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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灰袍老者看着红老，缓缓点头。

　　　　“那你……”

　　　　“顺手杀完了，于是回来了。”灰袍老者有问必答，非常轻描淡绘。

　　　　这份风轻云淡的回答，令红老心中越发震惊，嘴巴张的老大，因为那个魔巢非常有名，他们的魔主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传言可与泰坦城的圣主比肩。

　　　　难道就这么死了。

　　　　“没死。”灰袍老者的幽深的目光仿佛看穿了红老的脑壳。

　　　　“苏魔主与传言一样，修为境界已经突破至圣主级别，我打不死他，他打不过我，所以我让他一个人跑了。”

　　　　“你就这么让他跑了？你不怕他报复我们的子弟？”

　　　　圣主级别的每一个存在都极为恐怖，来无影却无风，可以轻易狙击落单的修士。

　　　　“他不敢报复。”灰袍老者声音沙哑，非常自信。

　　　　四座无言，灰袍老者忽然转头，深深看了眼雪妃，上下打量，道：“你杀过人。”

　　　　他的目光非常幽深阴冷，雪妃联想到寒冰雕制的冰骷髅。

　　　　“嗯。”

　　　　雪妃点头回答。

　　　　“这是金堂长，你这孩子赶紧给金堂长拜个头认干爹！”红老赶紧说道。

　　　　这个干爹不一般，作为干女儿，从今以后可以横着走，没人敢惹。

　　　　雪妃没有按照红老的话跪下磕头。

　　　　因为灰袍老者的眼神很危险，雪妃的双腿出于本能，已经僵直，无法屈伸。

　　　　这是身体自卫的本能，来自最原始的基因。

　　　　类似幼兽面对猛虎，稍有怯意，转身逃跑会瞬间毙命。

　　　　只有用虚假的勇气与之对峙，才能令猛兽忌惮，不会轻易扑上来。

　　　　雪妃此刻有同样的感觉，在这危险的目光下，每一寸肌肤仿佛被猛兽长有倒刺的舌头****，有点疼。

　　　　“而且不少。”灰袍老者看着雪妃说道。

　　　　他指杀人。

第570章（）　
杀人不好。

　　　　红老在一旁皱起了眉，印象中，这个恐怖的老人并非正义感爆棚的那种人，事实上，死在这个老人手上的人的数字，说出来恐怕会骇世惊俗。

　　　　“我能看见你身上的煞气。”灰袍老人看着雪妃缓缓说道。

　　　　“……”

　　　　“你的煞气是一种很漂亮的颜色。”

　　　　灰袍老人探出一只手伸向雪妃，这只手干瘦无比，俨如一只枯萎的骨爪。

　　　　红老一惊，想阻止，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制住，一根手指无法动弹。

　　　　他心中哪里还不明白这力量的主人是眼前这个恐怖老人。

　　　　灰袍老人的手抚上雪妃的脑袋。

　　　　雪妃仰望老人的脸，幽深的眼洞看不出他的情绪。

　　　　“闭上眼，然后睁开眼。”

　　　　灰袍老人收回手，看着雪妃说道。

　　　　他的话有令人难以生出违背的意愿。

　　　　当雪妃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世界跟之前有点不同，多了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着我。”灰袍老人说道。

　　　　雪妃看向灰袍老人，她看见灰袍老人身上被赤红得几乎发黑的焰火包围着。

　　　　灰袍老人语调异常缓慢的说道：“这就是煞气，来自于死人的怨气。”

　　　　雪妃又望向旁边的人。

　　　　戒律堂的中年人的焰火是淡红色，九霆身上的焰火是浅红色，红球老人的焰火最淡，接近透明。

　　　　“看看你自己。”灰袍老人看着雪妃说道。

　　　　“……”

　　　　雪妃默然的看向双手，什么都没有。

　　　　“这是无的颜色，最美的颜色。”灰袍老人深深的看着雪妃，是匠师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的眼神，说道：“一般人杀人，往往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往往是利益的纠葛，或者情感的爆发，所以他们的煞气染上了各种污秽的颜色。”

　　　　“而你，让我猜猜，你从来不把杀人当一回事吧。”

　　　　“……”

　　　　唔……

　　　　雪妃微微偏头，认真的想着灰袍老人的话。

　　　　“……不用想了，你这样的人，想到最后也不会明白。”

