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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传(1-9卷136)-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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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梦到与千万人为敌,直杀的尸山蔽日,血海星沉。

一觉醒来,梦如潮水般消退,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已在三竿之上。

刘癞痢之死,仿佛在油锅里滴了一滴冷水,在村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厮在村中作恶多端,如今终于死了,寻常村民无不拍手称快,口称报应。

但接下来就是猜测是什么人干的?同刘癞痢有仇的虽然多,但敢报仇的却没几个,小村里没有秘密,村里人一思量就想到了昨天的祠堂的事,而那个人偏偏还没来看这桩大热闹,更让人确信自己的猜测。

“李二郎杀人了。”

“看他平日闷不吭气,竟有这样的胆气。”

“现在怕是已经逃了。”

在低低的议论声中,却有李大夫妇脸色惨白,刘管事和李村长面沉如水,那几个泼皮更是吓得脚软,昨夜若是他们出去,是不是现在就躺在这里。

不知谁一声惊呼:“李二郎来了。”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李青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到刘癞痢的尸首旁,昨夜天色昏暗还不觉得,今天一看也觉得死相可怖,但他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只道:“死得好。”目光自左至右,扫过人群。

所有人都觉得,一夜之间,李青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令人畏惧,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寒,而那几个当事人,更是吓了一跳。

李村长道:“给我把李二捆起来,送到祠堂里去。”

卧牛村实在偏僻的厉害,基本上处于自治的状态,有什么事情都是村里老人们商量解决,哪怕是人命案子,也得他们先把人抓起来,送到衙门去,别指望衙门的大爷,跋山涉水几十里来到这样的破地方拿人。所以基本不同衙门打交道,直接在村里动私刑。

村民一阵骚动,李青山扬眉喝道:“谁敢?”纵然没有兵刃在手,他携杀人之威,直似刀剑出鞘,锋芒毕露。

村民无人上前,却也不止是畏惧李青山。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在,村民的思想更是质朴:村长你如此勾结豪强,欺负良善,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二郎也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还叫你一声爷爷,你也真下得去手。这刘癞痢死有余辜,二郎这么做是为民除害。

“这刘癞痢自己喝醉了酒,一跤跌死的,关二郎什么事。”说话的却是和刘癞痢有着大仇的张五哥,刘癞痢曾趁他下田的时候,意图欺负他媳妇,他当时便恨不得与这厮拼了,只是被媳妇苦苦劝住,如今见他横尸倒毙,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就是跌死的,这都是老天爷的报应。”

一时间人声鼎沸,都说刘癞痢死于意外,浑然不管地上的刘癞痢身上的窟窿眼,望向李青山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意。

李青山忽然有些动容,这就是所谓的民意。

李村长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在村中的权威,定然大受影响,而且他也真有些害怕李青山的报复,早知道这小子如此凶狠,他定然不会为了些许银子,就歪这个嘴。村民不听他的指挥,那几个泼皮更比普通人还不如,已经偷偷溜走了。

他唯有望了一眼刘管事,他应能指挥的动家中的家丁长工,但刘管事只做未见,反正当初是李大硬要把地卖给他,他又不曾出面,他家大业大,何必为了这区区小事,与这样的强人硬碰,而且一不小心激起民愤,更是得不偿失。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李青山当作了强人来对待。

“妖孽附体,妖孽附体,我早说过,我早说过。”神婆忽然指着李青山嚎叫起来。

村人神色都是大变,不由自主地离李青山远了些。

李青山上前将她一脚踢倒:“你这老贼婆,要诬赖我到什么时候,敢再说一句,便撕烂你的嘴。”

神婆“哎呦”一声,不敢说话,只拿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李青山夷然无惧:“你若真有神通,就让你那些神鬼来找我好了,看我怕是不怕。”言罢,他便昂首走出人群,直走到无人之处,气势方才一泄,只觉心跳得厉害,但知道这一步他是走对了。

若是因为害怕而藏匿在家中,给李村长调动村人的时间,恐怕到不了晚上就有人来拿他,凭他现在的身板,还真敌得过三五条大汉不成?唯有兵行险招,先在气势上压过旁人,又得了公理,才能真正的安然无恙。

回到茅屋,青牛已是等候多时,上下打量着李青山。

李青山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异样,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拜,抬头笑问道:“牛哥,可还需要摆一场拜师宴?”

