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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咽了口水，当作一次梦境幻觉的神游。

　　“哎哟！”我失神地叫唤了一声，周方晞还是对我下了狠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头皮。“眼神不对唷！发什么愣呀？”我自然不能告诉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随口胡诌起来，“我觉得袖扣衬衫合适你，典雅，有品位。”女人对待赞美不可能不产生点化学反应，体现在物理反应方面，就会低下头看看自己，拉一拉领子和袖口，伸直了手臂，“不错吧！我也觉得蛮好的，我喜欢袖扣衫。”在我看来，整件衣服的亮点只在扣袢上，金属的质地，透亮的彩色，传递着原本不属于衣服的含英咀华。

　　动车的喇叭声传出快要到站的准备消息。人群从静态转成动态，我让周方晞排在我的前面，这样就减少了无良男人犯错的机会。我不知道娇好的身材算不算引诱犯罪，会不会变成无形的教唆和暗示。说出来也好笑，难道要随时进行一场臀部保卫战？那部位不是被身体或手掌触碰，就是会被凳椅马桶盖触碰，马桶盖并不会比手掌高尚到那里，只是手掌上带着肮脏的思想，马桶盖带着肮脏的歧视。

　　打车到了展馆，与馆长和办公室主任在约好的会议室里等候见面。周方晞把打印的方案拿出来标注着要点，我也打开电脑把制作好的PPT再检查一遍。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门口先前走进一个干练精达的年轻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秀气十足，拿着笔记本带着黑色签字笔，挺直了腰板的后面跟进着年长的男人，四十岁开外，叼着香烟，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抓着一盒苏烟，他的脚尖紧随着肚皮也进了门，一幅无精打采慵懒的官派模样。

　　“陈馆，秦主任，你们来了！”周方晞立即起身站立，而我也跟着起立着。“坐，坐，你们辛苦了，坐吧！刚才与潘局才通电话，他很关心这个项目，隔三叉五就要来询问一番。”招呼我们坐下，说话的正是先进门的那个年轻人，他在周方晞面对面的位置上落座。后面年长的只是对着我们点点头，他的茶杯放下，把台面上的玻璃烟灰缸挪过来，一根长长燃尽的烟灰折断后，落了进去。

　　“陈馆，您放心吧！这里的设计，公司非常重视，每个细节都会考虑到位。潘局那里，您让他放心。”我们并没有马上坐下，周方晞随后介绍着我，“我的同事小彭，他负责展馆系统的技术问题。”我向两个领导厥着屁股，恭敬地递上名片。

　　“这是两份设计方案。”周方晞把装订好的两本书一样的文本递交在两位领导面前，然后开始了漫长的诉说，以她的口才就是把那堵墙从无说到有，再从有讲到无，都是可以的。只是，与知性的人沟通往往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考虑利弊后才能说，左右两条路你只能任取其中的一间道，路的终点并没有给出对与错的正确答案，或许只有方向性的偏差，长度与风景的区别。

　　两位领导神采各异，一个把重要点记录下来，并提出自己的期望和修正意见，另一位仅凭耳朵的记忆，间隙中发出，“嗯”，“好的”，“可以的”这样毫无表情的词句。这两个人各自占据着适合的位置，一人把空想转变成理想，另一个则要把理想变为现实。看出两人巨大间的反差，如果没有一座庞大的靠山，年轻的馆长不会站在最高处发号施令，城府的办公室主任也不会如此俯首称臣。

　　每个人标签上的属性决定着屁股的位置，不同位置的屁股又决定着大脑的决策，那决策变成标签贴在周方晞的记录本上。

第十五节　演说
轮到我说话时，我基本上弄明白两位领导的性格，馆长细微中见谨慎，主任用糊涂掩藏中庸。由于他们对技术都不太懂，我感觉可能比较好唬弄些。

　　“两位领导好，我把技术环节展开介绍一下。”在经历过多次此类的演讲活动后，我显得并不紧张，“进门的环幕，我们会制作成一个16：9比例格式的三维动画，馆长、主任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个样片。”我把水晶石公司提供的FLASH样片投影在墙幕上，镜头引领着视角从空中俯瞰整座城市，镜头飞越低矮的城门，掠过高楼大厦的顶端，把观者假设成鸟状，遨游在城市间。“我们还会穿插一些城市建设者的镜头，实景拍摄，现场录制音效，我们会请上海制片厂的人协助完成拍摄录制工作。”

