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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书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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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以后来了其他的官员,说不定那些人也不可能与你友好相处。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相传在一个村子,因为什么原因,人们渐渐患上了精神病,开始还有人找医生看看,可是后来精神病患者来越多,人们也就不看了,终于到了一天,这个村上只有一个人没有患精神病。精神病患者觉得这人不正常,就集体起来把那个好人抓住,说他患了精神病,那人有口难辩。后来时间久了也恍然觉得自己成了精神病患者。

  于化奇凄然一笑,说,我大概就是那个患者了。你们不要再在我的官职问题上说了,我告诉你们一句心里话,我现在倒想解甲归田呢,无官一身轻,过去封建社会的官员到老解甲归田,归隐农村,那确实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现在我们住在城市里,享受着现代社会提供的丰富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比起古人来我们确是太幸福了。但是不是能达到精神的解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巩德泉说,于县长,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反正在千乔县只佩服你,我听你的话,过去你对我们的工作支持很大,以后呢,你还得大力支持,再说新任县委书记来了,有关正职的人选问题,还得你多多替弟兄们想想办法,过去是正职压着我们,现在正职都出了事,进了该进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放开膀子大干了,所以吗,你的支持比什么都重要。也不是我们要争着当这个正职,实在是过去被他们压得太久了。我们现在真有一种获得了第二次解放的感觉。还有,那就是,现在虽然没有正职,但我们却又干着正职的事,但下面的同志却说我们要谋其政,就要在其位。所以我们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梁乔山说,于县长,我这个副职都当了快十年了,这次如果再不能动一动,我这辈子就青蛙扳嘴——毕毕了。你过去对我了解得多知道咱这个人是事业型的人才,也没有什么怪眼眼,只知道死干,在李天亚手里,我这人吃不开,可没有吃开有没有吃开的好处,我没有犯罪。就这我还真得感谢李天亚呢。要不是他把我们这些人不当人,我说不定也栽了。我栽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咱们知道自己,上边没有后台。没有后台你还想干什么,没向,真要把那一锅烟磕了去。

  田季节说,于县长,县经委主任龚松柏年龄大了,快到退二线年龄了,要是你想把我提拔一下,我不会有意见的。我这人爱干事,尤其是爱干大事,县经委主任如果让我干,我会把经委的工作搞得红红火火的。我会把县上的经济搞到一个新的台阶去的。我不是吹牛,我把一个化工厂能搞上去,在全县所有的企业都处于关门和倒闭的情况下,风景这边独好,这说明了什么?你不用想也明白的。过去李天亚压制我打击我,所以我埋下头只是干,终于把县化搞上去了。我有成绩,他李天亚不提拔我,现在他倒了,也到了我出头的日子了。你要再不重用我,我可是要撂挑子的,我不信在千乔县里还再有人比我更能。

  地税局副局长郭子美说,你们别给于县长施加压力了,他现在已很不容易了,你们要是再这样干,我可不答应了,我要是把你们刚才说的话捅出去,让记者在报纸上曝了光,那可有你们好看的。我与你们不一样,不想再升官,我只想多为党干点事。至于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我也不考虑,再说考虑也不起作用,你知道新来的县委书记爱吃南药还是爱吃北药?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干部?咱们都是副职,正职出了事,咱们没有出事,也说明咱们对正职的监督不力,对他们搞歪门邪道没有抵抗或者是抵抗不力。反正我们是背锅上坡——朝前不对,朝后也不对。

  于化奇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不想说话,他觉得这几个人也不容易,过去在正职的手下一个个象龟孙子,现在正职倒台了,他们高兴了,但是实际上他们倒是高兴不起来。如果县上的*是一场瘟疫,那每个人都会受到感染的,只是感染的程度不一样,免疫的程度不一样的。想到这里,于化奇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这顿饭他们吃了有一个半小时,饭后,于化奇回到办公室,刚一坐下,市委组织部就来电话,告诉他说,明天新任县委书记夏雨浓要上任,市委组织部要来宣布省委通知,让他作好准备工作,把在家的常委与县委委员通知到会。于化奇爽快地说,没麻达。准备工作会及早做好的。

