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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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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溥博微微笑着,道:“仓促之间,尚能如此美妙,倘若是有心,岂非是惊为天人?”
项庭真忍俊不禁,掩唇笑道:“王爷海量汪涵,自然看什么都觉美妙。”
言溥博道:“不知来日,可还有机会再欣赏二位姑娘的琴韵舞乐?”
项庭真不觉含羞带怯,“以琴会友,王爷若有此雅兴,来日自然会有机会。”
言溥博注视着她,轻轻点头。
车行不多时,已至项府门前,宫人前来掀开了车帘子,摆了矮墩。言溥博亲自护着项庭真姐妹二人下车,又亲送了她们二人进入府门。一时项景天和沈氏忙出来拜见,言溥博倒也不拘着王爷之尊,只一手扶起了二老,和气道:“大人不必多礼。”随后大致提了一下刺客之事,再叮嘱道:“二位姑娘受惊了,请大人务必好生照顾为上。”
言溥博临走前,项庭真朝他盈盈福身一拜,道:“恭送王爷。”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项庭秀却在这时亭亭曼曼地欠身道:“多谢王爷。”
言溥博转过身,看向项庭秀的目光里有些微意绪,却是稍纵即逝。他敛一敛容,客气笑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第三十章 姐妹
项景天和沈氏知道女儿在宫中遇险,不禁后怕地拉着女儿细看有无受伤。项庭真含笑安慰双亲,又在沈氏的安排下回院子里沐浴更衣,又进食了珍珠末人参汤定惊,如此又是一番扰攘。
项庭真待得母亲放心离去后,便命凌妈妈过来,特选了两名行事利落,性子温顺的二等丫鬟,让该二人捧了新衣和首饰,亲自领着到项庭秀厢房中去。
项庭秀看到姐姐来,忙起身迎接,项庭真笑吟吟上前道:“且别忙,只管坐着。”回头吩咐两名丫鬟道,“把东西放下,好好儿地一件一件给六姑娘过目了。”
项庭秀看着这满桌的绮罗锦缎衣裳,还有那满满一匣子的金银首饰,不觉愣了神,道:“姐姐这是何意?”
项庭真笑道:“不止这些,还有她们两个,翠竹、红菱,从今儿个开始,她们便是你的贴身丫鬟。由她们伺候你,我才放心。”
项庭秀止不住受宠若惊:“妹妹何德何能?”
“你受得起。”项庭真拉过她的手,“此番进宫,若非有你,姐姐不知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项庭秀忙道:“姐姐是指献舞一事么?妹妹知道姐姐素来不喜习舞,老爷也不喜姐姐们习舞,总说大家闺秀不可以歌舞侍人,试问姐姐又如何会在家中练舞,要在娘娘们面前献艺呢?四姐姐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姐姐为难,害姐姐出丑。”她停了一停,又道,“妹妹心知肚明,也替姐姐着急。说句心里话,我也害怕得紧,不知该不该出来,但一想到姐姐对我的仁厚,我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项庭真从妆匣子里挑了一支翡翠嵌红玛瑙珠子的双结如意钗,斜斜地插进了项庭秀的发髻上,道:“我是大家闺秀,妹妹也是。妹妹不顾自己,只成全了姐姐,这让姐姐打心底里感激。从今往后,姐姐再不会容许旁人欺负你。”
项庭秀眼眶红了,哽咽道:“前番妹妹被四姐姐严刑拷问,若非得姐姐相救,妹妹早就没命了。我自知命薄,在府里,没有人会在意我,那次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满屋子除了姐姐,没有人看我一眼。姐姐聪慧,后来虽然查明了真相,老爷却只是轻轻责骂了四姐姐,早已忘记了我的含冤受屈……”她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倘若不是姐姐,庭秀在这府里,不是比尘埃还要低贱么?”
项庭真听得心里酸楚,抱住了她的肩头,诚挚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待你仁厚,还是出自私心,我怕你暗藏机心,也怕你心里还向着四妹妹一房人。我把你留在院子里,也是防着你,留心着你的行举。可是这么些天了,我眼里的你除了谨慎小心,还是谨慎小心,我可真是傻,你无非是想得到一点庇护罢了,如何便会算计我呢?直到在宫里你代我献舞,我才知道,你是真心向着我。”
项庭秀依在姐姐怀里落泪,语气恳切:“姐姐的心思,妹妹不是没有觉察,只不过在这府里活一日,便是一日的如履薄冰,我已经习惯了。只要姐姐还愿意唤我一声妹妹,还愿意对我客客气气,那便是极好的了。”她拭去泪水,“代姐姐献舞,有什么要紧,只有姐姐安好,妹妹才有可能得到一点温情。”
项庭真拿出帕子,替妹妹擦去脸上泪痕,“以后再不要轻易掉泪了。咱们过了这一关,便是福气,应该欢喜才是。”她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是了,你既然知道爹爹不喜咱们习舞,自然也是不敢舞,怎的你的舞技却似有多年的功底?”
