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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全+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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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姑?”他听出不妙。

    “听说这道姑只是运气好,原先胜的其实是世缨卫家的三公子,世缨卫家就是跟着太祖打江山、授予世代爵位的那个卫家。当年啊他家的长公子为敏怀太子当刀而死,二公子又病故,卫家就指着这三公子拿回那个五品兵马位。只可惜,哎……”

    上官意眸色骤沉,越听越觉得有异。

    “然后呢。”他不禁出声打断福公公的唠叨。

    “然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北狄人偏来凑热闹,结果和卫三公子鹬蚌相争,让那道姑捡了便宜。听说啊,那道姑还使了诈,假装是右手厉害,其实是个左撇子呢。”

    左撇子,左撇子。

    几乎可以肯定,他该死的可以肯定。

    一把抽出那封家书,他一目十行不看内容,只寻那人的名字。

    余秭归。

    果然。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不是很识时务的么,她明知道这个官不能做,这个盟主不能当。

    笨蛋,傻瓜!

    即便盛怒,他也不忘将家书丢进火盆。

    看着瞬间焚尽的书信,上官意沉敛眸,思索起今后的路来。



第十二章 冬至未至

  高大的城楼耸入际,层云中像是被撬开道缝,琉璃瓦上染抹近似于釉彩的晨曦。

  就是朝的都城,京师啊。

   但会如此感概,并非因为眼前城楼的黄瓦盖顶,片富丽堂皇,而是因为想起自下县出发时,师傅的句话。 

    “老夫也想去看看些年京师衰败成什么样。” 

   “师傅!” 

   惊讶地瞪大眸,将师兄们的慌乱看在眼里。 

   “您哪儿都能去,唯独京师……” 

   “师傅,您忘么,五绝的名号是从皇城开始扼杀的。” 

   “光是连累老幺,作为师兄的们就已经很愧疚,假如连师傅都……您是想徒儿们成为悖师的逆人么。” 

   淡色的眸子微微颤动,六师兄瘦弱的身子透露出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真是。”仿佛看着玩闹孩童般,师傅无奈地笑着,“咸儿难道们都忘?五绝已经死啊。” 

   “师傅……” 

   “如今站在里的,不过是个担心幺儿的可怜老头,只想伴路前行罢。” 

   捧着写着诏命的布帛,些微愣怔。 

   “还是论到对京师的熟悉,们有谁能比得过老夫。” 

   当然不是问句,否则也不会有路相携的师傅和十师兄。 

   余秭归看向那个因巨大城楼而惊叹的少年。 

   “门上的是金粉吧,明明很富贵,师傅为何京师已经衰败呢。”娃娃脸看向自进入顺府变开始沉默的老者。 

   叹息混合着乳白色的晨雾,自王叔仁的口中呵出。 

   “对于京师来,最大的衰败便是王畿之地尽豪奢,而四方之境草木折,是失道的预兆啊。” 

   微楞。 

   路行来借宿的农家皆是粥如稀水,开始时还以为是主人小气,直到无意间瞥见见底的米缸才明白,原来灾与苛税在摧垮个个里甲。以致于子脚下的直隶,都到种不堪重负的地步。 

   的确,相较于村落里透风的矮墙,为庆双节而金彩绘的京师城楼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以致于透出几分衰败的腐气。 

  百零八响晨鼓渐进尾声,新漆的城门缓缓开启,而不过是“里九外七皇城四”,京师的二十城门之。

   因近年中阴长阳衰的冬至,虽过平旦,光依旧暗沉。大街上朦朦胧胧只见人影,很是鬼魅不清。 

   “道长,几位道长是从外地来京的吧。”不知从哪里窜出个人挡在他们身前。 

   “相公如何知道。”背后就是右安门,王叔仁明知故问。 

   “嘿嘿,不仅知道们是从外地来的,还知道们是来做什么的。”人很是油气地靠近,指指不远处的个建筑,“是来‘金鱼池’作法的吧。” 

   金鱼池?与十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师傅。 

   “那相公是?”王叔仁也没反驳,顺溜问道。 

   “金鱼池里金鲤长斑,本就是不祥之兆,再加上……”那人鬼头鬼脑地看看四周,“听圣上不好,宫里四处寻仙防道请人来驱鬼神,治金鲤呢。” 

   老目颤,王叔仁推开那人。“种话可不能乱。” 

   怕他不信似的,那人忙拽住他的道袍。“千真万确,皇城里爷儿有人,几和尚道士不知来几拨。您看前面那可是武当道士,早您步刚到。” 

   顺着他手指看去,确实有几个道人。 

   “虽武当道士名满下,可没个东西,样治不好啊。”那人贼贼笑,自袖子里取出个小白瓶塞到王叔仁手里。 

   “是?” 