  放下电话,他叫来了县委办副主任丁仕宁,把市上明天要来开会的的事儿告诉了他,让他现在就通知有关人员明天上午十点钟按时参加会议。丁仕宁答应了。又向他汇报了火石村群众最近组织起了一个什么宣传组织,天天在街道集市上宣传中央有关减轻农民负担的政策文件,让人心里不是味儿。于化奇说,等新任书记来了处理吧。丁仕宁走后不久,县委宣传部部长向月宜打电话问新任书记上任请不请电视台报社记者。他想了想,说,叫县电视台的记者来一下就行了。向月宜停了停又说,省《秦山》杂志社有一个记者在下边采访火石村的群众闹事呢,问他如何办。于化奇说,记者碰得那么猛喝泔水呀!先不要管他,等新书记来了再说。向月宜说,我的意思是把他赶出去,别让他在咱们的土地上采访什么了,万一他把那里的群众鼓动起来再跟上闹事,或者在报纸上再上点文章,我们千乔县可是越抹越黑了。于化奇想了想说,你看着办吧,记住可别干出格的事。向月宜说我记下了。

  于化奇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道随着新任书记的到来千乔县会出现什么事儿,但是他坚信千乔县绝不会风平浪静的。

4、无法商量的事情
夏雨浓的家在天柱县天柱路23号。这天晚上他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钟了。妻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上高中的女儿在自己的屋子作作业,从女儿屋里飘出一阵阵轻轻的柔曼的音乐声,夏雨浓知道女儿有一边作作业一边听歌曲的爱好,她说听音乐能提脑醒神,让人不走神儿。但夏雨浓自己作不到。女儿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天天要坚持听中央台的长篇连播节目。女儿对中央台播的那些长篇小说或者评书总是长听不厌,《说唐》,《水浒传》,《三国演义》,等等,都要听得前后连贯。而且能讲得头头是道。女儿喜欢文科,但却说自己将来要报理科,女儿说理科能出息人,文科出成绩慢,而且生活过得艰难。夏雨浓对女儿十分疼爱,但也要求很严,从不放松对她的教育。要说夏雨浓的家庭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他的妻子叶冰洁在工商银行工作,而且是信贷科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家务事很少能管上。而她的弟弟总是要她帮这帮那的,给她平添了许多麻烦。现在他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夏雨浓回来,立即站起来笑脸相迎:姐夫回来了。

  夏雨浓看了他一眼,寻思他又要找自己干什么,便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冰洁在旁边说,下午就来了,你一直没有回来,他就在家里等你呢。

  夏雨浓把手里的提包放在茶几上,随口说,有事?

  叶冰洁对弟弟说,冬贵你说说,是啥事些。

  叫作冬贵的便说,姐夫,我办的万众食品厂现在缺少资金,想从互助基金会贷点款子,你能不能给县农业局的高局长说说,让他给我们放点款子,也就是30万元的,不多。

  夏雨浓大吃一惊,说,谁给你说互助基金会的款子可以放贷?

  叶冬贵说,你不知道,县上有好多人都从互助基金会往出弄钱呢。听说现在把2000多万元已经弄出去了。

  夏雨浓又大吃一惊:这事儿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在我跟前说,我没有这办法,你可以找找其他人看能不能帮你的忙。再说我明天就要到千乔县上任去,天柱县的事我管不了,没有权了。

  叶冬贵说,你当县委书记的事我知道了,就是因为你要到那儿去,所以我才提出来让你给我想想办法呢。

  夏雨浓奇怪了,他坐在沙发里,歪头看着自己的小舅子,说,你这是从那里学来的歪道理?我要上任去了,怎么还能再为你贷点款子?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我明天要走了,那个高局长还能听我的?再说这事也不符合政策。基金会的款子县委前些日子议了只能进不能出,我怎么再好意思把会上研究了的事否定了呢?不行的。你不要再说了。

  叶冬贵把头扭向一边,说,我说大书记同志,你的脑袋是锈了还是转动不灵活了?正是因为你现在要走,才能把事办了。你给高局长说一下,你一走,这事儿也就与你没有关系了。

  夏雨浓的脸子扳严了,说,冬贵,听你的口气要把共产党的钱讹了去不归还了是不是?别说你有这种思想,就是你没有这种思想也不行。

  叶冬贵沉吟一下,说,其实我已经给高局长说好了,他答应给我放款子。我现在只是给你说说。让你知道就是了。

  夏雨浓生气地皱起了眉头:简直是胡闹。你贷的款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姐是工商银行信贷科长,你怎么不找她而要找我呀?你让她从工商银行给你贷上几百万元的款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叶冰洁说,工行的款子是狗屙的呀?