　　　　话里的意思在骂雪妃蠢，但是言语中明显透露着赞赏。

　　　　“也是因此，你身上的煞气，才那么的干净透明，几乎看不见。”

　　　　哦……

　　　　雪妃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众所皆知，修真者一般不会大规模杀生，因为会沾染煞气，最后招致天劫，魂飞魄散。”

　　　　这是实话，尽管修真者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但是除非必要，不会轻易杀人。

　　　　天劫是修真者最畏惧的存在之一。

　　　　死在天劫之下的修真者不知凡几，纵使一身逆天修为，也会归尘。

　　　　“而你例外。”灰袍老人看着雪妃说道，眼神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听到灰袍老人的话，红老浑身一震，惊呼道：“莫非……”

　　　　“没错！她是传说中的赤子！冷屠苍生，血不染衣的赤子。”

　　　　冷屠苍生，血不染衣。

　　　　“老夫感觉自己的天劫有降临的征兆了。”灰袍老人突然说道。

　　　　天劫是件大事，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惊讶，反而一脸理所当然，只有中年人的脸上有淡淡的忧虑。

　　　　“这是当然的，”红老撇嘴，道：“从修道至今，你的双手上染了多少鲜血？早就该被天劫打死几十遍了。”

　　　　灰袍老人是个狠角色，凶名可以震世，仇人无数，都巴不得他被天劫打死，然而他活到至今。

　　　　有人猜测他有欺瞒天劫的逆天手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灰袍老人看了眼红老，吓得其一哆嗦，淡淡道：“外面都说我有欺瞒天劫的手段，但其实不然。”

　　　　红老皱眉问道：“那又是如何？”

　　　　灰袍老人忽然转过头，看着雪妃，道：“我所有的，只是……”

第571章（）　
“我所有的，只是……”

　　　　灰袍老人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红老顿时会意，这是个人隐私，也是修真者的独门秘技。

　　　　秘技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一个字都能透露很多，然后抽丝剥茧。

　　　　但是红老却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有莫名的气机波动。

　　　　有人在用神识传音。

　　　　神识传音是一种法术，可以实现中远距离的隔空对话，而且不会被其他人窃听。

　　　　红老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回头看向雪妃，刚好看见雪妃微微的扬眉。

　　　　红老马上知道大事不好，这老畜生在挖墙脚！

　　　　“我有用天劫修炼的法门，你有兴趣吗？”

　　　　雪妃听见灰袍老人的神识传音，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没兴趣。”

　　　　灰袍老人也是一愣。

　　　　“难道你不想变得更加强大？”

　　　　“我的力量已经够用。”雪妃谢绝道。

　　　　对于力量，她没有一般的修真者的偏执，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真者。

　　　　力量，足够用就好。

　　　　而且，最求力量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了解雪妃的人都知道，雪妃不喜欢麻烦，甚至厌恶麻烦。

　　　　“但是，你身上的煞气已经足够浓郁，快要初步引发天劫，不日将在天劫之下道削身殒。”灰袍老人说道。

　　　　“……哦。”

　　　　灰袍老人看着雪妃的眼睛好一会儿，只是“哦”而已吗？那还真是挺恬静的性子。

　　　　很难想象这个恬静的少女身上会沾染只有穷凶极恶的凶徒才有的浓郁煞气。

　　　　“你先不用急着做决定，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灰袍老人说道。

　　　　“好的。”雪妃点头。

　　　　一旁的红老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样子灰衣老人似乎放弃了某个不好的念头。

　　　　“唔，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灰袍老人看向几人问道。

　　　　中年人和九霆闻言蓦然心一紧。

　　　　“没，没什么事。”

　　　　两人赶紧说道。

　　　　“什么没事？这小子不长眼睛，要刑杖我的宝贝徒弟，还说要连我都打！”红老瞪眼，说起来就非常生气。

　　　　“哦？”灰袍老人挑眉，看向九霆。

　　　　九霆大汗直冒，连忙道：“没，没有，晚辈只是想请红球老人来我们堂里做客。”

　　　　“做客？”红老冷笑。

　　　　中年人不言不语，心中暗骂九霆，太不长眼睛，竟然想糊弄眼前这位老人，难道他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世间如果有人能在这位老人的面前撒谎不被发觉，那一定不包括这小子。

