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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难得认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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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又揉了揉眼睛,面著嗓子道:“师父,我要洗澡。”
 闻言,他侧过头,面无表情,道:“去别处洗。这间浴室死过人。”
 “啊?”白狐吓得退後了一步,却不是为了这句话,是因为此刻范其铮那苍白带冰的神情异常可怖,狭长的凤目黝黑沈寂,静得几乎成了死水。
 白狐大著胆子走上前,双手握著他冰凉的手,道:“师父,你别吓我。来,跟我出来,咱们先把早点做出来好不好?”
 范其铮蓦然笑了一下,勾起唇角,抬手抚摸男人的头发,柔声道:“我吓你什麽了?去,把杨筝叫起来,收拾好了绕著山匀慢速跑八圈,回来我教你步法。”
 白狐仍旧不放心,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没有两步又掉头回来,望著他认真道:“师父,弗之不是没良心的人。以後就算成了名我也还是会对你好的。师父,你要是从T台上掉下去了我就拽著你,你要是从模特界掉下去了我就帮你赢回来。”
 闻言,范其铮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的看著他,沈默半晌,牵起他的手抬腿走出浴室,缓步游走在欧式风格的甬道里,他微笑道:“如果,是杨筝把我推了下去呢,你舍得动他?”
 天没完全亮,别墅里仍是一片昏暗,他的声音和这条路一样寂寞而不可捉摸。
 白狐微微一愣,想了想,旋即沈声道:“如果有那麽一天,师父,我会结束我和他的所有关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懂这个道理的人也不配我喜欢。”
 范其铮只是轻轻的摇头,什麽也没说。
 八九圈的匀慢速跑已经逐渐适应了,一个月之後白狐和杨筝不再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会很优雅的走回来,洗澡,吃早餐,举手投足,有著贵族阶级该有的赏心悦目。
 范其铮拿著那根伤痕累累的藤条走出来,那著量尺比对两人的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白狐是一米八八的身高,虽然是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但是已经可以看出那阳刚魅惑的身体,黄金比例分割,肌肉的分布,线条的流畅,衬著那张深轮廓的脸,初具顶级男模的影子。
 杨筝有一米八五,标准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腿形腰线尤其漂亮,全身肌肉都不夸张,但整体来看就有了一种纤秣得当的美感。
 范其铮没有为他们准备展台,甚至是让他们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走台步。
 “白狐,演绎Hogo Boss。杨筝,演绎W<。”
 闻言,白狐眉目一敛,微微抬起下颌,唇角轻挑,立刻从不羁的神色变为一种浑然天成的冷硬酷烈。随意摆了一个姿势,然後抬腿向前。神情不算专注,每一个眼神所到都与脚步相适应。
 范其铮微微眯起眼睛,发现白狐的每一个停顿都是不重复的。动作竟然能连起来。明明只穿著白衬衣,但是拨动领口的时候就像在向观众展示Hogo Boss那阳刚味十足的大众化形象一样,立体剪裁,引领商务时尚。
 “停!”范其铮一开口,白狐就以一个伸手摘墨镜的动作定格了,他背後有著ZR最精英的摄影师团队,即刻有两位摄影师闪身出来为白狐拍摄硬照,力求每一个角度都无死角。
 这短短的一段路一结束白狐便松了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扶著桌子,道:“师父,我背後都是汗了。” 
 范其铮把藤条递给他,淡道:“我来走一遍,你看好,有什麽不同。”
 他脱了外套,轻轻挽起衬衣袖口,解开上面两个钮扣,随意的那麽一站,眼睛一闭一睁,随即毫不迟疑的往前走,并不像他走环球赛时那样锋芒毕露,睥睨四方,而是眼神直视,腰背以一个挺拔漂亮的线条呈现,删除不必要装饰,强调舒适性和表现不繁复的优雅。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那麽自信,那麽富有朝气,没有刻意强调Boss一贯设计风格的阳刚,而是,我在这,我就是Hogo Boss!