  叶冬贵没有在夏雨浓的话上绕,而是按自己的思路说,高局长想让你把他在千乔县的儿子照管一下。

  夏雨浓警惕地问道:他儿子在千乔县干什么工作?

  叶冬贵说,田村乡的副乡长。

  夏雨浓说,看看,这不是交换是什么?你都把生意搞到我头上来了。你可真会来事啊。

  叶冬贵说,这有什么,现在谁不是互相帮忙呀。你难道就没有别人要办的事吗?

  夏雨浓在屋子走了走,对妻弟说,你说的事我现在没有心思办,也没有办法办,以后你也不要再找我,我明天就要到千乔县去。今晚上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收拾一下行李。你如果没有事了可以先回去了。

  叶冬贵看了他一眼,说,姐夫,你走了家里这一摊子谁管呢?我姐又忙得脚不沾地,婷婷谁来照顾?要不你把我姐与婷婷带过去?

  夏雨浓说,现在啥事也没有定下,等以后再说吧。

  叶冬贵以教训人的口吻说,我说姐夫,你也得为自己多操点心,共产党的事干多少是个够。李天亚在千乔县把没出的的力都出了,为了修路,他把没有跑的路都跑了,却把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受苦;他给共产党卖命,可一朝出了问题,谁管他干了多少事,还不是一根麻绳把他逮走了。他过去的成绩连狗屎也不如。

  夏雨浓的眉头猛地挑起了:胡说!

  叶冬贵说,你没有到群众中去,你到部局的头头中间去听听,谁不是这样说的呢?

  夏雨浓说,不对,共产党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好同志。

  叶冬贵说,我的姐夫同志,以你这样的心态到千乔县去肯定没有沾的什么便宜。

  忿忿地走了。

  夏雨浓过去把门关上,对妻子叶冰洁说,你弟弟这几年一下子出息了,老道的能当教师爷了。

  他就是那个德行,叶冰洁说,我今天才听到消息说你要到千乔县去任职,可这千乔现在是这个样子,你能行吗?听说那里成天有告状的,原来那个叫李天亚的就是叫人打了报告弄倒的。

  夏雨浓说,李天亚如果没有贪污受贿,谁把他也弄不倒的。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倒了。不怪别人。

  这样说着话,时间到了10点钟30分。夏雨浓正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忽然电话响了,他抓起电话问,谁呀?对方说,是我柳学泳。夏书记睡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想进来一下呢。我现在在你的楼下呢。夏雨浓说,我不认识你。对方又说,我是千乔县一名业余记者,写过好多文章,也出过书,长篇小说《秋天过后是冬天吗?》就是我写的。你大概看过。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而且是重要的事。你最好让我进来一下。夏雨浓说,我明天就去千乔县,咱们明天说怎么样?柳学泳说,我的夏书记,我坐车跑了一百多里路,现在到了你的楼下,你走几步路都这么艰难。夏雨浓说,那好你快上楼。四楼2号。

5、莽撞的记者深夜来访
柳学泳坐进客厅时把表看了看,说,深夜来访,给人的感觉好象是鬼鬼崇崇的。但却是光明正大的。

  柳学泳看子有三十五岁,浑身闪射着一股逢勃的朝气,眼睛大而明亮,里边似乎有电光要随时闪烁。他头发乌黑。脸上的棱骨刀劈斧斫似的,有一种硬汉子的气概。

  夏雨浓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柳学泳说,来的早了你没有回来也是白等。

  夏雨浓说,你坐谁的车子?

