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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秦-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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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袍老人面色稍强,所出评语却是一个:“杀!”
    而紫袍老者压制心火。待血气平静下来之后,却是道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字,引得众人皆惊:“霸!”
    紫袍老者起身向易云拱手为礼,却是问道:“此酒霸气凛然。老夫敢问,此酒为何人所酿?”
    易云还礼,却是正色道:“回禀前辈。此酒正是我家主上亲手酿制。主上有言。殷商周晋所酿之酒中正醇和。乃是王道之酒。如今天下大争之世,王道没落。霸道横行,能品出此酒蕴含之意,当能明白我家主上酿造此酒之心!”
    “唉!大争之世!”紫袍老者听闻,不敬愕然,却是长叹道:“头席烹走狗,次席天下汤,一盏玉液霸气荡。可叹世间之人,皆被五色迷目,无法自拔于垢泥,却是不如你家主人看得透彻!吾等今日,却是无颜再论天下,只可品之珍馐!”
    紫袍老者说完,场中之人方才一醒,却是从老者话中寻思道了这八宝宴中暗喻之事。
    美味珍馐,不过是只是表象,这八宝宴内寓之意或可断章取义,或可赋予高深内涵。今日之宴,吴狄本意只是随景监探看以下这洞香春和魏国公子卬,可景监却是力荐今日当赠一席一品轩新近推出的八宝宴,并且料到此席赠出,肯定会引起洞香春的轰动,这便和易云之兄密谋一日,意欲拿出一道既是佳肴,又可羞辱洞香春,顺带提升一品轩名望的菜色。想来想去,易云却是想到吴狄曾经提过地以狗肉入菜,这便做出了烹走狗一味,意在暗讽洞香春为狗市。而这二席的天下汤,才是原本的正汤,方肉圆丸,正是暗合天圆地方之意。且方肉放入天下汤中涮煮之后变形走样,而肉丸经过烹煮却是浑然一体,也是暗喻做人当为肉丸,不可如方肉一般看似刚正不阿,然只要一入天下(社会)这个染缸、沸鼎,便要变形走样。
    这席间种种,除了肉丸、火锅的做法之外,其余都是出自易云之手。即便吴狄两世为人,却也无法做出如此意味深远地菜色来。也根本就不曾想过吃个爆浆牛丸外加涮羊肉火锅,也能整出如此多的事故来。
    怪也怪,今日机缘却是如此巧合,本意只是想探看洞香春和见见魏卬,谁知却是接连引出了慎到、卫鞅和这紫袍老人,吴狄在大叹巧合之余,却也是心中忐忑不安。
    对于慎到,此人闻名天下久矣,乃是当世法家的领军人物,各国为招募其人,且能说是趋之若骛。去岁十月,经景监安插在安邑的密线探得慎到来魏之后,景监便向二哥渠梁力荐慎到此人,言秦国若欲变法,只怕非此人莫属。对于慎到此人,后世吴狄虽然对其知之不详,但经过今世恶补,却也了解一二。须知若不是卫鞅入秦变法,造成史实,使其名传千古,将其他人掩盖了过去,后世之人这才少知战国名士之风流。
    慎到此人,乃是法家中主“势”一派。
    “势”指政权、权位,提出集权、法治。慎到从道家“弃知去己而缘不得已”地观点出发,提出“大君任法而弗躬,则事断于法矣”的思想,指出“法”是治国的首要标准。君主是“法”的制定者,依法“无为而治”,“民一于君,事断于法就“上下无事”了。
    慎到将君主地权势看作行法的力量,认为有了权、有了法,一个平凡的君主就可以“抱法处势”,“无为而治以服众,权势地位则能够使贤者屈服。“法”也不是一成不变地,“守法而不变则衰”。慎到尊君,但并不主张独裁,认为“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也;立国君以为国,非立国以为君也”。
    所以,国家兴亡地责任亦非属个人,“亡国之君非一人之罪也,治国之君非一人之力也”。
    因此吴狄来安邑,便是打定主意要将慎到此人拉拢到手,以此人地“集权”、“法治”之论配合卫鞅变法强秦,实乃当世绝配。可谁知道,今日偶然只见,不但得见慎到其人,却是连卫鞅也一并见了,末了更是跳出这紫袍老者,却是把这一席原本可以让吴狄辨别慎到、卫鞅二人才学的宴席,给搅了一塌糊涂。
    这八宝席说白了就是一席什锦火锅,主菜是涮羊肉和肉丸子,安邑靠北,冬日清冷也无菜蔬,只有一些窖藏地土白菜作为清汤的菜蔬。这紫袍老者道出无言再论天下的说辞之后,席上之人便再无敢以酒论国,或是以菜论人的说法,便是慎到和卫鞅两位,也是闷头吃菜喝酒,不再多言赘语。
    吴狄虽然有些郁闷却也并不生气,今日听闻卫鞅的一番酒论,已然觉得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由于这紫袍老者定论不谈国事,一席酒筵吃到此处自然有些索然无味。当下便由魏卬同来的族兄族弟怂恿着魏卬谈论一些少梁战场的见闻。
    便也在这时,听闻有人笑道:“昔闻上将军庞涓被秦国公子狄赠予一联,称其‘望八无耻’,庞上将军气当场气得阵前呕血。市井传言只怕不详不实,公子卬恰逢其会,还请公子卬详说内中详细,以飨列位!”
