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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卿卿被叶婵这一吓，早已没了回信的心情。她把那张信纸撕下来扔进了废纸篓，草草翻了几页书，就关灯上床了。“明天，明天仔细想想，想好了，想清楚了再回信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想了好几天，莫卿卿终于决定暂时先不给向飞回信了。一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二来，家里也好，学校也好，到处都是眼线，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坐下来慢慢写信。
　　没有回信，似乎并不影响向飞信件的按时到达。每个周一的下午，学校传达室门口的小黑板上，在取信一栏里都会出现莫卿卿的名字。
　　向飞的信依然简短，不过是说些学校生活的片断，一些新鲜的感受，再就是千篇一律地要莫卿卿注意身体，好好用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卿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也许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晚上，根本没有人向她表白过什么，一切都是她的幻觉。这样一想，她真的恍惚起来，心里惴惴的，更不知该如何给向飞回信了。
　　　。　想看书来

卿卿我我　第二章　3（1）
转眼，冬天到了。
　　学校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搞每年一次的艺术节，每个班都要准备两个节目。其他班级文艺人才匮乏，积极一点的组织个四重唱、五重唱，或男、女声小合唱什么的。不积极的，文艺委员根本组织不动，只能由班主任亲自出马，直接命令全班大合唱，一个都不能少。谁要是胆敢不参加，一律按旷课处理。
　　这样的合唱节目往往不堪入目。台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大家穿着统一的白衬衣蓝裤子黑皮鞋。选唱的曲目不是《歌唱祖国》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老掉牙的歌，老掉牙的装扮，唱歌的人自己都打不起精神。大部分人上台后出工不出力，只张嘴不出声。声音经这样的偷工减料后，变得有气无力，反倒显得文艺委员卖力的大幅度指挥动作特别可笑。
　　莫卿卿她们班的同学都是非常幸福的，他们根本不必担心参加什么大合唱。因为每年一到艺术节，他们班有个胖胖的男生就非常自觉地上去吹萨克斯，今年也不例外。这个男生平常不怎么说话，形象也有点猥琐，不仅其貌不扬，还又矮又胖，但别说，萨克斯吹得还真不错。更神奇的是，此君只要一上台，顿时面貌全新，不仅神采飞扬，简直可以说是魅力四射，绝对的现场爆发型！后来高考的时候，此君更是轻轻松松地一举拿下了中央音乐学院，专业考试成绩全国都排第三！
　　还有一个每年必上的节目，就是伊诺同学的独舞。
　　伊诺小时候在少年宫学了四年舞蹈，从那时开始，她就对舞蹈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她利用业余时间去歌舞团开设的辅导班专门学过两年，加上她容貌靓丽，身材修长，四肢柔软，在舞台上很有感染力。有功底、有兴趣、有本钱，因此，伊诺的独舞是每年艺术节的压轴节目。去年艺术节的一段现代劲舞，更是让她拥有了众多的异性拥趸者。
　　可是今年，伊诺却不怎么想跳舞了。她找了班主任，说前不久脚扭伤了，恐怕今年的节目得换人了。班主任倒也爽快：“脚扭伤了不跳就不跳吧，你费费心，组织排练个别的什么节目。总之，这事儿你不能不管，你是班长，你得负责。班主任话锋一转，又说，你成绩一直不错，明年保送名额一下来，我们肯定会先考虑你的。保送你知道，不光要看学习成绩，还要看平时的表现，要考察三年以来方方面面的综合能力……”
　　伊诺铩羽而归。
　　伊诺不想再跳独舞的原因，莫卿卿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可能是和隔壁班的插班生苏婷有关。
　　据说苏婷是南京人，妈妈开始是舞蹈演员，后来不跳了转行做了舞蹈老师。因此，苏婷就是在舞台和排练厅之间，伴随着舞蹈慢慢长大的。后来，苏婷爸爸去世，妈妈改嫁到了青城，把她也一起带来了。苏婷将来的志愿是要考舞蹈学院或舞蹈专业，到这里插班纯粹是为了提高一下文化课成绩。她的继父好像是个级别很高的领导，所以她才能这么顺利地插班进了最好的学校。
　　苏婷在女孩儿堆里像白天鹅一样醒目和突出。她走路的步伐，转身的姿势，包括一抬手，一投足的感觉，都显得轻盈优雅，充满美感，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演员。去年，她插班过来的第四天，正好赶上学校艺术节，班主任临时做工作，让她加了个节目，放在最后，也是独舞。　　　