青牛道:“你的酒肉,哪一样不是我弄来的,还说什么拜师宴。”

李青山摊手道:“我帮你打些嫩草回来还不成吗?”

青牛眼神一沉:“不说玩笑话,你既存杀人之心,我才教你这杀人之艺,将来也少不了同人争锋斗力,再无一天平安日子好过,若是道行不够,为人所杀,也当死而无怨。”

“弱肉强食,到哪里都没什么分别,不敢说无怨,无悔而已。”

青牛道:“好个无悔,你既然下定决心,我便传你一套《牛魔大力拳》,待你练出一牛之力,扎下根基,再传你《虎魔练骨拳》,二法兼修,便可练出道家一门神通‘九牛二虎之力’,介时人世间你大可横行。”

“九牛二虎之力?”李青山初听觉得普通,九头牛两只老虎,又有什么出奇的,都是最普通的家畜野兽,也配得上神通的称呼,就能横行人世吗?

但他细细想来,却觉心中震撼,他放了十几年牛,深知一头牛的力量有多大,一头公牛的力量能抵得上十个壮年男人,只要能得到一牛之力,便能披甲持戈,冲杀于战场之上,当得起猛将的称谓。

九头牛两只老虎是没什么出奇的,但若是这些力量全都合在一个人的身上,抬手间便有千钧之力,又有何人能挡?便是吕布重生,李元霸在世,也挡不住他轻轻一拳。

“不过既然是道家神通,为何称为牛魔虎魔?”

“这门神通原是上古神通,现在已经失传了。”

李青山听见“上古”二字就兴奋了,在他的认识中,任何灵丹妙药秘笈法宝,只要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无不是强大无匹。

但青牛接下来的解释却让他大失所望,因为这门神通失传的原因竟是太难用,被后世的奇才高人们创造的其他神通法术所取代,简而言之就是被淘汰了。

上古先贤固然厉害,但后人未必就比不上前人,况且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当世修行者,重视炼气而轻视炼体,甚至将肉身指做臭皮囊,这种追求蛮力的神通,自然不会再被放在眼中。”

“呵,你也不用太失望,我教你的这神通,已经不是原版,而是一个妖族大能加以改进过的,所以才称为牛魔虎魔,牛魔炼体,虎魔炼骨,由魔入道。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威力也要强得多。”

“我以人类之躯,修行这门神通可有什么弊端?”

“不知道,因为没人尝试过,说不定会走火入魔,变成妖魔。”

青牛说得轻松,李青山却唯有苦笑,修炼失传已久的古老神通也就罢了,至多变成“怪人”,被其他的修行者嘲笑。修炼经妖魔之手改版过的神通,却有可能变成“怪物”,说不定就会被斩妖除魔了。

而他现在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李青山思虑片刻,深吸一口气:“就请牛哥你教我这门神通。”若有人明白他此刻改变命运的渴望,就会明白纵然是魔鬼的援手,他也会接受。

青牛便将这《牛魔大力拳》的精要同他细细讲来,李青山立刻习练,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活动筋骨,运作四肢。

耀眼阳光之下,树荫婆娑之间,一头老牛一个少年,老牛悠闲横卧,信口指点,少年神情肃穆,凝神静听。

青牛虽不能亲身演练,但每发一言,必然切中要害,让李青山豁然开朗,对《牛魔大力拳》更增添了一分理解,练的越发起劲。

青牛口中虽然漫不经心,但心中对这“弟子”的悟性也甚是满意,不愧是开启了宿慧的人物,这种人必不会久居于草莽之间,不幸生在这深山村落中,实在是命运不济,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否则到任何一个繁华的城池中,无论是学武还是习文,早就脱颖而出,成了一方俊杰,不会受几个村中愚夫的气。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块大好材料才能落到它的手中,它所想要教的又岂止一个俊杰而已。

第006章 了小恩仇

青牛见到多少惊才绝艳的所谓天才,一个个天赋异禀,运气如神,但最后能有所成就的却没有几个,反倒是许多原本默默无闻的平庸之辈,一举成名天下知,走到了这条修行道的最高峰。

这些年来,它有意冷眼旁观,任凭李青山受艰辛磨砺,关键时刻方才出声,仿佛一个名匠,在慢慢锤炼手中的材料,只为将之铸造成一把绝世神兵。

凡俗之人在意的,都是天赋机缘这些外物,但它看重的却是一个人的心志。你若是个心志坚定之辈,我纵然给你天大的机缘,你又能否承担得起?