   “道和尚的舍利粉,别金鲤,连死人都能医活!道长不信?”那人摸出个铜牌,“家以个营生,从前朝王墓里掘出道和尚的舍利,如有假话打雷劈!” 

   手指天,脚踏地,颇有几分正气模样。 

   “那前面的武当道士小爷可是连搭理都懒得,若不是看与道长有缘,还真舍不得出手。”袖中握手议价,“给个数,咱俩门清,怎样。” 

   拨开他的手,王叔仁揖。“多谢相公。” 

   “哎!半不啰啰,嫌贵可以啊!” 

   身后那人还在吆喝,不会便从议价变成顺嘴的京骂,听得十起身鸡皮疙瘩。 

   “师傅?”他不解地看向王叔仁。 

   从头到尾,乱七八糟,他怎么听不懂? 

   “夜方五鼓未啼鸦,小市人多乱似麻。贱价买来盗来物,牵连难免到官衙。”边吟诵,王叔仁边看向昏暗色下的街道。 

   隐约间人影攒动,胡同巷角满是摆摊设的小贩。 

   “里的东西不是赃物便是赝品,晨鼓而合,日出则散,趁未明之际做见不得人的买卖,京师人称鬼市子。”  

   鬼市子? 

   秭归亦打量,果然光昏昏,如人与鬼市。 

   “不仅如此,里还是京师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哎?”十圆圆的眼眨又眨。 

   “京师南门正阳门是坛与山川坛所在地,后日便是冬至,子自皇城而出至正阳门祭祭祖,因此几日正阳门戒严,普通老百姓是无法进入的。而为师之所以领们从临近正阳门的右安门进京,就是因为里鬼市子,以及右安门里的神庙道观。” 

   “金鱼池便是其中之么?”秭归边问着,边漫不经心地向后瞟去。 

   王叔仁轻颔首。“金鱼池传为九重宫阙,‘池上有殿,傍以瑶池,’为历朝子供奉之所。池中有金银鲤,池水为民,银鲤为官,金鲤为君。池水污则下乱,银鲤弄波则朝有奸权,如今金鲤生斑……” 

   “不过是冬日日照不足,京师人真是大惊小怪。”最爱玩乐,也最晓杂事的十懒懒道。 

   “问题就在京师啊,京师便是最大的鬼市。”王叔仁微微蹙眉,看向心思明显不在的老幺,“阿归,朝后看什么。”顺着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鬼市里的小贩,“那些都是骗人的伎俩,莫要上当。” 

   “是,师傅。” 

   徐徐收回视线,就听马蹄声声,由远及近。即便夜未央,马车上的金饰花纹也清晰可见,红漆车轮如火般破晓而来。 

   京师骋马,如此嚣张的做派,千万别是想的那样。 

   但显然老没听见虔诚的祈盼,车轮在面前精准停住。 

   “上车。” 

   精致的雕花木门里传来平平二字。 

   看看已无人影身侧,患难不见师兄弟,没想到连师傅都靠不住。 

   事已至此,只能拼。 

   两眼垂,心无旁骛就往前走。 

   北地风大沙尘多,听不见是常有的事,常有的。 

   负手而行,走得不紧不慢,双眼不时瞟向跟在身侧的马车。 

   虽裹着密实风衣面目不清,可马夫身形高大,举手投足透出种莫名的熟悉感。再看车身,朵金盏花极尽妖娆地镶嵌其上。就是家徽吧,贵族的标志。 

   再看不远处,师傅和师兄上辆毫无装饰的小车,冲招招手以示安心。看来是早有安排,样也好,就不必担心牵累他们。 

   瞟眼身后,默默地想着。 

   人和车拐进小巷,昏暗的晨光中,只见几个黑影生怕跟丢谁,速度极快地尾随而至。 

   从头到尾什么也没看清,不知是什么妖法,还是鬼神降世,几人只感到迎面击,然后便不省人事。 

   踩过撂倒的最后个人身,余秭归摸摸耳上碧玺,老牛慢步地走向停在巷口把风的马车。 

   雕花木门大开着,车里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漂亮的俊眉微微扬起,像是算准会上来似的。 

