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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5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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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有余地。明白么?”
“明白。”福康安忙应道,又问:“阿玛,桥为甚的要造那么高呢?费工费料,车马行人也不方便”
傅恒站起身来,疲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道:“御驾总要南巡的,桥低了龙舟过不去,仍旧要拆的。你早已是侍卫了,慢慢的要学会虑事当差,一丁点的事虑不到,就要劳民伤财,上下不讨好。写吧,儿子。我累了,出去疏散疏散,章来还要一封一封都再看过,再交驿传发下去”他平日对儿子们绝少假以辞色,从来都是一副冷面孔,动辄就是一顿呵斥,此刻累得装不出模样,温语絮絮,竟有点似棠儿平日口气。福康安心里一阵发热,几乎眼泪就要出来,凝瞩着父亲,用略带哽咽的声气说道:“阿玛放心,您的叮嘱儿子记住了。今儿您歇息不成了,疏散疏散又该上朝去了。儿子给您烧好参汤送去。”
“好,你好生做吧!”傅恒没有留心儿子情感的微妙变化,甚至也没有留心自己的心绪,深深打了个哈欠,跨出书房。几个长随一夜守护侍候,除了端茶送水,都目不交睫兀坐在廊下春凳上,不能打瞌睡也不敢闲嗑牙,只可一碗接一碗喝酽茶解困,吃尽了苦头。见傅恒出来,都是心头一松。“呼”地站起身来,齐声道:“老爷早安!”随即打下千儿去。傅恒看看天色,东方已经露出薄曦,满园竹树花木已渐渐显出苍翠本色,不禁失笑道:“这正是我平日起身时辰。你们守了一夜,也都乏透了。告诉小七子,放一天的假,各人赏二两银子——小七子呢?怎么一夜都不见他来?”
一个长随过来禀道:“老爷,我们王管家出了差错。他家老爷子昨晚叫他顶砖罚跪。这会子只怕还在东院大柳树底下跪着呢!”傅恒听了一怔,还要问时,远远见几个丫头挑着小玻璃灯逶迤过来,便知是棠儿来了,遂迎了过去。几个丫头见他过来,忙都蹲身福礼。傅恒笑着对棠儿道:“起得忒早的了,草上露水把裤脚都打湿了。康儿偶尔熬一夜,你就这么蛇蛇蝎蝎老婆子架势——他结实着呢!”
棠儿看了看自己裤脚。她是个十分讲究修饰的女人,上身穿着玉色大褂,玄色宁绸镶边,绣着金线梅花,蜜合色裤脚也是掐金挖云滚边儿,一双天足蹬着绣花冲呢鞋子。见丈夫打量自己,棠儿解了葱黄斗篷递给丫头,笑道:“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呢!这还不怨你?西轩子外头甬道上那么深的草,一根也不许铲!康儿我晓得不碍的。你一天连午觉睡不到三个时辰,打这么个通宵又立马要上朝,我倒有点放心不下。康儿呢?我进去瞧瞧”
“他还在替我忙,你不要搅他。”傅恒站在渐渐清亮的草地上,适意地呼吸着清晨拂晓清冽的空气,显得格外精神,他甩着双臂吩咐家人:“都散了罢,我和太太在园子里悠悠步儿。”说着便向海子边徐步走去。棠儿毕竟还到窗前窥了儿子一眼,这才�着露水到丈夫身边。
夫妻两个很久没有这样一处闲适地悠游散步了,海子沿岸大柳树垂丝如雨,远看蔚蔚蕴蕴黛色迷蒙,眼前细观是一片片新绿,油嫩得像淌下来的瀑布。他们在剪绒似的芳草地上漫步,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青蛙跳塘,偶尔几声“咕咚”,柳阴深处各色鸟儿啾啾喋喋的呼应,打破这黎明前清新的寂静。许久,棠儿才道:“昨儿进去,见着娘娘了么?”