　　伊诺一点儿都不知道，每年都压轴，她以为她的舞跳完了演出就该结束了。谁承想，去年压轴的不是她伊诺了，而是刚刚插班第四天的苏婷。　。　想看书来

卿卿我我　第二章　3（2）
去年艺术节伊诺临时起意，改跳了一段现代舞。舞蹈旋律强劲，动作热辣，引得台下一片欢呼。可是，后面节目的音乐一起，伊诺就傻眼了。苏婷一身洁白舞衣，一段《天鹅之死》跳得如诉如泣，酣畅淋漓，水平之高令人瞠目。表演结束，全场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苏婷谢了好几次幕，观众还是一再报以热烈的回应。
　　后面的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苏婷，苏婷的名字迅速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男生们更是直接称其为“白天鹅”。
　　伊诺的独舞在那次的艺术节里相形见拙，充分让大家认识到了专业和业余的区别。这件事对伊诺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那天演出结束的时候，莫卿卿就发现伊诺的眼圈红红的。
　　不过，伊诺的确聪明，她决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去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她利用两个晚自习的时间，编了一个音乐舞台剧。然后组织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分头排练。最后一段高潮部分，还给班主任设计了一个既出众又讨巧的角色，搞得皆大欢喜。
　　伊诺天天忙着排练，艺术节是12月31日，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莫卿卿不喜欢唱歌跳舞，也不太关心艺术节的事儿，她仍然最喜欢看书。直到今天，到了紧张忙碌的高二，她每晚仍要奢侈地拿出四十分钟的睡前时间看书。每天看书，对她而言已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习惯。至今，她的书架上还插着那本《小学生唐诗一百首》，每每看见，她都会想起吴小丹，想起那个同样每天都要看书的女孩儿。
　　莫卿卿对艺术节一类的活动根本没兴趣，到时候能去当一下观众就不错了。她想的是向飞。12月31日是向飞的生日，莫卿卿看着日期越来越近，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她想过装做不知道，让这个日子悄悄滑过，反正向飞远在上海，反正他身边的人会给他庆祝。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莫卿卿否了。一年365天，只有生日这天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也应该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何况是向飞！何况是给过她那么多温暖和宠爱的向飞哥！何况是莫卿卿这一辈子决定要唯一喜欢的人！
　　想到这些，莫卿卿有些伤感。好久不见，向飞哥还好吧？莫卿卿很想他，想他明亮清澈的眼睛，想他的微笑，想他在月光下英俊的侧影，更想他宽厚温暖的脊背……但这种思念只能深深藏在心底，谁也不能说，谁也不想说，包括对向飞本人。而相思，却是在“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分分秒秒折磨人，一想起向飞，莫卿卿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力气。
　　最终，莫卿卿在商店选中了一款精美的真皮封面的笔记本。她想，把这个作为生日礼物既得体又实用，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她想再买张生日卡，但想想算了。直接把想表达的祝福写在扉页上好了。但是，写什么呢？写“向飞哥，祝你生日快乐”？还是简简单单地就写“生日快乐”四个字？后来，莫卿卿斟酌再三，在扉页上摘抄了一首席慕容的小诗：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麽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莫卿卿在扉页的一角画了大丛的栀子花，在栀子花的底端，用英文的美术体写下了一行纤细的“生日快乐”。然后，她冒着零下五度的严寒和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步一滑地跑到邮局，用特快专递寄出了自己这份柔肠百转的心思。
