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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事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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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守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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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事记 第一章 拳与剑
第一章拳与剑
城东郊外有一家专为来往旅客提供歇息服务的茶水铺子,凡是经常走城东那条路的人都知道铺子里常年住着三个人:一个是年纪十七八的少女,一个是瞎眼睛的老妇人,还有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人。少女在铺子里负责给旅人端送茶水照料马匹,老妇人负责收取茶钱并帮忙做些小活,而那个男人只是单纯寄住在那里的流浪汉。以上,就是外人知道那里的全部。
这一天,夜已至深,月色朦胧,郊外野狗的犬吠声隐隐从远处传到城东的铺子里。季节刚刚到初秋,夜里已经透露着寒凉的气息,这时候路上早已经没有了旅客,所有的旅行者早早在天黑前进了城,现在也许正沉睡在梦乡里。路上唯一的一点灯光从铺子外灯杆顶上一盏快灭的灯笼里发散出来,勉强照亮着铺子外的一小段路。
听到路上的马蹄声,少女敏感地起身从后屋穿过前面给客人休息用的木棚站在外面的灯杆下,身上还披着御寒的薄衾。
马蹄声越来越响直到在铺子前才安静下来,只剩下马尾扫动的声音轻轻作响。
“客人,这么晚还在赶路啊。”少女不敢太大声怕吵醒还在后屋睡觉的人。
接过缰绳时她借着灯火勉强打量着来客:来人是个高大结实的汉子,一身旧行装,背着竹斗笠,手臂和小腿上绑着束带,看样子像个修行者。
“我只想讨些吃的。”男人好像很久没说话,声音里透着不适应的沙哑。
“现在不好生火,只剩下些凉了的馒头。”
“有劳了。”男人很有礼貌。
“请您稍等。”
少女绑好马回到后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确确说是一个半干冷的馒头。
“这位客人,只剩下这些了。”
“谢谢。”男人致过谢,接下馒头往嘴里塞起来。
少女递了馒头弯下腰想从男人腰间取水壶打些水,她一伸手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少女和男人的动作同时停下了。
空气凝结了几秒,少女收回手问道:“客人有喝水的的家伙吗?”
男人伸手握住腰间的少女刚刚碰到的剑柄故意弄出“咔”的一声,他问:“你不怕么?”
“水壶?”
“在马背上。”男人松开握剑的手继续大口吃起来。
“见的人多了什么没见过,没什么可害怕的。”少女边去拿水壶打水边说。
“你很勇敢。”男人笑了一下。
男人不用一会儿吃完馒头从上衣里摸出两枚旧铜钱交给少女:“够吗?”
“客人打赏多少就是多少。”少女微笑着拿了钱。
后屋里忽然响动起来,不久一个老妇人持着盲棍探着从布帘子后走出来。
“蓝儿,有客人吧?这么晚还赶路真不容易,有没有好好招待人家?”
“珍婆婆,你怎么醒了?”叫做蓝儿的少女说。
“岁数大了,觉轻。”
“对了,这位大哥我看你外套有些破了拿来给婆婆补补吧。”
“可是……这位大娘的眼睛……”男人注意到了珍婆的瞎眼。
“我的手不瞎。”珍婆说。
蓝儿拿来针线和刚才收的铜钱一起交给珍婆,然后生了炉子放在男人脚下。
“一起烤烤火吧。”
男人对蓝儿笑了笑谢过好意又看向珍婆:珍婆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娴熟地补着手中的衣物,随手部上下翻动的银针不时闪动着微微的光芒。
“婆婆针线活可好了。”
“嗯。”男人应道。
“对了,大哥讲个故事听吧。”
“故事?我不会讲故事。”
“随便讲点什么都行。”
“……”
“其实我们这里在收集故事。”蓝儿这么说。
“收集?”
