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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老师……”

　　“别说了，林烟，你去找白老师，那才是你唯一的办法！”

　　林烟知道再说下去都没用，他很失落地退出了卢老师寝室，出来后，可心里仍不甘。他去学校外边买了一条烟，再次反回卢老师寝室。

　　“卢老师，我……”

　　“啷个？林烟——不行的！不行！你拿回去！”卢老师竟然象见了瘟神，伸开手，阻止了欲把香烟放到办公桌上的林烟。

　　“卢老师，您就多带一个吧！我并不是一个坏学生啊！”

　　“林烟，要理解我的难处！收下你，我和白老师的关系啷个相处？再说，初三又是他接手，你又何必呢！他不是告诉过你哥吗，这所学校不会再容纳你，你要仔细想想嘛！”

　　还能说什么呢？林烟十分清楚，在这所学校，过不了白大树设的这道坎！

　　从卢老师寝室退出来，林烟第一次真正清楚了什么叫挫折！他立在黄葛树下，回首凝望那原先熟悉的一切，已然陌生，这一刻，他最清楚的，是彻底跨过人生的分水岭——自己将永远告别学生时代！

　　“三月，三月呢？”林烟脑海里反复想着，并寻找着，仿佛间，三月的身影又出现在操场、闪现在栅栏、飘动在走道，可定定眼，却倏然不见！眼里只有空荡的操场、孤独的栅栏、寂寞的走道……

　　这份失落太难忍受，林烟感觉得有无数只手在揪紧心灵。

　　他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学校，就在此时，黄老师走了过来，但一直没说话，他看着林烟，眼神里有份惋惜也有份理解。

　　站了片刻后，黄老师深深叹息了一声，对林烟说，“你不能在这里复读我早就知道，林烟，我理解你的心情，这里有本杂志，你拿去吧，上面有你的作品《心的沉重》，学校五四青年节比赛时，你也知道，那次未能获一等奖的原因。后来我替你寄了一份去县《教育杂志》，不但发表了，还受到了编辑极高的评价。我欣赏你锋芒的性格和不羁的勇气，还有你的正义和责任感！从此之后，你或许就步入社会了，只希望你永远能有再校时的坚持和意志……”

　　沉默无言，林烟迎着黄老师使劲地点了点头，用实绩说话，是黄老师的无言期许！

　　黄老师的理解和支持成了林烟整个人生中不多的一个意志支撑

第69章　　初恋的苦涩和甜蜜　（1）
第69章　　初恋的苦涩和甜蜜　（1）

　　太想看看三月了！林烟苦涩的内心世界只有这唯一的渴盼。她会怎么样呢？快乐如常？无忧依旧？太想太想看看她了，于是，林烟决定去一趟学校。

　　去到学校的时间是在中午，那样才可以避开昔日的老师，而且，中午同学们休息，才有时间陪自己玩。

　　在河滩时，林烟碰上了罗兵，便和他一道往学校走去，他俩刚踏进大门，刚好碰上三月从对面走了过来——

　　“三月——”林烟的心蹦跳起来，并在内心发出一声动情的呼唤，但林烟的欣喜只片刻便消失了，原来三月往昔那优美的长发已剪短，她低垂着头，面色愁郁，步态匆匆。如果三月能抬起头来，林烟肯定会叫她，可三月一直没抬头，就在林烟的犹豫里，他们在一丈右左的距离错过身去。

　　“她啷个了呢？才几个月的不见，变化为何如此之大？这与我有关吗？没有的罢！可她又为何变得如此呢？”林烟心里冒出一串疑问，真的难解。

　　“不知为什么？三月在这个学期一开学就变得如此愁郁，和往昔相比，真是判若两人！”罗兵善解人意，三月一走过，他就对林烟说。

　　“这与我有关吗？”林烟心里再次这样想，并跟着罗兵走进教室。一进去，便有不少同学打招呼，林烟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林烟一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才找座位坐下，并和一些围过来的朋友谈笑着，虽然笑谈着，但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教室的门。

