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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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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圆有些犹豫,按说呢,应该趁这个机会走到门外去看一看,最起码,万一跟那个男人相处不来,撒丫子跑路的时候,也有个成算。

    只是,自己这样一个大人,只抓着一张煎饼去地里送饭,这——怎么也得有四张嘴吧?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阿圆手臂一挥,安排上了:“阿文,再薅两根大葱来,嫂子再做几张煎饼!”

    到底是小朋友,压根没去思考要是一下子把家里的粮食吃完可怎么办,阿文把手里的煎饼一放,欢呼着就去外面了。

    这娃儿,喜欢跟人分享好东西,阿圆笑了。

    灶里的火还没灭,阿圆继续搅面糊,打鸡蛋,烙煎饼。

    终归留了一颗白生生的鸡蛋,四个人的煎饼,只消耗掉另一颗。

    “等明年,嫂子做面酱给你吃,保准比现在的还要香甜。”阿圆一边把料往煎饼里收拾,一边许诺。

    孤儿院里的老院长,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晒大酱、腌咸菜这些活计都厉害,阿圆打小就一跛一跛的跟在院长身后打小工,自然承袭了这一套本事,普通味道的大酱,她还真瞧不上眼。

    只不过,傻姑娘,你确认明年夏天你还能留在这儿?

    而且,怎么这“嫂子”的自称,说得这般流利自然了?

    一大一小提着个竹筐出门去,小阿文跟个刚刚得胜回朝的将军似的,为阿圆指指点点去河沿儿的道路。

    自己所在的“夫家”,位于这个村子的最东头,只在西侧相邻着人家,还隔出了十几米的距离,但是道路通畅,东侧就是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自家种红薯的河沿儿。

    阿圆边走边回头查看,忍不住疑惑的询问阿文:“住的这么靠外,你们不害怕吗?”

    在水泥森林里住的久了,谁家里咳嗽一声,都能听得见,这猛不丁的看到稀拉拉的民居,跟田园荒地相邻着,还真是觉得凄清。

    尽管,孤儿院也是建在了郊外,可是,院里的人多啊,老院长、阿姨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总有十几二十几个人晃来晃去,然后读书,几千人聚在学校里,更不是一般的热闹,哪像这儿,几个孩子被撇到荒郊野外似的,想想都觉得可怜。

    阿文好像很稀罕这个话题,皱了眉头:“害怕?有大哥在家呢,怕啥?”

    阿圆左右看看,四下里无人,犹犹豫豫的再问:“你大哥——脾气好吗?”

    上辈子做了三十年的孤家寡人,阿圆对男人的要求低的不能再低,健健康康的,勤劳本分,别打女人,就足够了。

    为什么一定要健康呢?阿圆拒绝了与自己同样有残疾的求婚者,只为了心底里最在意的那个理由,她恐怕自身的残疾会遗传到下一代。

    人前人后风光镇定,可以笑靥如花的对众人说:“我不在乎自己的残疾。”可是,夜半更深,换了谁都会心存遗憾吧?

    阿圆高中时有一段时间差点成为文学青年,还写过一首诗,让读过的人都潸然泪下。

    那首诗的题目很长:《深夜,我抚着你哭泣》,下面是题记——给我的左腿。

    现在,那个男子的健康已经毋庸置疑了,阿圆里里外外都看透彻了,对那副毫无赘肉的身材,也表示很满意。

    勤劳本分也能沾上边,大清早就带着弟弟妹妹去干活,只要再符合最后一条,不打女人,那就——

    那还是可以考虑,就留在这里把日子过下去的。

    小阿文说起自家大哥,笑得渗出了两个小酒窝,拍着手咋呼:“我大哥最好啦!给阿文买好吃的,拍阿文睡觉,小狗子跟阿文打架,大哥一瞪眼,就把他吓跑了——”

    听起来,还算是有情义的一个男子汉形象,只不能确定对自己会不会好了。

    阿圆沉默下来,也没心情打听另外几个弟弟妹妹的脾性,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地势略高的河畔。

    谢谢收藏推荐的好朋友们,走过路过的,闲暇时练练笔,也给寂寞留个长评好不好?嘻嘻,冲新书榜呢正,寂寞保证挂到正文前面,拜托拜托!

第七章 相处

    阿圆忽然的近乡情怯起来,那个昨夜里刚与这具身子鱼水交欢过的男人,就在河沿儿的另一面吧?

