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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兄弟

　　　　方易是一个落魄秀才，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父母死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就和哥哥方虎相依为命，后来哥哥学了门手艺，自己开了家铁匠铺，倒也能养家糊口，算是熬出头的哥哥娶了媳妇，rì子过得紧吧吧。

　　　　看到老大不小的哥哥成家立业，方易心里很是高兴。方易知道若是没有自己，哥哥应该早就生儿育女了，是自己拖累了哥哥。方易也曾想帮方虎打理铁匠铺，可他的身子骨太脆了，倒是因为一次的烧伤花了不少银子，从此方虎就不让他过问铁匠铺的事情了。听说邻村有人再城里当官了，方虎就想到弟弟了，方易身子骨差，可从小就聪明，深受村民喜爱，也正是因为这样，村里人也愿意接济哥俩，苟活了下来。原来方虎是让方易去读书，好考个大官，光宗耀祖。

　　　　自从方易读书后，十年苦读，却屡次落第，遭人指点嘲笑，而方虎也跟着说了不少委屈，那满脸横肉的嫂子更是对方易冷嘲热讽，横不得把方易扫地出门，老实的方虎只得卖力挣钱，以平息媳妇的怨愤，方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方易在第十一次科举时考中了秀才，虽然是个穷酸秀才，但这可乐坏了方虎。他逢人便提这件事，“我就说嘛，小易肯定能考上状元，哎，能不能给小易说门亲事，小易不小了，村里同龄的小伙子都差不多有媳妇了。”于是，方虎又张罗着为方易娶媳妇，但在嫂子的眼里，方易仍是个无用才，难成气候。终于，一天嫂子骂大哥被方易听见了，他就顶了几句，那婆娘就像斗毛的公鸡一样，扯开嗓子就骂，恶毒之极，最后方易被赶出家门，jǐng告他再也不要回来，否则就不和方虎过了。临走前，方虎偷偷塞给了他五前银子，抹着眼泪对方易说“兄弟，哥是个窝囊，对不住了，你要好好保重”。方易十分心中不是滋味，他理解方虎的难处，这么多年不容易。“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方易暗暗想道。

　　　　方易也知道中榜有多难，索xìng去了离村子很远的叫清风的小镇谋生。在清风镇，方易凭借自己的才华，做了一名私塾的教师，有可能是天意，有可能是缘分，方易结识了镇里名门李家之女李若晴，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李若晴本以为自己的亲事会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欣然同意，前提是方易同意入赘为婿。原来李家没有儿子，诺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而李若晴作为掌上明珠，其女婿必须入赘。方易深爱着李若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这样方易就当了李家的成龙快婿。从小没享受过父母的关怀，所以对于岳父岳母方易悉心照料，深得二位老人欢心。

　　　　成亲都五年了，又快到了中秋节，方易想哥嫂的火消得差不多了，自己现在也算小有成就，是时候带着妻子和儿子回老家看看，给父母上上坟。

　　　　“小心，我们回家看看伯伯好不好。”李若晴轻声问儿子。儿子已经四岁了，叫方无心，此时他正在蹒跚学步呢，听到母亲的声音就

　　　　停下来咧嘴一下，口中依稀嘟囔道“娘亲，抱抱”。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方易夫妇俩眉开眼笑，幸福之意溢于言表。

　　　　天朗气清，微风拂面，正是出行时。告别了岳父母，方易一家三口坐上豪华的马车驶向家乡。一路上景sè宜人，可乐坏了小家伙无心了。

　　　　“老爷，夫人，三水村到了”。只见马夫娴熟的停下马车，把主人接下车。站在村口的方易爬到一个山头环顾四周，村庄不大，三面环水，中间点缀着点点泛黄的绿意，但房子都错落有致，正是晚饭时间，一缕缕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在夕阳的映shè下，整个披上了金sè的彩霞，从远处看，甚为美丽。

　　　　“哥，大家，我回来了”。“夫君，我们还坐车吗？”此时的李若晴知道对于五年没回家的方易来说，家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不，晴儿，我们走回家吧，嘿嘿，回家”。方易的脸上现出罕见的神采。一路上，这几个穿着奢华的陌生人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小孩子都围着他们打量个不停。