“唔。”傅恒恍惚间,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明儿是娘娘圣诞。栓保家的去江西,采办的窑器,还有些西洋货,都在朝阳门码头卸了船,我们庄子送来的活牲口,今儿也就到了,你该过过目的。”
“唔?唔”傅恒憬悟了一下,笑道:“我在听鸟叫呢!——看过礼单了。娘娘是我一母同胞姐姐,再不会计较礼厚礼薄的。”
棠儿走近了他,一边替他摘掉头发上一片柳叶,嗔道:“人家说话,你听鸟叫——变着法儿骂人!庄亲王、履亲王、怡亲王、果亲王几位福晋,还有几个宗亲贝子夫人这几天都来打听。我们的礼送得太简,叫人瞧寒碜不说,他们也比着往下减,怕娘娘委屈——总得比着贵妃他们高一截儿才好吧?”傅恒这才听明白了,摘下一片柳叶,嚼吮着那苦味,问道:“我们的礼一共值多少银子?”棠儿略一默谋,笑道:“也就三四千两吧。另有一樽钧窑大瓷观音,还没核价”
“不能超过三千两。”傅恒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再裁度裁度,凡有的西洋货、金银器皿一概不进。最好贡进去的都是我们自己庄子里出的。你明白么?”棠儿被他斩钉截铁的口气弄得一愣,随即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唬我一跳!这都是正出正入的银子,又不是贼赃,值得这么正言厉色的?”傅恒也觉口气太硬,怔了一下,笑道:“皇上又要整饬吏治。谁这时候比阔,没准就撞到网里。自己姐姐,就是一文不送,她只有体恤周全我们的。忘了娴主儿生辰,高恒送一樽金佛进去?皇上见了,指头弹弹佛像,说‘人血人膏铸出来,也会有这样的声音?’吓得娴主儿赶紧转送了慈宁宫老佛爷那去。白填还进去,还落得心里惊怕,何苦呢?”
一席话说得棠儿暗自宾服,口中却不肯让人,见四周无人,用手指顶了傅恒额角一下,嗔笑道:“省得了,我的爷——不耽误你当名臣!”傅恒也笑。因问:“小七子犯了什么事,听说老王头叫他顶砖头跪了一夜!”棠儿道:“那是他们的家务。昨儿给几个哥儿分石榴,都放在书房里。老王头的小孙子——就是上个月爬毛桃树掉下来那个猴崽子——隔窗偷了一个,叫隆哥儿瞧见,甩了他一巴掌。那小子把少主子顶了个仰面朝天。刚好小七子赶来,打了儿子一顿,又给隆哥儿磕头赔罪。这事已经过去了,谁知老王头听说了,就罚儿子顶砖。算是他的家教呢!”说罢抿嘴儿笑,又道:“老王头比你家教还严呢!”
“这怎么行?那孩子才六七岁,打过了还不饶老子!”傅恒心头一震,已是敛去了笑容,踅转身便走,一边对跟上来的棠儿道:“我们是皇上的奴才,他们是我们的奴才。张廷玉说过,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父兄;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有分、有缘、有情、有理在里头。不要一味只是个干道理——我瞧瞧去!”棠儿也加快了脚步随上来。
王七儿的家在傅府东下院,他们是傅家世仆,现又是全府管家,成家之后便分了小院子,独门独户立灶。傅恒赶到仪门口,老王头正指挥着长随家仆们摘灯熄烛洒扫甬道,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过来,一齐丢下手中活计家什垂手而立。老王头便颤巍巍过来打千儿,说道:“请老爷太太安!”
“你个老货!”傅恒笑道:“我说呢,一夜也不见小七子,原来竟跪了一夜规矩——带我到你院里去!”说罢便向北,又往东踅,走过一带葡萄架搭起的门洞,周匝牵牛花攀篱笆墙,便是老王头的院子了。傅恒一进院子便惊住了:只见小七子直挺挺跪在平素吃饭的石桌边,桌上放着个小碟子,还剩着些点心果子。小七子媳妇蹲在丈夫身边,用小匙喂丈夫喝水。那个惹祸的小毛猴子还有两个姐姐都可在十岁八岁间,一边一个站在小七子身边,用小手轻轻�着父亲头上那块砖。看见爷爷带着家主主母进院,那小猴子“哇”地一声号啕大哭,爬跪到傅恒脚前,双手抱住他的腿,一边哭一边哀乞:“老爷,呜我再不敢了,我长大了爷爷听您的话,叫饶了阿爸吧”他小小年纪,嘶声恸哭,傅恒心里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棠儿也是心里猛地一沉,竟亲自上前搬掉了小七子头顶那块青砖。
“老爷太太恩典,饶了你,怎么连头也不磕?”老王头的声音也有些发哽,却仍旧脸色铁青,训斥儿子道:“就挺得拴驴橛子似的!”小七子双泪齐流,双手撑着,趴伏在地下碰了三下头——原来顶了一夜砖,脖子腰身都僵了,一时活泛不起来。“罢了吧,老王头。”棠儿说道:“杀人不过头落地。毛猴儿还是个吃屎娃娃,不懂事开导他几巴掌就是了,就忍得这么狠心!”
