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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全+番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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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几件白色道袍,取出唯一一套深色衣裙。
不错,耐脏。
然后扎紧腰带,一圈一圈,宽宽地缠住腰身。
放弃了常用的木簪,拿出及笄那年师兄们送她的发带,将一头长发牢牢束于脑后。
许久不练,昨夜的抱佛脚能行么。
看了一眼开刃的木剑,月眸一弯。
管他呢,就这样上吧,偶尔放纵一次也好。
推开门,已经日上三竿……
“终于醒了。”老声传来。
“师父早。”
看了看她的装束,王叔仁轻叹。“一个两个,小鸟都要离巢了。”
“师父……”
“好了好了,别跟那几个臭小子似的装乖,早去早归,为师等你们回来吃晚饭。”
“师父。”她顿了下,“谢谢。”
老头假作添柴,耳根偷偷泛红。半晌他转过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庭院。
“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肉麻。”此刻,微笑在嘴角飞行。
飞行于今日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一拳,两拳,三拳,哇,大和尚还真不怜香惜玉。”看着被少林心意拳击下比武台的女侠,十一兴奋地瞪大眼。
武林盟主之争,已是最后一天。比起前几天的小鱼小虾,今天亮相的都是高手。
也因此位于长荣官园的观景楼今日客满,说来朝廷也算生财有道。就拿比武这几日,除了拥有黄旗的江湖中人和前来监督的官员之外。但凡出得起银子的,都可一睹武林盛况。而他之所以能好吃好喝,惬意无比地居高楼看好戏,全是沾了七师兄的光啊。
想到这,十一狗腿地斟茶,就听容冶道。
“九十二。”
九十二?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十一这才明白,原来七师兄是在数石壁上的黄旗。
大会的规矩,拥有黄旗者方可上台一比。而比武落败的需交出黄旗,先由吏胥挂上石壁,再请南山院记录在册,以为正史。
“这么说,加上这位不动和尚,只剩七个人了啊。”扒着栏杆,十一向下张望。
爱记仇的君山公子,自进园就不曾与人说过话的濯风公子主仆,不时被南山老弹脑门的祁阳公子。
咦,还差两人。
不过这不重要,此次几个大前辈有意退隐,加上武当、少林、丐帮在两年前的江都之战中多有折损,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派出年轻一代的高手。
而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都已到齐,换句话说,盟主就在这些人当中。
“七师兄你说谁能赢。”
“不管是谁,只要……”容冶欲言又止,看向远处藏在阴影里的老九。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好。
“哇,六师兄!八师兄!”看到出现在县老爷身边的傅咸和荀刀,十一兴奋挥手,“还有九师兄和十师兄!”他眼尖又看到了。
“坐下!”容冶展开扇子,命令道。
“我在这儿,在这儿啦!”半个身子探出小楼。
啪地一声,娃娃脸抱头蹲下,大眼中含着两泡泪。“师兄——”
“你给我老实点。”
真是,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扇后的表情有些扭曲。“再叫就踢你回去和师父老幺作伴。”
不要啊!
娃娃脸立马垮下。
他可不要和老幺一样,遇到“好事”就被撂下,虽然那是师兄们疼爱的表现。
“再敢给我丢脸试试!拿着小板凳坐到边上去。”
十一刚要依言而坐,就听楼下一声金锣。
“第九十四面旗,荆州岳家,君山公子。”
江湖行走,最怕阴险小人。
地上,不动和尚突然想到这句。
“还能站起来么,不动大师?”
他抬起头,眼前这宜男宜女的美公子,就是号称杏林圣手的岳君山。只可惜此时他手中的针不为救人,而为——
突地,他呕出一滩鲜血。
因为禁刃令,只有在上场时才可选择官家准备好的真刀真剑。在砍断岳君山的长剑后,他以为自己胜了。没想到,岳君山暗发银针,针针凶险,他虽挡住了大部分,却仍然中招。
“真卑鄙。”不动恨恨道。
“卑鄙?是大师你轻敌了。”岳君山不以为耻,反叫官吏升旗。
“慢着,岳君山选过兵器,怎么还能用暗器!”