　　　　“二蛋，怎么不认识我了？”方易笑盈盈的看着站在面前打量自己的青年。

　　　　“你是？好像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青年人眉头紧锁。

　　　　“我，方易啊，不认识了，想当年我还教过你字呢。”

　　　　“啊，方易，你是方易，你怎么回来啦，这么多年去嘛了。。。”青年人连珠似炮的提问让方易措手不及。

　　　　“有时间再聊，知道我哥在哪住吗，带我去”。

　　　　“哦，呵呵，我太着急了，我带你去，但你哥情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方易的脸顿时yīn沉下来，寒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年人摇了摇头“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此时的铁匠铺被围得水泄不通，村里人听说方易回来了，都赶来看看。而方虎听说此时激动不已，早早的等在家门口。

　　　　“那没出息的小子还知道回来，烂泥扶不上墙，跟他哥一个德行，窝囊废”方易的嫂子满脸不屑道。

　　　　“方嫂，人家方易现在可不一样了，听我那死鬼说，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还跟着一个水灵的抱着孩子的娘子”。隔壁张嫂妖里妖气的说到。

　　　　“就他，有钱人，我呸，老娘活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母猪上树呢，还娘子，那孩子谁知道是野种呢，还是偷来的孩子”。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易回来一趟不容易”方虎带点哀求的回声道。

　　　　“谁稀罕，小武，小文，到娘这边来，别跟那残废玩。”

　　　　“哦，娘，可是他是爹”方武边说便拉着弟弟方文跑离方虎。

　　　　“臭小子，老子有这么可怕吗”方虎的言语中有深深的失落感。

　　　　“哼，要不是我支撑这个家，你早死了，现在你那死人弟弟又回来啦，大家伙说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方婶，别说了”。周围村民连忙劝到。

　　　　“怕啥，老娘今天就要说个够，我看他家祖上就没积德，剩下这么两个废材。。”方嫂就像发疯的狗样，数落起方家兄弟的种种不是，时不时骂两句恶毒的，而方虎则有怒不敢言，长叹一口气“若不是自己，哎。。”

　　　　远远地，方易就听到了恶毒的叫骂声，脸sè也随之愈来愈yīn沉。脚步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方易来了，方易来了”有人叫道。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来，方易一家急忙走过去。

　　　　“哥”一声低沉的喊叫打断了叫骂，所有人回过头来看着方易。

　　　　是的，就是方易，方嫂要变惨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只见方易全身绸缎，皮肤白皙，手中更是带着名贵扳指，身旁的娘子温柔婉约，气质动人，怀中抱着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

　　　　而方虎呢，胡子拉碴，刚入中年，已是满脸皱纹，身上的麻布衣藏兮兮的，粗糙的皮肤依稀在诉说着这些年的艰苦岁月；方嫂像是被吓到了，显然她不知道眼前的贵人是不是真的方易，叫骂声逐渐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了，拉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局促的站在一旁，用怀疑的眼神不停打量着方易一家。两个家庭就这样相遇了。

　　　　“哥，我回来啦”方易的声音有些颤抖。

　　　　“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虎坐在柳木椅上微笑着，多少年没流过的眼泪如决堤的之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对不起，哥，原谅我的赌气，让你担心了”方易跪在椅子前自责不已。隐约间，方易感到方虎有什么问题，他全身僵硬，气息时弱时强，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方易关心的问。

　　　　“没事，我说孩他娘，快让弟妹进屋啊，站着也不是个事，还有快点做饭，不能让兄弟饿着”。方嫂恶狠狠瞪了方虎一眼边生火去了。

　　　　看着周围村民同情的眼神，方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哥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二蛋，小易来搭把手抬我进屋，那两个臭小子快来见见叔叔”

　　　　方易听此话心底一惊“大哥，你不能走路了，到底怎么回事？”

　　　　“有时间再说，不提伤心事了，走，回屋，咱们总算活着见面了”方虎哽咽的说。

　　　　众人帮忙抬方虎进屋，方易跟乡亲们聊了不少，各家也端来酒菜庆祝方易的回归，而方嫂像是确定方易发达了，便不再死缠烂打，勉强的陪众人说笑。夜深人醉，灯火阑珊，兄弟二人的相遇就在这样的情景下结束了。



