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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同是穿公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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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听了立时不可思议地从石凳上跳起来,看着永阳道:“大姐姐,怎么连你也这样想?我原以为你是个心气高傲的女子,便是嫁人,心里也一定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听你这番话,难不成你若将来做了端王妃,也允许端云表哥坐拥一堆侧妃妾室?”
这话一说出口,一旁的芸珠便抬起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安阳,兰珠的眼里有几分惊讶,垂眸时也有几分深思。永阳却略微蹙了眉,道:“父皇旨意未下,哪个就是端王妃了?四妹妹休要乱说话。”安阳笑了:“大姐姐莫非是不好意思了?谁都知道端云表哥来咱们大周祭母已满三年,只等着清明一过便要回大夏了。年宴时父皇还暗示过他指婚的事儿,想必这回他不选也得选了。既然要选,自然是选大姐姐了。”
宁阳听了轻咳了一声,眼见着纯阳有些尴尬地绞着帕子,一双水眸雾蒙蒙的。安阳这才知道自己说多了话,忙道:“我也不是说二姐姐不好,只是单论性子而言,大姐姐合适些。”
永阳却略显烦躁地站了起来,说道:“我有些乏了,先回西院儿里歇着,妹妹们聊着吧。”言罢,便出了亭子,兰珠起身给宁阳等人行过礼后,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安阳有些莫名奇妙地道:“大姐姐怎么了?”
宁阳叹了口气,看着永阳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永阳比之当年越发出落得如一株艳丽的蔷薇,明烈如火。只是她的骄傲就如同枝蔓上的蒺藜,诸葛端云对她无所表示,她便也昂着头挺着脊背不愿去主动接近,如此三年来两人毫无进展。其实,永阳对这门指婚大抵是愿意的,不然也不会在诸葛端云快要回大夏的日子里如此反常地有些烦躁了。
原本,宁阳不明白这些日子自己为何心里也有些难受,刚才听了安阳的话反倒明白了些。许是这些日子见到贤阳封王准备出宫建府成家,又见到永阳和纯阳武阳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不由有些想到了自己的婚事。以前还可以不想,现在觉得日子匆匆过,永阳纯阳的婚事定了,下一个便要轮到自己。前世,她没谈过恋爱,也可以说是个保守的女生,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绝对不会轻易地便交男朋友。然而她还没遇到这个命定之人便因意外来了这里。
自古哪个女人心里不想要爱情,哪个女人不祈望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然而终究只是祈望而已。在这个女人从来不自主的时代,许多人在上花轿揭盖头之前甚至不知自己夫君的相貌,不知其品行。身为公主,或许会衣食无忧,可官家子弟也有不少纨绔之徒,谁知道将来那道指给自己的旨意的另一端牵着的是怎样的下半生?
宁阳觉得自己的性子虽然到了古代也是个能安稳度日的,可她的思想毕竟不完全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将来夫君要纳妾,她或许无力阻止,可心里接受不了也是一定的。这种前途的未知与迷茫让她心里不安。
宁阳抬头望了望亭子外的天空,天气虽然转暖,今日的阳光却隐在了乌云后,有些压抑的阴沉。她站起身来道:“昨儿请过母后了,今儿下午要去芷兰宫拜祭母妃,下午的课就不陪二姐姐和四妹妹了。”
宁阳算准了时间,让月桂回宫拿了她这几日画的几幅画、抄写的一些经文、今儿早起亲手做的点心和前些日子绣的一方帕子,到得芷兰宫时已是小憩过后,这时间通常来说诸葛端云应该回到别庄了。
这几年来皇后因为当年早产,精气神儿也不如从前,加上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谦阳身上,对她和安阳管得就少了,只让内文学的女官们多费心教导,她只是隔段时间过问下罢了。如此宁阳的日子倒是轻松了许多,包括祭拜柔妃的事,凡是请了一般都会准,只还是老规矩,别扰了诸葛端云,因此时间久了宁阳都能摸清诸葛端云的习惯,她每次都算好时间来,倒不曾在芷兰宫里与诸葛端云遇上过。
芷兰宫里一切摆设如前,推开殿门,大殿正中红木鎏金的香榻,依稀还能有种当年那个柔弱如柳的女子坐在上面的错觉。每次来芷兰宫,宁阳都会到左边的屋里看看,那是当年自己刚来时住过的地方,虽然只住了半年。
“公主,几案清香都在院儿里置妥了。”宫门旁传来月桂的声音,宁阳这才来到院子里,几案朝西摆着,案脚低矮,案前置了锦垫,宁阳跪在案前,亲自燃了三柱清香道:“母妃,宁儿来看您了。宫里不能随意祭拜,点香不点烛,也不能随意烧纸燃物,只能给您上柱清香,勿怪。”