　　——终于，三月的身影出现了，她走进了教室。只是，她的头依然低垂，面色愁郁，步态匆匆。她走到了第四排的座位，就在准备坐下去的当儿，她终于抬头，目光看向了林烟——目光相碰的刹那，她的眼睛份外明亮地一闪，一丝惊喜从嘴角流露，仿佛间，又重现了往昔的那份快乐无忧与热烈！然而，只片刻，只片刻她就回过头去，把背影抵在林烟既惊喜又渴盼的眼中。

　　三月掏出语文课本来，但她并没心思去读，十多分钟了，她都未曾翻动一下。

　　林烟似乎寻找到了某种感觉，也得到了印证，这更增添了他的勇气和希望！从学校回来，借助买回来的三只蜡烛的微光，林烟给三月写出了第一封信：

　　三月：

　　你从陌生的世界走进我熟悉的领地

　　又匆匆从我熟悉的领地消失在我依恋的心境

　　把一根思恋的绳子拉得很长很长

　　永远连结着我无尽的相思和祝福

　　……

　　三月，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毕业时，我留在送你的那张友谊卡上的小诗？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欢乐已成为过去，只不知，你的心灵是否还留有痕迹？

　　在校时，总觉得认识你是那样地迟到，偶然间的相识，你在操场的情景，便定格在我的脑海成为永恒的风景。至今仍记得你着青色的裤，竖条花纹的上衣；你半倚着我的表妹，在我交待完表妹再看你时，目光相碰，你的快乐和无忧强烈地感染了我，仿佛一道阳光照进我的心灵。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注意起你来，日日地、时时地！随着我的注意，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脑海便定格了你留在校园各处的风景：在操场、在栅栏、在走道——

　　在操场，每每与你碰见的时候，你的目光总是先直视着我，在我抬头看你而目光相碰时，你便微红着脸露出快乐的微笑，跟着一低头，轻盈的步子匆匆向前，背上的长发在你低头的瞬间往上一扬，格格的笑声在在匆匆的步子间发出。我站定，我回头，兴奋地看着你的背影直至消失。

　　在教学楼第二楼的栅栏，每到课间，你大都会半倚在那里，手肘着栏，手掌托脸，仿佛沉思的模样。这样的时候，我定会去对面的操场，抬头寻望，与你俯看的目光相碰，只要目光一碰，你灿烂的笑容便荡漾开来，快乐、无忧而热烈！

　　只可惜，钟声响起，人去栏空……

　　在教室外面的走道，你每次从女生宿舍出来，总要从这里经过，虽然，你也可以走操场，但你很少；只要你一走出宿舍，我便会看着你，你走了过来，高根鞋叮点着地面，犹如叮点着我的心坎。在窗前时，你会看我，抿嘴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来。我呆住，你却已走过，但你仍会回头，在即将消失在窗口的视野时，你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羞涩的面容里荡漾着快乐的微笑。

　　……

　　三月，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只可惜，那些快乐的时光，很快地随着毕业而结束了。

　　离校至今，这段时间的漫长让我有数百个春秋的感觉，心灵的凄风苦雨，环境的艰难磨难，还有，生活中因无法见到你的寂寞和空虚。9月5号的时候，我来了一趟学校，原本还打算读书的，但因为我和白大树的个人恩怨，我再也不能进这所学校读书了。那次，当我离去时，眼前只浮现你的身影，在操场、在栅栏、在走道，可这一切又倏然不见，刻印在心灵深处的，只有那操场的空荡、栅栏的孤独、走道的寂寞……那个时候，众多的痛苦汇聚在一起，我心里好难忍受！

　　虽然，我曾经痛下决心——不再踏校园半步！然而，这一切，当你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时，一切都动摇了，于是，我终于决定来一趟学校。

　　来到学校，在大门口碰上的你，使我十分吃惊，心灵也受到了巨大的震荡！你往昔的笑容、快乐和无忧都已荡然无存！三月，这是为何呢？“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

　　后来，我来到教室，虽然身坐于朋友当中，但心却时刻悬念着教室的门、悬念着你！

　　终于，你的身影出现了，但你依然低垂着头，面色愁郁，步态匆匆。你走回到了第四排的坐位，就在你坐下去的当儿，你终于抬头，你望向了我。目光相碰的刹那，你的眼睛份外明亮地一闪，一丝惊喜从嘴角流露……