“对呀,每天经过这里的人那么多,每个人又有好多故事,所以只要在这里坚持收集的话有一天会把故事收集尽了也说不定呦。”
“傻丫头,故事怎么能收集完。”
“就算收集不完,能收集完整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啊。嘛,我的意思是那么多的人总有人的故事是存在交集的,所以只要收集下去就一定会碰到有交集的故事,这样一来就可以渐渐将故事收集完整了。所以,也可以理解是在收集故事的碎片。”
“是这样……”
“怎么样?大哥哥就讲一个吧。”
“好吧。”男人答应了。
“等一下,我去拿笔,故事那么多不记下来的话早晚会忘的,那就太可惜了。”
蓝儿拿来纸借着火光在桌子上铺好又研好墨润好笔,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男人显得有些紧张,喝下几口清水润过嗓子之后他终于开始讲起来:“十年前,我在京城里最有名气的一家武馆担任拳师,那时候武场的弟子很多,来拜师的也很多。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不是很会讲故事,所以可能有些啰嗦……好了,我继续说。嗯,拜师的很多,那时真的担心门槛会被踩坏。我曾在京城摆下擂台与各大高手交手比武,从未失败,因此我得到了‘京城第一’的称号。当时的我很自信甚至有些自负,认为自己的拳法已经到了完美的程度。有一天,来了个很奇怪的人……”
男人轻轻笑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那天,弟子报告说武馆外有一个人想要见我,我以为只是一般的拜师者就派弟子去打发。弟子很快回来说那个人说只见我一个人,并且,他还说看破了我拳法的弱点……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是一个武者,一个以拳法为傲的武者,我无法忍受有人侮辱我的武术,那比侮辱我本人还让我觉得不可原谅。我让人把他叫到了武场里,我问他,你说我的拳术有弱点?……啊,你问他的年纪,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吧。然后,然后他回答,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说在我的武场观摩了我的武演,发现了我拳法难以弥补的缺陷。大言不惭,我对此十分愤怒。我问,能否向你请教。他应下我的挑战,然后在武场中央,数百名弟子的注视下,我们展开了一场比武……”
“然后呢?怎么样?”
“那个人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剑。”
“剑?那大哥哥空手对敌不是很吃亏?”
“是啊,我的弟子纷纷这样斥责他,用兵器与空手的人比武,常人都会觉得不公平吧。他说,事先没有规定这是仅限于赤手的比武。他问我,敢不敢进行一场真正武艺的较量。”
“真正的……武艺的……较量?”
“剑术和拳术都是武术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看以剑对拳并没有什么不公之处,这是纯粹的武艺间的比试。我虽然对他的举动感到吃惊但并没有担心,我是绝对相信自己的武术的,即使是手持刀枪的人我也一样有信心将其击败。于是,这场真正的比武,开始了……”
“大哥哥赢了还是输了?”
男人摇了摇头:“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咦?这不是很奇怪?我懂了,是平手是吧?”
“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平手吧。我们两个都没能战胜对方的武术,也都没能战胜自己的武术。”
“什么嘛,大哥哥说清楚一些啊。”
“那个人是个用剑的高手,一个剑艺高超的剑士,他自称他的剑术从未遇到敌手。后来他发现自己战胜再多的人也没能战胜自己的剑,为此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可以战胜自己剑的武术,那便是可以超越自己的武术。换句话说,他一直尝试超越自己。接着他发现了我,发现了我的武术有着和他同样的弱点,那就是——无法战胜自己。无法超越自己,是武者的最大束缚和障碍,我对此深感认同。于是为了超越自己现有的武术,我们做了一个决定,我们彼此改自己变现有的武术,他从拳法我从剑法开始从零修行。我们希望能解开自己的束缚,从新的武术中找寻超越自己原有的武术的方法。我们还约定,我们今后各自奔走江湖,再次相见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再次比武之时。那一天,将是见证武者最大成就的一天……”
“好深奥啊。”
“武学不只是身体的锻炼也是心和智的锻炼。”
“那后来怎么样了?”
“江湖这么大,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想要再次相见谈何容易。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男人苦笑了一下,说:“故事讲完了。衣服补好了吗?我该走了。”
“早就好了。”珍婆摸着放在膝盖上的外套不紧不慢地说。
“大哥哥这么晚了还赶路啊?”
