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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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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万一晋王真的意在六姑娘,庭真又全不知情,最终一定会伤透心。伤透心的滋味,他一个人承受便罢了,不该隐瞒她。
闻意远皱一皱眉头,把心一横,便道:“你要留神身边的人,尤其是六姑娘。”他顿一顿,又道,“想要与晋王共偕连理的人,除了姑娘,想必还有旁人。”
项庭真闻言一怔,正眼瞧着他道:“你何出此言?”
闻意远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姑娘自己当心便是。”言毕,他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不能留了,不能留了,他再不能眼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他生怕他会如在杨柳林那儿一样,只因一时心软,便让自己坠入深谷,他怕他会越发口不择言,把一切该说不该说的都告知于她,他不忍,实在不忍亲手将她的寄望打破。
他不配得到她,他只配落荒而逃,逃到一个不知名的酒肆里,要来一壶不知名的烈酒,一口、一口将自己灌醉,醉到天涯海角,醉到地老天荒,醉到他忘记了自己,变成一滩烂泥,任由自己的心破碎在那里。
第八十八章 明察秋毫
项庭真听得闻意远的这一句,一时惊疑于心,待要细问时,他已然远去。她满心迷惘,转身继续往恰芳院走去,途经廊下,脑海中不禁回泛起当日为言溥博准备药膳时的情景。
小厨房外,她尚未说话,庭秀已经开口道:“荷莲一身宝,秋藕最补人,如今正是鲜藕当季,甚是清甜,不妨以藕入汤,最是滋补养身。”
晋王府内,她殷切伴于言溥博身侧,只见他径自把那盛着藕荷鲜肉汤的成窑彩瓷小盅拿起,用银勺舀了一口喝下,赞叹道:“这藕汤甚好,鲜藕清甜可口,这汤里都是藕的鲜甜,盖过了肉的油腻,真真是火候了得。”
小厨房外,庭秀似是了然于胸,道:“王爷不爱吃那甜腻腻的,这个倒也罢了。”她怔了一怔,转脸看着妹妹,疑惑道:“妹妹怎知王爷不爱吃甜?”那一刻,分明瞧见庭秀眉眼间的窘迫,嗫嗫嚅嚅地就是说不清个由头来。
项庭真越是往深处想,越是心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庭秀怎么可能会与溥博扯上关系?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儿,连说话都不敢大大方方的卑微女子,只会跟在自己后头的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竟与溥博有牵扯?
回想起七夕前夕,接着溥博邀请她们到晋王府共度佳节的帖子,母亲便纳闷道:“七夕佳期,若是单邀庭真到晋王府,确是美事一桩。可这里怎么把秀丫头也捎带上了?”
为何?为何当时会把秀丫头也一并邀请前去?
项庭真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倘若庭秀真的有心于溥博,那又会是从何时开始的事?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庭秀瞒着自己,就连溥博也……也背着她?
项庭真只觉得胸腔中堵得慌,步子迈不开来,整个儿倚在朱红石柱旁深深地喘息。
会不会,会不会只是巧合?若这一切只是巧合,庭秀没有瞒她,溥博也没有欺她?
然而眼前分明摆着这些蛛丝马迹,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项庭真好不容易方定下神来,敛一敛神色,方若无其事地进入恰芳院中。
一如她所料,项庭秀是头一个出来迎接她的人,向来细致体贴的六妹妹面带关切之色,急问道:“姐姐今日入宫去,究竟所为何事?莫不会是受晋王之事牵连?”
项庭真冷眼瞧着她,故作沉重道:“妹妹可是猜对了,晋王出事了,我正是受其牵连。”
项庭秀脸色一变,扶着姐姐的手不禁颤了一颤,道:“晋王出事了?晋王怎么了?”
项庭真将妹妹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是不动声色,沉声道:“皇上思疑晋王与齐王联手逼宫谋反,已下旨赐死晋王。”
项庭秀顿如晴天霹雳,整个儿呆在了原地,怔怔道:“赐死?赐死?”她茫茫然地垂下了手,缓缓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项庭真看向妹妹的目光带上了一抹锐利:“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项庭秀转头接触到姐姐的眼神,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忙收敛了神色,强作镇静道:“晋王与姐姐是天赐的良缘,上天怎么忍见姐姐为晋王伤心?必定会保佑晋王平安度过,方能与姐姐结秦晋之好。”
项庭真目光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妹妹,不是捕捉不到对方眼底的幽愁与哀怨,不是感觉不出她话里的勉强,可是,若非事先留了心,自己又能不能做到明察秋毫?
