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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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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晓强乜了袁野一眼,说:“我不说了,再说几句,兔子就跑到袁所长肚子里去了。”

  大家一听都乐了,袁野强词夺理地说:“我甘做第一个吃铁砂子的人,你们还不领情,不怪人说好人难做。”

  “为了袁好人,我们共同喝一杯。”陈永柱举杯凑趣,一桌人纷纷响应,共饮一杯,酒儿到肚,话儿便像发酵的泡沫,捂也捂不住。

  陈永福探头望着陈永柱的杯底,挑唆道:“今儿不同往日,你们多陪书记两杯。”

  “我在家,干嘛陪我多喝两杯?”陈永柱截住他的话。

  “书记今儿失落得很,人走了,也不言语一声,空忙一场。” 陈永福说过,意味深长地笑。

  桌上只有岳桂英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傻乎乎地问:“书记啊!什么人走了?”

  陈永柱连忙打岔,说:“你听他胡说。”

  袁野主动和陈书记碰了杯,假惺惺地规劝:“书记,一切尽在酒中,人生不如意多,好歹你也白不了头。”

  “哪有不如意?我快活很。”陈永柱将小酒杯往嘴一搭,酒立马被吸干。

  “我说的吧!我们书记已快活过了。”陈永福像捡到了金豆子,一边替空杯斟酒,一边欢快地叫。

  岳桂英似乎明白过来,一双杏眼扫了全桌人一眼,自作聪敏地奉承:“我们书记平时就是乐观。”

  袁野放下筷子偷笑,陈永柱想和她解释,又说不出口,对陈永福凶:“还不陪领导喝酒,哪来的废话?”

  “我来陪我家德芹领导喝一杯。” 岳桂英殷勤地说,她三十来岁,农村唱戏出身,一张鹅蛋脸天然的好水色,又添上酒晕,像熟透的水蜜桃。

  “县官不如现管,德芹在派出所跑腿,早就应该陪所长了。”陈永柱极力怂恿着,借此岔开自己身上的话题。

  袁野听说过她的酒量,将酒盅喝干,提议:“你要代表德芹,陪村里领导喝一杯。”

  陈永柱见他转移矛头,向岳桂英使着眼色,说:“她和我们一个村的,机会有的是。”

  “我们不是机会主义者,你家橱柜不是贴着常吃常常有,渐用渐渐多吗?她现在代表派出所贤内助,陪你们村里喝,不喝不行。”袁野用话在拉拢她,本来是三比三,她站过来,形势于自有利,她喝多喝少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让对方多喝一杯。

  岳桂英应声而起,豪爽地说:“我敬书记一杯。”

  “你拎不清哪一国的?”陈永柱不满地嚷着,酒还是在刘晓强监督下,进了嗓子。

  不用说,酒桌上村、乡干部各自抱团,互为对手,双方谁也没少喝,岳桂英耳根软,两头喝,直喝得笑声如铃。月出于千山之上,众人尽兴而散,村长、营长住在附近,不跟车子,岳桂英住在原山南乡大院,和袁野他们顺路,他们让她坐前排,她死活不依,坐在后排,刘晓强当仁不让,一屁股搭在前排,金云准将袁野挤到后排中间,成立他和岳桂英的挡板。

  一路颠簸,岳桂英不胜酒力,身体软软的靠在袁野身上,袁野想避无处可避,那边大块头的金云准像一垛墙堵着,车到山南乡政府门口,她神智尚清,客气地让他们下来喝茶,刘晓强吃饭浇了咸狗肉汤,早已口干舌燥,便说:“还早,我们喝点茶再走。”

  山南乡在并乡前是个独立的乡镇,乡不在了,乡政府大院还住着原乡政府一帮干部,他们刚下车,被从外面喝酒回来的汪成运书记撞见,他叫刘晓强去家坐坐,说商议农贸市场的事,袁野一听农贸市场,头变大,唯恐*烧身,谎称找德芹说点事,金云准只得陪着。

  岳桂英的家里亮着灯,她打开门后,袁野进了客厅便喊:“德芹。”

  房里没人应,袁野回头问岳桂英:“德芹到哪儿去了?”

  “所长,你还不晓得他,一顿不喝酒,心就像猫抓。”岳桂英提水瓶给袁野泡茶,手有点抖,开水对不准茶缸,撒了一地,袁野忙上前接过水瓶,说:“我自己来,你歇歇吧!”