  柳学泳说,金星村支书马玉星的车子。

  夏雨浓说,司机呢?

  柳学泳说,我就是司机。我从来不用司机,自己开车。

  夏雨浓说,你是多才多艺啊。你有车子?

  柳学泳说,没有。

  夏雨浓说,马玉星肯借你车子?

  柳学泳这时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绿塑料皮儿的本本子,夏雨浓瞥见上面写的是记者证。柳学泳说,马玉星不给我借车子,但是却给记者借车子。

  夏雨浓说,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

  柳学泳说,《东天》杂志社的记者。我采访过很多有名的没有名的企业家、董事长、省市级政府官员、学者、教授、工程师、工人、农民、专业户、乡镇领导、*、嫖客、毒贩子、黑社会头子、警察等,写过好多文章。可以这么说,我与各行各业都有广泛的联系,在千乔县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我办不了的事。由于 我与各行各业都有联系,所以有人骂我,有人喜欢我,还有人想收拾我。但是我不怕。

  夏雨浓说,你这人可是个百事通呀。你有什么事?

  柳学泳说,我深夜打搅你,有两件事要报告,一是,明天你去上任时,仁义乡火石村的群众可能要闹事。二是,你去千乔县后面临着安排一大批干部的硬任务,可能会有很多人前来跑官,你要有精神准备,对那些跑官的人你打算怎么办?是满足他们的要求,还是坚决拒绝他们?

  夏雨浓说,柳学泳同志,你有自己的什么事吗?

  柳学泳说,我个人没有什么事,但有一个人的事我得说说。不说不行,那人是仁义乡的原乡长孟春秋,他在仁义乡干了三年乡长,可是李天亚把他撤了,理由是他反对他在全县搞的什么“果园五配套”。“果园五配套”是李天亚搞的形式主义,孟春秋与他进行了斗争。他做的非常对,出以公心,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孟春秋被撤职后,火石村的群众起来与政府闹事了,李天亚以为这是孟春秋在下面煸动的,最后又给他一个处分:行政记大过。这太不公了。你上任后把孟的问题一定要给*了。

  夏雨浓说,这事儿一下子说不 清,以后咱们再说。我会对你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了解的。

  柳学泳说,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你在这上面有什么大的贡献与建树,我一定给你写一篇文章。

  夏雨浓说,你既然老远地来了,也就不要急,咱们弄点吃的喝的边吃边喝边谈。立即让妻子进伙房弄菜,过了约有十分钟,叶冰洁端出一碟子油炸花生米,一碟凉拌莲藕,一碟猪头肉,还有一瓶子西凤酒。两人边吃边喝边谈了起来。

  柳学泳说,现在千乔县沉默着呢,可谁也知道这沉默很快要被打破了。这不明天就会发生变化了。

  柳学泳又说,夏书记,我今天来的最终目的是想告诉你,对千乔犯了错误的干部要一分为二。一方面他们是人民的罪人,另一方面他们也有不少业绩。比如李天亚,他总共受贿了多少钱?五万多元。可人家给千乔县修了多少路啊。千乔县的人至今还把李天亚叫路书记。所以让我说呀,李天亚的问题在处理上有点……你要是能到监狱中看看李天亚,他会把好多情况都告诉你的。他是个干事的人。可是于化奇他干了什么?好象不多吧。他就会在金星村搞什么试验田,也会唱秦腔戏。 这是一。二是,千乔的问题非常敏感,历史的与现实的问题纠葛在一起,狗咬连环,一直通到上边,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引出好多是非,你如果脑子不清,就会把自己陷在里边。你知道,在李天亚之前,千乔县的县委书记是白廉同志。其实李天亚在千乔县只干了不到三年,那里的一切都还是白廉时代。所以出了个李天亚后,白廉很生气,说李天亚把他树立的红旗弄倒了。不过叫我说呀,李天亚并没有弄倒他的什么红旗,而是白廉自己搞下的花样子寿期到了。

  夏雨浓想起应向这个自命不凡的记者请教一下,就又说,你认为在千乔县现在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柳学泳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叫了起来:哎呀你不说我险乎把大事忘了。我且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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