    说起来,两个肌肤相亲过的男女,陌生的还不如身边这个小家伙,阿圆忍不住抓紧了阿文的手,脚步迟疑了。

    “嫂子快走啊,大哥他们就在前面,红薯埋得时间够长了,大哥说早甜透了呢!”小阿文的脚步被拽住,急忙忙摇晃着被抓紧的手臂。

    “哦——是——那个——”,阿圆面红耳赤,低着头寻找一个可以让时间留置的正当理由。

    “那个——阿文,看,好多的野菜,这是——荠菜不是?真的呢,快挖些回去,咱晚上做荠菜肉包子好不好?”阿圆终于看到了希望,把竹筐放在地上,弯了腰就去抓野菜。

    小阿文扁扁嘴巴,一脸的不乐意:“嫂子,野菜苦隐隐的,有什么好吃?再说,咱家哪里有肉?你和大哥成亲的席面,还是在大伯家摆的呢,剩下的肉菜,都没带回来一点儿!”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家成亲,在大伯家里摆席面,怪不得那个家里连点喜庆气氛都没有呢!

    “是——大伯替咱们花钱招待亲戚朋友吗?”阿圆琢磨着,这个做大伯的还算仗义,知道侄子家里没有主事的父母双亲,大包大揽给帮忙了。

    “嘁——才不是!”小阿文只差把眼角丢到脑袋后面去了,气哼哼的就要发几句牢骚。

    “阿文——,不是让你回家看着新嫂子的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呵——,承光小子非要把钱都花净了,娶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回来,拢不住心了吧?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那小姐跟个野男人跑了,才有的是你们家后悔的时候!”一个粗粗实实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忽然在身边不远处响了起来。

    还在弯腰挖野菜的阿圆,微抬了头,看向来人。

    不但声音粗实,那身板也很魁梧,一身褐色的老粗布衣裙,腰间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儿,双手抓住右肩膀上的绳结,一个巨大的包袱,兜着一大捆青草,像一座小山似的。

    看看吧,都劳累成这样了,也没少一丁点儿八卦的心!

    阿圆不喜这妇人的多话,也没心情跟个村野莽妇去做理论,继续低头转换阵地,又挖起几棵荠菜。

    “姑——”,小阿文似乎被吓到了,嘴里咕哝出这么个称呼,眼睛里泪花花的,两只赤脚交替着上下,脚趾头跟虫子似的乱动。

    阿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荠菜一推,“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里也喷出了点灿烂的小火苗儿。敢情儿,这满嘴里喷粪的野婆娘,竟然跟这家人沾亲带故?

    “嫂子——不是那样的人!”阿文扑上来搂住了阿圆的胳膊,身子有些发抖,似乎,很恐惧这个妇人似的。

    那妇人这才发现阿圆的存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个来回,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哼!”,从阿圆身侧挤了过去。

    小阿文脸色煞白,迅速的又躲到了阿圆的胸前,直等到那妇人走出很远,才勉强稳定下来。

    “阿文别怕,这种人,纯粹就是屎壳郎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不用理她啊——”,阿圆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道。

    这下,挖野菜的闲心也没有了,一大一小把地上已经挖出来的荠菜归拢到一旁,计划着等返程时继续行动。

    “其实,荠菜有好多种吃法,没肉,也能做出好滋味儿来,阿文等着,嫂子一准儿拾掇好了。”阿圆继续抚慰着小家伙,只可惜不算特别奏效,小家伙心事重重的,眼圈儿泛着红。

    走过这道河沿岗,就是各家开垦的“自留地”了,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斜斜的布满了整个河沿儿。

    有的是种菜的菜畦,结着各色的果实,随意一瞧,还能发现几根就要落秧的小黄瓜。

    一大片被蹂躏的遍地狼藉的斜坡上,就是他们的“亲人”。

    阿文提起了精神,放开了嫂子的手,高声的招呼着:“大哥,二哥,三哥,采莲姐姐——”

    斜坡上的几道视线,或冷淡或热切或好奇的投射过来,聚焦在阿圆的身上,一瞬间,竟有些恐慌紧张。

    “大哥,嫂子烙了煎饼给你们送来,打了鸡蛋在面里,可好吃了——”小小的身影已经奔过去,向着最高大的那个方向。

    阿圆拢拢头发,脸上调整出笑容,也跟上前去,把篮子往男人手里一送。

    “给——一人一张,不知道——够不够吃?”