如此这般,一个愿教,一个愿学,自然进步神速,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李青山便对《牛魔大力拳》有了大略的了解,隐隐把握住了其中的概要。

牛魔大力拳虽为拳经,但重在炼筋骨皮肉,强化身躯,拳法反倒是其次,一共也不过三式,分为“牛魔顶角”,“牛魔踏蹄”,“牛魔运皮”,都是拳法中最基本的招式,却又能由简至繁,衍生出无数种变化。

当然,把握是一回事,习练又是一回事,想要有所成就,少不得日积月累的时间消磨,而练这门神通,最根本的两样东西,李青山都已见识过,那便是酒肉。

什么神通道法,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平白将人变得力大无穷,法力滔天,少不了引纳转化的过程,聚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道行到了深处,可以餐风饮露,辟谷绝食,便是用天地灵气,代替了凡间的食物。

李青山不过是一介凡人之躯,哪有本事沟通天地灵气,也寻不来仙丹灵药,便只有从这些最寻常之物下手,不断地补充炼化精气。

李青山纵然是吃了几天肉食,但身体仍不够强健,勉强将这三式演练了一遍,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肚子里一阵乱叫。

挨到中午时分,他像是饿了三天一样,将剩下的野猪肉,一口气吃得一干二净,食量竟然比第一次吃肉还要大。

中午也不能躺下休息,而是打坐养气,体会着莫须有的气感,直到身体恢复了差不多,就再练一套拳法,如此循环往复数次,直到傍晚时分,李青山已是筋疲力尽,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三个人影偷偷摸到李青山的茅屋前,李青山听到响动,走出门房,却见是常跟着刘癞痢胡混的三个泼皮,怕是要为他们的大哥报仇,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现在筋疲力尽,怎么是对手,而且就算是平日,也敌不过三个人。

却没想到,三个泼皮看见了他,好似耗子见了猫一样,纳头便拜,口呼:“饶命。”

这倒让李青山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哪里知道,三个泼皮见了刘癞痢的死状,吓得肝胆欲裂,只怕李青山杀了刘癞痢还不肯干休,今夜便要来找他们的麻烦,便硬着头皮上门来解释,只说自己也是被人撺掇驱使,一切罪过都是引头的刘癞痢和背后的刘管事。

李青山道:“不用说了,这些事,我都知道。”那天晚上他可听的真真切切,但当然不能一口应下来,杀刘癞痢的就是他。

三个泼皮心中一颤,想到那天晚上,这位凶神就在窗外,越发觉得恐惧。

李青山依稀有些明白这三个人为何如此害怕了,他记得前世他所在的小城曾闹过杀人逃犯,各种谣言满天飞,吓得晚上没人敢上街,而他便是套上了这样一层杀人者的光环。

恶人也是分等级的,三个泼皮只是偷鸡摸狗的“小奸小恶”,对上他这样的“大凶大恶”,就唯有俯首帖耳。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异样,他还没练成什么神通,只因些许心思的变化,在村中的地位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都是由青牛所引起的,或许这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吧!

李青山也不理会他们,勉力又将《牛魔大力拳》习练了一遍,这次有三人在场,练的格外用心。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一旦被人发现黔驴技穷,后果不堪设想。

三个泼皮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看着,他们在村里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李青山还懂得拳法,在昏暗中李青山的动作强悍而充满力度,显然不是糊弄他们,不由得想起神婆所说,说不定李青山真的是被妖魔附体。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直吓得腿肚子转筋,想要离开又张不开嘴,只怕李青山突然现出原型,将他们一口吞了。