    魏卬听的大愣,正不知如何回答,却是听得一把雄壮声音突然大厅门口传来:“哈哈哈!何人传言老夫被那秦无敌气得阵前呕血?”   
                  【第086章】 再会庞涓 
    却说庞涓费尽心力说服魏王,准许他再拖三月才与秦军决战,并且探知了公叔临死之前所推荐的丞相人选竟是其府中的小小中庶子后,这便辞别魏王出宫,欲先去慎到的行馆拜会。
    庞涓和慎到本是相熟,只因慎到与庞涓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庞涓才能与其交心为友,不曾将他如孙一般对待。行至慎到行馆,得知慎到恰在洞香春内,庞涓这便施施然前往洞香春寻访。
    对于洞香春这个地方,庞涓既是有爱,却也有恨。昔日庞涓初做上将军时,洞香春内论战之时便每每有士人将其与吴起对比,论而辩之,所出不外是要嘛庞涓是比吴起腿毛都不如的草包一个,要嘛就是庞涓成就大魏霸业之后也落得吴起下场。对于此事,庞涓自然是又气又恼,曾经直言建议魏王取缔这个专门搞八卦消息的地方,哪知魏王却是哈哈大笑,直言洞香春便是魏国的稷下学宫,是安邑的文华之明珠,如果明日取缔洞香春,后日只怕整个魏国的士子便要群起造反。
    当然,虽然庞涓不喜欢洞香春这个地方,认为这里传播小道消息的士人都是无知浅薄之辈,可也不敢小视这里传出的消息,虽然庞涓数次谢绝洞香春了洞香春请他参加乱战天下大势和用兵之道的邀请,但也专门安排了人手在这洞香春内探听消息。比如说这秦国派嬴无敌收服陇西部族的消息,最早便是由洞香春传出。比他派往秦国地密探还快了足足两日。
    正所谓消息海涨潮,峥嵘凸现。自从陇西之事以后,庞涓自然不能再是轻视这附庸风雅之地。
    而今日一改常态,乘着兴致前往洞香春,是在因为刚才探访道的消息让他大觉振奋。
    其一、传言魏卬即将为魏国丞相的事,直问魏王后其所表现出的顾左右而言它的表情说明了魏王对到底是不是用魏卬为相还多有顾虑。庞涓不怕魏王用魏卬做丞相,怕的是魏王不问他意见便直接让魏卬做丞相,虽然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但久居官场的庞涓却是深知其中的差别。换言之。如果魏王不问庞涓意见直接用魏卬做丞相,便表示魏王不再信任庞涓。一旦君王不信任臣子,那么臣子地出路便只有自绝于人民或是政变造反两条道路。
    其二、老公叔的临终遗言对庞涓无害。在魏国,庞涓别人不怕。却是唯独单怕老公叔一人。昔日公叔被秦军虏走之时,庞涓就曾恨下心来欲偷袭秦国骊山大营,预谋将老公叔给一刀咔嚓掉,由此可见庞涓是多么想致公叔于死地。而眼下公叔的临终遗言里似乎并无对庞涓有害的交代。并且举荐地丞相继任人选也不是魏卬,而是其府中一个小小的书吏,并没有临死还从背后插他一刀,所以庞涓此时的心情可谓的大好。
    此刻他是既高兴又烦恼。高兴地是公叔死得其时,眼下只要挨过四月,自己的五万面铁盾便可铸造完毕列装军队。届时在少梁山上一战而歼秦国主力。那么踏破陇西屠灭秦国便是指日可待。武勋彪炳之下。这魏国的丞相一位自然收入囊中,使自己能够达到名士为政的权力最高峰:出将入相!
