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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魔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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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出了医院，宋驰约婷婷在医学院门口的一家羊肉泡馍店见面。
店里就餐的人不多，宋驰坐下后觉得该先洗洗手。店伙计说没有给顾客的洗手处，去厨房里洗吧。宋驰钻进了店堂后面的厨房，进门便碰在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上，退后一看，墙上正挂着一头整羊，那白白净净的躯体和四肢让他无端地想起人的模样，他走到水池边一边洗手一边想起“迷途的羔羊”这句话。洗完手后他便走了出去，正好碰见进门的婷婷。
也许是昨夜的折腾，婷婷看起来一脸的疲倦。
点好几样菜，要了几瓶啤酒，宋驰便打开了话匣子。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一个女生从外面回来，被蹲在走廊上的郑亚菲吓了一大跳，那时候她就变得疯疯颠颠的。她见到我的时候，神色就变得很难看了，就像看到鬼一样。就是这样子……”婷婷张大嘴巴，瞪圆眼睛，佯装受了惊吓的样子，“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别人看我的眼神是这样子，当时我很吃惊，也被她吓到了。”
宋驰眉头紧皱，问：“她对你说过什么吗？”
“好像……好像是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别找我啊……’宋队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们几个人是不是真的撞邪了？”婷婷说着说着，表情有些惊恐，“我觉得我就快要疯了，真的快要不行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放心吧，警方会保护你的。我保证，这起案件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宋驰沉声向她许诺道。他叹了一口气，为米兰和郭嫣的悲惨命运生出了一丝哀伤的情绪。
“保护？”听到这句话，婷婷非但没有放松的感觉，反倒有股紧窒的压抑自心口升起，久久盘旋不去。
“对不起，上次确实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我们没想到……”宋驰隐隐地自责，自己查这个案子太大意了，只注意到了窗户，却忽略了地下室，导致凶手再一次得逞。同时，他心中又有一股不服气的声音在涌动，“我会逮住你的，凶手。”
“哎，我说你们警察都怎么破案的……”
“算了，难得请美女吃一次饭，我们暂且把那些事件放一边吧。”宋驰故作轻松地一笑。
偏偏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是助手小虫的电话。
“宋队，刚刚医院来电话说，郑亚菲不见了！”
“什么？”宋驰刹那间被一种恐怖的直觉抓住。他开始认为是郑亚菲自己离开了医院，但转念一想，不对！为什么她离开时，别人没有任何察觉呢？郑亚菲神经不正常了，她能到哪里去了呢？莫非已经惨遭毒手了？如果这样，为什么不见尸体呢？那么，是无形中，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呀！
宋驰忐忑不安地站起来，边走边给郑亚菲拨手机，但拨了几遍，都是无人接听，他无法想像郑亚菲在哪儿和遇见了什么。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中发生，这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接下来，他和婷婷随便吃了点饭，然后马不停蹄地向校园赶去。
校园里有一些女生在路边聊天，婷婷希望在人群中找到郑亚菲，可结果却令她很失望，不仅校园里没有郑亚菲，包括图书馆、网吧、电话亭、食堂和女生宿舍里，都不见她的任何身影。
宋驰心里沉得像块铁，她究竟到哪里去了？在医院里，仅仅几个小时的工夫，她就像蒸发掉一样消失了。他猛然间想到了两个字，诅咒！莫非郑亚菲被幽灵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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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九章 夜 奔（1）
鬼使神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臆想。如果换一个场合，面前说话的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身临其境地经历了这件诡异的事，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哈哈大笑。
但他现在笑不出来。他不由想到了画上的那个怪物……
第九章 夜 奔
她披头散发，奔跑时全无声息，但星月的微光下，李筱看到她煞白的面孔扭曲变形，嘴巴张开着，头发凌乱眼神涣散，显然是惊惧到极点。她不停地奔跑，用尽了全力，踉踉跄跄得每一步都似立刻就要跌倒。
（1）
傍晚时分，李筱和婷婷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两人刚想上楼，却撞见了米兰的妈妈。她是来整理米兰的遗物的。米兰的妈妈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收拾着女儿的东西，似乎所有的泪水都已经哭干了。最后，遗物全都收拾进了一个大纸箱，米兰的妈妈捧着箱子走下了宿舍楼。
婷婷和李筱也跟着米兰的妈妈下了楼，看到她蹲在楼下的空地上，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倒出来，然后堆积成一座小山。