　　从邮包寄出的第一分钟起，莫卿卿就开始热切地盼望向飞的回信。
　　

卿卿我我　第二章　4
事实上，向飞的回信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了，但莫卿卿，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别的信。信封上既没邮票也没邮戳，更没写发信人的邮编和地址。莫卿卿很好奇，赶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信打开，信是这样写的：
　　莫卿卿你好：
　　我知道素昧平生，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想说出来。我想约你面谈，今天晚自习后，我在学校北面靠近操场的门等你。不见不散。如果我的冒昧让你不适，还请见谅。
　　高二1班　　舒清朗
　　莫卿卿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是情书吗？情书怎么会字里行间没有一句情爱的表白？这不是情书吗？如果不是情书，那怎么会提出约会的要求？
　　莫卿卿收到过几次情书。青春正好的年华，大部分女性都有过被异性追求、爱慕的经历，只不过在时间、数量上有所差别而已。像莫卿卿这样漂亮的女生，往往在学生时代就会成为不少异性倾慕的对象，对此，莫卿卿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以往收到这种信的时候，莫卿卿都是抱着好玩儿的心态，在没人的时候反复读几遍那些充满爱恋的表白，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然后就顺手撕掉。但是这封信，却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
　　首先，这个叫舒清朗的家伙文笔不错。短短的一封信既表达明白了意思，又显得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而且，这封信字迹隽美，显示了执笔者不薄的书法功底。“舒——清——朗”莫卿卿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她犹豫了一下，把信仔细折好，放进了书包夹层。
　　晚自习的时候，莫卿卿已经打定主意爽约，对这种无聊的约会她从来不感兴趣。但是，她却很想知道这个舒清朗到底何许人也。想来想去，她觉得在学校知名度较高、社交面较广的伊诺没准能知道一二，至少也能知道高二1班是否真有这个人吧？她侧脸一看，伊诺抱着字典，正在认真默背英语单词。她用笔捅捅伊诺：“哎，你跟1班的人熟吗？”
　　“怎么？”
　　“1班有没有舒清朗这个人？”
　　“干嘛问他？”伊诺的目光一下子从字典转移到了莫卿卿脸上。
　　莫卿卿有点慌张，她掩饰着：“没什么，听到有人议论他。”
　　“哦？怎么议论？”　伊诺来了兴趣，索性合上字典，把脸凑了过来。
　　“说他、说他字写得不错。”
　　“哼，”伊诺笑了：“可不是嘛，我们一起参加过好几次书法比赛，他每次都胜我。”
　　“真的？胜你？还每次？”莫卿卿有点惊讶，因为伊诺的书法很棒，不仅经常在比赛中得奖，还经常在报纸、刊物上发表。这个舒清朗竟然比伊诺还厉害，不得不令莫卿卿刮目相看。
　　“是，名次比我好，但名气没我大。他挺低调的，不大参加比赛，也不怎么把得奖当回事儿。我们初中一个班的，开始对他印象不错，还暗恋了一阵呢，不过后来特烦他。”
　　“为什么？”莫卿卿不太了解其中的缘由。
　　“不为什么，可能是我讨厌灭绝师太吧？他和灭绝师太长得那么像。”伊诺皱皱眉，一副厌恶的表情。
　　灭绝师太是她们学校教导主任万淑芝的外号。那女人不苟言笑，处理起学生来六亲不认，特别无情。而性格活泼、爱笑爱动、外形条件出众，尤其喜欢留长发、穿紧身牛仔裤的伊诺曾被她揪出过好几次。有一次，还被万淑芝在校会上毫不留情的点名批评了。可能因为这个吧，自尊心极强的伊诺特别讨厌这个教导主任。
　　“灭绝师太是个女的，舒清朗不是男的吗？”　莫卿卿觉得伊诺讨厌舒清朗的理由太牵强。
　　伊诺哼了一声：“男孩儿像妈你没听说？灭绝师太就是他妈。”
　　莫卿卿愣了。
　　晚自习下课以后，莫卿卿紧拽着伊诺的胳膊往外走。她低着头，很怕不小心被舒清朗看到。刚一出门，听到伊诺跟人打招呼，一抬头，发现莫非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她有些愣，但伊诺已经热情地叫了声：“莫叔叔好。”
　　莫非生对伊诺抱以同样热情地回应。他说晚上正好在附近有个公务活动，结束得挺早，就让司机顺路过来接她们放学。伊诺很高兴，说了声“谢谢叔叔”就欢快地钻进了温暖的轿车。
　　冬天的晚上，青城的北风刺骨寒冷，走一段不算近的夜路回家，也确实辛苦。