“谢谢阿婆。”男人道了谢,把衣服穿好一边从木桩上解开马绳一边回应蓝儿:“黑天赶路,练眼力。”
“客人,你水壶忘记拿了。”蓝儿从桌上把水壶拿过去亲自挂在男人的腰间,她说:“这回给你放腰上。”
“谢谢你,小妹妹。”男人摸了摸蓝儿的头,牵着马动身了。
“对啦,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百季。百千万的百,四季的季。”名叫百季的男人报着自己的姓名,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百季离开铺子又走了一段路,走的脚下刚开始发热时发现前面不远有另外一个人朝着自己走过来。那个人没有牵马只是独自一个人走着这段路。
稍稍露出了一点月光。
两个人只有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微小的光亮。深夜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忽然遇到了陌生人任谁都会格外警觉吧。更何况百季是个名副其实的武者,他屏气凝神,不动声色地用有限的光线观察着来人。
在两人就要错身走过的一瞬间——
剑响了。
极快极简洁的一剑,那真是——
“完美。”连对手也这么说。
百季缓缓把剑收回到剑鞘,空中飘落了一缕青丝。
“你输了,我刚刚的那剑足可以取你性命。”
“你怎么认出我的?”黑暗中的人用沉稳的男声说。
“身型,我忘不掉你的身型。”
“这么黑你都看的清楚,难得。”
“这都是修行的结果。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百季反问道。
“眼神,你的眼神没变,和当年的我一样的眼神。”
“……可你的眼神变了,和以前不一样。”
“是,我变了很多。”黑暗里的男人说。
“可你还是输了,我赢了,我完成了武者的超越,这就是事实。”
“想听我说说真心话么?”
“你说。”
“现在的你超越了你过去的武术,这没错,但你还并没有超越自己。”
“这是你战败的说辞?”
“你现在的武术很强,但是难道没有比你现在更强的武术吗?你要怎么办?为了超越现在的武术继续学习新武术吗?学到了新武术,难道没有比新武术还强的武术吗?这样不断循环,你永远走不出自己,更无法超越自己。”
“……”百季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我修行的这十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我渐渐明白,我们是把对强大的痴迷当成了一种境界,把对强大的追求当成了一种超越,结果让很多错误的事取代了我们的心智。当年的我们都错了,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到你告诉你这些话。”
百季僵立着,一动不动。
“只有无形的东西才能超越一切,也只有无形的东西才能无法被超越。希望你可以明白。祝君,好运。”
男人静静地说完朝着百季来时的方向离开了,黑夜很快吞噬了他的身影,掩盖了所有的声息。
百季的肩膀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是在哭还是在笑?
腰间的水壶露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清凉的白水从破口里流出,悄悄地流淌进路边的草丛里。
“呀!是木大哥回来了。”蓝儿站起身看着走进铺子的衣衫破旧的男人说道。“婆婆你说的真对,果然是木大哥。”
珍婆在昏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么晚你们还没睡啊?”男人说。
“木大哥不也这么晚才回来吗?”
“嗯。蓝儿,你在写什么?”
“整理故事啊。木大哥你快来看,刚才又收集到一个好故事。”
男人走过去默默看完蓝儿记述的故事。
“唉,我忘了问百季大哥那个和他约定比武的人的姓名了。”蓝儿遗憾地说。
“不难。”
“木大哥知道?”
