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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鼎1617-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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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冬至、吴六奇、吴标三人一起插手向王德化行礼问安,这令他有些略微不快。

    《大明会典》中的《礼仪定式》详尽规定了明代官场礼仪:凡百官交往,以品秩高下分出尊卑。品级相近,相见时行礼,则东西对立,品秩稍高者居于东,品秩稍卑者居于西。品秩相差二三等,相见时品秩高者居上,品秩低者居下。品秩相差四等,相见时品秩低者下拜,尊者坐而受礼,有事则跪着禀告。如此循例,一品官与二品官相见,二品官居西行礼,一品官居东答礼。与三四品官相见,三四品官居下行礼,一品官居中答礼。与五品以下官相见,一品官坐受其跪拜之礼。司属官品级低于上司官,秉事时必须跪。近侍官员,不必拘品级行跪拜礼。同僚官品级虽有高下,但不必拘礼。大小官员在内府相见,不许行跪拜礼。官员出入街道,不许抗慢,官员品秩相差一品则需避马避轿,相差三品则跪。但到后来,特别是明武宗之后,这一套礼仪也稍有改移。比如说诸寺大卿均为三品官,却得避尚书、侍郎。六部侍郎三品官,得避吏部尚书。公侯勋臣官位在一品之上,道上若与内阁首辅相遇,也得避让。

    明朝对皇帝最大的礼是五拜三扣头——长跪,俯首至手(这叫拜)五次,叩头至地(这叫扣)三次,然后起身,拱手侍立——用于最正式的场合(官员三年一次的入京朝见,贡士在殿试、传胪时行礼)。一般三拜四拜,然后起身侍立。接圣旨时要跪。官员参与祭祀或对人表达感激时一般到四拜。

    作为崇祯最宠信的太监之一,各部尚书以下,总兵以下官员将领们见到他,哪个不是以参见上官之礼叩头见礼?不想这初到南中军防区,便被将领们如此待遇?!

    “咱家这次南下,向令尊宣读陛下旨意,除了奖励李大人驱逐英夷。扫平两广叛逆以外,更是要奖励有功将士。不知这三位旅长是何官身?”

    “回禀天使,这三位旅长只是差使。带兵官,不曾有官身品级。”

    “诶!这如何使得!岂能让英雄处于荒野?如此一来。不是让将士们寒心。觉得朝廷亏待了将士?咱家此次前来,带了数百份告身文书,副将以下,皆由李大人自行任免赏罚,只需向吏部、兵部备案即可。”

    除了承认李守汉南中军将领军官的品级之外,崇祯君臣们还忍痛做出了一个巨大让步。

    “两广如今正是到了扫平叛逆的紧要关头,为了防止官员作战不力推诿逃避。皇上有旨意,两广地区知府以下官员,参将以下将领,任免赏罚升黜之权。亦交由李大人执掌,直至战事结束。”

    王德化说一句,李华宇便口中拜谢皇上天高地厚恩德一句。倒是始终含笑站立在华宇身侧的姜一洪听得心惊胆颤。

    两广地区大批的地方官员,或是因为乱贼作乱,或是因为胆怯避战。早已十去五六,各处的基层政务如今大多是由李大人的那些村镇长、工作队来执行、运转。如今朝廷将知府以下的任免赏罚权力交给了李大人,这无疑是将两广的数百座州县拱手相让。

    不过,要是认为朝廷就此对李守汉为首的南中军妥协服软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王德化接下来的动作。让李华宇等人顿生警惕。

    “不知三位将军如何称呼?所部怎么称呼?”

    “第二镇第三旅旅长廖冬至。”

    “广州警备司令兼警备旅旅长吴六奇!”

    “潮梅警备旅旅长吴标!”

    三人又一次向王公公行礼,口中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官职姓名。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王公公不住的口中啧啧赞叹,李大人麾下精锐如此,我大明何其幸哉!此皆二祖列宗洪福所致,祖宗在天之灵保佑。

    口中说着,几个小太监捧过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几份告身文书和腰牌之类的物事。

    “三位皆是虎贲忠勇之士,咱家正要好好的与三位结交一番。奈何来得匆忙,不曾备有礼物,只好厚颜僭越,替李大人颁发三位的告身文书,日后还要向李大人当面请罪。”

    三份文书上,不知何时被人填上了廖冬至等人的姓名,官职更是副将!

    面对着以后可以穿上大红纻丝狮子补子官服腰间扎上二品犀角腰带的诱惑,三个旅长表现却是不尽相同。

    廖冬至是仍旧面带笑容,但是笑容里却是一副置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吴六奇则是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只有他的本家小兄弟吴标,眼睛盯着那告身文书和双云龙、双虎符的金质腰牌,费力的吞咽着口水,脸上的肌肉不住的起伏。

    对于这几个人的表现,自然王德化和李华宇、姜一泓等人都看在眼里,一时间气氛变得颇为诡异尴尬。老于官场的姜一泓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免得这迎接钦差的场面变了味道。

    虽然码头上搭起了彩棚,用竹木搭建而成的彩棚上面用厚实的棉布苫盖,彩棚内几个巨大的炭火盆活泼泼的燃烧着,将湿冷的空气驱赶的一干二净。一堂漂亮的红木桌椅,上面罩着绣金线的椅垫座套,各色茶水点心流水价送了上来,虽说准备的十分周全,,还可以饱览珠江两岸的风景,看江面上的点点帆影,但是毕竟说起舒服,却不远如为天使设下的公馆行辕。在略微进了些点心茶水,让整个宣旨团稍事休息后,姜一泓请王德化王公公等人各自上马上车进城安置。

