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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听见校长说到了“向飞”两个字，校长说：“三年级三班向飞同学，私自离家出走、无故旷课半个月，给家长和老师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给学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为端正校风，警示后人，学校经研究决定，给予向飞警告处分一次。希望全校师生以此为戒，严格要求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莫卿卿的心咚咚狂跳起来，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年级三班？向飞也在青城吗？并且还和她在一个学校！她简直喜出望外了，她马上决定：放学后在三年级三班的门口等向飞。
　　下午下课铃刚响，莫卿卿像闪电一样冲出了教室，她急急忙忙往三楼跑，一副争分夺秒、刻不容缓的架势。三年级三班还没下课，莫卿卿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她站在角落里，瞪大眼睛盯着走出来的每一个人，可是，没有向飞。很快，教室里没有人再出来，可她分明听见里面还有说话的声音。她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伊诺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看到莫卿卿，伊诺显得很惊讶：“卿卿，你在这儿干吗？”莫卿卿的脸红了，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
　　正在这时，教室的门开了，走出几个说说笑笑的男孩儿。莫卿卿一眼就看见了向飞，他个子最高，走在里面特别显眼。“向飞哥，”伊诺小鸟一样地飞过去：“向飞哥，你可回来了，三姨都快急死了。”向飞一笑，刚想说话突然看见了莫卿卿。他的笑容还保留在脸上，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意外。“莫、莫卿卿，你真在我们学校啊。看你跟个小不点儿似的，我还以为你吹牛，顶多上幼儿园大班呢。真没想到，你竟然都是二年级的小学生了。你、你身体好了吧？”莫卿卿点点头，在一群人里，她个子最小，的确是个小不点儿。
　　周围的人都有点愣。伊诺看看向飞，又看看莫卿卿：“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会认识？”向飞冲莫卿卿眨眨眼：“秘密！你开动脑筋自己想吧。”说着，带领一帮人下楼去了。“向飞哥，你告诉我嘛。”伊诺追着向飞的背影撒娇。很快，她转过头盯着莫卿卿：“卿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可要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认识我表哥的？”
　　于是，莫卿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伊诺的眼睛闪闪发光：“你看吧，向飞哥就是个大侠，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莫卿卿点头：“是啊，如果没有向飞哥我就死了。”
　　然后，莫卿卿也从伊诺那儿知道了向飞的一些事情。原来，自从看了《少林寺》，向飞便一直琢磨着去学武功。一天早晨，他在给家里留下一封信后毅然出走。信上说学习无用，他要练成绝世武功后行侠仗义。他一走，家里和学校就乱了套，他爸还专门请假去少林寺找他，少林寺说是有个相似的孩子来过，不过让他们给劝走了。他爸无功而返，一家人整天愁眉不展的，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后来不知为什么，向飞在一个早晨突然回家了，回家后什么也没说，就说以后再也不学武功了，保证好好学习。学校虽然给了他个警告处分，可是他的名气和人气不降反升，男同学们跟崇拜偶像似的崇拜他。毕竟人人都想去少林寺，可真正敢去的只有向飞一个人。
　　“卿卿，你知道向飞哥为什么不练武功了吗？”
　　“不知道。”
　　“听说个子高的人不适合练武功，向飞哥多高啊，他肯定是因为这个才放弃的。不过，听三姨说向飞哥现在学习可用功了，他要考重点中学呢。”
　　莫卿卿终于明白向飞为什么能打败那么多流浪儿了，原来他去过少林寺啊。她的心里有种小小的自豪，但究竟为什么自豪，她却不是很清楚。
　　后来，莫卿卿还惊喜地发现，向飞不仅和她是校友，还是她的邻居。他们隔着两个单元，向飞的父亲和叶婵在一个单位，是叶婵她们医院的政委。自然而然的，向飞和莫卿卿成了好朋友，加上伊诺，莫卿卿有了两个贴心朋友。
　　很久以后，莫卿卿在书上看到了一个关于缘分的故事，她觉得，她和向飞之间也应该是缘分吧？想到缘分，莫卿卿脸红了，因为书上说，缘份很珍贵，是可遇不可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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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一章　13（1）