  岳桂英羞赧地说:“所长,我酒喝多了,你坐坐,德芹马上就要回来。”

  袁野想刘晓强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便捧着茶,慢慢地喝,慢慢地等。

  岳桂英步履踉跄晃进卧室,呆她从房间出来,已脱掉红灯绒外罩,单穿一件紧身的羊绒衫,胸口、腰肢突凹有致,袁野目光有些发热。

  “所长,可谈对象了?”

  她走近桌边,一股淡淡的香气飘然而至,袁野醒过神来,玩笑道:“找不到,岳主任劳神给我介绍一个?”

  “所长眼光高,我——”她话儿未说完,肚里翻江倒海,一股酒气冲到嗓眼,她捂嘴逃出门外,酒儿、饭儿、菜儿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袁野担心她栽倒,连忙出去,见她扶着廊檐水泥柱,肩膀耸动,头如捣蒜,他返回舀了一杯冷水,递给她漱口,毕竟在乡里大院,她顾及脸面,稍稍喘口气,强撑着扶墙进屋,她靠在门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掌控,往后一仰,门哐的一声关死,袁野上前一拉,她站不稳,栽进他的怀里,双目微闭,眼睑潮红,他只得连搂带抱住她细软的腰肢,两人贴在一起,袁野的身体顿然有了反应,那个地方已翘起,她嘴里呼出的尽是浓郁的酒气,直熏得他昏头昏脑。

  他调转身,准备将她扶到靠椅上,她的一只手环在他腰间,耷拉下来,碰到他坚挺的东西,袁野血往头涌,抱起她娇小的躯体,钻进她的房中,把她平放在床上……

  袁野拽一条被子胡乱盖在她的身上,她轻轻地叹口气,安安静静地睡去,鼻息均匀。

  袁野溜出卧室,打开客厅的门,坐在桌边,佯作镇定地喝着茶,懊恼、自责潮水般地袭来,他脸色苍白,像一个大病刚愈的人。

  “走啊!”金云准闯进来催促。

  袁野望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走。”

  “我来给岳主任打个招呼。”金云准笑嘻嘻地说。

  “她酒喝多了,休息去了。”袁野说。

  “你脸色这么难看?”金云准发觉袁野神情不对。

  袁野遮掩着,说:“酒多了,难受。”

  “不会吧,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金云准没往其他方面想,和袁野出了门,袁野顺手关上门。

  袁野上了车,一句话也不说,听刘晓强和金云准在车上唠嗑着。

  回到所里,袁野拎了两瓶开水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躺着,头脑像录像机,反反复复地放着刚才的一幕,难以入眠,天显暝色,他方入眠。

  也许大脑尚有细胞停留在兴奋中,他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岳桂英向他招着手,他跑过去,两人搂作一团,倒在草地上,他抚摸着她,感觉她的皮肤绸缎般光滑,肉体像水豆腐一样软绵,她将衣服脱个精光,他扑上去,在她导引下深入到幽深之地,他拼命地冲撞,她箍住他的腰,全身颤抖,像害了疟疾,两人一同进入奇妙的云端,快活得大呼小叫。

  他从她身体翻下来时,忽然发现程德芹和吴凌云就站在旁边,满脸愤怒地盯着他,他想找件衣服遮住他精赤的身体,衣服竟不翼而飞,他急得四处摸,四周空空荡荡,这时,又来了许多人观看,似乎刘晓强和金云准也在其中,他们都鄙视地看着他的丑态,他正绝望之际,醒过来,他发觉自己脸上汗津津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十六章  麻烦(一)
秋收登场,老百姓忙着收刈,乡、村干部忙着上缴,大家都忙,派出所冷清许多,门可罗雀,老百姓抢割抢收,腾不出手来所办事,没啥稀奇,村乡干部不到所里搬兵求援,袁野觉得气候变了,新领导人新气象,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上面三令五申,派出所不能介入上缴,落实到基层尤其像袁野呆的这般基层,又是那么难以执行,你拿着红头文件,说上缴不能参与,可上缴引起的骂街斗殴呢?派出所不介入,让谁去介入,你不介入,村乡干部乐意吗?都说警民鱼水关系,派出所和乡政府呢,更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掉你,也跑不掉我。

  秋征转眼一个星期,袁野接到乡里通知,下午参加乡里征收大会,他以为这个会像众多总结大会一样,无外是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表彰的大会,带个耳朵听就得了。