　　年轻的陈馆长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设想，“拍摄工作要按照剧本来，到时候你们要做一个三十分钟剧本先给我看看。”

　　周方晞点点头，在本子上飞速记下，对着馆长说，“好的，我们回去就准备这部分内容。”

　　“关于瞿秋白的生平介绍，我们拟采用，实人拍摄虚拟入景的方法进行展现。我们把他的生平分为少年时期、青年时期和入党后时期，这三个部分也会按照剧本进行人物拍摄，再把影像嵌入沙盘实景场景当中，观众就像看在剧场里看戏一样，身临其境。”我把这部分构想说出来，让馆长派生出无限幻想，他并没有在本子上记录下什么符号，而是想进一步了解到底是什么一个新鲜玩意儿。

　　上海这座大都市，不仅仅只会吹着腥风，也带进一些有新意的高科技产品，新的理念。一件新鲜事物出炉，其他城市也会争相效仿。我看了一下周方晞，她并没有接过话题的想法，我就准备把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新鲜的事物拿出来深入地解剖。

　　“我们要做一个可以转动的大型沙盘，三个场景自动切换抬升降落，再把拍摄好的人物短片通过大屏幕液晶电视机播出，缩小版的人物通过反射玻璃投射在沙盘的场景中，这样就把假的背景与真实的人物融入其中。瞿秋白的人生轨迹，通过现场剧场的效果被展示出来。”我说完后，两位领导并没有马上表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是沉默还是沉思？

　　周方晞不会让场面冷静下来，“陈馆，秦主任，这种方式比较新颖，我会带着大家去上海参观，看看这样的工程。”周方晞的补充打消了陈馆的疑虑，他饶有兴致地写下：瞿秋白——虚拟实景——上海参观，几个字。

　　我把整个技术场景描述了一遍，陈馆长基本上赞同我们这个方案。最后，秦主任好像突然睡醒了，提出展馆的控制方式这个问题。

　　我在整个陈述中，并没有把核心系统当成重点来介绍。我赶紧面向着主任，“秦主任，是这样的，我们原则上采用遥控器控制设备。比如说，我们给解说员一个遥控器，她走到那里就可以把灯光打开或关闭，设备的启动也只需要按动遥控器上的键，为了使控制更加可靠，每个需要播放的场景前也有一个小按钮，手动按动即可。”

　　秦主任并没有跟随我的思路来考虑，“我看见别家展馆用一个叫触摸屏的东西，走到哪里只要按着上面的图标就可控制了，你们的遥控器是分布控制，人家是总体控制。你想，我们每天开馆和闭馆都需要把这两层楼都跑一圈，而且还不能确定是否真把设备打开或关闭了。你们认为呢？”秦主任知道陈馆不抽烟，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根，悠闲地点燃起来。

　　这个问题确实很核心，也是技术的关键，我们为了把系统处理的简单些，特意采用了独立控制的操作方式，把不方便留给了使用单位。而看似糊涂的秦主任，关键的时候一点也不糊涂，他考虑得周全，在一旁的陈馆马上跟着附和他的提议。

　　“对的，我看这个问题很关键，你们要想办法既可以总体控制，也可以分别控制。”陈馆本来轻松的神经又绷紧起来，“小周呀！你看呢？”他把问题丢给了并不懂技术的周方晞，这让她不敢马上应对，这样的控制方式，她与顾总监反复确认多次，并且达成现在这个独立控制的共识，心想本来一个挺完善的方案突然变成有严重缺陷的系统，一时也让她语塞起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六节　权力
在周方晞沉默的时候，我必须要把话语权夺回来，不让整个场面会显得被动尴尬。周方晞正好也瞟了我一眼，仿佛是在暗示和放权，应该是明确地说，“该你救场了，我们总不能被人家将死在这里吧！你可不能给我丢脸的。”

　　周方晞的眼神我能读懂，这个系统在设计的初期我曾设想过多种控制方式，在知道她与顾总监在会议上把系统框架结构敲定后，就不去多想其他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干事，这句不是名言的名言如闪电一样击中我。