　　多么动人心魂的一瞬啊！三月，你知道吗，那像阳光，让我的整个人生都为之一亮！哦，三月，那一片刻的惊喜流露，我想对你自己也是久违的吧？！

　　三月，信写了这么多，唯一的目的是想跟你要张相片。毕业时，你说你没有，我们班上的肖中明有一张，即那张黑白的半身相。那照片上的你笑意流淌，唉，那多叫我嫉妒！虽然，那照片并不是你送给他的，是他的同桌周玉梅拿去后给他的。我曾记得有一次，我拿起相片爱不释手，肖中明笑话我，说你喜欢就拿去吧！说真的，我好想拿来，但那不是我的性格，当时，我曾说过，我到时会跟你要一张的！

　　三月，信就写到这里。

　　祝学业进步！

　　林烟

　　9月28日

　　信写好后，林烟原本打算寄给三月，但觉得速度慢不说，似乎也不保险，最后，决定送去学校，请罗兵转交。

　　去学校时，在河滩上却意外碰上了三月，那时，正是午休时间，她和她的同学周小燕还有她的表姐邓春在一起玩。

　　“三月，我——我想跟你要一张相片，可以吗？”趁着说话的当儿，林烟把信递了过去。三月没有说什么，只看着林烟，脸上泛起羞涩来。

　　一份惊喜，一份羞涩，林烟明显地感到了她的兴奋。

　　三月打开信，她们三人围在一起看了起来。看完信，三月没有说什么，只红着脸。她们嘀咕了一阵后，周小燕走近林烟，“跟我们去学校吧，三月叫你去拿照片！”

　　去到学校后，三月叫林烟在黄葛树下等，她很快就把相片送了出来。

　　“林烟，很对不起！我的单人相片没有了，我在相册和书堆里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我曾记得，周玉梅拿的那样的相片我还有的，可竟然没有了！这里有一张我和周小燕的合影，先送给你吧！以后，等有了单人相片，我再送给你好吗？”

　　林烟连连点头。

第70章：初恋的苦涩和甜蜜（2）
第70章：初恋的苦涩和甜蜜（2）

　　林烟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中，秋日的阳光里是丰收的喜悦，虽然环境和条件并没有改变，但心境却大不一样了，一份浓烈的思念里，有一份寄托与期待！林烟常常拿起三月的相片，虽然是三月和周小燕的合影。

　　照片是彩色的，她俩合这张影时，头发还没有剪短。三月的长发束着，从脖项处放到了肩前，她端坐着，手上拿着一串钥匙，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面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她嘴唇微张，洁白的牙齿隐约露出，一件白色起许多花纹的上衣，一条青色裤，好清纯而美丽的女孩！林烟把相片轻轻地挨了挨脸庞，舒心的感觉在心灵流窜。

　　时间相隔了一个星期，林烟又去学校，依然是在中午的空闲时间。他去到教室后，在三月的示意下，一前一后去了河滩。四周无人时，三月停了下来，林烟走近她。

　　“林烟，这是我的笔记本，上面有一些知识，你拿去看看吧，我想对你是有帮助的。前几天时，我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了一首好诗，题目叫《帆》，是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名诗，写得很好！”

　　在三月的指引下，林烟翻到那一页，读了起来：

　　在那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

　　有一片孤帆儿在闪耀着白光！

　　……

　　它寻求什么，在遥远的异地？

　　它抛下什么，在可爱的故乡？

　　……

　　波涛在汹涌——海风在呼啸，

　　桅杆在弓起了腰轧轧地作响

　　……

　　唉！它不是在寻找什么幸福，

　　也不是逃避幸福而奔向他方！

　　下面是比蓝天还清澄的碧波，

　　上面是金黄色灿烂的阳光……

　　而它，不安地，在祈求风暴

　　仿佛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

　　“这首诗写得多好啊！三月，谢谢你！读这首诗，我突然感到了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是的，诗写得很好！还有，从你身上，我感到了你有一份那样的精神——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读诗时，我眼前总浮现你的身影。”

　　“因为帆的意志，我渴求波涛和风雨！谢谢你，三月，我会更加努力的！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是我的唯一！！”

