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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之三 故山旧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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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迟疑,就像他从来不曾识得池云、也从来不曾尽心竭力救他一样。
就像刀切白菜,丝毫……不见心动神移。
就像他的血冷得像冰。
就像一盘棋局,输赢胜负之外,没有更多值得在乎的东西。
“噗”的一声,铜笛穿体而过,细碎的血抛洒如蓬,溅上唐俪辞的脸颊,随之“啪”的一声,仍是兵刃砍入人体之声,唐俪辞睁着一双平静得令人心寒的眼睛,看着挡在池云身前的轩辕龙。轩辕龙左肩被唐俪辞的铜笛穿了一个血 洞,那个洞本来应该开在池云咽喉上,是轩辕龙突然闯出,替池云挡下一击。他的身后,是另一个穿透心脏的血洞……伤人者,是一环渡月。
“且……慢……”轩辕龙受了这身前身后两处重创,脸上的神情似极痛苦、又似极难以置信,“你……你本说是要救他……的……”一句话未说完,身后一环渡月倏然拔出,鲜血骤然狂喷,轩辕龙扑向唐俪辞,气绝而逝!
唐俪辞静静站着,就让轩辕龙的尸身扑倒在他胸 前,那热血瞬间染红了他整件衣袍,是的,他本该竭尽全力去救池云的,为什么刚才出手毫不容情?为什么他要杀池云?也许片刻之前众人都不能理解,但看着轩辕龙身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人人都已彻底明白——
池云,无药可救了。
他非死不可!
不杀池云,只有更多人被他所杀,只有杀了他,才是对池云的救赎。
余负人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今生所遇所见,没有一时一刻如眼前这般残忍,但看身边诸人,不论是火云寨兄弟或是中原剑会弟子都是面无人色,目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骇然。
灼热的鲜血同样溅上池云的脸颊,他紧紧握着那柄染着轩辕龙鲜血的一环渡月,看着肩扛轩辕龙的唐俪辞,唐俪辞扶住轩辕龙,眼神平静,缓缓将轩辕龙转了过来,放在地上。池云持刀在手,骤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之中,轩辕龙的鲜血自他脸颊上滴落,池云横袖一抹,就在横袖刹那,一环渡月奔雷而出,却是绕过唐俪辞,直扑向唐俪辞背后的余负人。唐俪辞翻手横笛,那铜笛在指间乍若惊鸿般的一掠而过,“当”的一声震响,这次人人亲眼所见,银光缭绕,那一环渡月遇袭倒飞盘旋,寒光绕笛而上,堪堪要将唐俪辞的右臂削去一层,人人脸色大变。却在那寒光一绕之间,唐俪辞一声清喝,左手突出招架,那一横之势奇诡莫辨,完若左手横空而过之时在空中分为三势,而三势又各做不同的动作,再化三势,刹那数十只白生生的手掌各做掌势,或擒或截或扣,掌影如花一绽即收,收势之时,一环渡月已赫然握在唐俪辞左手,点血未沾,泠泠闪光。
“猎昙……”余负人面无人色,嘴唇发青,目不转睛的看着唐俪辞那只左手,方才那一招,若江湖有杀人之榜,榜上必定赫赫有名!那便是白南珠用以杀千卉坊数十口的绝式,出自《伽菩提蓝番往生谱》,白南珠究竟用这一招杀了多少人,只怕难以计数,而白南珠少林寺一战之后此招再现江湖,给人的震撼依然是难以言喻。
“啊——啊——”池云的狂笑受此招所激,倏然之间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最后一柄一环渡月上手,横臂画圆,刀光闪耀日之精 芒,轮转如烈阳照镜,随之“铮”的一声微响,那轮转的刀锋乍然碎去,千百片碎裂的银刀,闪耀着灿烂夺目的光彩,如一泓日光对唐俪辞喷涌而来!众人情不自禁“啊”的一声低呼,一刀之碎,竟能至如此,池云刀上功力真可见已至神乎其神的地步。唐俪辞左手握刀,眼帘微阖,“猎昙”再度掠空而过,迎向池云,两人身法都是迅捷矫健之极,众人眼前一花,两人已错身而过。
“啪”的一声,一捧鲜血飞洒,落地横溅三尺。
唐俪辞静静的站着,衣袂御风,背影卓然,唯有左手刀上鲜血点点顺刃而下,滴落尘土,一点……两点……三点……
池云在他身后七步之遥,一样站得很直,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身来看了唐俪辞一眼,嘴唇蠕 动,“哈哈哈哈……”他干涩的持续狂笑,身子摇晃,突然仰天栽倒。栽倒之后,他仍向唐俪辞的方向扭动着身子,右手抬起五指张开,随即微微一顿,伏地而亡,死的时候双目圆瞪,一样不肯阖上眼睛。
血缓缓的从池云的天灵盖涌出,而方才错身一瞬,唐俪辞究竟是如何用银刀和铜笛击碎池云的天灵盖,却是无人看清。
看清的永远都是结果,一生一死,如此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唐俪辞转过身来,银刀上仍在滴血,不过那血……并不来自池云。