　　莫卿卿从布满湿气的车窗里向外张望。寒风肃杀，路上行人大都脚步匆匆，学校和不断涌出校门的人群已被渐渐甩在了后面。她暗自庆幸没有去北门赴那个不见不散的约会。否则，被莫非生抓个正着，麻烦可就大了。
　　

卿卿我我　第二章　5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莫卿卿一直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甚至想，那个叫舒清朗的家伙也不过是随便写写罢了，这种事，没有人会当真的。何况，他还是大名鼎鼎的灭绝师太的儿子，要是这事儿不幸被灭绝师太发现，他可死定了。
　　想到这儿，莫卿卿想起了那封信，她想应该赶快把它撕掉，留着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不再好奇。
　　莫卿卿把手伸进书包的夹层找信。
　　可信呢？哪里还有什么信的影子？莫卿卿顿时紧张起来：信怎么不见了？
　　信，确确实实不见了。莫卿卿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一骨脑儿全倒在桌子上，一样一样仔细翻检，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依然没有半点踪影。
　　她脸色煞白。晚自习还没开始，走廊上、教室里到处都是喧哗的人声。伊诺领着参加艺术节的一干人马在教室后面加紧排练，断断续续的歌声不时传到莫卿卿耳朵里，她突然觉得那些声音特别刺耳，头都要炸裂了。
　　信呢？信怎么会不见了呢？莫卿卿在脑子里飞快地重温两天以来的每一个片断，可是，就算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任何有价值的细节。那么唯一的可能，莫卿卿绝望地想，就是有人翻看了她的书包，拿走了信！
　　翻看她书包的人，莫卿卿环顾了一下教室，没有人注意她。大家要么在看书学习，要么在嬉笑聊天，各得其所，每个人都神情坦然。
　　莫卿卿又把头转向了走廊，不会是外面那些人吧？她甚至怀疑，是舒清朗悄悄翻动了她的书包，是舒清朗自己不好意思了，偷偷把信又拿了回去。
　　可是，莫卿卿晃了晃越来越疼的脑袋，这怎么可能？这么荒谬的推断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成立。
　　“哎，我说，”伊诺不知何时出现：“你爸晚上还来吗？今晚太冷了，真不想走路回家啊。”伊诺眼睛亮闪闪的：“你爸那车真够派的，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你说谁？”莫卿卿愣愣的看着她。
　　伊诺也愣了：“你爸啊？怎么了？”
　　“我爸，我……爸，”莫卿卿喃喃低语着。突然，她像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抓起书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伊诺，我不舒服，我先回家了，我请假。”
　　伊诺一头雾水地戳在原地，好半天，才追问了一句：“你没事吧？”但此时，早已不见了莫卿卿的踪影。
　　冬天的夜晚似乎来得格外早，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校门口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行人和汽车匆忙而过。
　　莫卿卿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前赶。她心里着了火，一分钟都不能再等。肯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翻了我的东西！莫卿卿想起了叶婵每晚在她屋里来回逡巡的眼神，想起了莫非生突然出现在校门口的身影。“哼，我说呢。”莫卿卿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她还奇怪一向公务繁忙的莫非生，连家长会都从没时间到场的莫非生，怎么会一下子关心起人来了？原来如此。
　　“阴险！简直太阴险了！”莫卿卿恨恨地想着。
　　突然，她踩到了一块儿残冰，脚步一阵酿跄。她侧身想扶住旁边的树，但惯性实在太大，树没扶住，却不小心撞在了路人身上。
　　“是莫卿卿吧？你没事吧？”那人急忙站稳身子，并顺手扶了莫卿卿一把。
　　莫卿卿脸色苍白，加上刚才的一场虚惊，额头上竟有了微微的汗意。她慌忙道着谢，同时在记忆里快速搜索：这个人我见过吗？
　　站在莫卿卿面前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子。他身材挺高，但身形单薄，穿着深灰色短款呢绒大衣，黑色纯棉布休闲长裤，脖子上系一条颜色鲜艳的天蓝色羊毛围巾。五官精致，模样斯文，眼神安静平和，像女孩子一样白皙清秀，且周身散发着一股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