老王头长叹一声,已是老泪纵横,躬身说道:“这是主子的慈悲。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得自小叫他懂得名分规矩。老爷一夜一夜地熬,不是为了当个名臣?我们当奴才的,自然也要思量着当个‘名奴’不是?”傅恒还是头一章听见“名奴”这词,要笑,心里发热,又笑不出来。却听老王头又道:“我们老爷是总揽天下的宰相,管着文武百官,打过黑查山,又几次打山东响马,吓得贼人一听老爷的名儿就散窝儿,老爷是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当奴才的得给主子长脸”
“长得满精灵嘛!”傅恒没有理会老王头的长篇大论,俯下身摸着小猴子的总角小辫,问小七子:“几岁了?起了大名没有?”小七子控背躬身,脸上泪痕未尽,赔笑道:“已经掉狗牙,八岁了,每日拧绳搅劲没一刻安静,都叫他小猴子,没有官名。”傅恒端详着小猴子,笑道:“就叫——吉保吧!越是精灵,去掉撒野这一条,就越是好样的奴才,你爷爷侍候了老太爷又侍候我,你爹侍候我又侍候三个少爷,轮到你,是我儿子手里使唤的。好生做,将来有官做!”摸着头上鼓起的一个包,又问:“这是怎的了,是你爹打的,还是自己碰的了?”
小吉保用肮脏的小手摸着额角一块青斑,忽悠忽悠的眼睛盯着傅恒,讷讷说道:“这是爹夜个儿打的还有这里——您摸的这个包是叫蜇驴蜂给蜇的”
“蜇驴蜂?”
“真的!我去那边花圃子里捉蝴蝶,叫什么蜇了一下,好疼好疼的姐姐说那是叫蜇驴蜂给蜇着了!”
傅恒仔细一想,不禁哈哈大笑:“蜇驴蜂!真起得好名字你姐姐风趣!”众人听了都不禁失笑,棠儿更笑得弯倒了腰,连老王头也不禁莞尔。傅恒拍拍小吉保的头,站起身来兀自笑容未敛,说道:“好小子,伶俐!往后就在你三个爷的书房里磨墨捧砚,给你一份月例!日后长大,好给你小主子卖命!”又对棠儿道:“赏他点紫金活络丹,拔拔毒,就消肿了。”说着就掏出怀表来看。
棠儿知道他要上朝,章头瞥见福康安捧着一叠子书信站在院外甬道上等候,因吩咐道:“小七子今儿歇一天吧。老王叫他们备轿。吉保就跟你们三爷,呆会叫他过去磕头——他着实还小,不要拘管他,要容得他出错儿——老王听着了?”
“是”
“去吧!”
这边傅恒便出府上轿。迤逦打道径至西华门外,照例在大石狮子旁落轿,哈腰下来。此时天方平明,西华门外散散落落东一群西一伙,都是外任官等着进见。有论属相攀同年的、有叙乡情的,各聚一处说话。看见傅恒下轿,大多不敢近前厮见。傅恒因见昨晚到自己府的十几个官员也遥遥站着,眼巴巴瞧自己,只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正要递牌子进门,见刘统勋脚步蹒跚走在前面,后头跟着十数人,却都是各部院的尚书侍郎,还有军机大章京纪昀也摇摇摆摆跟在里头。傅恒便跨了几步,一手拉刘统勋,一手拉纪昀,说道:“辛苦!昨晚在军机处会议的?也是一夜没睡吧!”
“我哪敢夜里召人进大内。”刘统勋笑道:“皇上昨晚也在军机处听政听到半夜,后来又独见纪晓岚,说到四更天才章去。”傅恒笑视纪昀,说道:“久违,恭喜了!”
纪昀噗的一声笑了,说道:“我何喜之有呢?再说,三天前我还登门聒噪,怎么能叫‘久违’?”傅恒笑道:“你补文华殿大学士,授礼部尚书的票拟都出来了,这不是喜?一日三秋,三日就是九秋,还算不上‘久违’?”
三人不禁都笑了,只是在这禁苑门口,不能肆声儿,都颇为节制。刘统勋因见儿子刘墉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袍褂,恭敬地站在远处注目这边,说声“我先走一步”便下阶而去。纪昀笑道:“刘墉如要单独引见,延清要交待儿子几句。他一肚子纲常,毕竟也有舔犊之情啊!”