 他和白狐的动作一模一样,最後停留在了摘墨镜上。然而,感觉却全然不同。如果说白狐是夏威夷海滩的阳光,范其铮就是遮蔽阳光的飓风,瞬间夺去了人们的呼吸。
 白狐的眼神蓦然变暗,杨筝脸上也尽是不可置信。Kingson纵横T台十年,演绎品牌无数,这种早就融进骨头缝里的敏感和锐利在无形之间为他们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在那天之後,两人好像都在眨眼间寡言了许多,他们花了更多的时间去钻研舞台,反复看现场录相带,讨论设计师所表现的主题,像个求学好问的小学生。
 半个月後,范其铮让两人重新演绎Hogo Boss和W<,而且是同台。
 白狐和杨筝站在左右两侧,相对而立,眼神交汇,如同一日一月。默契的对视几秒,同时抬腿,从两边走出。
 W<的特点是‘无性别主义’。杨筝一件束腰黑色阔腿裤,腰部垂下一截黑白方格的缎带,上身是同色骑马钉短袖衬衣。这套衣服对身材体重的要求很苛刻,强调线条美,换作白狐是万万穿不进去的。
 杨筝戴了隐形眼镜,拨弄著那一头亚麻色的中长发,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掠过范其铮,摄影师,包括白狐,脚下轻巧而随意,有一种颓废的优雅。随著那一转身,一扶胯,隐隐然,颇有范其铮当年的风姿。
 他并没有被身侧白狐那种凛然生威的霸气所遮掩,反而如同醇厚的拉斐红酒,夺目而不灼眼。
 然而范其铮并没有很满意,拿著藤条从两人的肩膀一路抽到脚踝,走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烈日炎炎,此时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白狐和杨筝早已汗湿重衣,晒得几欲昏厥,但是没有一个人叫出声来,均是紧紧咬著牙反复的走,直到腿已经不太有知觉,而面部表情也有些麻木,方才停歇。
 日头下沈,渐入暮色。
 杨筝和白狐去浴室洗澡,范其铮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是李燃很喜欢那种,武当王。
 他静静的坐在山崖上,淡淡的看著黄昏血色弥漫,时不时抿一口酒,听著自己心跳的声音。恍惚间,好像苍老了十岁。过去那些年的恨和挣扎,那些怨怼和坚持,都显得无比遥远。
 他拿出手机,给李燃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忙音他才接起来的,应该是刚开完会,有些疲惫,“我是李灼然。”
 范其铮微微眯起眼,抬手遮著阳光,道:“九月份,我在卢浮宫等你。”
 李燃沈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好麽?”
 范其铮笑了一下,酒杯倾斜,紫红的液体缓缓流进泥土里,“我很好。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这是一种寂静的喧嚣。气氛太融洽,并不算对峙,但就是让人痛苦。
 李燃道:“其铮,我有了爱人。”
 手指一紧,高脚杯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里,然後骤然松动,‘啪’一声碎裂在了地上。
 他沈默,微微喘息。这声音传进了李燃耳朵里,他放大了些声音问道:“怎麽了?你弄碎了什麽?”
 “没有。”范其铮一只手撑著太阳穴,闭著眼摇了摇头,道:“是什麽样的人?”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微颤。李燃却再清楚不过,攥紧了手,狠下心淡道:“叫孙离。是个很简单的孩子。”
 “是麽?”范其铮觉得突然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晕眩,下腹隐隐作痛,手指微微一松,手机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後倒,仰面摔在了地上。
 天空很高,夕阳很美,世界突然安静了。
 李灼然,你怎麽能那麽狠……
 “师父!师父!你怎麽了师父……”
 远远的,白狐看到那个纤细瘦弱的剪影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不顾自己还穿著裤衩背心,猛地就要往门外冲,突然被人从身後拽住,缓缓回头,就看到了杨筝冷静到了冷漠的神色,淡淡道:“打电话交给公司处理吧。”
 就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白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以前师父笑著说的那句话突然闯进脑子里。
 如果,是杨筝把我推了下去呢,你舍得动他?
 白狐身体一阵冰凉,摇了摇头,冷静道:“阿筝,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是,请你记住,其铮这辈子都是我孟弗之的师父。如果你敢动他,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个男人变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已不再是那个傻呼呼的小痞子。他从未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话。闻言,杨筝一时怔愣,松了手,白狐急速跑了出去。
 他将范其铮扶到自己肩上,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青色的血管都出来了。身边有一个掉落的手机,还未切断通话。
 甫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有个好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厉声道:“其铮!其铮,你怎麽了?”