问剑亭内外寒意浓重,幸存的人呆呆的看着满地尸首,看着死不瞑目的池云,只觉心血沸腾,阵阵悲凉、阵阵窒闷、阵阵心酸凄凉涌上心头,不知何时,热泪已夺眶而出。
唐俪辞横抱起池云的尸身,在问剑亭前回头望去,凄迷森寒的迷雾之中,遥遥廊桥楼阁之间,有人桃衣如画,衣不染尘,依稀是正对他嫣然而笑,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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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之二







“天上云”池云的死讯短短数日之间已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各种传说纷至沓来,但毕竟目击者众多,火云寨残部折返梅花山途中不住传播消息,人人已知是池云中人暗算,身中蛊蛛之毒,残杀自家兄弟盟友,而后被唐俪辞所杀。
虽然说池云之死并非唐俪辞的过失,但亲手杀友的行径依然让人背后议论不已,只觉这位公子爷心狠手辣,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好友也能下此辣手,未免太过可怕。
然而传言不过是传言,寻常百姓人家,甚少接触江湖人物,江湖上传得再惊悚沸腾的话题距离耕织渔牧的生活仍很遥远。
洛阳杏阳书坊。
阿谁正在整理书坊中的存书,坐在一旁的凤凤双眼乌溜溜的东张西望,见人就笑。被阿谁带回洛阳几日,悉心照料,本就白白胖胖的小婴孩越发胖了起来,左颊隐隐约约有个小小的梨涡儿,非常浅,也非常小。阿谁将书本清理干净放回书架,对凤凤望了一眼,情不自禁脸上便泛起微笑,做母亲的心情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回到洛阳未过几日便觉得江湖诸事离她已经很远,或许一生都不会再见,也许母子二人真的可以安然渡过一生。
但有件事让她心中存疑,她和郝文侯两人都没有酒窝,凤凤为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太胖了?或者是郝文侯的父母有?又或者只是很罕见的偶然?微些的疑惑往往一闪而过,凤凤开始会爬了,她往往只全神在关注他有没有从椅子上或者床上跌下来,虽然凤凤从来没有跌过。
“阿谁,刘大爷病了,听说今天酒楼里要来贵客,耽误不得,你帮刘大妈把这箩筐白玉蘑菇送去,晚了就赶不上时间,掌柜的要骂的。”隔壁刘大妈来敲门,她今年六十有七,身子还算不错,只是带着两个三岁的孙儿,不便出门。她本有个儿子,前些年醉酒之后糊里糊涂跌下石桥摔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现在整个家都是靠刘大爷上山挖点蘑菇撑着。刘大爷寻蘑菇却很有一套,这世上少见的白玉蘑菇便只有他一人寻得到,洛阳著名的银角子酒楼每日都要刘大爷给它送些去。
“好,那凤凤大妈帮我看着点,我马上回来。”阿谁闻声回头微笑,她和刘大妈家里关系很好,自从被郝文侯掳走,刘大妈只当她再不可能回来,前些日子阿谁抱着凤凤回到杏阳书坊,她差点还当见了鬼,而后竟是抱着她流了眼泪,让阿谁甚是感动。如今听说刘大爷病了,她将凤凤抱给刘大妈照顾,自己背了蘑菇筐子便出门往银角子酒楼走去。
银角子酒楼是洛阳最大的酒楼,平常人来人往,今日却是有些意外的冷清。她抬头看了那金字招牌一眼,莫约今天又有达官贵人到酒楼里做客,买空了宴席。背着蘑菇自后门转了进去,她把白玉蘑菇放在刘大爷常放的地方,签了张单子就待离去,突的院子里转出一个人来,几乎和她撞了个对头。
阿谁微微一闪,退了一步,抬头一看,几乎是吃了一惊。
那是个黑发凌乱,生着一双大眼睛的年轻人,一袭白衣,白衣上沾满了蒜泥葱末,手里还抱着一捆青菜。她行了一礼,静静让过一边,等着这年轻人过去。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自她面前奔了过去,匆匆进了厨房。阿谁回过身来,望着厨房的大门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人……这人就是……自她十五岁起,私心倾慕的人。
四五年了,这人的面容一点没变,衣着举止也一点没变,仍是这般少说话,仍是这般莽撞,看着……就会觉得有些好笑。她举步往外走去,如果她不是天生内媚秀骨,如果她不曾被郝文侯掳为家妓、不曾被柳眼带走做婢女,如果她还是纯洁如玉的盈盈少女,或者她会想办法和他说句话,而如今……她只想早早转身离开。
世事多变,再见少年时的梦想,只会让人分外觉得不堪。
“你……”身后传来一声陌生却很好听的男声,那声音和唐俪辞全然不同,也和柳眼全然不同,唐俪辞的声音温雅从容,字正腔圆;柳眼的声音冷冽任性,阴郁压抑;而这人的声音别有一种异样的音调,入耳便觉得好生亲切,是纯然真诚的声音,没有半分做作。她转过身来,讶然看着又从厨房里出来的白衣少年,有什么事么?