第三十一章 赏赐
项庭秀有点不好意思,怯怯道:“我哪里能和姐姐们一样?老爷不让你和四姐姐习舞,那是因着你们是正经的嫡女,而我……终究是无人留心,我又与宋姨娘她们一个院子。”她娓娓地如实道来,“不知姐姐可晓得,宋姨娘没进府前,原是映月楼里的红牌舞伎,老爷近些年到沁芳院的日子不多,她长日寂寞,便在院子里起舞。我在旁边看多了,有时也会跟着舞一段,遇上她心绪好的时候,也会对我指点几句……便是这样,我学会了舞。”
项庭真握一握她的手:“难为你了。”接着,又回头命翠竹、红菱二人去小厨房把炖好的珍珠末人参汤取来,陪着她把汤喝下了,再絮絮地说了一会体已话,方才离去。
如此过了一日,至翌日清晨,项庭真和项庭秀一同用早膳时,听元妙提起,绮梅院那位昨天从宫里回来后,便把项庭秀借用的那缕轻绡给烧成了灰,弃在阴沟里了。姐妹二人只是一笑置之而已。
再过得两日后,这天的晌午,从宫里来了内监,奉的是皇贵妃娘娘谕,先是给项府的庭真和庭秀两位姑娘赏赐,每人一朵纯金丝织的凌霄花样宫花。另还有一对沉香木银丝吉祥紫玉如意,是单赏给项庭真一人的。
项景天领着妻女谢过恩后,笑问那内监道:“敢问李公公,娘娘可还有话?”
李公公接了赏银,扬了一扬手中的尘拂道:“洒家从皇贵妃娘娘宫里出来前,只隐约听闻娘娘说了一句,项府的姑娘德言容功俱佳,委实该赏。”
项景天和沈氏听闻,喜出望外,遂又添了些茶钱,欢欢喜喜地送了李公公出去。
项庭真手里拿着那一对如意,细细观赏着,心里却是万般的滋味。眼前似乎浮现起言溥博清朗的笑容,以及生死一线间那义不容辞的守护。那一刻,他们这么近,他说有他在,他说她琴音动人,他说期望有朝一日,可再闻佳音。
倘若真有命中注定,她与他之间,亦可算是有缘相会罢?
思及此,她只觉脸颊滚烫,慌忙压下自己无尽的遐思,耳闻得母亲欣慰的声音:“庭真确是不负咱们的厚望!此次进宫的公侯千金都是百里挑一的,为娘本来还有点担心,不知皇贵妃娘娘意下如何,幸得娘娘慧眼识珠,庭真方不负此这一行!”
项景天亦笑道:“夫人说的是,有了皇贵妃娘娘的示下,晋王的这一门亲可算是有眉目了。”
项庭秀捧着宫花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方才反应过来,她来到项庭真跟前微微笑道:“恭喜姐姐。”
项庭真羞得面红耳赤,小声道:“可还早着呢。”
正厅的彩绘山水花梨木雕镂屏风之后,项庭茵侧身掩藏其中,目睹着三姐姐获赏赐的一幕,不是不明白个中的意味,却也是早有预料之事,妒忌的挠心很快便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前路未知的迷茫与不甘。
直待大厅中诸人散去,她方从屏风后出来,疾步追上父亲,带着几分委屈道:“原是咱们三姐妹一起进的宫,没想今日受赏的只有三姐姐和六妹妹。女儿不争,爹爹可会怪罪?”
项景天宽慰她道:“赏赐之事本不可强求,也无以论过错,为父更不会怪罪于你,你不要多心。”
项庭茵仍旧是闷闷不乐,道:“皇贵妃娘娘的赏既然下来了,爹爹可曾听闻雅贵妃有赏?赏给谁家姑娘了?”
项景天道:“才刚李公公告知,皇后娘娘赏了内阁学士秦大人的千金。雅贵妃倒是尚未有赏赐的意思。”他察觉到女儿神色间的异样,道,“你怎的偏生问起雅贵妃来?”