  他在乡里大院碰见南陵村干部一行,才喝人家的酒,不免殷情示好,岳桂英滞后一步,和他并肩同行,扭头笑盈盈地说:“所长,在陈书记家我酒多了,多亏你们带我回家,你们什么时候走了,我都不晓得。”

  袁野心里掖着鬼,和她相见,面孔发热,看她大大方方的样子,似乎不以为意,偶或酒醉不清,他放下忐忑,说:“我也喝多了。” 

  她莞尔一笑,眉眼翘翘的,顾盼生情,邀请道:“所长,那天到我家去,我烧两个菜。”

  袁野点头称好,疑心那晚她是假戏真唱,或者压根就是她所期盼,他上楼时和熟识的人招呼,纳在后面,她先行一步,他在后面细瞅她的背影,这女人身量不高,削肩蛇腰,臀部微翘,举手投足,别有一番*。他不免感触,戏子就是戏子,人生舞台也能收放自如。

  到大会议室,袁野瞄见后排的金云准,他溜到他旁边,刚屁股落椅,计秀娟穿过走道,挨着他坐下,他颈项发僵,手足无措,仿佛误入雷区,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他的不安似乎已被计秀娟察觉,她故意没话找话地说:“袁所长,派出所搬走了,你来乡里少多了。”

  她提起搬所,袁野想到毛狗墩竹林那一幕,便十二分不自在,应付般地笑了,说:“我不到乡里,填不饱肚子,欢迎计主任常来派出所指导工作。”

  “我不是主任,在计生办顶多算个打工的,人家也看不起,去了人家也不欢迎。” 计秀娟剜了他一眼,秋波里暗含着一股怨气。

  袁野后悔来参加这个会议,在大院里遇到岳桂英,刚惊魂甫定,在会场又招上计秀娟,这女人好像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幸亏当初及时收手,不然想放生也放不掉,女人是本看不透的书。他不敢接招,依然强颜欢笑。

  金云准看着他俩说:“乡里大美女,到哪儿不受欢迎,派出所是个和尚庙,就怕你不敢去。”

  “袁所长见我,不敢吱声,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她挑衅地盯着袁野。

  袁野无言以对,金云准越俎代庖地说:“只要你去,我让袁所长请你吃饭,你帮派出所抄哪些户口本,袁所长还没付你辛苦费呢。”

  袁野暗骂金云准看不出事,当着她的面又不好说,请客倒是小事一桩,请她一个女孩子,总得有个说法,何况他现在哪有胆量和她黏糊,可话到这份上,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金所长说的是,就怕主人有这个想法,客人不给面子。”

  “都是大所长不给人家面子,谁敢不给大所长面子。”计秀娟针对针、矛对矛地说。

  金云准看袁野钻进口袋,越发得意,说:“算日子不如遇日子,会散了,我们到好再来,今天不是你的面子,想吃这家伙一顿饭,比登天还难。”

  袁野真想踹他一脚,敲竹杠也不看时机,可这计秀娟怎么回事,有了男朋友,难道还想和他重叙前缘,他琢磨不定时,乡长、书记已主席台就坐,汪成运书记拍拍话筒,说:“大家别说话了,现在开会,先由启柏乡长布置工作。”

  台下立马安顿下来,解启柏穿着深蓝西服,头发一边倒,脸色郑重。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开这个会,我不想说太多,以数字说话。”他翻开桌上的表格,念着上面的数字,大家侧耳倾听,除了刘晓强蹲点的堰西村率先完成全年农业税,其他村半百不笑百,完成好的百分之六、七十,差的百分之三、四十。

  法不责众,未完成任务的心思坦坦,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相互打趣,上面开大会,底下开小会。

  汪成运看台下人悠闲自得,事不关己的摸样,肝火上升,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由话筒放大,振聋发聩,嚷道:“解乡长念数字,还有人笑,我不知道你们笑什么,你们工作可都是为我一个人干的,县里打我和解乡长板子,这没什么,县里将转移支付这块全部扣掉,我们拿什么兑现你们的工资,你们不要工资,教师还要工资,人家辛辛苦苦一年教到头,把不能不发工资吧,五保、退伍军人把不能不发定补吧——”

  最后,汪成运发狠道:“你们完不成任务,借都要给我借上——。”

  解乡长在汪成运雷霆震怒发完后,宣布:“党委委员、副乡长留下来,在小会议室继续开会,其他人散会。”

  台下人哄的一下散了,依然得嘻嘻哈哈,金云准站起身,看着袁野和计秀娟说:“走吧!”

