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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曲江县城并不大，从这里走到城南不过两刻钟，用后世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

　　　　曲江城南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平民，和做生意的小商贩。

　　　　顾仁和蛋蛋沿着一条小道，进入了一个大院子里面。这个院子很大，篱笆圈起来的，正北方向，有几个破败的房子。

　　　　蛋蛋喊了一声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以及两个五六岁大的小孩。

　　　　那个男子就是蛋蛋的堂叔张招财，青年是他的儿子张金宝，也是蛋蛋的堂哥。两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是张金宝的儿子。

　　　　“子墨，你来了？“

　　　　张招财是个憨厚忠实的汉子，见到蛋蛋后，咧嘴一笑。他虽然只有四十几岁，但脸上的皱纹很深，腰已经佝偻了，头发中也夹杂着一些白发。

　　　　“嗯。“

　　　　蛋蛋应是。

　　　　“子墨，这位是？“

　　　　张金宝和他老子张招财一样皮肤黝黑，憨厚老实的看着顾仁。

　　　　“金宝哥，这是我师兄顾仁。“

　　　　蛋蛋给介绍道。

　　　　“嗯。财叔好，金宝兄好。“

　　　　顾仁微笑着打了招呼，目光却落在了院子里面一个大水池。那个水池很大，泛白，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里面浸泡着很多一截一截的竹子和一堆堆稻草。边上也摞着几捆竹子，数堆稻草。

　　　　蛋蛋：“师兄，那就是我招财叔家的造纸作坊。就是这什物，浪费掉了招财叔一大家的储蓄，让婶子和阿嫂都回了娘家……现在倒好，成了一臭水池。“

　　　　张招财父子缓缓低下头，脸上有些悲伤。

　　　　“唉，穷人就这命。注定的。这阵子金宝和我商量了，这东西就是无底洞填不满。明日，填了这池子，再回韶州的官坊里面，从头再来。“

　　　　张招财看着儿子的目光有些不甘，他不希望儿子和他一样，一辈子只是个官坊的工人。

　　　　这大元的官坊实际上就是后世的黑心工厂，在里面打工，学不到任何东西，只是用生命和时间来换去微薄的收入。

　　　　“阿爹，没什么，我还年轻，只要现在撑过这个难关。以后还有机会。“

　　　　张金宝很坚强。

　　　　就在这个时候，顾仁忽然径直走向那个池子，张招财张金宝和蛋蛋跟了过去。

　　　　顾仁走到池子边，蹲下来，仔细观看。这泡在里面的竹子稻草，有的都已经分解成纤维了，使得整个池子的水成了黏糊状。

　　　　顾仁隐隐约约记的古代造纸术的一些流程，古时造纸，要经过五六道程序，其中第一道就是斩竹漂塘，把斩竹嫩竹，放入池塘，裁泡一百日以上，利用天然微生物分解并洗去竹子之青皮。随后，将以上所得之竹子，放入徨桶内与石灰一道蒸煮八日八夜。接着，取出上述处理之竹子，放入石臼，以石碓叩打直至竹子被打烂，形同泥面。最后荡料入帘、覆帘压纸。烘干后，就成纸张了。

　　　　这是出自《天工开物》里面有记载，天工开物是明代的书籍，这是元代，技术应该还达不到天工开物里面的记载。肯定不能像后世一样，直接用纸浆制纸。

　　　　这池子的水，不就是天然的纸浆吗？只要稍微加工一下就成纸张了呀！这一池子，可以生产多少纸呀……这元朝纸，值钱的很呀……和后现代可不一样哈。发财了……发财了哈……

　　　　“顾公子，这只是个臭水池，里面没有鱼虾的，明日就填了日后种地。你若是喜欢钓鱼，让金宝带你去城外的十里湖。“

　　　　张招财以为顾仁见这里有水塘，是想钓鱼休闲。

　　　　“呃……招财叔，你们想不想立刻发财呢？“

　　　　顾仁微微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张招财父子。

　　　　“顾公子莫要取笑，我们父子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这等异想天开的荒元事。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张招财一脸尴尬。他只是以为顾仁开玩笑，并未当真。

　　　　“招财叔，你和金宝兄既然准备作坊生产纸张，你给我拿一个木桶和两张棉布，两块木板，一光面的方形铁块。我先试一下，看可行否。“

　　　　顾仁没在多说。他也是第一次做这试验，理论上可行的事情，实践起来不一定可行。所以，成功了再说，不然就成了大话。

　　　　“这……“

　　　　张招财有些为难，这木桶和木板铁块倒是好说，不值钱的东西。两张棉布就有些心疼了。这是元朝，人们衣服的布料大概分两种，一种是绸缎，一种是麻布。棉布虽然市场上有卖，但产量低的缘故，价格相当昂贵。

