量减少失误。

    如果一名相术师能够十相两中,则其专业技术已经合格,足可以以相术来养活自己。

    如果能够十相五中,就已经是相术师中的高手,足可以称霸一方,傲视其它门派的奇术师。

    如果能十相七中的话,就可以流芳百世,收徒千万,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奇人。

    如果能十相九中,则其能力近乎神鬼,已经不贪图人类的尊崇供奉,只是飘然于天地之间,看透一切,来去自如,任何伤害都无法加诸于他。

    天下之大,相术之深,任何人都不敢自称十相十中,因为即使是当日创造了“相术”这门奇术的祖师爷,都闭口不提这个问题。

    我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相术”,但观察能力的强弱是每个人天生的技能,也就是奇术师门派最看重的“顿悟之力”。

    在这种进退两难之时,我毅然选择了相信桑青红,这是仔细观察的结果,更是孤注一掷的赌博。

    玉罗刹借血胆蛊婆之身现形、桑青红布幻戏大阵、楚楚遇刺身亡……这些都是乱局中的契机。乱局,其实也是另一种好局,能够让一切事物都增加了不确定性。就是这种时候,草根才能扳倒王侯,后起之秀才能迅速上位。

    我明确观察到乱局的存在,也透彻地分析出,桑青红比任何人拥有更多秘密。只有她,最接近“神相水镜”的真相。

    赌是人类的天性,在二选一的情况下,只能拼尽全力押注一方。

    或许,正常人看来,这时候都应该与玉罗刹并肩战斗,乘胜追击,歼灭桑青红,永绝日寇后患。

    这条路,几乎是所有人必选的,因为它代表着光明正义、惩恶扬善、诛杀日寇、扬我国威等等所有的正确性。选择这条路,将会名传千古;反之,也许就会在史学家、爱国者的文字狱中遗臭万年。

    诛杀桑青红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选择,但我从小到大一直觉得,大众的选择永远都是平淡无奇的,无功无过,四平八稳,像曲水亭街边的流水一样,从千家万户的院墙外流过,经过百花洲,流进大明湖。

    这样的选择等于是没有选择,即使不选,将来也一定在趋势的带动下走同样的路。

    如果不能成为奇兵,盲目跟随大众潮流去千军万马走独木桥,那么我的一生也就永远不会改变了。

    我选择跟桑青红走,正是以小搏大、四两拨千斤的做法,永远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不是大众认为正确的事。

    “走。”桑青红握着我的手飞速遁入樱花深处。

    此刻,我才惶然发觉,每一朵樱花的花蕊之中,都生出一条狰狞扭曲的灰色小虫来。小虫露在外面的长度约有半寸,但头部两侧已经有数对红色的翅膀张开,模样丑陋,无法言喻。

    玉罗刹没有说错,虫类真的是无处不在,伴随着人类所有的社会生活。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任何恶劣环境之下,虫类都能野蛮生长。如果不加清剿的话,最终就会酿成无法承受之“虫祸”。

    “幻戏不敌巫蛊之术,世间任何一种奇术,大概都不能成为巫蛊之敌。所以,一旦巫蛊之术横行,其它任何奇术门派都没有立锥之地。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帝王都对巫蛊之术谈虎色变,根本不容许他们自由发展。一旦察觉端倪,立即处以极刑。天石,你现在能够想到,与苗疆炼蛊师为伍到底有多可怕了吧?”

    在急速撤退的过程中,桑青红也为玉罗刹的手段而脸色大变。

    我追溯玉罗刹的历史,忽然悲从心来,连叹三声。每一个炼蛊师都是一个悲剧,越伟大的炼蛊师其命运就会变得越曲折复杂,距离幸福的彼岸越来越远。

    欲戴皇冠,先承其重,荣耀与黑暗总是相辅相成、接踵而至的。

    这就是真理,任何人都不可能只得到而不失去。

    玉罗刹身为苗疆第一大炼蛊师,所有奇术师的荣耀集于一身,在苗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走到哪里都有苗人跪地迎接,顶礼膜拜。她遇到那政府高级特务之后,也被推崇至“中国第一奇术师”的位置,整个政府将打败日寇、还我河山的重担全都压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捧杀”。

    于是,她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纵身一跃,慷慨赴死,与江南霹雳堂雷家的弟子一起登上了“吴之雪风号”。

    那一战,生得伟大,死得光荣,成了二战亚洲战场上一个经典案例。

    在无限光明的背后,留下的是她自我囚禁的无穷黑暗。

    我只想问:“时至今日,她后悔当初那一战吗?”

    很快,桑青红带我穷尽樱花林,进入了一条寂静无声的曲折小径。

    我们离开那树林不到半分钟,身后“嗡嗡嗡嗡”的飞虫振翅之声大作。

    “不要回头,跑,跑,跑——”桑青红大叫,在我背上猛推了一掌。

    我拔腿飞奔,转了几个弯,前面 出现了一扇半开的铁门,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进去,快进去!”桑青红在我身后大叫。

    “嗡嗡”声紧追不舍,听起来就在我们身后十步之处。

    我拼尽全身之力冲到门口,斜身而入,随即向侧面闪避,等到桑青红进来,立即挥手关门。

    几乎是在关门的同时,几万只飞虫撞在门上的“啪啪”声骤然响起。我摸索到门上的插销,立即插好,才暂时安下心来。

    我能想象到,每一次“啪啪咚咚”声响起的时候,都是数以百计的虫球向着铁门直撞过来。虫是没有思想的,只听命于大炼蛊师玉罗刹,所以这种撞击将永远继续下去,不死不休。所幸的是,那道铁门无比坚固,在虫球撞击下岿然不动。

    “跟我走。”桑青红的声音响起于我身后十几步之外。

    门内没有灯光,我只能循着她的声音跟上去。

    “天石,你知道吗?就在新政府登台之前,从京城颁发出了一道特别密令,是由当时负责国家安全的最高特务机关领导亲笔签名,并且加盖了代表‘十万火急’的金漆印章。那密令的全文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剿灭炼蛊师山寨’,第二句是‘务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你知道吗?连国家政权中的高官都对炼蛊师大为忌惮,不敢肆意放纵,可见这一奇术师门派的危害性有多大?”桑青红在黑暗中再次握住了我的手,“如果任由飞虫肆虐,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无从猜测,因为此刻我心里充满了矛盾。

    玉罗刹与楚楚都是苗疆的炼蛊师领袖,唯一的区别是在时间和年代上。我不相信楚楚是个狰狞邪恶的人,因为她在我面前所表现出的,一直是个感情上饱受折磨的脆弱女孩子。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在另一个男人的抚养下匆匆长大。也许她并不想继承楚王的衣钵,成为炼蛊师的领袖。事实上,哪个女孩子愿意在和平年代主动去跟毒蛇猛兽为伍呢?就像戍边的将士们一样,如果没有国与国之间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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