她将香敬上,便打开带来地食盒,从里面取出三盘点心,莲子糕、杏仁小酥和红豆云片糕,“这是宁儿今早做的,虽然还不太敢拿出来见人,但是已经稍微有些样子了,所以先拿来给母妃尝尝。”虽然嘴上称着母妃,宁阳的心里却有两个不同的身影重合到一处,其中一个是如兰般美丽温柔的女子,另一个却已入不惑之年,两鬓因常年操劳微微有些泛白,笑起来眼角却带起几条鱼尾纹,眼里是包容的温柔。这些年来,每当祭拜柔妃,宁阳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时间长了,两人的影像已经有些重合,她只是想在替这身体尽尽孝道的时候,还能有机会和母亲说说话。
“这莲子糕虽是夏时才吃的,如今有些早了,可子轩表哥说外祖母常言这是您小时候爱吃的点心。”说起柳子轩,宁阳不禁微微一笑。想起那年外祖母上元节宴时来西憙阁里见自己的时候曾提起过这位大舅公家的嫡长子,当时听外祖母说他学识在同辈人中算好的,很是引以为傲的样子。当时只当是外祖母很喜欢这个孙子,一听便罢。只是没曾想,后来皇子选伴读,柳子轩竟得了武德帝的赏识,赐给贤阳当了伴读。这事是元皇后早产,谦阳满月后宁阳才得知的。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可这个喜欢穿一身雪白的素衣,笑容温润的表哥还是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偶尔见到,他便会跟她说说外公和外祖母的情况。
“外公和外祖母身体都康健着,几位舅公听说日子过得也平安和乐。子轩表哥因着大哥哥封了王,不必再陪在身边做伴读了,但是听说要入国子监读书了,这可是件喜事儿。”宁阳跪在锦垫上,回头看向殿门的方向,每次来她都说些平日里发生的事,今天也不例外。
她从旁边拿起一幅裱好了的画,打开来看,整一幅竹林小景,笔触已见几分细腻,风格颇有几分写实的味道:“内文学馆院儿里的小竹林,前些日子画的。大姐姐她们都说很像呢,只是刘司籍却说,山水当先储于心再形于手,不以肖形为佳而以通意为主,这画太像了倒少了几分韵味。”宁阳收起画来,瘪了瘪嘴,颇有几分不服气的味道。这时代还没有工笔画,她画得也不太像工笔,大概因为前世她的母亲擅长西方画,所以她耳濡目染久了,下手便多几分写实的风格。她自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画,尽管不被承认也裱了起来,并打算日后在刘司籍面前就画那通意的,私下里再画这种。
她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向来也是倔强的,只是很少有人发现她这个特质罢了。
“还有这方帕子,记得刚到内文学馆上学时,二姐姐就送了方兰花雪蝶的帕子给我。听说母妃喜爱兰花,女儿便也学着绣了一方帕子出来。只是兰花上翩翩起舞的雪蝶被改成了一只欲飞上青天的鸟儿。”因为她想变成这只鸟,飞去哪里由自己做主,而不是在原地等待别人来决定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大姐姐明年便要及笄了,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她的笄礼。端王爷过了清明便要回大夏去了,也不知走时会不会带上大姐姐或者二姐姐,感觉有些舍不得。”说完,她还加了一句,“当然是舍不得大姐姐和二姐姐。”
宁阳转头看了看芷兰宫的门口,月桂正守在那里。这处宫殿自从柔妃过世,每日早晨只有两个洒扫的小太监会来清理,然后就会离开。后来诸葛端云上午在这里祭拜长公主,这处宫殿便更安静了,除了早间的打扫和晚间锁宫门的时候,基本上一整天都没人来。正因为如此,宁阳来祭拜柔妃的时候,一些平日里压抑在心里的话才敢说些出来。
只是却不敢大声,只敢用嘀咕的语气小声快速地说,从背影来看她的动作依旧恭顺,嘴里的话听起来很像是在念经:“说句心里话,大姐姐是个是个敢爱敢恨明烈如火的女子,我倒不担心她,只是有些担心二姐姐,要是毒舌男走的时候挑了二姐姐,以二姐姐的性子,只怕要背地里抹一辈子的眼泪了。”
宁阳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屋里的红木鎏金香榻,她很想说,武德帝要选妃了,芷兰宫里也许会住进新人,也许日后她不能再来此祭拜了,这宫里唯一一处可以说些心里话的地方也许就快没了。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就如同她来这里时从来不提武德帝,只是不想让这一缕香魂消逝的地方再添上一抹伤心罢了。
“宁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母妃。”半晌,宁阳终是起身,回头对远处守着门的月桂道,“将东西收拾了吧,咱们该回了。”
月桂转过头来,却不见动静,竟呆呆地看着宁阳。宁阳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的衣裙脏了,低头要拍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刚才都是跪在锦垫上的,这院儿里铺着青石砖,又非雨时,哪里能脏了衣裙?于是便整理了下问道:“可是哪里皱了?这会儿可有好些?”