项庭茵听说雅贵妃还没有动静,心头大石稍落了落,紧接着又悬了起来,只强作镇定道:“女儿进宫时,自觉与雅贵妃甚是投缘,女儿以为,雅贵妃会像皇贵妃一样,早早便有决定。”
项景天闻言,脸色不觉大变,语气一下变得严厉起来:“你为何会与雅贵妃投缘?你进宫之前,我已再三叮嘱你只跟在你姐姐后头,切勿轻举妄动,你做什么要去靠拢雅贵妃?”他心头发急,“什么雅贵妃像皇贵妃一样?哪里会一样?什么早有决定?你镇日家自作聪明的琢磨什么?可莫要坏我大事!”
项庭茵瞧着父亲这副模样,心下害怕,一时慌不择言,脱口而出道:“女儿以为,项家可以出一个晋王妃,也可以再出一个齐王妃!”
项景天顿时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现,他扬手便把身侧的一个青花瓷瓶打翻在地,碎片飞溅,惊得女儿瑟缩着往后退去。他指着女儿厉声低喝:“谁教你痴心妄想?简直混账!”
项庭茵吓得眼泪直流,掩着嘴低低地哭了出声,含含糊糊道:“女儿只是为了项家,为了爹爹……”
“胡闹!”项景天横眉怒斥,“你这句话,什么晋王妃、齐王妃的,要是传进了皇上耳中,莫说是我,就是项府上下数十人口亦是性命不保了!提自然是不许再提,连想,你也休得再想!”
凭什么庭真可以,我却不可以?这句话生生地咽进了项庭茵的喉头,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暴跳如雷的父亲,泣不成声。
项景天大好心情一扫而空,心烦意乱瞪了四女儿几眼,不想再多说,径自拂袖离去。
第三十二章 缘分
老爷冲四姑娘大发雷霆之事,不胫而走,很快便传进了项庭真的耳中。这日她正在前往二哥哥院落的路上,元妙和元香在后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此事,无不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项庭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仅关心一件事:“后来听说雅贵妃的赏赐还是下来了,不知是给了谁家的姑娘。”
元妙向来擅于打听消息,此时便伶牙俐齿回道:“我从赖总管那儿听到信儿,说是雅贵妃赏了赵家的姑娘。那赵家的姑娘,便是平素与四姑娘来往密切的御史千金,赵二姑娘。”
项庭真心知这便是出口贬辱项庭秀的那位赵宜兰。想必项庭茵已经知道此事了,大好的齐王妃之位落入了自己闺中知交的手中,料定是恨煞了心肠。
正思虑间,已踏进了院落大门。一眼看到项云杨和闻意远二人正在庭院中对帖临摹,她也不出声惊扰,悄声无息地来到二人身后,看到他们正临的是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大理石长桌上宣纸铺就,已满满是他们书写的字张。
项庭真一时也起了兴致,只不跟他们二人招呼,径自提起羊毫笔,沾一沾紫石端砚上的墨,才想下笔,闻意远回头便瞧见了她,展颜笑道:“姑娘总是这样悄悄地来,未免让人不及设防。”
项庭真也不看他,凭着心底的那一丝感觉,任手下笔墨缱绻。待得一句写就,她方停下,怔怔地望着纸上的字,思绪万千。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闻意远含笑念出声来,不觉想到了什么,俊脸上的笑意稍微黯了一黯,遂又若无其事道:“溥博渊泉,而时出之。都是《中庸》里的名句,姑娘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满腹才情。”
项庭真静静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道:“难得今日二哥哥有此雅兴,我才东施效颦。”她看一看闻意远,“公子果真如家父所言,带着家兄一心向好。”
闻意远不禁失笑,摇头道:“倒真不是。姑娘来之前,云杨摇了一卦,说你会来,咱们横竖是要等你,与其闲着百无聊赖,不如练练书法。”
项庭真瞪了他一眼,看向一旁仍在专心写字的项云杨,道:“我只是想来问一问哥哥,上回你替方公子算卦,我在外头听着甚是玄妙,当时只觉不懂,可事后细想,才知道卦象所指与晋王有关。”她停了一停,再道,“未知哥哥可否把卦象细细解予我听?”
项云杨提笔蘸一蘸墨水,淡然道:“一卦一人一心一神,有缘人自对有缘卦,无缘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妹妹一眼,“得卦而无所知。”
项庭真甚为不解,“何为有缘人,何为无缘人?那日你们摇卦,我本该一无所知,可偏偏在窗外一览无遗,难道这并非有缘?”
项云杨的叹息若有似无,“即便是有缘,亦是有缘无分。”
不知是凑巧,还是冥冥中的注定,哥哥这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将她所写的那一纸张拂落于地上。她正想去捡,风势一旋,那纸随即便飘飘零零地卷入了水潭之中,转瞬便融成了浮软的一片,不复当初。
项庭真怔怔忡忡地立在原地,没来由地觉得不祥。她回过头,疑惑道:“哥哥可是意有所指?”
