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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姐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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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史兰芝很快就张罗好一桌饭菜。
黎京生坐的是晚上的火车,他将直达北京,那里有需要他照顾的母亲。
饭菜飘香地被端到了桌前。一家人坐在那里,却谁也不肯动筷子,屋子里弥漫着离别前的感伤。
坐在桌前的史兰芝用担忧的目光盯着黎京生,吞吞吐吐地说:京生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这一走,不知啥时候还能再回来?
黎京生明白史兰芝的意思,就坚定不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作为过来人的母亲是理智的,也是实际的。她不无忧虑地望着黎京生叹了口气:孩子,你想得很好,可做起来真的太难了。锦春去了北京,可是连户口都没有啊!
母亲的话说到了问题的实质,这也正是难题的症结所在。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户口和工作是维系着一个人的基本命脉,如果这些都不存在了,这个人也就成了“黑人”,他的未来可想而知。
爱使两个年轻人变得有些不顾一切了,他们相互鼓励着、劝慰着母亲史兰芝,相信眼前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彼此能够相爱,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天渐渐地黑了,离黎京生上车的时间也渐渐近了。黎京生拎着旅行包站在小院里,心情有些别样。就要与这座熟悉的小院告别了,这里的一切曾经是那么的美好而温馨,想到这儿,他又仔仔细细地把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最后他把目光定在了妹妹徐锦秀的身上。徐锦秀就要高中毕业,正在全力以赴地做着高考的准备,这次他从北京回来,还专门给她捎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
他冲徐锦秀笑了一下说:妹妹,高考时往北京考,到时候哥去接你。
他这样说是为了鼓励就要高考的徐锦秀。在这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地向徐锦秀介绍过北京和北京的高校。在黎京生的描述中,徐锦秀早已经悄悄地把自己高考的目标锁定在北京。
此时的徐锦秀听了黎京生的话,心里又多了几分感动,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黎京生又转过头,冲史兰芝说:阿姨,我会来看你的。
史兰芝抹了一下眼睛,哽着声音说:孩子走吧,以后的路长着呢。回去照顾好你妈。说到这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背过身,走进了屋里。
最后,徐锦春和黎京生慢慢地走出家门,向火车走走。
月台上,火车还没有进站。站台上有些冷清,两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地凝视着,一时间有许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用力地看着对方。
这时,一阵火车的鸣笛声传来,大地随之震颤了起来。火车即将进站了。
徐锦春猛然一把抱住了黎京生。两个人在拥抱对方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用力,他们甚至明显地感受到了皮肉和骨头的疼痛。忽然,黎京生痛得叫了起来,徐锦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狠狠地咬住了黎京生的肩膀。
火车带着风声在他们的身边停下了。痛楚过后的黎京生傻了似地站在原地,还是徐锦春连推带搡地把他推上了火车。
列车启动了。黎京生透过车窗的脸,很快就在徐锦春的眼前消失了。她长久地立在那里,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忽然蹲下身去,嘤嘤地哭了起来。
守望爱情
分离后的距离,让徐锦春和黎京生的爱情变得美好而浪漫。
鸿雁传书成了他们唯一联系的纽带,身在邮电局工作的徐锦春,总会在第一时间拿到黎京生的来信。
黎京生的心情似乎并不好,他的第一封信简单地通报了自己和家里的情况。回到北京后,他每天都要照顾在母亲身边,同时也在等待着工作的分配。闲下来时,他就会回忆起边防的日子,还有住在小镇的徐锦春一家带给他的温馨和美好。
每次在单位读到黎京生的信时,她都会以泪洗面。回到家里,她会拿出黎京生的照片默默地与他对话。这时,黎京生就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相聚总是短暂的,分离却是永远。在思念中,他们学会了等待和忍耐。
接下来,她就要给写信了。她躲在自己的床上,提笔望着天棚,仿佛那是一块幕布,所有的往事都在那里一一上演。她写一会儿,想一会儿。
她是这么写的:北京下雨了吗?小镇这几天下了几场雨,树绿了,整个山也绿了。还记得去年奏,你从山里到小镇,还给我带了一束桃花。我放在瓶子里养了一个多星期,桃花才慢慢谢了。今年奏你不在,我真想再让你送我一束带着芬芳的桃花啊!