“你……是叫阿谁吗?”那白衣少年有些犹豫的问,神色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头,又揉了揉头发,“我……我不是很懂得说话,要是打扰了你你别生气。”
她几乎忍不住要笑了,他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说很唐突,但她真的不生气,“不错,敢问……有事么?”她从未见过他和人说过话,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今突然被他叫住,心中当真是很惊讶。
“啊……”他又揉了揉头发,把他一头本就凌乱不堪的黑发揉得更乱,“我姓傅,你可以叫我阿傅,或者叫我小傅,其实我的名字真的不好听……对不起我是想问你……问你一件事。”
这人说话当真是颠三倒四,或者是很久没和人说话了,咬字都不是很准,她微笑着看着他,“什么事?”
“他……”这人不是颠三倒四,便是吞吞吐吐,犹豫了好一会儿,仍是那句“他……”。阿谁很有耐心的看着他,不知为何,想笑的心情渐渐淡去,她隐隐约约明白这人要问出口的,说不定是一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大事。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少年才犹豫出一句“他……现在好吗?”
他?谁?她凝视着白衣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睛真诚而清澈,倒映着非常纯粹的关切……难道——“你……你……”她低声问,“你想问的是谁?”
他口齿启动,正要回答,厨房里突然有人雷霆霹雳般的吼了一声,“小傅!该死的小傅哪里去了?进来削萝卜皮,谁把他叫进来干活,该死的哪里去了!”他又揉了揉头发,尴尬的笑了笑,“阿谁,晚上我去你家里再说,对不起我先走啦。”说完匆匆奔回厨房去,走得太快了差点一头撞上门框。
阿谁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想笑却说什么也笑不出来,小傅?银角子酒楼的杂役,一个住在洛阳很多年几乎从来不和人说话,只养了一只乌龟相陪的年轻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她呢?晚上到你家去再说?她从不知道小傅竟然知道她家住何处,而深夜来访,也实在不合礼法……当然,对一个早已身败名裂的女子而言,名节毫无意义,但她并不觉得小傅是因为这种理由轻易提议要去她家,再度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家去,有些她原本以为已经摆脱的事似乎无形之中……又向她笼罩而来。
当真是一入江湖无尽期,折身惘顾返也难么?
走出银角子酒楼,她瞧见了停在门前的三辆马车,车前马银蹄雪肤,煞是神骏,不知来的是何方贵人。远远绕开那车队,有许多人在车前马后忙碌,她默默走入另一条巷子,心平气和往杏阳书坊而去。
略为僻静的小巷里,午后的鸟雀停在墙头,歪头看着她一个人走路。她走路没有什么声音,走出去大半巷子,眼前略略一花,白衣飘渺,一位白衣蒙面少女俏生生的拦在她面前,手按腰侧弯刀,冰冷清脆的声音道,“这几日让你过得好生快活,阿谁。”
阿谁心底略略一凉,退了一步,“你……”
“跟我走吧!唐俪辞让你一个人回洛阳简直是笑话!”白衣蒙面少女左手向她抓来,娇吒道,“有人要见你!”阿谁微微咬唇,并不闪避,逃也无用,她绝逃不过武林中人的追踪,只是凤凤……一念未毕,她眸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连退三步。只见巷子一侧屋顶上突的有人一掠而下,黑衣蒙面一剑往那白衣少女身后刺去。剑风凛冽,那少女骤然警觉,拔刀招架,当的一声双双后退。眼见形势不对,白衣蒙面少女一声尖啸,纵身而走,几个起落随即不知去向。那黑衣人对阿谁微微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一瞬之间,小巷里又是空无一人,只是墙头鸟雀已经惊飞不见。阿谁抬目望着蓝天,静静站了一会儿,微微一叹。她从未摆脱任何东西,也摆脱不了,唐俪辞果然仍是派人保护她,仍是做得滴水不漏浑然无迹……但那又如何呢?只让她感觉到世事……是如此无奈。
阿谁回到杏阳书坊,从刘大妈家中抱回凤凤,凤凤安然无恙,刚才那白衣蒙面女子既然能找到她的行踪,自是对她跟踪已久,又怎会未把凤凤掳走?多半也是托了唐俪辞派人保护之福,心下突的微微一惊:夜里小傅要来,唐俪辞的手下会不会把他也当作敌人,一并杀了?