………【第二章　立志】………

　　　　第二章立志

　　　　次rì，方易在一声鸡叫中醒来，看到妻子和儿子在晨辉中熟睡的面容，深感欣慰。小心的为妻子掩上被褥，轻声走出房门，他抻了抻胳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往前走了一步又收回了脚步。

　　　　“不知大哥他们起床没？”方易心中略有疑惑。

　　　　“算了，去看看吧”带着疑惑方易径直向后屋走去。

　　　　方易一家住在前屋的茅草屋里，这是他自己的要求，大哥说弟妹千金之身，住茅草屋不合适，而大嫂这次什么都没说，显然她对这种安排没异议，但方易觉得自己一家住茅草屋没问题，李若晴也善解人意，没让方易落人话柄，就住进了茅草屋。

　　　　大哥家的前屋旁边是铁匠铺，里面摆满了各种打铁器具。穿过两屋间的狭窄过道，方易来到了后院。他对后院的第一印象就一个字“挤”，非常挤，不到十丈宽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东西，没来得及放进柴房的柴禾，晾晒的谷物，各式的农具，乱七八糟的堆在院子里。

　　　　方易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打水的大嫂，显然大嫂也看到了他，目光不停地躲闪。对于方嫂，他心里谈不上恨，当年自己落魄，什么都是大哥大嫂给的，虽然她赶走自己，在那个生活艰难的年代，大部分的人都会这么做。让他反感的是，她不应该把大哥当成撒气包，想骂就骂，尤其是为了自己挨骂，方易更于心不忍，但这也仅是厌恶而已。

　　　　方易急忙跑过去说“大嫂，我来吧”。

　　　　见到方易抢过手中的井绳，大嫂显得很局促，双手不停地搓这衣服，“还是我来吧”

　　　　“大哥起床了吗？”他不冷不热的问。

　　　　“哦，起床了”

　　　　“大嫂，你忙你的，这种粗活我来干吧”方易嘱咐道，不知自己走了这么多年，大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大哥身体有问题，难道都是大嫂一人忙里忙外？方易突然这样想到。

　　　　说罢，方嫂回头看看方易，就去厨房了。给水缸里打满水，方易来到大哥所在的屋内，屋子虽然简陋，但打扫的干净整洁，几张太师椅整齐的摆在正堂两侧，正堂zhōng　yāng也摆着一张八仙桌，墙上挂着一幅送子观音图，木质的墙板已经被岁月雕刻的腐朽不堪，巨大的横梁似是不堪重负，摇摇yù坠。昨夜没细看，今天方易才算看到了大哥自己盖得房子，看来大哥过的很贫苦，是时候帮大哥一把了。

　　　　听到有人进来了，方虎咳嗽了一声“是小易吗？”

　　　　“大哥，你醒了”方易迅速穿过侧门，只见方虎坐在床沿不停地移动着，想要下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清楚的看到方虎大口大口的咳血，一阵浓烈的腥味带直刺鼻孔，咳出的血中带着些黑呼呼地东西，细长的身子，不停地翻动着，似乎是某种虫子。而此时的方虎更是可怕，倒在床上，全身青筋爆起，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易，一丝丝黑线在身上游走不定，痛苦的呻吟瞬时冲满整个房间。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哪”方易此时心急如焚，双手死死抓着方虎，眼里满是焦急之s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大嫂赶来了，“这咋又犯了”只见大嫂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娴熟的割破方虎的手腕，大量的鲜血从伤口涌出，随着鲜血的流动，黑sè的像小虫一样的东西也冲出皮肤，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渐渐的不动了，而方虎脸上的黑气也随之变淡，慢慢的恢复不见了，只是脸sè苍白的吓人，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这时，大嫂才松了口气，为方虎包扎好伤口。

　　　　“大嫂，到底怎么回事，大哥这是什么病？”此时听到声音的李若晴也来到了房内，满脸疑惑。

　　　　“病，要是病就好了，你大哥被人下蛊了”大嫂面sè忧愁，正在收拾狼藉的地面。

　　　　“下蛊，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方易心底一惊，他自然听说过下蛊，这是南疆苗人的手段，通常被下蛊的人生不如死，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是血影门的人干的，在你离家出走后，你哥就发了疯似的找你，他凭着自己不错的手艺在青石镇的一家铁匠铺做工，一边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很快他就成了铁匠铺的一把手，你哥做工jīng湛，待人老实，在咱们这片地方小有名气，许多武者和农夫都是你哥的回头客。”