月桂张了张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宁阳的方向就喊道:“奴婢给端王爷请安!”
端……王爷?
宁阳转身的瞬间只见原本空空的大殿上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紫菊云纹缎绣的袍子,剑眉星目,面容俊美,一股子孤傲里透着邪魅的味道。只是唇紧紧抿着,脸色有些发黑。
宁阳虽然惊讶于诸葛端云此刻还在芷兰宫里,面儿上却像往常一样行礼道:“宁阳见过端王爷。今日请过母后来拜祭母妃,没成想王爷还没回别庄,若是扰了您的清净还望恕罪。”但起身这会儿她心里却是打鼓的,倘若刚才没说诸葛端云的坏话也倒罢了,不过那话她说得极快而且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诸葛端云不太可能听到。
诸葛端云定定地看着宁阳,她今天穿着身素净的雪缎兰枝儿裙,发间只妆点了朵雪兰花,阴云笼罩院子里看上去静好可爱。
如果不是自己常年习武耳力极好,听见了她那端唧唧咕咕念经似的话,这会儿只看她规矩大方含笑的样子,还真有可能被她给骗过去。
诸葛端云缓缓地踱出殿外,在宁阳面前停下,目光却落在了她收起来的那幅画轴上,他利索地拿起那幅画,头也不抬地对月桂道:“起身吧,去外面守着。”而后转身负手进了右边的偏屋,声音透过孤傲的背影传来,“三公主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了吧?进来喝杯茶吧。”
离开(含入V公告)
当宁阳见到诸葛端云向右边的屋子走去时不由暗自黑线,她刚来时住的屋子在左边,所以她向来是不去右侧的屋子的。难不成长公主以前是在那边住着的?
进得屋子,只见黄梨木的地板上置着张紫檀雕花的案子,两只南锦华纹的垫子放得齐整,旁边描金香炉里燃着清香,诸葛端云坐在案子一侧,身后还立着两个侍卫般的男子。
那两个男子,一个已有二十七八的样子,生得虎背熊腰,双目炯然有神,从他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凛冽怒嚎的风霜,一如他沉稳坚毅的面容。另一名男子约莫二十岁,看着白皙斯文,眼珠子一转,里面却全是捉狭的笑,看着像是个机灵的人。
两人见得宁阳进来,一同行礼道:“安泰、云风,见过三公主。”安泰是那个稳重壮实的汉子,云风是那笑面机灵的男子。
宁阳走到屋里的紫檀案子前,向诸葛端云行礼过后便与他对面坐下,却发现安泰和云风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稀奇之物,看得她别提有多不自在。
却在此时,诸葛端云开了口:“都出去守着吧!这回别再让不相干的人来扰了本王的清净。”
安泰恭敬地道了声“是”便往外走,云风却边走边咕哝道:“先前是王爷自己不许咱们出去拦着三公主的,这会儿又说放人进来扰了清净。唉!侍卫果真不是好当的差事。”
这话虽是嘀咕,却比宁阳之前在院儿的小声咕哝清楚多了,声音偏偏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听见。诸葛端云蹙了蹙眉,鹰眸缓缓眯了起来。正往屋外走的安泰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突然抡起拳头往云风背上一砸:“闭嘴!”云风哎呦一声叫了起来:“要闭嘴也不用使这么大劲儿吧?你这是存心想让我断气儿!”