    所谓地出将入相。便是又掌军,又掌政,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达到文治武功两方面的功业巅峰。
    而庞涓所烦恼地,却是如何拖延时日,想办法让这丞相之位一直空缺下去。
    话说庞涓抬脚跨入洞春香时,却是听闻有人再说自己丑事,庞涓不怒反笑,昂声而入。
    洞香春内诸人见庞涓突然出现,都自一呆,只有魏卬等一众王孙公子机敏得当,立时起身迎道:“见过上将军!”
    “嘿嘿!”吴狄纳闷,却是轻声道了一句:“我靠!这还真是一说庞涓,庞涓就到!”
    而嬴玉和景监却是大急,景监也不顾席前失礼,急忙侧过身来向吴狄耳语:“黑木先生,要不要回避一下。”
    “无妨!”吴狄伸手莫了莫光滑地下巴,却是胆大心细。此次来魏,吴狄可是咬牙将蓄了差不多两年地满腮虬髯给全部剃去,并且在眉、眼等处也做了简单的老化伪装,并且将景监地薛国口音学了个惟妙惟肖。如果这样还能被庞涓认出,吴狄也就不要再混了。
    便也在这时,魏卬迎了庞涓之后,自然来席上将众人一一介绍,当魏卬介绍至吴狄时,吴狄大大方方起身拱手为礼,笑面温文尔雅,不带丝毫烟火之色:“薛国黑木,见过上将军!”
    “嗯!”庞涓微微点头算是见礼,果然十分的牛屄。接着魏卬又介绍卫鞅,说辞却是让吴狄三人大惊失色:“这位乃是老公叔府上的中庶子卫鞅,与本公子可是多年旧识。”
    “你便是卫鞅?”庞涓听的双眼一眯,便是吴狄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赫然间从庞涓身上喷薄而出,目标正指向卫鞅。昔日阵前对话,双方相隔算远,今日靠得极近,吴狄感觉到庞涓威势非比寻常,而卫鞅被这威势冲得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得身旁的白庖轻轻一扶这才站住,卫鞅面色不改,拱手为礼道:“卫鞅见过上将军!”
    “哼哼!”庞涓嘴角一翘,却是冷冷的哼笑两声算是回礼,这才别过脸去继续见礼其他人等。待魏卬将周围之人都介绍过后,这才特别介绍道:“今日得薛国的垣师老特别赠宴,在此洞香春开了一席八宝宴。上将军恰逢其会,且列席品评一二可好?”
    庞涓霸气昂昂,却是丝毫不给魏卬半分面子。拿眼扫了一眼现场诸人,尤其是在卫鞅身上停留了数秒之后。却是笑道:“不了!老夫今日,乃是来寻挚友慎到先生有要事相商,改日定当奉陪!”
    如此不给面子,魏卬脸上也是大窘,正不知如何说话,却是听闻之前出言戏谈庞涓糗事的那名中年士子却是开声道:“上将军怎地如此急切?可是还未辩说这阵
    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嘿嘿!”庞涓冷面一笑,却是道:“老夫当然急切,老夫要办之事乃是军国大事。自是无暇与尔等闲磨嘴皮。不错,呕血一事是真,乃是老夫在那少梁山上偶染风寒,咳血而已。”
    中年士子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双指并作剑诀,却是指着庞涓喝道:“狡辩!”
    “哼!”庞涓不怒反笑:“老夫领军出战少梁,与秦国数十万大军对峙经年。每日里和士兵顶风冒雪、操演战阵,卫国为家。尔等每日在这酒肆里笙哥艳舞,饮酒作乐,空论天下大势之辈。却是有胆出言指责老夫!老夫且问尔,尔有何证据指责老夫狡辩?尔是在亲身在少梁山上与秦人作战地大魏军士?还是每日伴随老夫左右的亲卫?”
    庞涓吐血一事,虽然天下皆闻。可也没人胆敢就这么直接的跳出来推翻他的“风寒咳血”论。因此那中年士人被庞涓驳的面上大寒。不知如何应对才好。便在这时,另有一人站起来问道:“敢问上将军。为何我大魏铁军在少梁山上一驻半年,却是不敢与秦军决战?”
    “决战?”庞涓一甩背上披麾,转过身来向发问之人反问:“尔等既然听闻老夫阵前咳血之事,自然也因知晓两军初战,我六国联军连败三阵。秦军强弩犀利,甚过韩国重弩,射程皆达一百七十余步,且劲透我武卒盾牌。而我军十二石铁胎弓射程不过一百四十余步,尔有何计教以老夫,如何与秦军决战?拿士卒的人命去消耗秦军箭矢么?”
    那人被反问得面色一红,当即强辩道:“既然秦人能制重弩,我大魏也可制重弩敌之!”