  袁野笑着说:“领导急着头发昏,你还惦记着喝酒,一点都不晓得为领导分忧,你蹲点的村也完成不咋样。”

  金云准没心没肺地说:“乡长、书记不是喊着听快活的,天塌大家灭,我急啥?”

  “我不去了。”计秀娟见真的去吃饭,倒犹豫起来。

  袁野事到临头反而果敢,不就一顿饭吗?也许就这机会,能解除两人见面的尴尬,说:“你不去,金所长讲了半天,算白讲了。”

  “就我们三人啊?”计秀娟问。

  “嫌人少,会刚散,我喊一嗓子,十桌人都有,就怕袁所长架不住。”金云准开心地说。

  “你们先去,我回寝室一趟。”她脸上浮现出羞涩,下楼岔到乡政府大院。

  “女孩就是麻烦!”金云准对着袁野耳朵低语。

  袁野看她羞羞答答,觉得麻烦真得来了,恶狠狠地对金云准:“你也是麻烦。”

  “不至于吧?吃你一顿饭,你咬牙切齿干嘛!”金云准未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吃饭,不正常吗?”袁野点明话题。

  金云准回过神来,说:“有啥不正常的,就说我为村里计划生育请她吃饭,即使人家美女有想法,你就趁势而上,她谈朋友了,又不要你负责。”

  “哦!你是想推我到火坑。”袁野说。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火坑谁不想跳。”金云准嘿嘿地笑。

  两人到好再来饭店,坐到雅座里,楚经理跟屁股送来一壶茶,问:“两位所长,怎么安排?”

  袁野说:“三个人,你看着配菜,排场点。”

  “好来!”楚经理兴冲冲地出去了。

  袁野将茶倒进杯里,喝了一口,问:“我看这次上缴风平浪静,怎么任务没完成?”

  “怎能完成,各个村都在抵账,钱比去年没少收,抵账抵掉了,上一届邹书记光叫借,借不要还啊?不瞒你说,我蹲点的村也还了一点,解乡长在村里没有威信,大家都趁他立脚未稳,抓紧还点,他能把村干部咋样,马上又要选举,弄僵了,不选他。”金云准道出里面的弯弯绕。

  “汪书记应该知道。”袁野说。

  “汪书记是汪实在,只晓得死干,没有点子,他知道也控制不住,发火管啥用,要是刘书记当家试试瞧,一个钱都动不掉。”金云准打心眼瞧不起现任当家的。

  他俩闲扯着乡里的事,门被推开,计秀娟走进来,袁野看到她,眼前为之一亮。

第六十七章 麻烦(二
她穿着宽松的休闲服,衣领半开,细长的脖子白陶瓷般光洁,浅蓝色的牛仔裤绷得很紧,勾勒出腰际和髋部的弧线,小腿圆润而修长,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下巴微尖,经过她在寝室的修饰,打了淡淡的粉,画了淡淡的眉,抹了淡淡的红,明媚得像三月的春色。

  女为悦己者容,她见袁野这个高傲的家伙,细细地端详她,心里有种窃喜,窃喜后是一种神伤,自己有了男朋友,他也有了女朋友,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前事应淡忘,可不知怎么的,她每每遇到袁野,心情变得很糟,好生生的话也说得针尖麦芒,说过后她又懊悔不已,人家并不欠你什么,只是你一厢情愿,你无权这样对待人家,她觉得自己像中了魔,变得不可理喻,也许她骨子里还是丢不下那段剪不断、梳还乱的恋情,那是她的初恋,她无法割舍,即使他毁了她,她也心甘情愿,尽管她明白她这非分念头,对她的男朋友来说,是那么的不公平。

  人受感情支配的行为只有两种,一种是不理智,一种是完全不理智。

  金云准离开座位,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说:“计秀娟,你坐上面,我今天是小秃沾了月亮的光。”

  “你大所长还和我小卒子说笑,今天客我来请。” 计秀娟眉目含笑,瞥向袁野。

  “美女能来,已是天大面子,你请客,不是拆袁所长台吗?他是我们三人中唯一签字不要汇报的,要是我,拿张发票到处跑,到解乡长那儿,他左瞅瞅,右瞧瞧,审案似的问:怎搞又要招待?” 金云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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