写到这儿,她写不下去了,泪水再次浸湿了她的眼帘。她用手把眼泪擦了,思念却不可遏止起来。
妹妹锦秀这时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姐姐面前。她顺势坐到姐姐身边,瞅着姐姐说:还写哪,一天一封信你不嫌多呀?
她下意识地把信纸上写好的字用手捂住,红着脸说:小丫头,你懂什么?等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锦秀撇撇嘴,两眼有神地说:这次高考,我一定要考上北京的大学,到时候我替你去看姐夫。
考到北京去。这不仅是黎京生的临行前对妹妹的鼓励,也是一家人的希望。作为锦秀的姐姐,她真心希望妹妹能考上北京的大学,仿佛妹妹去了北京,自己也就离黎京生近了一步。
此时,她认真地盯着锦秀说:锦秀,你要是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姐一定给你买只手表和新皮鞋。
锦秀听了,高兴地抱住了她:姐你说话算数啊。
受到鼓励的锦秀再一次坐回到桌子前,她要继续挑灯夜战,向自己的理想冲刺。在那样一个年代,别说徐锦春一家、就是全国人民面前,北京在人们的心中也是人间的天堂,一座圣殿。在锦秀的心里,她和许多人一样,北京是抽象的,但北京兵黎京生就要成为自己姐夫的现实,让她忽然对北京就有了熟悉般的亲近。她和姐姐锦春一样,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起北京,想起北京的黎京生。每次想起北京,锦秀就感到一阵阵的温暖,疲惫的身体复又充满了力量。
相思是甜蜜的,也是痛苦的,身处爱情中的徐锦春和所有恋爱中的人一样,变得敏感起来,花花草草,月缺月圆,都会让她浮想联翩,触景生情。
黎京生不停地写信给她。他在信中说,他的工作已经分配了,就在父亲工作过的仪表厂上班。母亲现在的身体不好也不坏,仍然躺在床上。他每天上班时,家里都要请邻居帮助照顾。
她读了他的信,心里就异样起来。黎京生在家里所做的一切,理应是她要担起的一份责任,可她却无能为力。作为他的未婚妻,她感到不安。
她在回信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他回信告诉她,自己每一天都在思念着她,等工作稳定一些,他就接她去北京。他在信中还说,他正在帮她联系工作,凭她现在的情况,她的户口很难进京。没有户口,想在北京找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黎京生找了街道,也找了自己现在工作的单位。他把自己的困难说了,领导一边表示同情,一边也是爱莫能助。
在那个年代,没有工作是万万不能的。而一个没有户口的人,在异地生存只能是被称为盲流。
黎京生的家里的确需要有个人来照应,在他的想象里,如果能和锦春结婚,那是既成了爱情,又成全了自己。现在他一个男人,又要在外面工作,还要照顾瘫在床上的母亲,如果不是邻居牛阿姨的照应,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他每天很早就得起来,为母亲做早饭,还要捎带着帮助母亲把中午饭做出来,等牛阿姨帮忙热了,喂给母亲吃。晚上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为母亲翻身,清洗床单。遇到牛阿姨不在时,不能自理的母亲就会把大小便弄在床上。由于不能及时打扫,母亲就只能沤在那里。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他就会流出眼泪。母亲看着他也会流泪,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说:京生啊,是妈拖累了你。
母亲为了减少他的负担,最后干脆不吃不喝了,即便吃一些也只是象征性的,锅里的饭常常是几乎没动。刚开始,母亲推说没有胃口,眼见着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抱住母亲喊了起来:妈,你这是害我啊。
母亲哭了起来,此时的她心里充满了惭愧,孩子在部队干得好好的,就因为这场灾难改变了孩子的命运,甚至还拖累了儿子的爱情。母亲拉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说:孩子,你就别管妈了,妈现在这个样子生不如死啊!妈知道,你难哪,比妈现在还难。
他在母亲面前不想流泪,但听了母亲的话,还是忍不住心酸。他别过脸说:妈,你别说了。这没什么,一切都会好的。等有一天,我把锦春接来,你就有人照应了,到那时,我们这个家就又是个家了。