　　我把那个曾经的闪念快速有效地组织起来，说话时小心翼翼，力求简单笼统含糊，生怕露出我们的弱点，“是这样的，两位领导。我们的播放系统全都靠计算机和里面定制的软件，我们会把所有计算机联成一个网络，只要在馆内准备一间办公室安放总控服务器，而且还需要由专人负责管理，通过那台服务器进行设备控制。之前，我们没有考虑到总控系统，是担心你们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我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专业性的名词，比如说把计算机说成服务器，同样价格的东西，在叫做服务器后，价格上就能够卖出高出几倍的价钱。

　　周方晞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领会要领后决定把整个皮球踢给馆方，“陈馆，你看那台服务器由谁负责，是需要一个专职而可靠的人员进行操作的。”她的口气坚定，希望能够得到馆长的当面的明确答复，她那句可靠，不仅仅在业务素质方面，而且政治觉悟上也要完全可靠。有时候市委省委领导下来参观，不是要在各个环节杜绝出现任何纰漏。

　　馆长完全能明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侧向一边盯着被烟雾控制并不清晰的五官，“老秦，你看馆里有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就在外面招一个，项目一启动，就必须全程负责起来了。”陈馆把所有责任的重担一下子卸在秦主任的肩膀上。

　　有的人喜欢承担责任，包揽所有的事情，如果不让他去做，他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反而对工作起到反作用，他们唯恐缺失一点点地决策权，哪怕是一个临时工进出的名额，这样的人崇尚实权。有的人喜欢在工作中找到清闲，想尽办法分解职责，安排工作给适当的人去完成，这样的人也爱权力，那是崇尚管理之权。

　　世界上没有人不爱手上的权力，哪怕是死人，死掉后也被分成三九六等，他们安然地享受死后被别人瞻仰的权力，那水泥坟头并不会比泥土坟头更高级，在泥土上还能丛生出的野草闲花把灵魂伸展在世间，被赋予的灵魂从泥土里钻出，在明晃晃的世界里透彻地呼吸。

　　秦主任点点头，他喜欢在自己手上抓住所有的权力，哪怕是接纳别人递烟的权力也好。

　　陈馆长收起笔记本，走在周方晞的前面，“方案很好，你们辛苦了！细节地方需要修改，其他工作也要进行起来嘛！”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关系从朋友变成老朋友，“走！请你们去吃中饭。有什么话还可以在饭桌上谈的。”馆长要留饭的举动让周方晞有些不好意思，还想说，怎么也是我请大家呀！

　　周方晞还没有张口，陈馆长先笑了，“我们是主人，你们是客人，而且我们也是要吃中饭的，正好找这个机会，我们自己也聚一聚。”他给秦主任一个坚定的指示，“老秦，你去安排一下，还是老地方，老规格，把他们都喊上。”

　　馆长并没有作陪，他被潘局叫去，走之前风风火火驾着车离开，之前他给周方晞打了一个致歉的电话。周方晞非常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只要馆长确定下来的事情，局长就等于通过了。

　　秦主任点菜时完全变成另一副样子，风格变化之快令人在思想上不能马上转变过来。女服务员站在他身边，捏着笔随时等待主任在菜单上的指指划划。

　　“你们这个四星级的酒店，这种天怎么还有苍蝇？去，你先去打苍蝇吧！”那个女服务员赶紧丢下纸笔，去找苍蝇拍，去对付飞扬跋扈的家伙。“算了，你还是回来吧！你打死一头，另一头赶来报复怎么办？如果引来一群就更麻烦了，我们还吃不吃饭了？”

　　服务员被搞得频频说对不起。这样的天气，苍蝇也往温暖的地方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节　秦主任
服务员再次端起纸笔，谨慎地站在秦主任面前，经历过一阵脸红脸白后，憋着挤出来的笑容僵硬成一尊雕像的灰白。

　　秦主任并没有受到苍蝇事件的干扰，饶有风趣地指着菜单，“鲍鱼我们就不吃了，这东西水分大。河豚嘛，我们不敢吃，有毒，我们怕死的。”