    除了昨夜里撵人家出新房的那一句话,现在还得算初次打交道,阿圆的鼻子尖上冒出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

    “嗯——,我们吃了新红薯——你俩,吃了没?”那汉子大概也紧张了,满是泥土的双手,接过来竹篮,隐隐的,还有些没拿稳,竹篮抖了一下。

    小阿文献宝似的去篮子里取煎饼,屁颠颠儿的为大家分拣:“这个最大,给大哥吃,这个,给二哥,给三哥,给采莲——”

    小家伙先递给大哥,那汉子这才发现满手的泥土,讪讪的没有接过去,耷拉着眉眼,又把竹篮转到阿圆手里:“等我去河边——洗洗。”

    阿圆“噗”的笑了出来,刚才的紧张恐慌,一下子就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了,自家误打误撞碰到的这个男人皮相还真不错,昨夜里没瞧清楚的眉眼口鼻,粗犷也不缺乏英俊,肤色泛着健康的黑红色,正是阿圆最觉得心里踏实的那一种男人。

    猛一看那眼睛的形状,阿圆判断乃是一双“铜铃豹眼”,张开来时有些大,有些圆,凶巴巴似的,待睫毛下垂,眼珠子被遮了三分之一去,眼梢儿略向上挑,就又蕴含出几分憨厚温和的味道,再加上刚刚那么一局促,黑脸膛透着红,厚嘴唇一抿,还就真标准成一个邻家大男孩的形象。

    “嘿嘿,只要这厮不打女人,姐——就勉强试试接受他——好了!”阿圆心里乐呵呵,干脆走向那几个还疑惑矛盾似的盯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你是——采莲对吧?喏,煎饼还热着呢,快尝尝——”阿圆先走向小丫头,她手里还抓着半块红薯,没吃完呢,那就用不到再去洗手了。

    采莲木呆呆的看着阿圆,她的模样不像老大,细眉细眼的,倒是有些精致。

    就连接过煎饼的动作,都显得木。

    昨儿个,这新娘子闹得动静也忒大了点吧?阿圆在心里苦笑,瞧这场面多难转圜!

    最省事的是三小子,阿圆第一次看到他,眉眼里跟采莲接近,虽然粗布烂衣的,举止里倒是文质彬彬似的。

    “我是承耀,谢谢嫂子。”

    应该说,这是阿圆接收到的来自弟弟妹妹们的第二份诚挚的善意,傻姑娘笑得嘴角扬起,再接再厉送到老二面前。

    看起来,这夫家的人数虽多,脾气倒还不难相处。

    “你把家里的鸡蛋都祸祸干净了吧?败家子败家婆娘!光知道收拾头脸,好吃懒做!”那只煎饼被人从手中恨恨的夺去,丢下一句戳心窝子的狠话。

    怪不得老人们常说,排行老二的好不省心,这厮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他哥还黑,瘦的一长条儿,双眉紧蹙着,把一张脸拉得老长,这要是换个性别,那就是他妈的一怨妇!

    阿圆扭身就走,不识待见的东西,咱还不稀罕呢!

    小阿文勇敢地冲到前面来,尽管气势上还不充足,脑袋瓜急点着,伶牙俐齿的反驳:“嫂子才不是败家子,家里的鸡蛋还有一个呢!嫂子才不是好吃懒做,她给阿文洗的头——”

    “邦——”,一个爆栗,落在小阿文的脑袋上,阴测测的嘲讽直灌进阿圆的脑袋:“给你小子洗个头,就把你这个没良心的收买了?咱家那二亩地怎么没的?都给谁填进耗子洞了?我看看咱家以后还能吃啥——”

    “阿宗住口!”一声暴喝,打断了老二白承宗的牢骚满腹,洗干净手的老大,回来了。

    阿圆再无兴致,拽了阿文的手就想返程,从孤儿院养成的习惯,尽量不跟别人起争执,却不见得脾气就好,不会生气。

    白老大抓着煎饼满脸尴尬,怒冲冲瞪向老二承宗:“谁家娶媳妇不送聘礼?那二亩地钱是递到你嫂子手里了吗?你当她愿意这样吗?”

    阿圆听得不是很明白,看起来,这桩婚事很不寻常,这家赔了不少东西才把媳妇娶进门,要死要活不说,估计真没带回什么陪嫁来。

    身上头上没有半件首饰,几件旧衣服就包了一个小包袱,也怨不得夫家人不待见,自己也没底气不是?