转眼，莫卿卿12岁了，读小学六年级，再有半年就该升中学了。这一年还发生了两件莫卿卿从未经历过的事。
　　一件是莫卿卿在一个深夜突然来了月经。虽说已经上过生理卫生课，但真的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大滩血，莫卿卿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叶婵看到床单上的血迹，一言不发地找出两条月经带，又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两条崭新的*。她手把手地教莫卿卿如何把月经带绑在*上，然后又如何把粉红色的五月花牌卫生纸别进月经带里。最后，她神色凝重地看着莫卿卿把*换上，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从生理上讲，是个女人了。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男人碰你、摸你，如果被男人碰了摸了，你就再也不长个儿了。知道了吗？”莫卿卿点了点头，她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就不长个儿了，但还是忍住了没问，她只是告诫自己以后离那些男生一定要远点儿，再远点儿。
　　另外一件事，是关于理发店的。
　　部队大院对面的街角，有一家以街道名义办起来的简易理发店。很多大院的人都在那里理发，莫卿卿也去过几次。理发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近六十的张老头，一个是张老头的远房侄子，大家都叫他小林子。张老头退休以前是国营理发店的职工，有一手过硬的技术，理发、烫发、刮脸、吹风都不在话下。大人们的头发一般都喜欢叫张老头打理，有时候张老头手头儿忙没有空儿，他们都宁愿多等一会儿。小林子是跟着张老头学技术的，手艺还欠火候儿，只会几个简单的发型，一般就给小孩儿们理个平头或剪个短发。莫卿卿去过几次，一开始也是小林子给剪，剪得不好，刘海总是给剪得一溜斜气的，完了张老头还得给修补半天。小林子不爱说话，一般都是在闷头干活儿。张老头倒是很健谈，家长里短的不停说这说那，脸上还挂着热情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莫卿卿从开始就有点害怕张老头，尤其怕他那双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眼睛。有一次，张老头借着扫头发茬儿的机会，笑呵呵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摸来摸去，吓得莫卿卿出了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莫卿卿借口想留辫子，再也没去过理发店。有时候放学看见张老头赶闲儿在门口喝茶，她都赶紧低下头装做没看见，急匆匆的走过。有时候走出好远了，还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点着了似的，不依不饶。
　　周四下午莫卿卿没课，自己在家自习。赶巧叶婵的医院下午组织看电影，她借口头痛也在家休息。当时已是五月中旬，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燥热的气息。
　　叶婵突发奇想地提议，说夏天快到了，不如都去剪个短发凉快。莫卿卿坚决反对，莫卿卿说她喜欢留长发她不去，要去叶婵自己去。莫卿卿的强烈反映让叶婵始料不及，她困惑地盯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剪头发。叶婵说：“不剪短发也行，但是你的头发实在太长了，两条辫子都快拖到屁股上了，洗头、梳头都不方便。再说，你马上就要中考了，要集中精力学习，不要在头发上浪费时间。你陪我一起去，我剪个短发，你剪得短些。”说完叶婵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莫卿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是不情愿总要说出个理由，无论如何，她不想跟妈妈说出这个理由。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卿卿我我　第一章　13（2）
下午的理发店静悄悄的，小林子不在，张老头靠在理发椅上打盹儿，听到动静儿后忙不迭地睁开了眼。叶婵热情地跟张老头寒暄，张老头建议叶婵先剪，因为小林子去百货店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回来后让小林子给莫卿卿剪，这样还可以节约时间。
　　叶婵说行，让莫卿卿等会儿。她开始洗头。莫卿卿就出了理发店，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等小林子回来。
　　屋里热烈的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传到莫卿卿耳朵里，好像谈得都是自己。莫卿卿烦透了，她觉得叶婵非常讨厌，竟然跟张老头这样的人也说得火热。她突然很想回家，叶婵这么想剪头发就让她一个人剪好了，自己何必要在这里等什么小林子。