男人不语,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木花。
初秋的夜里透着微微的寒意,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城东外的一间茶水铺子还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就这样,一个关于收集故事的故事由此展开了……
城东事记 第二章 胭脂和画
第二章胭脂和画
城东郊外的一间茶水铺对面是一座山坡。山坡上植被茂盛,树种繁多。正值入秋之际,从茶铺的位置望去,山坡呈现出斑斓的色彩。绿叶、黄叶、红叶,三种颜色相互渲染形在一起,一眼望去仿佛每一片树叶的颜色都互不相同。没有看过这景色的人一定无法想象,看过这景色的人也一定没办法用语言描述详尽。所以,这是真正的美景。
停留在铺子休息的旅人一个个扬着脖子欣赏着不远处的美景,恨不能把它收到眼底带走。
不忍离去,可最终还是要离去的。这天午后,休息过的旅客渐渐踏上旅程,铺子一下冷清起来。但是,还有一个客人依旧坐在铺子里痴痴地望着美景。
“客人,我再给您添些茶水吧。”茶铺负责招待的少女蓝儿走上前问。
“好、好。”那个人头也不抬地答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山坡。
蓝儿拎着茶壶离开又很快返回来,她说:“客人,这茶不能再泡了,再泡就没茶味了。”
“要不然再换壶新茶吧?”蓝儿建议道。
那人终于转过头,他对着蓝儿一笑,说:“那就请麻烦给我倒碗清水吧。”
“好。”
蓝儿倒了一碗清水拿给他,然后走到坐在角落的盲眼老妇人身边低声说:“婆婆,那边的那个人很奇怪呢,已经坐了一上午了,只顾着看山一点也不着急赶路。”
珍婆手里转着一串榆木佛珠,说:“你去看看,说不定有故事听呢。”
“懂了。”蓝儿一笑,转身打量起这个客人。
书生一个,这是他给人最直接的印象。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褪色了的书生布袍,一张书生气的面孔仔细看去还透着几分俊俏。书生除了随身的行李还带着一个肩背的大木箱,此时被他放在身旁的板凳上,大概是装着一些经卷书籍。
对方应该是个游学的学子,蓝儿进行了这样的判定。她想好说辞准备去搭讪,这时——
书生动了。
书生站起身把身下的板凳挪开,打开了随身带着的那个木箱。蓝儿踮起脚偷偷往木箱里看去。里面一本书也没有,画具,木箱里除了画具就是层层叠起的画卷,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书生挽起双袖从木箱里取出画具在桌子上一一摆好,研了墨,调了赤、青、黄等几种颜色,把刚端上来的清水碗当做笔洗润好狼毫笔,再用两个茶杯做镇纸压住铺平的宣纸,抬头望了眼对面的山坡秋景挥笔在纸上勾勒了个大概。
蓝儿小心靠近怕惊扰到书生,她轻声说:“大哥哥会画画啊,真让人羡慕。”
“嗯。”书生应着蓝儿眼睛却不离山景和纸笔。
蓝儿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蓝儿我虽然不会画但对绘画之事还是略懂一些的。常人作画都是在高阁画室之中,养练心境,心念大千万物形态姿色而画,讲究的是‘心记山川而取之’。像大哥哥这样对着实物临场而画的倒是少见。”
“嗯……这就叫做‘写生’吧。”
“写生?什么是写生?”
“‘工画而无师,惟写生物’。写生就是临摹草木山川禽兽之类,是一种直接以实物风景为对象的绘画方式。”书生耐心地解释,手里的笔一直熟练而自然地不停画着。
“我可以看看大哥哥画好的画吗?”蓝儿说着往木箱里探过头去。
“小妹妹别动。”书生回身拦住蓝儿,说:“这些都是重要的东西,不要乱动。”
“那么……大哥哥讲个故事听听吧。”
“故事?好吧,只要你不捣乱。”
“大哥哥真是好人。”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书生一边继续作画一边问蓝儿,对于一肚子墨水的书生来说讲个故事应该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我想想……有了,就讲一个关于画画的故事吧。”
书生的笔停了,观察山景的眼神忽然有些涣散。他问:“为什么是画画的故事?”
“我、我想大哥哥这么懂画一定有特别好听的关于绘画的故事。要不然……换一个也行……”
“不,就讲绘画的故事吧。”书生说。“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讲了。”末了他低声说道。
“等一下,我去拿笔墨来记。”
“我这里有。”
“谢谢大哥哥,我还是去拿铺子里的吧。”
蓝儿说完跑回后屋取了笔墨,她没有马上返回去而是跑到一间柴房门口朝里面大声说道:“木大哥,又有故事听了,你也来一起听吧。”这才是蓝儿特地跑回到后屋的真正目的。
“你写完我看看就行了。太困,我要先睡一觉。”柴房里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
“哼,木大哥越来越懒了,亏我特地来叫你,以后不理你了。”
“快去吧。”男人连打着哈欠说。
“我走了。”
蓝儿打过招呼离开柴房门口回到茶棚。
“好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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