　　　　他死定了。

　　　　中年人心想。

　　　　“那么你呢？”灰衣老人眯眼，不理九霆，看向中年人。

　　　　“小的只是刚好路过。”

　　　　中年人慌忙的说完之后，才惊觉，原来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竟然也情不自禁的隐瞒了实情。

　　　　潜意识，他害怕真话带来的结果。

　　　　“老夫知道了。”灰衣老人点点头，看着九霆和中年人，说道：“你们的安逸日子太久，骨子里已经贮藏着怠慢的心魔。”

　　　　“刚好学院送去百族战场的小队里缺几个人，九霆你就加入那个小队吧，无花你去小队做个战术指导，带领学生们在百族战场为我人族争光，将一元府的名声名扬四海。”

　　　　“啊！”

　　　　九霆和中年人瞬间面如死灰。

　　　　百族战场是座绞肉场，去了就回不来了。

　　　　“这是不是太严酷了？”红老面有不忍。

　　　　“严酷？”灰衣老人斜眼。

　　　　“我不喜欢别人批判我的决断，还是说你也想去百族战场？想去的话，说一声，你知道我有这个权力。”

　　　　红老一激灵，赶紧闭了嘴。

　　　　……

　　　　……

　　　　“他们什么时候去那里？”

　　　　“三年后。”

　　　　“哦。”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也想去那里。”

　　　　“为什么？”

　　　　“找人。”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刑罚堂里，想着之前跟那个有着漂亮颜色的煞气的少女的对话，灰袍老人摇了摇头，身形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第572章（）　
“我记得你的遁法不好。”中年人看了眼九霆。

　　　　“是的，晚辈在遁法方面的资质很驽钝，总是学不精。”

　　　　“既然遁法不好，那去了百族战场，我给你个忠告：遇到比你强的异族，千万不要跑，因为你跑不过他。你要死死瞪着他的眼睛，能瞪多久就瞪多久。”

　　　　“这样就能唬住异族，让他不敢攻击我吗？”学到一招，九霆不禁大喜。

　　　　“不，但你会死的很有尊严。”

　　　　“……”

　　　　……

　　　　……

　　　　图书馆虽然有人，但是安静。

　　　　这里的书籍有纸质，也有甲骨，玉简更是不少，可以将数万年人类文明串联起来。

　　　　“百族文明齐放，地盘之争从未停止过，……没有人知道，鸿蒙之初，是哪一个物种最先开启了灵智，是冰封世纪已经存在的高等雪族？还是号称最远古的天人族？”

　　　　雪妃随手翻开了一本书的扉页，上面如是写道：“余不才，在此大胆推测，最早开启灵智的种族是人族。”

　　　　“为什么高等种族的幼生形体都各不相同，但是越成熟，他们的形体便越接近人族？”

　　　　“前面有人说，这是低等的人族的伪装色，是弱者伪装成强者的样子恫吓天敌。”

　　　　“确实，人族的类似高等种族的形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吓唬住了很多凶残种族。”

　　　　“但是，余不才，在此提出质疑，为何人族的幼生体到成熟体的变化都不甚大，而是一直保持人形，反而高等种族需要经历蜕变？真的是人族伪装高等种族的模样？还是高等种族在伪装人族？”

　　　　突然，雪妃的身旁想起了一个声音：“啊，你在看这本书啊？”

　　　　雪妃侧眼，看见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之前的事，我向你赔罪，你能原谅我吗？哦，对了，我送你的花有看见吗？我直接给了你的奴婢，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转交给你。”

　　　　“啊，一定是你的女婢欺下瞒上，偷偷将我的花扔了。”天石左看右看看不见花，便猜测着说道。

　　　　“这种侍女品行不好，你可要小心点。”天石关切的说道。

　　　　“滚。”雪妃合上书。

　　　　“这书你不看了吗？不看也好。这书太荒诞了，居然说人族天生凌驾高等种族之上，简直荒谬。这书的作者也不是人族，是个鸡人族的，估计想挑拨高等种族仇视我们人族，简直太恶毒了。”

　　　　“据说这个鸡人因为散布了太多耸人听闻的言论，最后被我们人族大高手灭了。真是活该啊。”天石微笑着说道。

　　　　灭了？

　　　　雪妃闻言一愣，她却觉得这本书的作者讲的话，很有道理。

　　　　“这个鸡人的大部分著作都被销毁了，部分被一元府和其他学院收藏，作为警醒。”