　　莫卿卿站起了身，但站起身的同时有一个念头“腾”地冒了出来，这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莫卿卿想，张老头既然摸过自己的脖子，那他会不会也摸叶婵的脖子？如果他摸了叶婵的脖子叶婵还会再来吗？如果叶婵再来是说明叶婵不在乎还是说明张师傅没摸？大人不在乎摸脖子吗？还是在理发的时候被摸脖子很正常？莫卿卿觉得她应该趴在门缝或窗缝一类不被察觉的地方看看张老头是不是也摸了叶婵的脖子。
　　向飞骑着自行车拐过街角，老远儿就看见莫卿卿站在马路边发呆，他大着嗓门喊了好几声莫卿卿也没反应。向飞想算了，晚上吃完晚饭再说吧。但是他马上奇怪地发现，莫卿卿发了半天呆后，竟然趴在了理发店的窗户边儿上，她蹶着屁股、缩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
　　向飞走到莫卿卿身后站了半天，他发现屋里只有叶婵在剪头发，张老头似乎心情也不错，一直在和叶婵说说笑笑的。他不明白莫卿卿想看什么。
　　“喂，哪来的小孩儿？有什么好看的？”　向飞的手轻轻地拍在了莫卿卿的肩上，莫卿卿一颤，好像梦游者被突然惊醒一样的忽然转过了身子。
　　“不，不，没看什么，我和我妈剪头发，我，就是想看看小林子、小林子、他回来了没有。”莫卿卿觉得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紧张的语无伦次。“向飞哥，你吓死我了。”
　　向飞皱着眉头，不相信地看着她，说正准备找你呢，他们班同学的爸爸每年负责中考的数学出题，他要了几份样卷，还划了些复习重点，一会儿给她说说。莫卿卿说好，谢谢向飞哥，不过要不要也跟伊诺说说。向飞手一摆：“她，根本不用这个，你就当成小灶自己偷偷吃吧。”
　　向飞走后，叶婵在屋里大声地喊卿卿。莫卿卿进屋，看见叶婵已经在拍打肩膀上的头发儿茬了。叶婵说：“卿卿，我剪完了，赶快让张师傅给你剪吧，张师傅技术好，你快洗头，抓紧时间。”
　　莫卿卿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在镜子前。镜子里是两张迥异的脸：张老头脸色晦暗，皱纹密集，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得殷勤；莫卿卿的脸白得透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为紧张瞪得更大，瀑布一样的长发披散而下，乍一看还以为是画里的人。叶婵看看天色不早，急着去菜店买菜，嘱咐莫卿卿剪完了头发自己回家，然后付了钱急匆匆地走了。
　　叶婵走后，莫卿卿觉得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张老头不再说话，并且收敛起了招牌似的笑容，不急不慢地梳着莫卿卿的头发。他梳得那么慢那么仔细，好像要把莫卿卿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数清楚。理发店的门上挂着一道帘子，冬天是棉的，夏天是草的，像五月这种春秋天，就挂着不透明的布帘子。傍晚的风开始变得清冷，布帘子被风吹得不时卷起边儿来，晃来晃去的。
　　张老头说了声风大，就把理发店的门顺手虚掩上了，门一掩，屋子里的光线便骤然暗了下来。张老头拿着梳子走到莫卿卿前面，在莫卿卿的头发上轻轻地分着发线，每分一次，长长的头发就随着梳子耷拉到脸上，张老头就用手耐心地拨开覆在莫卿卿脸上的头发，但每拨一次，他的手都能准确无误的触碰到莫卿卿的脸。12岁的莫卿卿，被这突如其来地触碰吓傻了，她甚至忘记了害怕，呆呆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张老头也在看着镜子中莫卿卿的脸，他捏着莫卿卿的下巴，把脸转向不同的角度，一边转一边喃喃自语：“剪个什么样儿的好呢？”然后，他笑了起来：“你叫莫卿卿是吧？好名字，名副其实，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啊。”他开始抚摸莫卿卿细弱洁白的脖梗，并且突然揪起了莫卿卿胸前的白布，将手放到了她刚刚发育不久的、小小的乳房上。莫卿卿一阵战栗，像触电般本能地蹦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张老头，惊恐地扯掉白布，发疯般地披散着头发拔腿就跑。
　　理发店的门，在“咣当”一声巨响后，吱扭吱扭不停地打着摆子。
　　张老头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门上的布帘子不时被风吹起老高，散在地上的碎发也随着时进时出的风在到处跑。张老头缓了缓神，没精打采地走到门口准备关门。突然，他发现在门口昏暗的光影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少年表情阴贽但眼睛却分明在喷着火，他狠狠地盯着张老头，冷不丁地举起了手里的青砖。
　　

卿卿我我　第一章　14
向飞果然在学校的操场上找到了莫卿卿。
　　莫卿卿坐在操场的篮球架旁，把脸深深埋在胳膊里，头发披散得到处都是。
　　向飞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卿卿你该回家了，女孩子到了吃饭的点儿不回家，家里人会着急的。”