在这之前,黎京生无数次地跟母亲提起过徐锦春。看过锦春的照片后,母亲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锦春的模样,正是母亲所喜欢的——端庄而大方。这样的女孩是符合母亲的审美的,况且孩子子的事她也不想过多的干预。只要孩子高兴,就什么都好。
然而现实问题就摆在面前,锦春的户口按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是不能调到北京的,没有户口,也就无法找到工作。锦春以前是有正式工作的,不可能让她放弃现在的工作,到北京来做一个盲流。这也正是眼前最大的问题和困惑。
浪漫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受到了挫折。
黎京生是个坚强的人,虽然目前遇到了诸多困难,但在信中仍一遍遍地鼓励着锦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户口和工作我正在想办法,别急,再等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去接你。
他信上这么说,而现实的希望又在哪里呢?他每天都挣扎在现实生活中,照顾母亲,料理这个家。母亲的身上开始生了褥疮,他一边为母亲清洗,一边暗自垂泪。泪水滴落在母亲的身上,母亲察觉后,定定地呆望着进进出出忙碌着的儿子的身影。此时,她忽然就想到了死。尽管她怕死,但为了儿子,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杀未遂的母亲
母亲想到了死,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死去换儿子的生。她受自己的儿子,她多么黎京生能够有所作为,然而为了自己,儿子离开了他热爱的部队,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眼下她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儿子那张灰暗的脸。以前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此时在她的眼里老了有十岁,这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拖累,儿子还会是那样朝气蓬勃。
母亲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病好起来将是件遥遥无期的事,医生也已经做了最后的诊断:煤气中毒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中枢神经,治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自己的下半辈子将永远地躺在床上。
母亲心疼儿子,每天一下班儿子总会在第一时间回到家里,为她翻身擦洗,端屎接尿。母亲毕竟是女人,每当赤着身体面对儿子时,她有着强烈的羞耻感。可她不去面对,又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根本就是个废人,只能拖累儿子。这么想过后,她就下了决心,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换回儿子的解脱。她死后,儿子纵然会悲伤一阵子,但那是暂时的;如果自己不死,独生子就会永远痛苦下去。
早晨,黎京生和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和母亲吃的午饭,就端着碗去喂母亲。母亲不让他喂,颤颤抖抖地自己去吃,汤汤水水地洒了下来。黎京生强迫着去喂母亲时,母亲的泪水就慢慢地淌下脸颊。黎京生赶紧用手替母亲擦去。
母亲认真地看着儿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甚至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
母亲说:孩子,都是我拖累了你。
母亲已经无数次地说过这样的话了。
黎京生就说:妈,别说这样的话,谁让我是你的儿子呢。
母亲听了,泪水更加汹涌了。
母亲哽着声音说:京生,妈希望你过上好日子。
黎京生冲母亲笑了笑。母亲说到这儿,他就想到了锦春,在他的心里,未来的生活已经和锦春联系在一起了。想到锦春,一种温暖的感觉慢慢地在身体里升了上来。
黎京生很快地把早晨该做好的事都做好了,他要去上班了。
母亲这时把他叫住了:京生,帮妈把窗子打开吧,妈憋得慌。
窗子打开了,他拉开门正往外走时,母亲又喊了一声:京生——
他就一只脚门里、一只脚跨在门外地望着母亲:妈,有事?