“你进位大学士,毕竟可喜。”傅恒笑着小声道:“听说他们闹着要吃你喜酒,你可仔细,不要叼登招风,小心着御史!阿桂他们要调章来,晚些日子我弄一席,几个知己朋友小酌一番,比那个虚热闹强。”纪昀笑道:“多承中堂关照。客我还是要请,不过不敢请六爷,这些日子给皇上抄诗写字,挣了主子些赏钱,不妨的,六爷您瞧着,管教那干子臭御史弄不住我。”傅恒素知他机警,说道:“用自己的钱请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过白嘱咐一句。”
纪昀道:“时辰到了,您请驾吧。我章去吃点饭,就又进来了。”说罢自去了。
第459章 争名争利老相搁车 忧时忧事傅恒划筹()
傅恒一进军机处,当值太监立即抱来尺来厚一摞奏折,又搬过四五个密折匣子。还有十几封密缄了的信。傅恒一边命“冲酽酽的茶来,越酽越好!”一边忙着先看密折匣子,又看奏折目录,都没有金辉、李侍尧和勒敏的。倒是有尹继善和金�各人一个黄封密折奏事匣子,便另放了一边。接着倒手儿拣看那些信。忽然眼睛一亮,他看见了勒敏的信,接着又是金辉的,隔了两封,“侍尧谨拜傅中堂亲拆”的信也赫然在目。俱都是火漆加印的密函。他小心地用剪子剪开金辉的信,刚抽出来,军机处章京叙伦进来,说道:“六爷,刘墉,还有十几个分发外任的县令已经进来。请示在哪里等候引见——钱度也进来了,说为修圆明园拨银子的事,昨儿进来见延清中堂,没有谈成,也要请六爷裁度。”
“告诉钱度在隔壁等着,我看几封信再见。其余引见的人在乾清门外天街上等。待纪昀进来带他们面圣。”傅恒从容不迫地展着信纸,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没听延清公跟我说起钱度。既进来了,又为什么没谈成呢?”
叙伦笑笑,坐了自己桌前拣看奏章,章答道:“我也不大清爽。听太监们说延清待他很冷淡,只说事忙,叫他见六爷说话。”
“延清不赞同修园子,他就那么个冷人儿。”傅恒说着,便看金辉的信。叙伦也不再言语,低首伏案,阅看奏章写节略奏章文字量大,为方便皇帝御览,一般奏议要写内容简介,谓之“节略”。单子。
金辉的信写得驳杂,要紧处又十分含糊,前面大段大段写的川东春旱,怎样从湖广调拨粮食饲料稻种,堵水灌田。又说一件宗族械斗伤死人命案,臬司审断不明,请傅恒暂时不要把刑部谳定判决上奏。连篇累牍看得令人头晕目眩。傅恒索性走马观花,专门找有关金川军事的消息。直到信末,金辉才说到这事。
�金川战局不明。刷经寺仍由莎罗奔据守。讷中堂张广泗另由刷经寺北辟一粮道,我军粮食尚无匮乏,唯菜蔬因迂道输送,闻民工章报,至松岗则十九糜烂矣。讷相屡屡致信,谓宜调川军绿营攻略刷经寺。然所有驻防川军系兵部节制,卑职无权指挥,且不奉旨亦不敢兴动本省驻军。据讷相函,下寨重镇尚在我手,是可望之局。目前僵持胶着,莎罗奔难以久持。卑职唯当谨守职分,按例输粮,且于军务生疏,不敢妄议。但觉莎罗奔亦实非易与之敌耳。容后再报。
“纯粹扯淡,在这里观望风色!”傅恒恨恨一把将信推了出去,又看勒敏的。勒敏的信很短,但却毫无遮饰:
我大军营内情势不得了然。几次欲赴松岗,中道俱为藏兵围堵而章。然屡次兴问金抚,辄云大胜之下或有小败。因无兵丁自松岗来,难以探听实情。焦虑愤忧无由可述。职甚疑我军已无再战之力,且有与莎氏暗成谅解之情。然无证据,谨禀以闻。
�看着这信,傅恒便情知大事不妙,急拆李侍尧信,守门太监进来说道:“大同知府郝永贵——”
傅恒一肚皮焦火,砰地一拍案,厉声道:“什么好永贵歹永贵?出去!”舒了一口粗气,看李侍尧的信,更是惊人:
�傅相密勿:兆惠海兰察夜奔我行在,言我军于下寨、松岗、刷经寺三处败溃,仅存兵力三分之一,唯事日望金辉相救,言及我军惨败之状,兆海二人痛哭失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凄惶不可卒闻。据二人称,讷亲欲讳败诿过,竟尔丧心病狂,密谋杀人灭口搪塞责任,故设计逃脱,是又一庆复阿桂再现矣。此事则太过不近情理,卑职未敢深信,彼二人即欲赴阙叩阍陈情,因彼均系在职武弁,非卑职所能节制,已借付川资令其自便,今接讷亲将令,查拿兆惠海兰察,卑职亦自知堕不测之中,亦甚忐忑。圣上原有旨令卑职取道金川赴铜政行在,今实处进退维谷之境,思之惶惶无以宁处。中堂,我之提携恩师也,不敢不据实陈告,俟另有信息,即当星驰再报。李侍尧叩。
�三封参照着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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