“岳君山违规!应剥夺资格!”
少林弟子抬头呛声,一时间台下议论一片。正当情势胶着,南山院与朝廷官员讨论之际,就听一声震天大笑。内力稍逊者纷纷喷血,岳君山面色泛白,执针的手隐隐不稳。
自长廊处走来两人,老的那人面色奇丑,眼鼻五官像是挨过重创,歪七扭八地镶在脸上。年轻那人鼻梁高挺,眼间开阔,与那老丑人一样蓄络腮胡,着马步衣,半秃脑勺比少林和尚还要闪亮。
“北狄人。”楼上,容冶收起扇子。
“北狄?北狄人来这儿做什么?”十一满头雾水。
“怕是为了那枚官印。”
不仅容冶,天门龙的其他几人皆是侧目,看向朝廷开出的重奖——正五品直隶兵马印。
先前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中原武林还是这么热闹,何必为一个暗器争个半天,反正他也站不了多久。”歪斜的老目扫过众人,而后停在台上。
见状,岳君山警觉撤步。
“耿儿。”老丑人唤道。
年轻人跃上比武台,落地的刹那只听断石之声,裂缝自他脚下一直延绵到岳君山身前。
“慢着,比武规矩,持黄旗者方能上台,兄台若想切磋还请另选时候。”
岳君山刚要为自己的急智叫好,就见名耿的北狄人取出一块暗红色的旗子。
旗边是本色黄,而旗身则浸满血渍,一看就知原旗主的下场。
“第九十五面旗,北狄,鲜于耿。”
年轻人自报家门,不等岳君山回神,便是一招龙爪夺心。
“亢龙之术!”从鸾忽地站起。
“亢龙之术?”视线自比武台上移开,萧匡看向身侧。
“通晓亢龙之术者乃北狄国师,元宁五年北狄国师鲜于世荣于泰山之颠败在余瞻远手下,被迫履行二十年之内不入山海关之约,掐指算来今年恰为约满之年。”从鸾轻道。
“前代山老亲笔三行,藏于本室北狄门后。”南山院第七室室主回忆道,“‘鲜于世荣容貌尽毁,与余瞻远定下后辈再战之约’。”
容貌尽毁。
从鸾看向台下的老丑人。“到哪儿找第二个余瞻远呢。”
虽不知这第二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岳君山。
乱发混着鲜血盖在脸上,岳君山仰面躺着,眼睁睁看着属于他的那面旗被升上石壁。
可恶,可恶,竟被一个蛮夷。
拼尽最后一份力,他飞出一枚银针。不如他的预期,银针根本扎不进那人的身子,如一片乖巧的落叶,轻轻坠下。
怎麽会……
他惊怖瞪眼。
只见鲜于耿飞起一脚,空中划出一股血泉,岳君山破败飞落,而后被山似的近卫接住。
岳君山又呕出一口血。“卫……”
“不是救你,而是为了中原武林的荣誉。”卫濯风冷目向前,“大山。”
“是。”
放下君山公子,高大山走上比武台。
“放弃吧。”两盏茶后,看着被鲜于耿打倒又站起,又被打倒,却依旧爬起的血性大汉,十一不忍道。
“他这是在为主子争取时间。”
“哎?”十一转头看向容冶。
“只要他多坚持一刻,便可多耗对方一份精力,如此卫濯风的胜算便多加一分。”
是这样么。
十一圆眼微颤,看向台下。
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卫濯风立于斯,静静犹如秋阳。
巨大的身子重重砸地,发出怖人的声响。
结束了吧,所有人都在想。
染血的巨掌动了动,头点地,生生撑起一丝距离,他还要站起。
“够了。”
轻轻的脚步声响在耳边,眼前出现一缕绣菊银纹,那是卫家下任家主才可拥有的徽织。
“退下,大山。”
其音虽冷,可他知道主子的心并不冷。“请您小心。”
剑眉龙睛,卫濯风眈向鲜于耿。“世缨卫家,卫濯风。”