第三十三章 天雨
项庭真怔怔忡忡地立在原地,没来由地觉得不祥。她回过头,疑惑道:“哥哥可是意有所指?”
项云杨收了笔,认认真真地望着她:“你说的没错,那日所占之卦,的确与晋王有关。但内里乾坤,风云变幻,并非是我三言两语可解。亦非妹妹这般的闺阁之女可知悉。倘若妹妹真的关心,我只能赠你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哥哥向来寡言少语,此刻一席话,却似是苦口婆心,想必是发自肺腑。项庭真心内的疑惑没有因此而褪减,反倒更为心乱如麻。
项云杨自顾卷了字张往廊下走去。闻意远看到项庭真大惑不解的样子,暗觉不忍,便伫了足道:“都说难得糊涂,凡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失了本心。你便顺其自然罢!”
项庭真深吸了口气,“也许你说的对。我本不该问的。”
六月的天,阴晴不定。这一刻忽而阴云密布,天边传来阵阵雷鸣,震得人心头发闷。雨水说来就来,洋洋洒洒,让人猝不及防。
下人们避得太远,一时未及前来送伞。项庭真用手挡雨,正自觉狼狈间,闻意远便一手拉住了她,往假山后的凉亭奔去。
好不容易躲进了亭内,二人均是面带雨湿。项庭真看着渐大的雨势,一边掏出了帕子拭脸,不经意地转头间,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她不由奇道:“你看什么?”
闻意远避开了目光,掩饰地笑笑道:“没什么,没想到雨这么突然。”
项庭真把手中那绣着五彩莲花的锦帕递给他,“你也擦擦罢。”
闻意远怔了怔,若有所思地从她手里接过锦帕。
她仰首眺望亭外烟雨濛濛的天际,阴云依旧,雨愈发下得绵绵密密,似无停歇之势。她面上蕴起一抹浅轻的笑意,道:“倒真有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思了。”
闻意远把那锦帕攥在手里,深深看她一眼,“姑娘前番进宫,想必是与晋王见过面了?”
项庭真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头。
他心头紧了紧,只平和依旧:“看来姑娘是良缘天定。来日,闻某只能尊称姑娘一声王妃了。”
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含笑的:“都只晓得拿我来笑话!”
这时,元香打着油纸伞匆匆赶了过来,急切道:“奴婢来迟了,姑娘身上可都湿了,轿子已经在院子外头了,姑娘快回去换身衣裳罢。”
项庭真便随元香去了。他站在亭畔,无声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手里仍旧拿着她给的那方锦帕。未曾想她却在数步后回过了头,在伞下朝他扬一扬手,笑生两靥:“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头让他们给你送伞来!”
闻意远忍不住笑了,点头道:“我晓得了。”眼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只觉心头有莫名的失落,这样的失落带着苦涩,一点一滴地渗进胸臆间,并不好受。他压一压思绪,不再多想。
第三十四章 私生女(一)
日子自此便是缓缓流淌过去,如是岁月静好的细水长流。府里的人事依旧,变化的只有两样,其一是大爷项云柏之妻阮氏喜怀贵子,已有孕三月。其二是沈氏把府中的大权都交予了项庭真,项府形同有两位女主人。与此同时,项庭真还是抽空在闺房里打点着各种各样的绣活,面子上虽然没有明说,众人心里都知道,这是三姑娘在绣嫁妆呢。
五彩丝绳打的络子,团绣鸳鸯的荷包,双面刺绣的巾帕,蝶恋花样的香囊,无一不是赠予家姑妯娌的上好佳品,需要未出阁的姑娘花着双倍的心思密密缝绣,将那对夫家的向往与希冀都一针一线地绣成精美绝伦的图案,再缝成圆满精致的绣品,这便是女子对未来最为美好的寄望了。
这日用过午膳,项庭真正伏在炕几上描着花样,沈氏便遣人过来把女儿给叫了过去。
项庭真才刚一进内屋大门,郑妈妈便快步迎了出来,神色不安地道:“姑娘来了就好,太太头风症又犯了,您赶紧上里边去看看太太罢。”
小丫鬟打起了珠帘子,项庭真一迳儿往里走,问郑妈妈道:“早上我来理账时母亲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犯头风症了?”
郑妈妈脸色沉重,压低了声浪道:“大事不妙,府里这阵子才稍安生些,老爷外头又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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