　　　　“招财叔，你按照师兄说的去买就好了。“

　　　　蛋蛋把手中的钱袋递给张招财。

　　　　“那，那我就去买吧。“

　　　　张招财也没有客气，拿了蛋蛋递给他的钱袋。出了院子，去买棉布了。

　　　　“招财叔，再到药房买些硫磺和黄胶。“

　　　　顾仁又交代道。

　　　　“好嘞。“

　　　　张招财应声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招财买了棉布和硫磺粉回来了，金宝把木板和木桶之类的也准备好了。

1421　最好的竹纸

　　　　顾仁开始实验了，张招财父子，以及蛋蛋围在旁边，认真观看。房檐地下的两个小屁孩也好奇的围了过来。张金宝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不乐意的离开，到篱笆墙那边玩去了。

　　　　顾仁在池子里舀了几勺出来，拿一根木棍搅合了几下，看其粘稠度。就算是后世造纸磨浆也得达到一定的扣解度以保证抄纸工段的正常运行。不仅如此，磨完的浆还要经过除渣，筛选，洗涤等工段来除去浆料里面杂质。顾仁只是简单试验，没必要弄的那么复杂。

　　　　准备好纸浆，第一步用棉布过滤，调制好稠度后，散浆打浆加胶。

　　　　做完这些，用一个小勺子要出来，均匀的倒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弄了巴掌大小一块。稍微凝固后，用另外一块木板压平后。然后用一黑色的小铁片压上去。

　　　　现在恰好是大中午，温度还不错。顾仁从包裹里取出放大镜，焦点瞄准小铁块。

　　　　“顾公子，您这法子可行吗？这样就能造出纸了？“

　　　　张招财和张金宝有些疑惑。他们在韶州官坊时，见过生产纸张的流程。很费时间，很复杂。但利润超高。不然他们也不会动了开造纸小作坊的念头。可惜，一些必要的秘密程序他们没有学到，投入的成本也过于昂贵，最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现在侄儿的这个师兄用这么简单几样东西，就能真的造出纸张来吗？他们打心底还是不相信的。

　　　　“不好说。“

　　　　顾仁微微一笑，让放大镜继续给小铁块加热。

　　　　很快，一股白色的水蒸气飘了起来，铁块上隐隐约约发出嘶嘶声响。

　　　　“哇，那是什么宝物，居然能把铁块烧热？太神奇了。“

　　　　张招财父子一脸惊讶。

　　　　“这叫放大镜，可以把光线集中在一个焦点上。“

　　　　顾仁虽知道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明白，但还是说了。

　　　　随着嘶嘶的水蒸气飘起来，露出的一个小角没有了水迹后，顾仁移开放大镜。程序完毕，这实验成功与否，就要揭晓。

　　　　顾仁心里有点小紧张小激动，小心翼翼的拿起铁块。

　　　　木板上，一块白色的纸张粘在上面。看相倒是不错，和真的纸一张。只是稍微有些泛黄，硫磺漂白作用明显弱。不过，弹性韧性薄厚程度如何，他还不知道。

　　　　“好白哦。就是不知，粘在一起了没有。“

　　　　张招财和张金宝惊叹的同时，有些担忧这纸张是散的，碰一下就碎了。

　　　　“应该没问题。“

　　　　顾仁撕开一个小角，轻轻一吹，一块巴掌大的纸张从木板上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里。薄如蝉翼，白净莹润，还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顾仁手指轻轻一弹，啪的一声，居然没破，纸张崭新如初，韧性可见一斑。

　　　　“哇……“

　　　　“天呀！“

　　　　张招财父子眼睛发亮，彻底震惊了。这真的是纸吗？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就连韶州官坊里面的纸张也没有这好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白净莹润光滑还韧性如此十足的纸张。太不可思议了。

　　　　蛋蛋也是一脸惊讶，他打小混迹在官二代富二代的高大上圈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见的不少。可是这么薄，这么白净光滑韧度高的纸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完全堪比皇室里面的最好的竹纸，准确来说，竹纸都不见的有这好。