    不过,姐是谁?姐是英勇无敌自小打拼天下的跛脚美少女战士,就专门要应对各种困难险阻的才是,穷,向来不是问题;一无所有,向来不代表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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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荠菜鱼羹

    阿圆爽朗一笑,回身面对白家兄妹:“你们放心,我阿圆绝不会白吃你家的饭,自然是得了一分,还给十分才罢!”

    这也是阿圆前世三十年摸爬滚打养出来的处事理念,人敬一尺,我必敬人一丈;人欺一尺,我若得了机会,也必还人一丈!

    “哼——”,那白老二低声从鼻孔里出气,到底没敢继续口出恶言。

    “嫂子,我在河边围了些小鱼,你来看——”,白老三果然是个心思活络的聪明人,在最适宜的时间段,跳出来打圆场。

    小阿文可怜巴巴的揪着阿圆的衣服,似乎只要一拒绝,就能黄河开口,一泻千里一般。

    阿圆扯扯嘴角,跟着白老三往河沿儿靠近。

    果然,就在河边的湿泥巴处,粗粗的围了个小水池,里面大都是巴掌长的小鱼,草鱼、白鲢鱼,小鲫鱼,四、五十条的样子,在逼仄的环境里挤来挤去。

    阿圆顿时眉开眼笑,转向白家老三:“还有没有?我们今晚上可以吃——荠菜鱼羹,多多的,连面食都不用准备了!”

    白老三也跟着兴奋起来:“我去看看——”

    原来,他在河水里下了几个窄口大肚的竹篓,此刻得到了重视,屁颠颠儿的挨个起了出来,往小水池里一倒。

    “噗通噗通”,乱蹦的小鱼更加拥挤,阿圆与阿文齐齐的拍着手笑,恍惚间竟有了丰收的喜悦。

    “嫂子,这些够了么?等晚晌我们回家时,还能再捞这些出来!”白老三的眯眯眼散发出光彩,这竹篓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只可惜,久住在河边的人家,大都不稀罕吃鱼,蒸着煮着的味道,早腻烦了。

    能看到有人如此喜悦,还是自己的新嫂子,白老三的胸脯都挺了一挺。

    “够了够了,就这些,足够我们一家人吃上一顿两顿的,阿文,来,捡大的装在篓子里带回去,很小的就放回去好了,叫它再长长。”阿圆激动的做着指挥:“那个——老三,晚上早回家,嫂子保证晚上吃饱吃好!”

    这句话说得很有长嫂的气势,白家老大的眉眼里有了欢喜,手里的煎饼更觉得分外香甜。

    老三和阿文哥儿俩一起动手,装了一竹篓的半大鱼,可惜,太沉了,根本不是小阿文可以承受的重量,竹篓子湿哒哒的,也不能往阿圆背上背不是?

    “先放那里,晚会儿,承耀帮着你嫂子送回去吧。”白老大开了口,把最后一块煎饼塞到嘴巴里:“先把鱼在河边收拾干净了。”

    对啊,就着河水拾掇不省事?阿圆点点头,拉起阿文:“那我们两个先回去,还要在路上挖些荠菜。”

    空出来的竹筐,就盛了野菜,阿圆专门挑了些比较嫩的荠菜,边挖,边择去老叶儿,等回了家,略微清洗就得。

    午后的阳光正灿烂,照的人背后暖烘烘的,有时会见到几个村民,好奇的打量阿圆,小阿文就会尽职尽责的做着介绍,阿圆便点头微笑。

    看起来,小阿文就只是害怕那个被称为“姑”的女人,见到别人,还是很热络的。

    河沿下最常见的,是扫帚菜,这个时节有些老了,阿圆怪觉得可惜,最后到底是掐了一把稍嫩的新叶,才算安心。

    “明儿早上,就调些扫帚菜吃,换换口味。”

    白家老三是个利索的,当阿圆二人走回家中,还没清洗完荠菜,他就把已经去掉头、鳞、鳃肠的鱼送回来了,又“咕咚咚”灌了一气儿凉水,摆摆手跑回河沿儿去。

    这荠菜鱼羹其实挺麻烦,阿圆重新洗一遍鱼条子,加了盐、葱,隔水蒸了五六分钟;等蒸熟的小鱼放凉,再仔细去除鱼骨鱼刺,只取肉备用。

    小阿文看的困倦,又舍不得离开似的,捂着嘴巴直打哈欠。

    阿圆便点了他的鼻子取笑:“昨夜里没睡好吧?被哥哥教训了是不?”

    似乎,这个机灵鬼昨夜里还尿了床的?是白天太累,晚上撒癔症了吧?

    小家伙的脸上迅速红起来,思思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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