阴影里,卫长风看着台上与人空手相搏的胞弟,死鱼眼中泛出光采来。
“三少为何不用鞭?”洛川问道。
“因为北狄人没用兵器。”他了然于心。
很小的时候,三弟就是如此,凡事讲求公平,即便技不如人也不投机取巧。
这是濯风的骄傲,但也是弱点。
这个北狄人内力雄厚,长于拳脚,若这样下去濯风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忧心看去,果然胞弟已处下风。
一招盘龙聚顶,鲜于耿将卫濯风压得单膝着地。
“为何不用兵器。”看着他腰间的长鞭,鲜于耿问。
“因为。”骤眯眼,卫濯风全力站起,“你不配此鞭。”
一声对掌,比武台折了一脚,尘雾还没落定。就见隐隐两道身影,上天入地斗个彻底。
“出鞭吧,我可不想和扬短避长的人打。”鲜于耿挥出重拳,击得卫濯风后退了一丈方才稳住身形。
白色护手上落点血花,卫濯风取出长鞭,在众人以为将要出手之时,突然将长鞭抛出比武台。
“笨蛋!”场外,卫长风暗骂。
“少主!”
看着恼羞成怒,卷起惊人真气全力扑袭的鲜于耿,高大山放声大叫。
宁断骨,不辱名。
世缨卫家的荣誉,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真气狂泻,身上徽织浮动,犹如天边流云。不惧不避,他反掌便接。
即便难以抑制地后退,也绝不可以放弃,绝不。
卫濯风咬牙挺着,黏腻滴下的血液染红了绣菊银纹。
“守君子之道,也要看清对方是不是小人!”
只听台下萧匡一声警言,卫濯风陡然颤眸。只见鲜于耿一手威压自己,一手则自身的兵器架上取过长刀。
原来鲜于耿是算准了自己不会用鞭,而将他逼到官家备选的十八般兵器这头。
然后,刀刃高举,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场外两道身影飞起,一是萧匡,一是卫长风,但在近台之前却被沉厚的掌风扇翻在地。
“鲜于世荣!”
“想救人,先过老夫这关。”
两人合力而击,却被丑老头一手一个缠住。
“这里交给我。”趁换手的机会,卫九给萧匡闪出一个缝隙。
取出袖中的黄旗,萧匡刚要跃上台,却被一个枯瘦的老手抓住。一招龙啸九天,强大的气流循身而上,身体像被紧紧吸住。萧匡与卫九用力不得,近身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面救命黄旗在掌风中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比武场上并未静止。
刀刃寸寸下移,落下。
来不及了。
“少主!”倒在血泊里,高大山痛叫。
周遭具静,微风可聆。
刀刃与卫濯风之间隔着一把木剑。
“终于赶上了。”
束起的长发当风飞舞,扑闪在卫濯风的脸上,带抹淡淡的犹如初雪的香气。
是个女人。
他瞪大眼。
右手横握着木剑,月眸里盛满琥珀色的秋阳,余秭归缓缓抬头,耳垂上的碧玺泛着血光。
嫌碍事地,余秭归将卫濯风一脚踹下。
“第九十九面旗。”晃了晃手中的黄旗,她勾人一笑。
并未等来程序上的自报家门,迎面就是一拳,击碎鼻骨。
捂着一马平川的面部,鲜于耿向后退了两步。“你……”
“没办法,父命难违。”
无奈的语调还在耳边,鲜于耿就觉一阵冷风袭过。
恍然再看,手中长刀已断,而断刃就在她纤细的两指间。
观景楼上十一没心没肺地挥手。“老幺!是老幺!七哥你看,哎,七哥?七哥?”