　　　　“呃，还有点厚，太粗糙了……真失败……“

　　　　顾仁非常不满意的把手中的纸张揉在掌中，揉成一个小球，弹了出去，飞向池中。

　　　　“不要！“

　　　　“别！“

　　　　“啊！“

　　　　张招财张金宝和蛋蛋近乎同时喊道，张金宝更是一个飞身扑了出去，凌空抓住了纸球，咚的一声坠落到了池子里。

　　　　“我接着了，吓死我了，哈哈哈。“

　　　　张金宝抹了下脸上黏糊糊的纸浆，站了起来，另外一只手高举，抓的紧紧的，生怕被淋湿。

　　　　张招财和蛋蛋长松了一口气。

　　　　顾仁目瞪口呆的愣着，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幕到底怎么回事。

　　　　“师兄，你太奢侈败家了。“

　　　　蛋蛋从金宝手里拿过小纸团，小心翼翼的舒展开，张招财也不满的白了几眼顾仁。

　　　　顾仁有些哭笑不得，这张纸的质量，基本上和后世的麻纸差不多。

　　　　“蛋蛋，这张不好，丢了吧，从做一张。“

　　　　蛋蛋把纸张展开了，抬起头看着顾仁。

　　　　“师兄，使不得。这可比黄金都珍贵呀。我们进屋吧，让金宝哥换身干净的衣服再。“

　　　　“嘿，我没事…“

　　　　金宝推搪。

　　　　“进去吧。外面也挺晒的。“

　　　　顾仁道。

　　　　“这纸在曲江多钱一张？“

　　　　蛋蛋：“寻常一尺见方的纸张是五文钱，至于这种质量的，有市无价。“

　　　　“哇，这么贵？“

　　　　顾仁一惊，有些意外，一文钱就能买两个包子了，五文钱相当于十个包子，这可是普通人两三天的饭钱了。

　　　　难怪信皇子和济皇子把发型西游记刊物的消费群体定为官商子弟。

　　　　蛋蛋：“师兄，这一张纸，虽然贵，但还代表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意义。“

　　　　顾仁：“说来听听……“

　　　　蛋蛋：“师兄，这小小一张纸，代表着的可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创造诞生，一个划时代的意义，一个大元王朝的科技生产力走在世界前沿迈上一个新的水平的巨大贡献成果！这就像新婚佳人第一次落红的床单一样意义深渊非凡！对吗？“

　　　　蛋蛋语调高昂，激情澎湃，模样顾仁平日里说大话的模样。

　　　　“呦，学的不错哦！再接再厉！咦，说到这个滚床单。我们似乎该回去了……咱不是还有大事要做？“

　　　　顾仁想到晚上的“大事“，他这不用等到新婚，就能和女神滚床单了哈……

　　　　“是哦。“

　　　　蛋蛋也想到了顾仁晚上的大事。

　　　　“顾公子，那发财的事情？“

　　　　张招财父子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顾仁，他们现在完全相信，顾仁能让他们发财致富奔小康买别墅。

　　　　“发财的事情当然不能耽误下，稍后你们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用不了几日，你们那一池子的水就能化成白白净净的纸张了。再卖出去，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顾仁呵呵一笑。

　　　　“甚好！真是太感谢公子，您简直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请容我们父子一拜。“

　　　　张招财和张金宝弯腰就欲拜谢，顾仁扶住了他们。

1422　原来是王妃

　　　　“招财叔，金宝兄，莫要客气，我和子墨是师兄弟，这点忙算不得什么。你们先把这里收拾好，准备好所需之物。接下来，你们的小理想作坊，就要成立了！很快，大把的银子就要飞到你们兜兜里，很快，你们就能踏上击败高富帅追到白富美，踏上人生小巅峰哈……“

　　　　顾仁哈哈大笑道。

　　　　顾仁和张招财父子敲定了造纸作坊的具体流程后，和蛋蛋离开了这里。

　　　　现在已是下午，夕阳斜挂，橘黄色的余晖洒落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给人一种暖暖的温馨感，就像此刻顾仁温暖而又炽热的内心。