李青山练完,命令道:“你们跟我来。”自顾自地走出门外,三个泼皮相视一眼,只得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许多村人正在门前吃饭,同李青山熟悉些就小心翼翼的打声招呼,不熟的就赶紧躲回屋里,纵然在白天,是他们出于义愤保护了李青山,但面对这个杀人者,没有人心中不感到恐惧。

三个泼皮平日跟着刘癞痢胡混,刘癞痢仗着凶狠,在村里还衬几分脸面,他们却是人厌狗嫌,哪有这样的威风,一时之间忘了恐惧,倒觉得得意起来,若是能跟着李二郎,可比往日要气派多了。

更有老人叹息,虽然诛了刘癞痢这祸害,只怕又生出个更大的祸害来,至少刘癞痢手上没人命,大家还没这么怕他。

李青山也是以一种近乎新奇的感受,走过这条他走了无数遍的道路,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往日的李青山了。直来到一所茅屋前,想想不久前他还在这里窘迫潦倒,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门中李大夫妇,心惊胆战地抵着门,李大哥手里拿着杠子,李大嫂手里握着菜刀,那几个泼皮怕的事情,他们何尝不怕。不过和那几个泼皮不同,他们手里捏着卖地的银子,若是向李青山服软,这钱就保不住了。

于是今天他们连农活也没去做,只是在家中商量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李大哥下定决心:“他就一个人,我们还怕了他不成?他若敢来,我就替李家除了这个孽障。”但硬气话还没说多久,就见李青山带了三个人上门,顿时吓得躲回屋子里。

李青山道:“把他们都给我揪出来。”

三个泼皮被他威势所慑,不敢不服,欺负这样的小老百姓,可是经验丰富,呼喝着闯进门中。李大夫妇立刻缴械投降,不敢反抗,只吓得面如土色,战栗不已。

“二弟,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李大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青山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对李大嫂道:“贼婆娘,你平日辱我也就罢了,昨日敢辱我父母,今日必饶不了你。”

李大嫂被她一瞪,吓得腿软,再无平日里的嚣张模样:“小二,那是我信口胡说,我可是照顾了你十几年,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青山冷笑道:“一家人?不说也就罢了,说起这个,还有账要算。先说说昨天那几句屁话,要怎么办?”

一个瘦瘦小小,猴子似的泼皮,谄媚地道:“这哪用大哥你动手,小弟知道规矩。”说着话撸起袖子,就往李大嫂脸上打去。

李青山抓住泼皮的手,昨日在祠堂中他真是恨不得这么做,但今日看他们战栗的样子,反倒有几分于心不忍,想起这两位毕竟还是自己的兄嫂,怎能让他们受辱于这样的无赖之手。

但是当行之事,不能不行,他灵光一动,对李大哥道:“难道她骂的就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就不知道教训一下?”

李大哥醒悟过来:“是是是!”生怕李青山不满意似的,用足了力气,狠狠打了李大嫂几个耳光,李大嫂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李青山倒觉得自己这大哥,打得很痛快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借机报仇,反正他的气消了大半,问道:“说是家人,我且问你们,卖地的钱在哪里?”

李大嫂红肿的脸色登时苍白,李大哥也是闷头不吭声,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心头肉,李青山这是要割他们的肉啊!比起还这笔钱,他们宁可挨顿打算了。

李大嫂忽然撒泼起来:“你打死我吧,你打死你亲嫂子,看有没有官府来抓你,我不知道有什么钱,你要想要就去跟刘管事要吧!”

李青山厉声道:“你真当我不敢吗?”这已不再是装腔作势,昨夜杀刘癞痢那股杀气,仿佛借着夜色又回到了他身上,那个溪水倒影中,满身血迹双目圆睁的少年,已经同他融为一体。

一旁三个泼皮只觉得身上发寒,忍不住退后一步,惊惧地望着李青山。

而首当其冲的李大夫妇,更是吓呆了,生平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人,难以想象眼前之人是同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李二郎。

最终,一袋银子交到李青山手中,李青山掂了掂,望着面无人色的李大夫妇,心中叹息,只为了这点银子,就要将亲兄弟逼迫到如此程度,他转身便走,三个泼皮连忙跟了上去。

李大夫妇正要抱头痛哭,银袋滑过一道曲线,“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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