　　　　“……总之，你想干什么？”雪妃放下书，转头看向天石。

　　　　实际上，天石相貌不错，剑眉星目，非常英俊，但是同一般女人不同，对于相貌，雪妃没有太多的感觉。

　　　　一张脸皮上的区别，不过只是多少了几根毛而已。

第573章（）　
“一起吃顿饭。”天石看着雪妃的眼睛，有些娴熟的说道。

　　　　“吃饭？”雪妃微微一愣。

　　　　“没错，可以吗？”

　　　　“为什么？”

　　　　意义不明，雪妃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请自己吃饭，她没有理清在这之间的逻辑。

　　　　一只猴子会把自己的食物给另一只猴子吗？

　　　　不会，一般情况下不会，但是有种特殊情况，就是诚服。

　　　　那叫供奉，被打败的弱猴子向强猴子供奉自己采摘果实，以换取平安。

　　　　她凌虐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雪妃想了想，记忆中没有相关的印象。

　　　　而且她从来不会凌虐敌人，因为太麻烦，从其中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乐趣。

　　　　只是直接砍死而已。

　　　　眼前的男人，已经让她感觉到有必要砍死的感觉了。

　　　　他是个大型的苍蝇。

　　　　遗憾的是，天石并没有读心术，不能知道眼前的人儿心中盘旋的念头，微微一笑，笑容几分迷人。

　　　　“请你吃顿饭需要理由吗？我知道城南有家不错的酒店，那里的厨子手艺不错，而且他们的材料来源丰富而珍稀，有山珍也有野味。你放心，我请客。”

　　　　“滚。”雪妃轻轻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安静的看会书。”

　　　　“那我等你。”

　　　　“你很吵。”

　　　　所以很烦。

　　　　“没关系，我可以闭嘴。”

　　　　“……”雪妃皱眉扭扭身子，感觉有些别扭，却说不出来哪里别扭。

　　　　感觉别扭的，不止雪妃，包括看见这一幕的人。

　　　　一个白发少女很安静的看书，有些长的睫毛微扇，旁边一个男人托着下巴看着这个少女看书，这样子有些膈应人。

　　　　狗男女？

　　　　有点像。

　　　　学府风气保守，这么光明正大的秀恩爱的行为让图书馆里的人不耻。

　　　　“啪”

　　　　雪妃轻轻合上书，将书放回记忆中的位置，然后径直走出图书馆。

　　　　天石在后面追上来。

　　　　“我们去吃饭吧。”

　　　　“哦？”雪妃看见了大门旁聊天的两位的两位老人。

　　　　“师父。”雪妃微微欠身，对着其中的一个红色毛发的老人，轻声呼喊。

　　　　“雪妃，你来了。”

　　　　红色毛发的老人赫然是红球老人，看见雪妃出来，呵呵一笑：“过来，见过这位学府的执事吗？”

　　　　雪妃看了眼红老旁边的老人，点点头：“见过。”

　　　　这时候，天石走上来，对着两位老人恭敬的道：“见过红老，见过李先生。”

　　　　这位李先生，正是之前在一元府入口的台阶上刁难雪妃主仆的那个执事。

　　　　“哦？你们见过吗？”红老微微一愣。

　　　　“是的，余不久前已经与红老你的爱徒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余一眼就看出是个人中龙凤，马上惊为天人，心想这是哪家的师父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弟子啊！”

　　　　“自然是老夫喽！”红老哈哈大笑。

　　　　“是极是极。”李先生连连点头。

　　　　“对了，我家这个弟子初来学府，还没有宿舍，你是执事，能不能分配一栋独立的阁楼给她，要求不高，安静就行。”红老忽然说道。

　　　　这才是他的目的。

　　　　送雪妃到了图书馆之后，他便欲离开，这学府执事忽然跑过来跟他套近乎，本有些不耐烦，想随手打发走，毕竟套近乎的人太多。

　　　　但是听到他自我介绍说是执事，红老才想起学府执事有分配宿舍的权力，想为新弟子走个后门，便聊了起来。

　　　　毕竟，相对于一堆人扎一个房间的大杂烩宿舍，红老更想为雪妃安排一栋独立的阁楼，如此便方便很多。

　　　　“宿舍？哦，余想起来，确实有所阁楼闲置了很久。”

第574章（）　
“对了，他是谁？”红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