　　莫卿卿抬起头，脸上全是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结结巴巴说了声：“向飞哥，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向飞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莫卿卿把头更深地埋进胳膊里，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动得厉害。
　　“卿卿，心里委屈就要大声哭出来，大声哭心里才会痛快。”
　　“向飞哥，你要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
　　“不是亲哥哥一样可以保护你。”
　　“如果以后我再也不长个儿了，不如伊诺漂亮了，你也会像对伊诺一样对我好吗？”
　　“我保证，比对伊诺还要好，像对亲妹妹一样好。”
　　月光清凉。春天的月光，温柔地抚摸过篮球架下这对忧伤的少男少女，并悄悄把他们单薄的剪影拉得很长很长。
　　向飞从口袋里掏出梳子和剪子，走到莫卿卿身后：“卿卿你别动，我来给你剪头发，剪得短一些，就不用老去理发店了。”
　　莫卿卿没说话，她的头发又多、又厚、又长，向飞梳得很慢、很轻、很仔细。
　　“卿卿，如果梳疼了你就说。”
　　莫卿卿还是没说话，好一会儿，她幽幽地长叹口气：“向飞哥，除了我妈妈，只有你这样给我梳过头，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向飞的鼻子酸了一下，莫卿卿的身子那么小，那么薄，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孱弱。
　　头发被齐耳剪下。
　　莫卿卿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向飞：“向飞哥，这样好看吗？”
　　“当然，你怎么样都好看。”
　　“那以后你给我剪头发吧，向飞哥你给我剪什么样的发型我都会喜欢，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去理发店了。”
　　向飞很难过，他觉得喉咙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卿卿，你要把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以后，还要像从前那样生活，知道吗？”
　　许久，莫卿卿才说：“向飞哥，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永远都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可以吗？”
　　“嗯。”向飞抬头看着月亮，他不得不看月亮，因为他不想让莫卿卿知道他也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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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一章　15
对面的理发店从此再也没有开过门。有人说张老头让抢劫的给打了，头都破了，缝了二十多针呢；有人说是小林子回老家了，张老头自己忙不过来；还有人说，是因为店里失窃了，张老头丢了一把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剪子，伤了心，不想干了。众说纷纭里，有一点却是真实无误的，那就是：理发店在人们的视线里就这样消失了。
　　叶婵好几次奇怪地盯着莫卿卿的头发，问她为什么一下子想起来剪了这么短？而且小林子真是不长进呵，这手艺怎么天天练反而退步了？活该理发店干不长呢。
　　几年以后，莫卿卿偶然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本市市民张××，年龄六十五岁，长期猥亵、**、少女多名，并导致一名13岁少女怀孕，后又私自为其堕胎，因方法不当导致少女当场死亡。近日，经法院审理，张××被依法判处死刑。
　　莫卿卿的心又一次沉重起来。她坚信报纸上的张××肯定就是当年理发店的张老头。几年来的噩梦似乎终于结束了，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猥亵”，这个幽暗的词汇，像一个沉重的十字架，给了莫卿卿巨大的精神压力。她经常会在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下，冷不丁地就想：被张老头猥亵过的那些女孩儿里，是不是也包括我？公安局的档案里是不是也有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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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一章　16
那年夏天，莫卿卿的中考成绩惨不忍睹，最终没有考进那所重点中学，也没有和向飞、伊诺成为同学。
　　她进了一所普通中学，变得更加安静孤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