“哇——哒哒……唔……”凤凤在她怀里指指点点,发出声音表示他饿了。阿谁端出温热的米汤,一勺一勺喂入凤凤口中,凤凤乖乖的喝了一半,突然别过头去,再也不肯喝了。阿谁低头一看,在那碗放在灶台温热的米汤之中,隐隐约约有一截小小的白色杂物,以勺子一挑,竟然是一只翅膀白色略有斑点的蝴蝶,顿时大吃一惊,放下米汤,这蝴蝶从未见过,多半是有毒!唐俪辞所派的人马抵挡得住风流店的人,却抵挡不住风流店驱使的毒物,凤凤必定中毒了。
要如何是好?她匆匆自药箱之中翻出一瓶解毒丸,那是她身在风流店之时柳眼给她的,倒出一粒,掰为两半,将一半药丸在温水中泡开,喂进凤凤口中。这解药也不知有没有效,看着凤凤乖乖喝下,未过多时便沉沉睡去,脸颊红晕发起高热,她不通医术,抱着凤凤心急如焚,该如何是好?该抱出去让医馆的大夫看病么?心念一转再转,她抱着凤凤奔出门外,开口就待叫人。
既然唐俪辞在她身边伏下保护之人,那她开口求救,应该有人回应。就在她口齿启动,就待呼唤之际,一人自远处匆匆而来,看她抱着孩子自屋子里冲了出来,抬手揉了揉头,大步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凤凤,“先进屋去吧,外面好多人。”
“我的孩子中毒了,我……”阿谁方才尚称镇定,此时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都是我……我的错……”她若没有被那突然拦路的白衣女子扰乱了心神,决计不会没有发觉米汤里的蝴蝶,或者她能更镇定细心一些,凤凤就不会中毒,都是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凤凤要是出事,她便与他同死,绝不苟活。这匆匆而来的人便是小傅,小傅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习惯性的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安慰道,“不要紧的,别着急,别怕,我会帮你。”
帮我?你……要怎么帮我?阿谁茫然看着他,“你……”小傅抱起凤凤,关上房门,但见他一掌抵在凤凤小小的背心,一瞬之间凤凤身上肌肤发红,升起蒸蒸白雾,过了好一会儿,凤凤突然睁开眼睛放声大哭,双手牢牢抓住小傅的衣服,“啊……呜呜呜……呜呜呜……咳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边咳嗽一边将刚才吃下去的米汤一口一口吐了出来,随即继续大哭,突的在小傅肩上咬了一口,“啊啊啊……呜呜呜……”
这是内力逼毒之法!阿谁身子微微一晃,她倾慕了多年的人竟然也是……“你是什么人?”白衣乱发的少年急急将咬人的凤凤还给她,一双大眼睛歉然看着她,“我姓傅,叫傅主梅,是个很难听的名字真对不起……”她接回凤凤,微微一笑,“傅大侠深藏不露,阿谁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道歉方是。”
“不是不是,”傅主梅连连摇手,“我不是大侠,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我是来问你……问你……”说到他相问的事,他却又犹豫了。阿谁紧紧抱着凤凤,轻轻擦拭他粉嫩嘴唇边的粥,心绪已渐渐镇定,闻言柔声叹息,“你可是想问唐公子他好不好?”傅主梅先点头,点了点头之后他又揉了揉头发,“你怎么知道?”
“因为阿谁身无长物举目无亲,”她的淡笑有一丝很浅的苦涩,“除了识得唐公子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傅主梅连连摇头,却不知他是在摇什么,“他现在好不好?”
“我不知道……也许……很好吧。”阿谁轻轻的道,“唐公子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也很惭愧。”傅主梅睁大眼睛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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