　　　　晚上……多么美好的晚上……好值得人期待……

　　　　顾仁只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狂跳着……太特么激动了哈……

　　　　……

　　　　两人刚出南小巷，居然意外遇到瓜丕苟丕向焦丕三人。

　　　　这三个哥们被孔府开除了，茫然游荡在街道上，伤心不已。看见顾仁忽然冒了出来，大喜，简直就像看见亲爹了。

　　　　瓜丕：“老大，您出来了哈！我们跋山涉水，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哈！“

　　　　苟丕：“大哥，兄弟在天机寺外候您一整天了啊。“

　　　　向焦丕：“哥，我们总算找到组织了！给个安顿的地儿吧。“

　　　　顾仁眼睛一瞪，三人连忙嘻嘻哈哈的不再扯淡。思忖了一下，这三个小弟怎么安顿呢？

　　　　“师兄，不妨让他三人去我堂叔那里帮忙吧。“

　　　　蛋蛋开口道。

　　　　“咦，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顾仁也想起刚才张招财父子造纸的事儿。

　　　　这造纸作坊可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定，把这三个打发到那里。一来解决了三人的去向，二来解决了作坊的劳动力问题。

　　　　“嗯，你们三去巷子里面的张金宝家吧，就说是我们两个让你三去的。去了后干活勤快点，别偷懒。“

　　　　顾仁叮嘱道。

　　　　“没问题！老大，小的们刚听说，洪邱召集了几十个兄弟，有几个还是韶州调来的硬茬子，不知作甚，会不会对您不利？“

　　　　瓜丕低声说道。

　　　　“无妨，你们忙你们的吧。有时间了再抓些闪电虫，我有用。“

　　　　顾仁做了最后的交代。

　　　　“没问题。“

　　　　瓜丕三人满口应是。

　　　　……

　　　　顾仁和蛋蛋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天机寺。此时，偌大的一个天机寺空荡荡的。除了后院，寺院里面所有的大殿都上了锁，并挂了告示牌：装修期间，停止对外开放，见谅。

　　　　蛋蛋掏出钥匙打开了后院的大门，院里面的那棵龙槐更加茂盛，一阵晚风吹过发出的声响。

　　　　只是树下的棋盘前，少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顾仁和蛋蛋穿过院子，来到顾仁原住的房子，打开门，房子里面的东西都在。

　　　　“师兄，你先在房中休息，我给你煮一壶茶水。“

　　　　蛋蛋照顾顾仁成习惯了。

　　　　“辛苦你了，去吧。“

　　　　顾仁打开窗户，坐在桌子前，思考了片刻，掏出了沈旭老和尚临别时送他的《七十二绝技》和《开元占经》。盯着两本书看了半天，飞速记下了里面所有文字。

　　　　接着，他取出火折子，把这两本书点燃后，放在火盆，任其燃烧。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本书籍烧成了灰烬。

　　　　蛋蛋不一会儿，端着一户茶水过来了，来到顾仁身边，给顾仁倒上茶水。

　　　　“师兄，你喝杯茶水。“

　　　　“嗯，谢谢蛋蛋小师弟了。师兄给你讲会大乘佛法吧。“

　　　　顾仁也不客气，端起就喝了。

　　　　“师兄，大乘佛法就不停了，可以给我讲会西游记吗？“

　　　　蛋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仁，他好想知道，猪八戒到底偷看蜘蛛脚洗澡了没有。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讲一集吧。“

　　　　顾仁望着窗外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给蛋蛋讲着西游记里面的故事。

　　　　……

　　　　夜色缓缓降临，东边的天空中，一轮弯月缓缓升起，如水般的月色流淌在大地上，夜色寂静。

　　　　“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一种孤单的滋味！“

　　　　让顾仁嘴里哼着小曲儿，站了起来。该迎接这个美好的日子了，今天晚上这生米煮成熟米饭，到底能不能一举中标。

　　　　顾仁：“蛋蛋，你说师兄要个儿子还是女儿呢？真让人困惑。“

　　　　蛋蛋：“师兄，要是选择如此艰难，就干脆要个龙凤胎吧。“

　　　　顾仁：“有道理！咦，你和你姐得是双胞胎？“

　　　　蛋蛋：“是双胞胎，阿爹老来得子，五十岁的时候才和阿娘有了我们。阿娘在生我们的时候去世了。阿爹从此就惯着我们。所以，阿姐就越来越放肆，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好在有几个皇子特别喜欢阿姐，一直在追求她。阿爹就把阿姐许给了其中一个皇子，也倒不用担心阿姐将来嫁不出去了。至于性格，只要进了皇家的门，迟早会变的循规蹈矩。“

　　　　顾仁：“咦。你姐还是王妃哦，搞不定，以后还是一国之母哈。“

　　　　蛋蛋：“那是当然，师父给阿姐看了相，就说阿姐是个富贵命。“

　　　　顾仁：“时间差不多到了，出发！今晚盯好暗哨，师兄明日再给你讲一集西游记。“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