两人说归说,脚下的动作却是不停,眼看着就要走出屋子,诸葛端云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含着几分不耐道:“滚回来!”就在宁阳以为他要找云风麻烦时,他却又吐出两个字:“沏茶!”
云风转过身来眯眼笑问:“王爷,沏茶用不着俩人,您是让属下留下还是让安泰留下?”
诸葛端云垂了垂眸,抬起眼来时已不见了先前的不耐,只淡淡地望着云风道:“安泰沏的茶能喝?”
云风见此情景却忽地抖了两抖,再没了刚才的油腔,风似地回来,端了茶便退了出去:“属下去换新茶来。”而后,便和安泰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屋外。
屋里只剩下宁阳和诸葛端云时安静得可怕,宁阳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嘴上不言,心里却对诸葛端云有这样两名侍卫暗暗称奇。诸葛端云也不言语,似要看看宁阳到底能把装镇定的把戏演到什么时候。
如此这般,直到云风回来,两人才结束这种诡异的盯梢对峙。云风给宁阳沏了盏新茶,再为诸葛端云沏上茶后,便立到了后头。
宁阳端起茶来品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清浅却余韵悠长,虽一品就知是南留镇的贡茶,然而能将茶沏得恰到好处的却也是难得的高手了,真没想到这个云风的手艺这么好。
宁阳喝茶的时候,诸葛端云却慢慢地展开先前拿进来的画轴,眉峰微微一挑,不觉细看。他身后的云风却咦了一声道:“好工整的画!颇有几分寓实的味道。来大周三年,看多了以形写神的画,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好洒脱秀气之风呢,没想到三公主的画竟有几分严谨的味道,很像咱们大夏的喜好呢。”
宁阳愣了愣,她只是想以此怀念母亲而已,没想到大夏人竟然喜好工笔风格的画?其实她画得也不是正宗的工笔,而是有些结合了西方画的味道,因而有些东不东,西不西,最大的优点就是写实,若论起意境来那就差得远了。当时连安阳看到时也皱了皱眉道:“像是像,怎么就是有点奇怪?可是一下子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来。”虽然不被认可,可是宁阳自己倒是喜欢,所以听了云风的夸奖,也免不了心情大好,眼儿一弯,嘴角就翘了起来。
然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高兴,她嘴角还没弯多久,诸葛端云便淡淡一哼道:“笔锋若说是秀丽,倒不如说软而无力,如此也能算严谨寓实?”
宁阳的嘴角立时僵住,再也提拉不起来,就此收回愉快的表情,低头,喝茶。
诸葛端云却好像没打击够她,将画慢慢地收起来,却对着画轴道:“可惜了这苏江的镇纸。”
宁阳僵住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这话啥意思?是说她的画裱起来糟蹋了镇纸?垂下眼去喝了口茶,宁阳暗自咬了咬牙,我忍!
诸葛端云淡淡地将画放到紫檀案上,袖袍轻拂间手里已多了条帕子,宁阳眼尖地发现那就是她绣的兰花鸟的帕子,可当时她只看到他拿了画,帕子他是什么时候收进去的?
诸葛端云摊开帕子对云风道:“云风啊,日后别乱信传言。人都说大周女子婉柔纤秀,天生一双巧手,女红当为三国之首。依本王看来也不过如此,这鸟儿都比兰花大了,还能飞上天么?”云风憋得脸都红了,忍着笑答道:“回王爷,比兰花大的鸟不一定飞不上天,不过这只鸟肥了点,看起来有些像鸡倒是真的。”
宁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心中难得爆了粗口:你才像鸡!你全家都像鸡!这帕子她花了整整一个月才绣起来,单就绣工来讲,连纯阳都点了头,只说配图怪异了些,日后要在花色图案上改进,可见她的绣工还说得过去,只是这两个男人在找茬而已!现在是想怎样?这毒舌男自己说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拉上侍卫一起,两个人欺负她一个很好玩吗?
虽然心里不爽,宁阳却还是面带浅笑,只是唇抿得有些紧。这些年在宫里,要论学的东西,忍功当排第一位!
诸葛端云微微挑了挑眉,问道:“三公主自打进了屋儿何以只言不语?”
宁阳从茶盏中抬起眸来,眨着眼睛故作怪异地端量了诸葛端云一会儿,然后,低头,喝茶。
诸葛端云愣了愣,耐着性子问道:“三公主可有听到本王的话?”
宁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这回连眼都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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