 “那个……我师父,就是范其铮,他晕倒了,现在在凤凰山……”
 李灼然切断了电话,拿著外套起身便往外走,Jassic面不改色得跟在後面,道:“七爷,您暂时不能离开公司。晚上七点还有谈判……”
 他神色不变,大步往外走,道:“打电话给张木樨,让他替我去。”
 “七爷,财务总监和六爷出去吃饭了……”
 
 “把老六拍晕!”
 李灼然的脚步依旧很有规律,但是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却比往常都大,男人翻出车钥匙,道:“通知二爷,安排好最权威的外科医生,内科医生,神外科医生,尤其是治肾的,我半个小时之内到,快!”
 他从来没有把车开得那麽快的时候。但是自己全然没有感觉,只是踩上油门就没有松开。 手稳定的握著方向盘,目不斜视。但是,手上青筋都突了出来。
 第一次那麽恨自己的冷酷无情,第一次那麽恨自己的虚伪淡漠,明知他早已身心俱疲,却像个遥远的救世主,悲悯的俯视著,从未伸出手来把他拽进自己的生命。
 他总以为自己的不伤害就是对他最大的好,他竭尽全力的留给他余地。其实,只是伤上加伤。
 白狐已经抱著范其铮下山去等李燃,一见到那辆黑色迈巴赫,立刻稳步向前,把人送进了後座上。但是自己却没有上车,沈默著摇了摇头,挥手道别。
 李燃也不多言,旋即开车前往李氏综合病院。
 他又瘦了。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头发长得过了下颌竟然都没有空修理。
 其铮,你究竟过著什麽样的生活。
 李蔚然接到电话之後二话没说,把各科主任都调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到医院门口,指挥急救队把人抬到担架上,送进Icu。
 做扫描,内科专家三堂会审分析片子,吊点滴稳定情况,忙活完一通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後。
 李燃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著一根烟,却不抽,静静地看著青烟涌动,黑色的眸犹如一泓深潭,看不清也看不透。
 李蔚然站在远处,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缓步走来,伸手拿过他的烟扔进垃圾桶里,淡道:“这里不能抽烟。”
 李灼然缓缓站起身,道:“具体情况如何,不用对我保留。”
 李蔚然撑了一下眼镜,侧身靠在墙上,一只手牵著李灼然的,开口道:“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会转醒。但是,情况并不乐观,肾衰竭已经濒临危险值,我的内科专家开了两个小时会研究,除了换肾别无他法。这个手术我不能主刀,我不擅长内科,已经在给你调德国的专家了。另外,很奇怪的是,他这次发病一方面是情绪激荡引起,但是,似乎是由一种药引起的。”
 李灼然道:“找到肾源最快要多久?”
 李蔚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沈默半晌,道:“Jassic说你扔下工作就往外跑,现在解决了麽?” 
 李灼然道:“刚给张木樨打电话,他赶过去了,没多大问题。”
 男人抬腿走进病房,反手关上门,缓缓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摸了摸他扎著针头的手背,轻声道:“其铮,我有很多种办法不再见你。但是,一种也用不得。”
 他伸出手抚摸范其铮过长的黑发,苍白的眉眼和唇。一遍又一遍,很轻柔的力道,但手掌在轻颤。
 “其铮,我问过大哥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太过於不食人间烟火。他说,永远不要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往後仰都是席梦思,睡一觉又可以站起来,有的人,背後只有悬崖万丈。”
 看著他光洁的额头,凤目下憔悴的青,男人缓缓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一触即离,退开後却见范其铮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嘴唇轻轻阖动,细细的听,是他在问:“为什麽……”
 那麽轻惶,那麽虚弱,那麽像碎掉的玻璃杯。
 李灼然摇了摇头,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淡道:“有多少爱可以禁得起重头再来?”