旁边已经围了许多女生，她们都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只见米兰的妈妈用打火机点燃了一件衣服。婷婷这才明白她在干什么。原来是在焚烧死者的遗物，将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化为灰烬，寄给阴曹地府里的鬼魂使用。几千年来，中国人一直都是这么处理逝者遗物的，婷婷记得小时候家里也烧过死去长辈的衣服。米兰的妈妈跪在地上，将死去女儿的衣服一件一件烧掉。照理说校园里是不能烧东西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制止她，大家也都知道她心底的悲伤。
纸箱里的遗物差不多都快烧光了，婷婷很熟悉被烧掉的每一样东西，那些米兰穿过的衣服，看过的书本，甚至牙膏、牙刷之类许多七零八碎的小东西，全都被扔到了火堆里烧掉了。有那么一瞬，婷婷感觉似乎米兰就在她的面前，穿着那些衣服一同被火焰灼烧，变成了一堆灰烬，被冷风吹到了高高的空中———究竟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呢？
婷婷如泥塑一般立在一边，心中的悲凉如决堤的洪水。郭嫣和米兰死了，她们的魂灵一定还没走远，谁敢说在半夜不会有魂灵显形呢？
最后，米兰的一些书和复习资料也被扔到了火堆里。
就在这个时，婷婷猛然看到了一个日记本！
那不是郑亚菲的日记本吗？婷婷清晰地记得，那个日记本封皮上的加菲猫，被郑亚菲用红笔画了两撇逗人的小胡子。
没错，就是它！
等婷婷明白过来已太晚了，在燃烧产生的高温下，日记本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发出一股股刺鼻的气味。事不宜迟，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日记本踢开了，并飞快地踩上去，火焰灭了。
众人惊诧地看着婷婷，米兰的妈妈更是一脸的愤怒。
“对不起，我……”婷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捡起日记本，咬咬牙跑开了。
李筱纳闷地跟着她：“怎么了？婷婷。”
婷婷没时间搭理她，边走边拨通了宋驰的电话。
“宋大队长，有新线索了……”
电话那头的宋驰很振奋，说：“好好好，你在原地等我，见面再说。”
不一会，宋驰风尘仆仆地驱车赶来了。婷婷先简单介绍了一下李筱，然后把烧得体无完肤的日记本递给他。
“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宋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日记本已经毁坏很严重了。仅从残留下的几张纸的字迹上，宋驰辨认出，这里面写的都是郑亚菲的日常琐事，其中不乏一些消极偏激的语句。譬如——
“真正值得我们痛恨的不是那些魔鬼，而是那些为魔鬼化妆的人，他们以人的名义，做着连魔鬼都做不到的事情，还要在阳光下，抬着化了妆的魔鬼招摇过市……”
“与之相反的关于自杀的八十一种方法中我最倾向于割腕。你最好借我一枚手术刀，我喜欢那种轻灵精致的感觉。不乏锋利。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在滴滴答答的同时你可以在生死之间自由徜徉。没错儿，越来越凄迷，越来越模糊，血流成河。小河流，蜿蜒的小河流，谢谢你。韶华渐逝，美梦成真。谢谢你，原来是你带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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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九章 夜 奔（2）
婷婷看着宋驰脸色有异，关切地问：“怎么了呢？”
宋驰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就觉得郑亚菲的日记太消极了。”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心里感到很闷。刚才从日记本里散发出一股古怪的空气，强行钻进了他的胸腔。现在，他大口地喘息着，想要把那股湿气呼出来。接下来，他又无法控制地继续往下翻页。
10月1日 阴
当我做完那场怪梦后，就开始浑身不舒服。今晚我感觉自己的屋子有点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无可避免去联想这种怪异的感觉和那场梦没有关连。那场有如亲身体验的梦，会变成真的吗？
10月3日 阴
我彻底崩溃了。那个噩梦还在延续中。我终于明白，这应该是114宿舍的女人临死前的诅咒在作祟。我知道她曾经一定被人抛弃了，所以她诅咒每一个进入114的人不得好死……
10月8日 晴
我被耍了，被那两个贱女人给耍了。我恨她们！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死呢？如果她们不死，我就永远没有快乐……她们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这几天的纪录字迹开始变得凌乱，有几行字的笔划歪斜得很厉害，透散着郑亚菲恐惧的情绪。宋驰的神色越来越严峻，一口气翻到最后。在最后一页纸上，有几个名字露了出来：郭嫣、米兰、欧阳婷婷、李筱、杜宇……剩下的名字烧完了，令人恐惧的是，名字上都画了个红色的叉，颇像古时候的官员给犯人判处死刑一样。
“根据郑亚菲日记所叙述的，她每天生活在宿舍中都很难受，有嫉妒、痛恨一切的厌世心理。甚至可以说，有心理疾病……”
“不是吧。”婷婷张大了嘴，瞪着日记本说，“我知道她丢失了日记本后，十分着急，可没想到她是怕我们看到她的心理问题……”
“不仅仅是这样，她的日记里有很强烈的杀人意图与动机……”
“难道郭嫣和米兰是被……”婷婷把说了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似乎接受不了郑亚菲是凶手的事实。同时也为自己处境害怕，她无法预知一切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她的下一个目标是我吗？想及这点，她不寒而栗。
“为什么这个日记本会出现在米兰的遗物中？”一直沉默着的李筱突然提出了疑问，又道，“在米兰死后，相信这么重要的证据，警方不可能没发现吧？”
宋驰一震，认真打量了一下李筱，说：“小子，没发现你脑子反应还挺敏捷的。”事实上，米兰出事后，警方的确进行了仔细搜查，但没有发现这个日记本。
李筱被这么一夸，露出得意之色，继续说道：“依我个人经验来看，这个日记本上的内容可以说明两点，一，凶手就是郑亚菲，连人名都写得清清楚楚了，并画了红叉，铁证如山……呵呵，没想到这其中还包括我。不会是因为我喜欢婷婷，她嫉妒，由爱生恨吧？”说罢，偷瞄了婷婷一眼。