    “制弩?哈哈!”庞涓大笑,语气鄙视的笑道:“尔会制么?战国之弩,最强韩国,韩少府重弩射程才达一百六十余步。尔若是能制出秦军那般射程能达一百七十余步的强弩,老夫可赏万金!尔敢接此令么?”
    “在下……”那人脸色憋得通红,心中自有权衡,最后只能躬身为礼认错道:“在下不善制弩!”
    谁知此时却是有青年扬言道:“即便秦军弩强,我军也可以其他兵种破之!”
    庞涓却是一笑,道:“我军步卒二十万,骑兵五万,弓弩五万。秦国骑兵二十万,重弩五万,步卒五万。尔试破之!”
    那青年面色微红,当即道:“以骑兵冲之弩阵,秦军必破!”
    庞涓冷冷答道:“哼!韩军以一万骑兵冲击秦军一万重弩箭阵,且分兵冲之秦军箭阵左中右三路。战果却是韩军亡八千六百余人,秦军箭阵未伤一人。哼哼!黄口竖子,空言谈兵!”
    一时间,整个洞香春内鸦雀无声。
    之前听闻战败,只知败绩,不知其中详情,洞香春里的士人自然是尽其所能对庞涓口诛笔伐,骂其草包一个,且人人都自夸自耀,放言若是此战由自己来打,定然不会如此憋屈云云。可眼下当真与庞涓对峙论战,却是发现庞涓却是败得有理有据:不是魏军不够强,而是秦军太牛屄!
    韩国强弩,天下皆知。但凡脑中有点浆糊地,都知道韩国所制之弩,已经是全天下最强的弩了。而魏国即便富庶可比齐楚,却也是无力大量购买韩国的强弩,且眼下庞涓放言的“制强弩,赏万金”其实也是天下各国地国君早就下诏芶求之事。实际上,对于洞香春内的这些所谓名士来说,论战别国强弱他们厉害,让他们制出一把弩来却是太难。
    静了良久,却是有人问道:“如此说来,上将军却是有了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不论有无,都不是可在此地谈论之事!”庞涓见说的众人哑口,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下贬道:“尔等还是在此继续空谈论国,品珍食馐地好!”言毕庞涓却是向慎到笑言:“慎到先生,请!”
    慎到也不推辞,这便起身随庞涓而去。
    待两人离开之后,整个洞香春立时冷了火。
    今日庞涓虽然并未正式与人论战,可几次交锋都是大占上风。眼下少梁战事胶着烂,即便是庞涓这样的常胜将军也很是为难,洞香春空谈之地,却是被庞涓讽得一无是处。在如此的气氛当中,许多围观这八宝宴的士人纷纷羞愧而走,而列席之人也是没滋没味,只好草草收了中席,上了末席。
    所谓末席,实际上就是解酒地羹汤和暖胃的饭食。古人大凡宴席必要吃肉喝酒,吃肉是次,喝酒是主。今日八宝宴所用的“玉液”正是吴狄蒸凤酒之后所得地酒精,浓度至少达到五十以上,这才有了三老地烈、杀、霸三字品评。
    末席羹汤,所用地是以老姜提味的羊汤,而饭食却是一味众人都不曾食过地美食:娇耳!   
                  【第087章】 顺天逆天 
    却说这八宝宴匆匆而散,卫鞅正欲起身离开,却是被白庖一把拉住:“莫走,梅姑有话要我传你。”
    “放手!”卫鞅面色尴尬,轻轻甩开白庖伸来之手后,却是恰巧看到那薛国黑氏兄妹的妹妹黑林正在盯着自己,不由面上露出了尴尬之色,向那黑林笑了一笑,低声向身旁白庖道:“何事?”
    “随我来!”白庖抬首一看,也发现了卫鞅正对黑林露出暧昧微笑,当下面色大寒,这便就转身就走。
    出得主楼,白庖带着卫鞅左转右转之后,却是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雅轩之外,见白庖停下脚步,看了左右无人,这便向跟来的卫鞅道:“你托梅姑探访的事情有眉目了!那薛国的大商垣,正是公子要寻的秦国密使!”
    “当真?”卫鞅面色严肃,皱眉道:“这黑木?”
    白庖不知心中在想何事,却是下意识的随口答道:“黑木黑林二人日前才至安邑,先是下榻薛国驿馆,后居一品轩别院,查不清来路。”
    哪知白庖答完,卫鞅却是一脸惊奇,反问:“如何得知?画工小弟?庖厨之首?你究竟何人?”
    却说卫鞅居于安邑五年之久,时常来此洞香春探寻消息,一来二去间于这洞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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