母亲又一次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冲他笑笑说:没事,妈就是想看看你。
一心急着上班的黎京生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常,回头看了看母亲,离开了家。
不知为什么,那天的黎京生心里始终乱七八糟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中午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母亲早晨时的样子,他坐不住了。和同事打了招呼,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跑。开门的时候,他的心里顿了一下。
他冲进母亲的房间。母亲的床是空的,床单拖到了地上,屋子里没有母亲的身影。他喊了一声:妈——就转身去找,最后在厨房里发现了母亲。
不知母亲费了多大的力气爬到了厨房,手里抓了一把刀,另一只手腕在流血。
因为母亲行动不便,母亲这次的自杀很不成功,被黎京生及时送到医院后,很快就抢救过来。回到家的母亲悲痛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妈是个废人了。孩子,你就让妈去死。妈这么拖累你,比死了都难受。京生,你就成全妈吧。
黎京生也哭了,他抱着母亲喊道:妈,我是你的儿子呀,我这么做是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如果你这样离开我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说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这件事发生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日子又回到了从前。母亲尽管没有自杀成功,但对黎京生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他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了。
家里的这些变故,他都写信告诉了远在边陲小镇的徐锦春。以前,他都把一切说得很好,让她放心。他一次次地在信中告诉她,他正在为她的工作奔走,把她调到北京还是有希望的。他虽然这么说了,但他自己却没有看到一点希望。该找的单位都找了,政策就是政策,在政策面前,有心想帮他的人都感到无能为力。在他虚幻的世界里,还残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总是美好的,现实的世界却是残酷的。
徐锦春知道黎京生转业后的诸多难处,可她却爱莫能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妹妹锦秀的身上。只要锦秀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她就多少可以帮黎京生一把。至少妹妹可以代替自己,做一些原本她该做的事情。也许到那时,她的心才能安稳一些。
当她得知黎京生的母亲自杀未遂的消息,她大哭了一场。
晚上,她站在自家的大门前,向南边眺望。天上有一片星星繁华地挤在一起,她固执地认为,那片繁华的星星下面就是首都北京。那里有着她的未来和梦想。
她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在那片星星的下面。
第四章
北京
徐锦秀没有辜负姐姐的希望,终于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锦春比锦秀还要高兴。妹妹这次能够如愿以偿地进京上大学,从锦春个人的角度来讲,也感到自己又离黎京生近了一大步。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黎京生的母亲,但自己的妹妹至少可以替她尽自己的一份心情和力量。这么想过,锦春的一颗心又激荡起来。她一直记着黎京生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想过,只要自己和黎京生真心相爱,她迟早有一天会去北京的,替自己心爱的人分担一丝风雨。
现在,妹妹锦秀终于考进了北京的大学,妹妹便成了她和黎京生之间的纽带。
锦秀去北京上学报到时,徐锦春请了几天假,她要送妹妹去上学。其实,妹妹是不用送的,送妹妹只不过是个仪式。重要的是,她要去看看分别了几个月的黎京生。
尽管分别才几个月,在徐锦春的心里,已经有几年那么遥远了。他们只能用书信相互沟通往来,这份思念之情像压抑的烈火,一直期待着燃烧的机会。
在这之前,徐锦春已经把进京的消息写信告诉了黎京生。
当她和锦秀走下火车,听着火车站响着播音员的声音,那声音一遍遍地在说:欢迎您来到伟大的首都北京……
那一刻,她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想到出站口的黎京生正等在那里,她的腿便软了,软得几乎都迈不动步了,还是锦秀的话提醒了她:姐,再不走,天可就黑了。
在人流裹挟中,她和锦秀走出了出站口。
车站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人,喧闹声一浪一浪地传到她的耳鼓。在这片嘈杂声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她就看到了黎京生。
几个月不见的黎京生,黑了,也瘦了,但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精干。
黎京生看到她,挤过人群,向她奔过来。
两个人相对而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双发潮的眼睛就那么对望着。半晌,黎京生哽着声音说:锦春,你还好吗?
她冲他灿烂地笑了一下,泪水就从脸颊滚落下来。
他伸出手,紧紧地把她的手抓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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