 他闭上眼,泪水倏然掉落,翻身双手搂住李燃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什麽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著,抱得不够,就张嘴咬,狠狠的,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李燃沈默,纵容他仪态尽失,纵容他把苦和痛全都撒在自己身上。
 过了片刻,只听范其铮低声道:“你说你有了爱人。”
 李灼然仍是摇头,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淡道:“抱歉,我骗了你。”
 “李灼然,你怎麽不去死?!”范其铮的声音蓦然拔高,一字一顿的,尖锐得像要刺破什麽东西,一手推开他,冷笑道:“你轻描淡写的说骗了我,可在几个月前你还以正言辞的指责著我对你的欺骗!你一层又一层的扒掉所有能保护我的东西,然後装的像个情圣!你看著我为了你低声下气,你看著我因为你晕倒在地上,可你始终都在俯视,俯视!我受够了,何必要迁就不平等的感情,就因为你仗著我喜欢你?!”
 范其铮的歇斯底里让李燃意识到,他不太对劲,他此时此刻的状态甚至有些像神经科的病人。
 “其铮!”李灼然朗声唤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静静地看著他,淡道:“其铮,听我的,现在睡一觉,明天早晨我叫你,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
 范其铮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李灼然吻了他。男人无奈的弯下腰,抚摸他的头发,含住了苍白的唇,这是个很温柔的吻,沈静的舔舐,沈静的吮吸,甚至带著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范其铮拼命挣扎,但是被他吻的四肢无力,低低的呻吟,间隙处,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膀推拒,开口道:“别碰我……下个月,下个月就开展了,我要回去。”
 “其铮……其铮,范其铮!不行!”
 不知道范其铮到底是怎麽了,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拔掉了针管,翻身下床,奔到落地窗前面,抬腿便往护栏外头跨,他的眼睛是呆滞的,如果说刚才还有神采,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乌黑。
 李灼然大步迈过来要拽住他,但是晚了一步,他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了出去,几乎就要从高楼上摔下去!李燃猛地一扬手,攥住了范其铮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上拽,但是,不对劲,范其铮双目无神,似乎连自己正生死一线也感觉不到。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三个人急速跑进来,纷纷抬手攥住了范其铮的胳膊,不让他掉下去。
 “其铮!”
 “师父!”
 杨柏文,古琛,白狐本是来看望他的,却不想走到大楼底下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吊在八楼高层上,纷纷大惊失色,跑著楼梯奔了上来。
 杨柏文咬著牙道:“其铮,坚持!虽然……虽然我以前害过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们在一起那麽多年,其铮,你就是不原谅我也不能轻生啊!哎哟,你们倒是用劲啊!”
 古琛额头上冒了汗,黝黑的眸盯著下面那人,肃然道:“其铮,好好活著,小云的作品还等著你演绎,我们争名夺利半辈子,我什麽都不想要了,但是,你还要代替我们完成没做完的事。”
 白狐的神情有些躲闪,却沈痛,朗声道:“师父!我说过,你从T台上掉下去了,我拽著你,你从模特界掉下去了,我帮你赢回来!”
 四个大男人的力气很可观,费劲之下可算把范其铮从窗户口拽了上来,李灼然死死的抱著他,低声唤道:“其铮,其铮,回答我一声。”
 沈默半晌,范其铮动了动,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环顾四周,蓦然暖暖的笑了,疑惑道:“你们是谁?”
 
 一时之间,犹如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古琛与杨柏文面面相觑,白狐的手在细细的颤抖,没有人看到,他手里攥著半个白色的药片。
 李灼然面色一沈,一只手仍环抱著他,一只手拿起手机,道:“二哥,过来给其铮检查一下,他不对劲,我怀疑他的大脑也受伤了。”
 看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范其铮侧脸一红,推了一下,小声道:“你抱著我干什麽?”
 李灼然没有说话,将他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回病床上,掩著棉被,摸著他的头,微笑道:“我姓李,叫李灼然。是你的爱人。”
 “啊?”范其铮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什麽也不肯说,但是眼睛一直盯著李灼然。
  後半夜的时候范其铮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古琛,杨柏文,白狐都走了,说是转天再来探视。
 李灼然送了他们出去,便转过身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松松的搂著范其铮,一直到转天凌晨。
 白狐脸色苍白的开著车回凤凰山,山顶别墅依然灯火通明,他一手推开门,神色冰冷的望著客厅里那个优雅美貌的男人。
 杨筝正在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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