　　“没毒，我们这里的东西干净得很，没毒的。”服务员憋屈了半天，忍不住为酒店的声誉进行解释。

　　秦主任没有马上对服务员的反驳做出任何言语上的反击，而是干笑出的声音，带着老烟枪的厚重嗓音，也是富有粘稠弹性的，“没毒？梅毒！不会吧，这东西还有梅毒，谁敢吃呀！”

　　如果有最佳台词奖，这次可以颁发给秦主任，他的搞笑功力超过了葛优，一分钟内爆笑两场，在不露声色中他抖落两次包袱。服务员彻底丧失了斗志，只愿俯首称臣，不敢乱插嘴说话。

　　周方晞把头拉向我这里，耳语了几句，既有客套性的，也有表扬性的，看出她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我们之间第一次的陌生配合，相互堵截住明显的疏漏，并且还把设计的重要缺陷挽救成有利于我方的条件。

　　……

　　“没有想到，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吃惊。”

　　“那你准备回去请我吃饭了吧！哈哈。”

　　“成…，你说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辣的，甜的，咸的，软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从不挑嘴的。”

　　“你…，一点主见都没有，看不出，你还挺乖巧的。”

　　“这不是乖巧，是迁就。哈哈。”

　　“我喜欢吃棒约翰，你看呢？”

　　“成…，我跟着你去吃披萨呗！”我学会了周方晞说“成”字的腔调，这让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差点用她那尖尖的高跟鞋鞋跟钉住我的皮鞋，幸亏我反应敏捷，把脚掌收藏起来。她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同事之间规定的范围，便立刻端正了身体。

　　人与人身体之间的距离，表明着两者的关系，尤其男女之间超越了界限，那关系不言而喻地被拉近了许多。尤其是成为情侣的两个人，把第一次牵手看成关系建立的标志，其中含着爱情的宣誓，感情甜蜜的见证。陌生的两个人如果打破了距离的限制，或许表明可以进一步相互了解的暗示。

　　“周经理，你看你们喝什么饮料，吃点什么主食？”秦主任点完菜，礼貌地征求周方晞的意见，这等于让她代表所有女士做主。

　　“饮料，就是酸奶吧！主食嘛，”周方晞拉长了声音在停顿中想了想，“煎混沌，要不就刀切小馒头，也行。”

　　秦主任那股劲还没有消散，大声对着走到门口递交菜单的服务员喊起来，“小姐，奶！”

　　“小姐”与“奶”字被安排在一起喊出来，让在座的女士们都有些脸色难堪。秦主任如果是不拘小节的粗旷男人也就算了，依照他的身份与年龄，城府持重的心态，他今天的举动也让人费解。

　　或许秦主任平时也是这样说话办事的，我感觉这个男人既幽默好奇，又使人琢磨不透。

　　“小姐，你给大家上些旺仔小馒头吧！”秦主任此话一出，让众人晕倒一大片。那服务员已经摸透这位小领导的大脾气，赶紧在菜单上添上“金银小馒头一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八节　暗语
我们的豪华午餐，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工作可谈。结束前，陈馆也没能回来，周方晞的工作基本上算完成，但是不能就这样甩了手就走，失礼，不礼貌。她也不敢给秦主任表明什么内容，主任完全完全听命于馆长的。她出了秦主任办公室的门，拨通了陈馆的电话。

　　他告知她，今天局里的临时会议，回不来了。只要把系统设备清单的预算列上来就好，那个拍摄的剧本也要当附件。他下周五要在局里进行项目进度汇报，之前还要她安排几位局长大人的上海参观。他希望周方晞能够明白，这样的大项目需要招标，一切工作按照流程进行。他还在电话里许诺，如果你们公司不中标，那设计费五万元肯定会支付的。当然，不中标这类事情通常不会发生，起码在他陈某人身上还没有发生过，如果她实在不放心，他会给她签一张协议书。

　　这张协议书对周方晞来说，算是给公司的一个明确的交代，再说精明的上海公司，没有哪家会白做方案的。周方晞明白现在的项目难做，没有关系根本不行，如果不是三里臀通过朋友认识潘局，这事情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这年头老总就是公司里最大的销售代表，不然谁都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