   余秭归撇撇嘴,终是不甘心地走进去。 

   本来就没什么光,在加上身后车门关上,密不透风的车厢里骤地沉黯下来。有些不安地向外挪挪身,脚腕却被人准确捉住,把拖进车厢深处。 

   “做什么……”气息不稳的发音,仰面躺在毛毡上,死死瞪着如毒蛇般悬在上空的某人。 

   “做什么?”语调轻得让人发毛。 

   双春眸虽凝着,可却不信黑暗里他能看清。于是狠狠瞪,至少气势决不输人。 

   “盟主大人的身手可真不般,也不枉在下为您亲自把风。”虽然没有磨牙,可语调比磨牙还要恐怖。 

   “谁知道刚进京就被人跟踪……”自知理亏,的声音软下来。 

   “只是京师?” 

   哎,人能不能别么敏锐。 

   叹口气,试着坐起身,可上方的他丝毫没有挪位的迹象。推,推,推不动啊。 

   有些丧气地倒在毛毡上,认输。 

   “自打当个劳什子盟主,找茬的人便没有绝过。”余秭归老老实实道,“君子的还会开打前道句切磋,大多数都像今样偷偷跟到无人的地方,然后出手。不就是盟主之位么,弄得像不共戴的仇人似的,真可恶。” 

   语调软软发泄着多日来的冤气,听得上官不由轻笑。 

   “听秭归次英雄救美出尽风头,没有亲眼看到可真是可惜啊。” 

   英雄救美?话怎么怪怪的。 

   窗棱上透着薄光,不解地看向上官。

   单相貌,人不若萧匡的不羁,没有岳君山的精致,也难比卫濯风的孤高,甚至连江湖盛传神佛气质也是假的。 

   怎么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 

   “看什么?”迟迟等不来的反驳,上官有些心烦。 

   “看。” 

   闻言,黑眸耀出惊喜。“秭归么想?” 

   “想?”鹦鹉学舌道。 

   俯身看着,上官笑得春色滋蔓。“眼中不是思念又是什么。” 

   “样啊。”似懂非懂地眨眼。 

   只觉此时他的眼中是真心实意的笑,笑如融冰的泉水,染春眸,潺潺涓涓流淌出无限情意。不仅顺眼,而且引得心跳滞,全身痉挛般得毛孔张开。 

   妖孽啊。 

   只是,以前也见他笑过,为何没有种无力抵抗的错觉? 

   很认真地想着,抬头只见他目色贪婪,眼神□得让人发毛。 

   原来是吃人的黑山老妖,背上窜起冷汗,急忙道:“子愚怎知今日抵京。” 

   抽出发间的木簪,上官意心情颇好地看着黑发散乱的美模样。“呢。” 

   能么准确地堵住,显然是有线报。不萧匡早步进京,就方才师傅和十师兄很有默契地弃于不顾—— 

   绝对是共谋,集体作案不会错! 

   见纤指越握越紧,上官意勾起唇角。“若不是执意做盟主,师门也不会将托付于。”  

   托付?分明是打包外送,就差道声慢用。 

   “秭归,看似散漫,实则用心,原本上擂台只为阻止卫濯风夺得盟主之位,与师兄自相残杀。谁知那日卫濯风擂台遇险,生死线,若不救他则卫九心伤,所以才击败北狄鲜于氏。最怕麻烦,手捧官印时定是悔恨交加,没有半分心喜。只是,当授印的官员提到的使命时,心动。” 

   眼皮跳,余秭归看向他。 

   “听来是武林盟主,实则是朝廷对付流民的爪牙,爪牙与其是别人,不如是自己,至少可以以由来决定出不出手,抑或是对谁出手。”上官凝神看着,“江湖有条规矩,击败盟主的就为盟主。此次奉旨上京,非但不会如父兄所愿想交出官印,反而是想将江湖人引上京城。” 

   晨光渐明,静静地洒在车厢里。因是坐着黑发铺地,与耳边的鲜红的碧玺,衬得张秀颜愈发苍白。 

   “若是夜里,真要被骗。”轻抚着的脸颊,上官语调柔缓带抹怜惜,“上京以来睡几个时辰?背着父兄处理多少尾随的江湖人?傻瓜,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有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不过,不会拦。” 