　　　　说到这，大嫂抬头看看方易，又继续说道“但不知怎么的，你哥的事被金华城的血影门知道，他们派人请他去铸造不知什么的武器，你哥不答应，他说要找到你才行，血影门刚开始还假仁假义的帮你哥找，几个月后就没耐心了，干脆绑走了你哥，为了防止他逃跑，他们在你哥身上种下了蛊，逼他打造武器，听他说，血影门的门主为了打造什么宝器，掳来了很多人，用他们的jīng血祭练武器，杀了很多人，和你哥一道的还有几个铁匠，因为试图逃跑都被杀了，你哥是被看做老实人才放了他”

　　　　“那为何他们不把大哥身上的蛊解除呢？”方易反问。

　　　　“他们说等以后用得你哥的时候再找他就方便了，可是一直没找你哥，你大哥回来以后，身体一直不舒服，三天两头的吐血，发烧昏迷，我们找了很多郎中都无济于事。后来，一个闲游的老道士路过村里，治病救人，说他中的不是一般的蛊，是噬血蛊，而且是被修道之人祭练过的，他道行低微，只能施以续命之法，不能解除蛊，你哥就这样苟活下来，但慢慢地没有人控蛊，噬血蛊会不停的吸血繁殖，塞满整个经脉，全身会变得僵硬，肢体忍不住的颤抖，直到血液被噬血蛊吸干为止，你哥已经撑不了几年了”大嫂说到这就把头撇到一边去，偷偷抹眼泪。

　　　　方易感到十分愧疚，要不是为了找自己，大哥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放心，大嫂，我一定会让大哥好起来的”一旁的李若晴也是一脸关切之sè。

　　　　“血影门，我方易记住你们了，大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看着昏迷的大哥，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今天是中秋节，许多人家在做月饼，做美味的饭菜，方家也不列外。从方虎的悲剧中回复过来，方易留下来照顾方虎，大嫂去厨房熬药做饭，李若晴也跟着帮忙去了，几个小孩倒是能玩到一起了，八岁的方武带着两弟弟跑来跑去，时不时学着大人的口气nǎi声nǎi气训斥方文和方无心，这可逗坏了几个大人，冲淡了不少悲伤地气氛。

　　　　夕阳西下，方虎终于在晚宴前醒转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着团圆饭。饭桌上，大嫂几次yù言又止，不停地招呼李若晴吃菜。

　　　　“大嫂，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抗得住”方易不解道。

　　　　方嫂看看方虎，又看看李若晴，完全没有往rì的盛气凌人，弱弱的说道“小易，其实吧，我。。。那个。。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就是那个。。。”

　　　　看着大嫂困窘的表情，方易突然想发笑。

　　　　“其实，你大嫂也没有恶意，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小易你也别介意”方虎补充道。

　　　　“放心，大哥，我不会计较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方易笑着回答。

　　　　“恩，这是我的肉，小文别抢”一阵吵闹的声音打破了饭局的尴尬，只见小武气呼呼的和小文抢着往碗里夹肉，虽然小文是弟弟，反而小武抢不过小文，坐一旁的小心完全摸不清状况，在他哥俩忙着抢肉的间隔，小心却从他们的碗里大口大口的夹肉吃，小手小嘴沾满了油腥，看到三个孩子的可爱摸样，几个大人忍不住发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场多年的误解就这样冰释了。

　　　　晚宴过后，红光满面的方虎仿佛又恢复了当年铁匠的粗犷与豪爽，多年不见的弟弟带着弟妹儿子与自家团圆，没什么比这更令他高兴的事了。他拉着方易说了好多话，几度哽咽，最后竟呼呼大睡。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银sè的月光撒在地面上，就像一层薄纱，如梦如幻，略显醉意的方易站在冰冷月光下独自发呆，大哥无奈心酸的酒后之言反复浮现在脑海，他觉得大哥像是在交代什么，可能是大哥时rì无多了吧。在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