“少臭美了！”婷婷白了他一眼，“真讨厌，正经点儿，说正事呢。”
李筱清清嗓子，继续道：“第二个解释就是，有人想嫁祸郑亚菲，这个日记本是伪造的！当然了，这还需要相关技术部门鉴定笔迹。眼下，只有找到失踪的郑亚菲，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宋驰不得不佩服李筱的想象和推理能力，赞叹道：“你可真厉害，希望这个案子你能协助一下。”
“当然没问题了。”
“其实，这个日记本还有第三种解释，笔迹是真的，郑亚菲也不一定是凶手。”
“第三种可能？”
宋驰侃侃而谈：“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泄方式。就拿我办案来说，我经常会对下属说，抓住某个罪犯后一定会杀了他，但到那时，我还是会把他交给法庭裁决。对比这个案子，郑亚菲写这些也许只是泄愤，内心并不想真正杀了谁，更没有付诸行动……”
“但，假如这个日记本被凶手利用了，那就会干扰警方的正确判断，对不？”
“没错。”宋驰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刚才班门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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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九章 夜 奔（3）
（2）
宋驰认识到，自己之前将114凶案想得太简单了，或说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造成现在被动的局面，而且前方有无尽的凶险在迎接着自己。现在，他只能祈祷着可以尽快找到郑亚菲。
按照学校给的地址，宋驰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郑亚菲的家。这是一家青砖红瓦、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正房的墙壁上还挂着晒干的红辣椒和玉米，在阳光照射之下，发射出好看的光芒。
郑亚菲一家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她六十多岁的母亲独自看家。
为了不影响郑母的情绪，宋驰谎称自己是郑亚菲的大学老师。见到宋驰亮出身份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亚菲出了什么事？”
“她失踪了！”
“失踪了？”年迈的郑母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跑哪了？怎么会这样？”
宋驰苦笑了一声，说：“她的下落也正是我所寻觅的，这也是我找您的目的，希望您能够详细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帮忙找到她。”
郑母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说：“亚菲这孩子，从小就特别聪明，也很好学。在家里，我们一直都很宠着她，惯着她。谁知去了省城上高中后，她就学会了攀比，可怜我们乡下人怎么能跟城市人比呢？她爸只是个修锁匠，也没挣几个钱。为这个，她没少跟我闹。不过这孩子也挺争气，学习特别好。也就是她上高二的时候，她爸不幸被路边建筑工地上掉下来的钢管砸到了脑袋，没送医院就咽气了……工地的人推卸责任说，是一只猫碰到了钢管……亚菲知道这个消息后，人就变得精神不正常了，还进了两次精神病院。庆幸的是，高三那年，她突然康复了，又进了学校，最后考上了ZD医学院。唉，这两年里，我对她是一直特别担心，担心她某一天再出现什么问题，实在是让人揪心不已啊……”说完，老泪横流。
“难道她最近没有跟您联系吗？”
“没有，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还是一个月前。”
“那你在别的地方有什么亲戚吗？或者说，她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吗？哪怕是要好的同学家。”宋驰急切地问。
郑母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唉，我们亲戚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亚菲也没什么朋友，她一放假就成天闷在家里看书……”
宋驰的心开始下沉，失望地起身向郑母告别。
“有你女儿消息后，麻烦通知学校一声。”
郑母点了点头说：“一定送达。”
坐在回去的车上，宋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几天历历在目的各个画面有如一场难以觉醒的噩梦。他在心中默数着与114凶案相关的人员，到目前为止，四个人里除了生死未卜的郑亚菲，两个已经惨死，只剩下欧阳婷婷。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去调查出最关键的线索，以期纲举目张，使整个案情可以水落石出。
显然，郑亚菲是有这个嫌疑的，114凶手案她绝对难逃干系。首先，从杀人动机上来讲，郑亚菲跟两个死者之间有过节，特别是她们曾经排挤与捉弄她，还装神弄鬼地吓唬过她；其次，郑亚菲以前患过精神病，做出不理智的非正常行为也是有可能的；最后，那个日记本上面的东西，恰好也进一步加深了她的嫌疑！
关键时刻，郑亚菲失踪，难道她是想畏罪潜逃吗？
对于宋驰来说，郑亚菲这条线索断了，无疑要为侦破此案增添许多的困难，那么唯一便捷可行的就是从欧阳婷婷身上着手了。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她吗？
（3）
郑亚菲失踪了，婷婷也无心上课了。不知不觉中，她已习惯了翘课。
宿舍楼前空空荡荡的，婷婷的影子在日光下消长着，那影子在地面上延伸，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晃着，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现在去哪里？婷婷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再也无法在宿舍里呆下去了，她离开了这里，向海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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