项庭真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绽出了一个笑颜,道:“瞧你被吓成什么样子?若我真的被牵连其中,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么?晋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今日是德妃娘娘召我入宫说话而已。”
项庭秀心头却还是惊惊栗栗的,面上只强笑着道:“原来是姐姐诓我,再不要这样诓我了。姐姐被急召入宫,妹妹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担心得紧,这一回来便听到晋王出事了,妹妹便惊得失了分寸了,不知如何是好,就怕姐姐也会出事。”
项庭真心下隐隐作疼,一把握住了妹妹的手,这一下动作来得突然,又把项庭秀给惊了一惊,她只作不知,含着笑道:“我晓得你一心牵系着我,不管我陷入了怎样的困境,你都会关心着我,陪伴着我,不因我失势而离去,你的这份心,我自然是此生铭记。”
项庭秀不敢直视姐姐,只是垂眸敛目道:“在这府里,可以相依相伴的,就只有姐姐一人,妹妹自然是珍而重之。”
“珍而重之?只不知妹妹对姐姐可是一颗至诚之心,坦荡分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如实相告?”项庭真边说着,不知不觉地攥紧了她的手。
项庭秀忍着疼,道:“这个自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姐姐这边,不离不弃。”
项庭真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完好地掩饰了自己,不见了愁云惨雾,不见了勉为其难,只余一片金兰情深的诚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打算一瞒瞒到底,静待时机。
项庭真轻轻冷笑,慢慢地松开了手,一声未响地转过身,径自进入了内屋。
翌日一早,晋王府的定亲礼便送来了,一切依足了民间的礼数,又比民间的例更为讲究隆重些,郑重其事地用扛箱一担担地送进项府,绸缎布料、金戒指金耳环、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八十金银不等,一箱箱地摆在了正厅之内。
过不多时,又有宫里来的内监前来宣口谕,道是皇贵妃娘娘喜见晋王与项庭真佳偶天成,特赐项庭真凤冠霞帔一套,金步摇一副,以作大婚册封王妃之用。
项景天率了项庭真谢过恩,恭恭敬敬地接过赏赐后,一问之下,方知皇上于昨夜便传旨六宫,复德妃皇贵妃之位。
项景天喜不自胜,忙唤了赖孝荣家的来商量回礼晋王府之事,又当即恢复了项庭真的月银及定例,一时恰芳院奴仆齐全,又有闻喜讯前来道贺的姨娘及弟妹们,冷清已久的门庭顷刻间热闹非凡,人人“三姑娘”前“三姑娘”后,极尽阿谀奉承之态。
待得将人都送走后,已经是酉时,天色将晚。项庭真倦倦地坐在炕上,半身倚在酸枝木桃花雕纹炕几旁,外头元妙嘱人备下晚膳后,方进来道:“姑娘,人都走了,趁着这空档儿,您便歇上一歇,待晚膳好了,奴婢再来请您。”
项庭真眼皮抬了一抬,道:“你好生把门给掩了,我有话要问你。”
元妙忙依言掩了门,再度立定在主子跟前,小心翼翼道:“姑娘可是想要问元香之事?”看到主子点头后,她又续道,“这些日子奴婢留心着元香,也不知她可有觉察,所行每事都依足了规矩来,一步不差,倒像是生怕被拿着把柄似的。日常所见的都是院子里的几个奴才,暂且没有异动。”
项庭真道:“元香心思向来慎密,想必是我让你这时回来,让她有了顾忌,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有的,你且再盯着,只是莫要显山露水的,让她有了提防。”她想一想,又问道,“菊月可是还好?旁的几个丫头婆子呢?这些天来了好些新人,你都替我盯紧些。”
元妙知无不言道:“菊月倒是个老实人,手脚也利索。几个新来的表面上看去都是本分人,先不让进内堂伺候,都安排在院子里当差。倒是王府来的两位姐姐白梅和绿梅勤快得紧,每日除了弹琴,便是帮着六姑娘打点屋里的事,倒让奴婢不必再为六姑娘操心,专心为姑娘打点便可。”
项庭真闻言一愣,抬头望向元妙道:“你是说白梅和绿梅二人,每日都亲自伺候六姑娘?”