   诧异抬眸。 

   只听上官轻哼声。“怎么以为会像父兄那样,将教训通?既然想做,就绝不会拦。”  

   “子愚……” 

   如果有尾巴,定会摇起来。 

   “至于随上京的师傅和师兄,无需担心。傅咸虽然手软,脑子却还是有的。” 

   听他得那么不屑,也不反驳,毕竟人在屋檐下,六师兄就容低低头假装没听见吧。 

   “大魏开朝的第官,就算再韬光养晦也难免为人瞩目,师傅师兄身份特殊,承不住种打量,所以们分开住。” 

   嘴上着,上官将按在身前。 

   明明看起来很斯文,怎么手劲么大,懂武的可是啊。人争口气,可不服输。 

   按倒,爬起,再按倒,爬…爬不起…… 

   见俊眸越来越近,绽出细密春情,别开脸颊不敢看他。 

   “乱想什么,嗯?” 

   乱…乱想? 

   月眸刚要瞪向他,就见温热的手心覆上眼帘。 

   “里没别人,放心地睡吧。” 

   子的鼻息喷薄在耳边,非但没有先前的侵略感,反而让感到很温暖。 

   “要去大明门报道的。” 

   睁着眼只见他掌心的纹理,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似笑似叹:“到,叫。” 

   “真的?” 

   “嗯,睡吧。” 

   声音钻入的耳际,轻轻软软如春风般,春懒的困倦铺盖地地袭来。 

   对,有很奇怪,很奇怪。 

   至于是哪,已经无力去想,二十四番花信风便将路吹远…… 

   放下车帘,上官垂眸看着枕膝而睡的美人。 

   指尖延着耳垂上的碧玺徐徐向下,划过那略显消瘦的下颚,而后停在泛白的唇角上。 

   “傻瓜。” 

   语中带抹难以抑制的感情,他俯下身,只见秀唇微掀溢出梦语。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春眸漾柔,上官抚着的唇瓣淡笑,“秭归,就算不拦,官也做不成,道季君则敢用个上辆马车的官员么。金盏花,可是首辅郑家的家徽啊。” 

   突地,门上轻敲,传来萧匡有些可怜地声音。“舅舅,大明门到。” 

   看着膝上苍白的娇颜,上官头也不抬。“绕着外城再跑圈。” 

   “哈?舅舅,风很冷啊。” 

   “冷?”上官眯眼。 

   “没…没……” 

   甩响鞭,马车再度启程。 

   车里,上官俯下身。 

   “的梦中只有。” 

   冬至未至,二十四番花信风,绽放在的唇上。 

第十三章 观音土

   是时为冬至的前一天,按自各府道前来述职的官员应该挤满吏部,可今日吏部官署却显得有些冷清。 

   “有什么奇怪的,如今首辅大人正得宠,那些个地方官鼻子可灵着呢。” 

   临时被抽调到吏部帮忙的生员们小声议论着。 

   “方才路过文渊阁,那里人山人海别提多热闹,好像内阁才是管理官员的地方似的。” 

   “哎,可不是,瞧咱们除文书还是文书,连个人影都难见到。真是世情冷暖,可悲可叹啊。” 

   “话也不能么。” 

   “哎?” 

   “今吏部不也来个五品官么。” 

   生员们停下手中的笔,觑向冷冷清清的朝房侧。 

   青铜雕花的炭盆里有火无烟,淡淡的火光映染在那人的脸上,平添抹艳色。 

   明明就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姑娘,怎么被人传成身宽体胖,拳打死两头牛的母老虎?还是江湖子都么好看,如此优美的腰身啊。 

   心想着,生员先是一愣,再收回目光却见同僚们个个脸色微红,有些看痴了。 

   “做事,做事。”互相看看有些尴尬,便咳嗽敷衍道。 

   “她在里可坐大半天。”虽然强做无意,可年轻生员的目光却忍不住乱飘,“照收江湖人为朝廷所用是季大人的主张,按朝廷里的规矩被谁提拔便是归于谁的门下,人也算是‘新流’派,可季大人为何久久不召见?” 

   “也许是不愿投靠大人吧。”压低嗓音,有人道,“如今内阁当权,尚书大人每都待在吏部,已经很久没进过乾清门。前几日户部尚书吊死于家中,听下一个遭殃的就是……” 

   他没再下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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