　　三月没再出声，只望着林烟，深情地点了点头，随之后，她便回学校去了。

　　为了更好地向三月展示自己的一点写作才能，为了让她更加佩服自己，林烟写了一篇小说，题目叫《从夏天开始》，是写他同学刘江平的初恋故事，

　　刘江平的初恋林烟很清楚，那是初二时的那个暑假，由于即将升上初三，学校补一个月课。那一个月时，有好几个其它学校的同学来补课，其中有一个叫陈慧的女生，也不知怎么搞的，就一个月，他俩竟产生了感情，当时曾在班上产生不小的轰动。

　　暑假结束后，他俩常有书信来往，那时，刘江平写信总要林烟帮忙，因此，林烟十分清楚他们的感情发展，因而写来真实，再加上用的一人称，读来就像是林烟亲历的一样。

　　《从夏天开始》，写了万多字，当罗兵把习作带到他班上，好多同学都抢着看，然而，林烟却犯了一个终身遗憾的错误——《从夏天开始》，从头到尾让三月误解了。

　　“你想想看吧，三月肯定认定是你，你习作中那份真挚的感情，没有亲身经历，是写不出来的！凡读过习作的同学，没有一个不认为‘我’即是你林烟！特别是习作中那首叫《春雨》的诗，同学们更喜欢，凡看过的同学，十之*都抄了下来，好多还能背呢！我也能背——

　　下的时候没有开端

　　停的时候也无结局

　　也许你不会相信

　　那么请想想

　　为什么小草黄了又绿？

　　你我相识在夏季

　　日记曾也粉红

　　虽受过闲言的淹没

　　但你我心儿相知

　　要不，哪有心灵的勾通？

　　我俩悲痛在秋天

　　泪曾化着雨

　　漫天纷洒

　　但我仍理解你你仍理解我

　　要不，怎么会同时赞叹傲雪的青松？

　　我俩结伴相行在春天

　　给我们衣食的是春雨

　　给我们作帆的是春风

　　我们同行到永远

　　要不然，心儿怎么能相融？

　　春雨下降也有停歇

　　当然我们也会有分离

　　但我们还会相聚

　　并且永在一起奋斗不息

　　如果不是，心儿怎么来相依？

　　“林烟，这样的诗在我们读来，谁不认为是你心灵的写照？这不是给三月一记耳光吗？这种感觉，三月怎么来忍受？”

　　罗兵一口气数落了林烟一大堆，无法作答，林烟只能强忍心中的伤痛。　。　想看书来

第71章　　初恋的苦涩和甜蜜　（3）
第71章　　初恋的苦涩和甜蜜　（3）

　　时间已到冬天，万物开始萧条，林烟的心灵更是如此，仿佛一切都已经失去，人生只留下一片空白似的。

　　三月对他的态度已十分冷漠，有时去学校，就像陌生人一样。她的面容更加愁郁，给人以寒霜的感觉，一切开心，一切快乐也都从她的世界消失——这更叫林烟产生了深深的自责！——如果没有自己闯入她的生活，那么她的世界将会平静如水，她依然生活在快乐无忧的世界中！然而，自己闯入了，一切都发生了，发生了的世界再也无法更改，林烟只能更深深地自责和痛苦！

　　离开这个环境吧！离开这个环境或许是林烟最好的选择。

　　当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到来，林烟便报名参军。当兵去，运气不错的话，也能捞个铁饭碗的，但农村娃十之*也是当几年义务兵之后回到农村，相对于读书来说，这条路还要难走。林云当兵几年还是个兵，听说就要退伍了，他又成为家里反对林烟去当兵的理由。

　　但环境给林烟的压力实在太重，太想改变一下了，再说部队是磨练人意志的地方，是一个给人坚强的集体！即便不能以此跳出农门，但在部队里想看书学习的话，夜里总有灯吧！

　　全乡共有八个名额，报名的有百多人，可见竟争的激烈。乡武装部长叫杨和国，和林烟认识，因为他儿子就是杨小军。杨小军也叫林烟放心，他会尽力帮忙的。

　　在梅子品医院体检，林烟闯过了一关又一关，身体合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到家中，林烟静等消息。大约第三天，有人带消息来，说接兵团的同志要见他。

　　林烟去到乡政府，在杨部长的办公室，一位姓李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