座上无人。
“妈的,胡闹!”一撑手,荀八自三楼跳下。
“一定是我没睡醒吧,对不对,对不对。”洛十不死心地问天。
“未来舅母!”萧匡下巴落地。
踢上他的下巴,死鱼眼抖动。“死定了。”
“谁?”萧匡很白目地问。
走到台边,傅咸叹了口气。“不是很明显么。”
很明显,这女人不是什么武林正派。乍看下非但全无招式,甚至根本就是乱七八糟。可却招招奸险,快得不可置信。
就像刚才她明明是在左边一丈处,只是眨了下眼,便出现在他身前。如此之近,甚至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
“耿儿,用掌!”
师父一言如雷灌顶,对,这女人既走轻巧风,那弱点应是——
真气聚掌,他近身便击。
呵。
是轻笑。
对掌的小手凉凉,她还能笑得出来。
心跳一滞,他两脚张开成弓状,而后火力全开。果然,她脸色变了,很好,就这样下去。
虽然他也是满头大汗,但心中窃喜着,全然没发觉美眸中的狡诈。
“我不是君子。”
什么?他先是不解,而后便明白了。
左手对掌,右手握剑,她不是君子,而是女子。读过书的都知道,子曾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法炮制,木剑参上,剑锋直指巨阙穴。
适才卫濯风的绝望他体会到了,那种仿若时间禁止的生命流逝感,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徐徐而清晰。
缓缓,缓缓靠近,刺入肌理的刹那剑尖突地偏移。
幸运?
显然不是,有人下黑手。
地上滚动着一粒石子,鲜红的血液自她的右腕流下。
“耿儿,趁这时!”老丑人兴奋大叫。
趁这时,趁她不能用剑的这时。
真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双拳以力拔千钧之功,袭上!
他快步向前,身后留下一个个深有数寸的脚印。
“亢龙有悔!”
阳刚之气如巨龙盘旋,而向她狰狞袭去。原先垂下的小脸突然抬起,月眸弯弯,满是笑意。
“找死。”
待看清她唇线的轨迹,已经晚了。
木剑没入身体,甚至连剑上的木纹都能体味到,那种感觉十分的——诡异。
他究竟漏看了什么,被师父的暗器伤到,明明不能用剑。
他有些迷惑,再看向脐上六寸。
剑呢?怎么没有,难道是他的错觉?可这印出的血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背脊被人轻轻一击,就这么轻易的倒下了。
他不甘地回首,就见中天之日下,那人睥睨视来,木剑在她手中。
“忘了说,我是左撇子。”
她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而后提着自他身体中穿过的木剑走向前方。
身后,歪斜的老目迸出怒色,袖中的石子刚要弹指而出,就见五道身影如鬼魅般将他夹在中央。
萧匡,容冶,荀刀,卫长风,洛川,背着身各居五方。
“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动手,毕竟这是中原。”傅咸暗示道,然后骄傲抬首,“而那,是我家老幺。”
自敲金锣,接过官印,及腰的束发当风扬起,露出血滴一般的碧玺。
圣德四年十一月初一,余秭归登盟主位。去北狄者,第二人。
——《江湖逸闻录…宗师正册》第十七代南山老亲笔藏于第六十四室无字门
五绝先生之弟子篇
老大敏怀太子(已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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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老五挂不记(路人型,本文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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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卫长风(原世缨卫家二公子)
老十洛川(原名洛四川,原为卫长风的近卫)
十一姓名不可说
十二余秭归
第十一章 迟到的家书
万里江山无穷碧,秋风吹过便成霜。
落笔书到三秋尽,雁字过后又一行。
如果他很有觉悟地逃到海上,不知道舅舅会不会放过他。
书信的刹那,萧匡自欺欺人地想到。
“死心吧。”
从鸾无情的提示让他再叹一声。
命苦啊,早知道在那个北狄人亮相的时候他就该跳上台。即便像卫濯风那样身受重伤,也比现在他好手好脚,不得不将未来舅母荣登宝座的消息告诉舅舅的好。
恨啊!
看着拖了两天,不得不“伸头一刀”的萧匡,从鸾轻笑。
“那天你看清了么?”她问。
那天呐……
笔尖落在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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