元妙点头道:“说是每日也不差了,也不全是伺候,奴婢偶尔瞧见她们仨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以姐妹相称,倒像是交情匪浅。”
项庭真坐直了身子,细细回想起来,自从白梅和绿梅进府以来,学琴倒是偶尔之事,近日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因她一心扑在言溥博之事上,也未曾在意。如今经闻意远提点,竟觉得事事皆有蹊跷,人人皆有可疑。倘若,倘若溥博和庭秀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私秘,那溥博把白梅和绿梅派到她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压一压胸中翳闷,问元妙道:“除此以外,你可还发现白梅和绿梅二人有何异样?”
“异样?”元妙先前并不曾在此事上留心,此时经主子问起,边回忆着边道,“有一事,不知可算是异样?前些天姑娘没在府里,六姑娘在院子里遇着四姑娘,那四姑娘不知怎的好大的火气,上来就骂六姑娘好没眼色,说什么姑娘您现下已是今非昔比,六姑娘竟还跟在后头,一连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奴婢才想上前劝一劝,没曾想那四姑娘又要打六姑娘,旁边白梅和绿梅两个立马就过来了,把那六姑娘挡在了后头,朝着四姑娘说了几句教训的话。四姑娘许是忌惮着她们两个王府侍女的身份,一时也不敢太放肆,便就此放过了。”
第八十八章 痛现
项庭真心下顿时凉了半截,想当日他亲自把白梅和绿梅二人安置在她身边,她还以为他一心想要保护她,只是从来没想到,原来他想要保护的是另有其人!
她心头隐隐作疼,开口道:“你明日出府去替我查问一些事……”她犹豫了一下,又改口道,“罢了,明日我亲自前去,你只管替我备下马车。还有,此事你切不可向旁人露了风声。”
元妙忙不迭答应了。项庭真整个儿失落地靠在炕几上,极力遏制着骤然涌上胸臆间的悲愤与哀怨。
这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至天明时分,项庭真披了件连风帽的斗篷便出门去,上得马车后,直接命人前往翰林院庶吉士汪家而去。
到得汪家后,汪四姑娘汪映夏闻知项侍郎家的嫡姑娘前来,忙出来迎接,一见项庭真便欠身道:“映夏见过项姐姐。”
项庭真拉着她的手道:“映夏妹妹前年曾随汪大人光临敝府,当时映夏妹妹与舍妹庭秀一见如故,甚为投契,后来还结为金兰之谊,可是如此?”
汪映夏谦谦笑道:“确是如此,妹妹每常去寻庭秀姐姐说话儿,未知可会扰了庭秀姐姐的清静?”
项庭真微笑道:“自然不会。只是姐姐有心想要到如意斋去打根簪子,未知妹妹的那枚珠钗做工如何?可否取来一看?”
汪映夏不明所以道:“什么珠钗?”
项庭真仍旧微笑道:“妹妹对如意斋那枚珠钗,可是满意?”
汪映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得一脸不好意思:“那如意斋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之物,哪里是妹妹这样的小门小户能用得上的?姐姐要看珠钗,恐怕是找错人了。”
项庭真闻言,已然心中有数,却是越发沉重了心绪,面上只道:“看来是姐姐一时糊涂,错记是妹妹你在如意斋打了珠钗,真真是闹笑话了。”
从汪家出来后,项庭真整颗心有如坠落冰窑,寒凉如深冬飞雪。
返回项府后,走向恰芳院的路是这样举步维艰,似乎每向前走近一步,便离残酷的真相近一步。绕过回廊,步进前院,她才踏入恰芳院的拱月大门,便瞧见不远处的凉亭之内,项庭秀正与白梅、绿梅三人围坐在云石桌旁,喁喁私语间,项庭秀不时地牵一牵她们的手,她们亦偶尔为项庭秀理一理头上的珠钗,熟络而亲近。
她愚蠢如斯,竟时至如今方知觉这样的熟络和亲近,包藏着锥心的算计,那样有备而来的算计,无声无息地蔓延入骨,蒙蔽的是她的双眼,诛杀的是她的心。
白梅不经意间回首,发现了亭立在门前的项庭真,忙拉着绿梅一同站起来,远远地朝着项庭真行了个礼。
项庭秀看到了姐姐,目光微微一沉,缓缓起身,挤出一丝笑意迎出来道:“妹妹本想来寻姐姐说说话儿,没想姐姐这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正好遇上白梅和绿梅,便在这里候着姐姐。”
项庭真端详着她的脸,那是一如既往的恭顺温和,为生怕自己看出什么,连借口都想好了,就是不愿自己往白梅和绿梅身上思疑。她不觉轻轻冷笑,好细密的心思。
“这敢情好,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些话想跟你说。”项庭真面无表情道,“你随我到屋里来。”
项庭秀略一踌躇,方随她进去了。项庭真屏退了一众下人,一时内屋里便只有姐妹两个。
项庭秀垂着头,上前来将青花瓷杯放到姐姐跟前的梅花洋漆小几上,一手执壶斟满了一杯茶水,轻声道:“姐姐请用茶。”
项庭真并没有理会,只自顾地从刺绣缠枝绿萝的袖子里取出一个掐丝珐琅圆盒子,一支红珊瑚的双结珍珠流苏如意钗,端端正正地放在炕几上,缓声道:“秀妹妹,你且坐下来好好瞧瞧,这些是才刚姐姐出门置下的,你看好不好。”
项庭秀不知端的,便依言坐在了她身旁,眼光掠过那盒子和珠钗,才想说话,却在看见盒子上那个宝号的印记时愣住了心神,止住了言语。
项庭真唇边含着一缕温柔的笑意,一手将那掐丝珐琅的圆盒子拿起,一边将盖子拧开,一边娓娓道:“这是如意斋的镇店之宝十里红,可谓是胭脂里的珍品,你瞧瞧,这小小盒子里内藏乾坤,分了阴阳两边,这边是兑了上等香料制的紫茉莉花粉,轻白红香俱全,只要往面上轻轻一抹,便可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咱们现下用的那些铅粉,青重涩滞的。”
项庭秀心猿意马,全然听不入耳去,只紧紧盯着她,唤道:“姐姐……”
项庭真置若罔闻,仍旧浅笑着道:“妹妹你可看到另一边的胭脂?错眼看去,可像玫瑰膏子一样?如意斋里的胭脂都是用上好的鲜花拧出汁子来,淘澄干净了,再配了花露蒸制而成的,色泽鲜艳不说,且又甜香芬芳。咱们每次只用银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的就够打颊腮了。”她说完,将那盒子胭脂放进了项庭秀的手里,“妹妹日前多次前往如意斋,可曾留心到这十里红?可是十分喜欢?可是看在眼里,却不敢据为己有?”
那圆盒子硌硌地顶在掌心中,项庭秀只觉满手生寒,却是一动不敢动,口中嗫嚅着:“姐姐,我……”
项庭真微微一笑,又将那珠钗拿起来,站起来走到妹妹跟前,声音还是那样和缓如春风:“这珠钗上用的红珊瑚流光溢彩的,与珍珠的银白相得益彰,做工精巧绝伦,亦是如意斋中的上品。”她伸手抚上项庭秀的发髻,感觉到对方一阵战栗,她嘴边的笑意更浓,细致地将那珠钗斜斜插进了妹妹的发髻中,又柔声道,“这胭脂,这珠钗,是姐姐今日特地前往如意斋去买来,妹妹不是喜欢么?那就权当是姐姐的一点心意罢。”
项庭秀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道:“姐姐,妹妹并不敢,并不敢……”
“不敢什么?”项庭真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眼眸清冷,“你若非把这些视作心头好,又岂会三番五次地前往如意斋?”她在项庭秀身旁踱开一步,冷然道,“那儿的掌柜不认识你,只可惜底下的伙计却记得你,项府六姑娘,你每次去如意斋,都会好生看看这两样东西,是不是?”
终究,姐姐还是知道了!
项庭秀心头大惊,有莫可名状的慌乱涌上胸口,仿佛就要将她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满心的惊惧。是的,她有惧意,她恐惧的不是姐姐,她恐惧的是会为此失去言溥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什么都没有,只是她不愿,不愿就此断送与言溥博的情分。
她张皇地望着姐姐,颤声道:“姐姐,求你相信我,那些人说的都不是实情。”
项庭真闭一闭眼睛:“那些人说的都不是实情,只有你说的都是真话,是么?”她侧头看着妹妹,“那汪家四姑娘呢?你怎的不提她了?你不是每次都和她一同到如意斋去么?”
项庭秀心里直发虚,不知姐姐究竟知道了多少,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只道:“近日妹妹已经不常去如意斋了,妹妹日后也会安守本分。”
项庭真冷冷一笑,猛地一下将那梅花洋漆小几上的茶盏打翻在地,碎片四溅,惊得项庭秀连连往后退去,花容失色。
“时至今日,你还想瞒我?”项庭真目光犀利地盯着六妹妹,“我已经去过汪家。你存心欺瞒于我,可惜百密一疏,竟是没与那汪四姑娘达成共识,还是你自以为谎言天衣无缝,我断不会查到汪家头上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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