    一路进了省城广州,沿途看到街市上人们的那种勃勃生机和昂扬向上的精气神,市面上那股兴旺与整洁,让这群来自于天子脚下的人们更是惊讶。这里与大明各地,包括京城在内所特别不同的便是这里的干净,还有井然有序。

    宽阔整齐的路面,全数用烧灰铺成,马蹄踏上去发出阵阵哒哒响声,马车的轱辘碾压过去发出隆隆的响声,最妙之处便是在于平坦。完全没有土路上的那种起伏不平的感觉。

    路两侧各有一条较为狭小的甬路,路上行人各自轻裘缓带在那里行走,有采购了各种物品的。身后往往跟随着身形矮小、服色各异的挑夫,用扁担挑着他们的收获。

    而便在这甬路上方。大大小小的的店铺招牌、旗号、幌子、匾额,五花八门。大小商号,饭庄、旅店种类繁多。那些专营零售的商号,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的伙计们努力用官话招呼着客人,而做大笔批发生意的买卖家们,则是在铺子门口与相与们拱手道别,互相祝贺发财之声此起彼伏。

    见到这繁荣富庶安宁的景象。随同王德化前来的一众大小官员将士太监锦衣卫们,心中无不窃喜。这一次,铁定是要发财了!

    在大群的小太监、锦衣旗校、京营将士簇拥之下,王德化昂然进了两广总督衙门。见总督府衙院内。龙牌、香案都已齐备,广州附近五品以上官员全数到齐在院内依据属地上下级关系侍立在彼,见此情景,王德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李华宇以下南中军官员将佐跪接圣旨。圣旨内容不外乎是方才在码头上王德化所说之事,朝廷将两广地区武官参将以下、文官知府以下官员考核奖惩赏罚任免之权力交给李守汉。同时,命李守汉将此次抵御英夷、两广平乱之事中有功将士名单功绩整理上报,以备朝廷封赏。另外,赐给守汉空白告身文书四百套。副将以下官员可自行任命。

    听了这圣旨,在场的文武官员们无不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朝廷这是将两广彻底的交给了李家,承认了李家对广东、广西的地盘实际控制。本来,各地已经有数十个州县、知府类的人物在前往南中一行后,悄悄的向李家表示了忠心、而南中军的工作队,更是借着剿贼平乱之机将势力扩展到了各处,不过碍于朝廷体制,不能正式的占据政权发号施令,只能是以工作队兼属政务的名义进行。而眼下,这份旨意将李家所做的一切都合法化了。很多官员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这李家羽翼已成,那便踏踏实实的在其羽翼下升官发财便是。

    不过,也有那一直视李家为番邦夷狄之人,打定了主意,一俟接了圣旨,回到家中便上书辞官,回南直隶老家去,从此闭门读书便是!免得每日里看那南中军一群人不懂得圣人之道,只知道如何追逐名利。

    不过,朝廷的这份恩典也不是凭空便白给的,另有一道旨意,便是要求李守汉迅速统带精锐北上勤王击退京畿地区的建奴,为朝廷再立新功云云。

    姜一泓跪在地上听着,越听越是心头震撼,皇帝的赏赐之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广如今彻底成了南中军的属地,那他这个布政使又该如何自处?神思电转,姜一泓只觉得脑海中诸般思绪极乱、极为复杂,心头一时惶恐,一时酸楚。

    何去何从?留在两广?还是请求朝廷调自己北上另行安置?扪心自问,留在两广,民生富足,社会安定,不类同乡同年信中所言五岭以北天下大乱,流贼土寇蜂起的局面。且李大人的施政理念与自己颇有暗合之处,虽然与古人所说之处相比,亦有不少匪夷所思之处,然实施起来却是大为合理。

    “臣,李华宇,谨代父帅接旨谢恩。”

    李华宇作为长子,替父亲李守汉接过了两道皇帝圣旨,又将各种颁发之物一并命人接过好生保管起来。

    陪着广东官员往南中游历一番,华宇也自诩长进了不少,对于官场礼节熟稔了许多。

    “公公海上一路踏浪而来,万分辛苦。华宇谨代父帅向公公致歉,还请公公稍加安置休息数日,我父子另有一番心意送上,还请公公念在南中两广千万生灵百姓,百万军马的份上赏脸收下,万勿推辞才好。”

    听听,听听,人家就是要当面贿赂你,也是要打出一个堂堂正正的旗号来,不是我要贿赂朝廷天使,而是这数千万军民百姓要向朝廷表示一番敬意。你不收,岂不是寒了这些朝廷赤子的心?

    当下,有人捧出几盘珠宝珍奇相赠,无非是大象口中牙、犀牛头上角,南海珍珠红绿宝石之类。另有数十张面额千石的米票充当垫物压在珠宝下面。随同王德化前来的文武官员锦衣卫太监京营将士亦是根据不同品级、地位给了一份程仪。

    “这如何使得?倒叫贤乔梓破费了。咱家此番除了宣旨之外,更是北上勤王军的监军,与令尊少不得要并肩杀敌,这个,咱家只好汗颜收下,以后可不兴如此了!”

    王德化打个哈哈将礼物收讫,少不得要询问正角,也就是李大人李守汉何故不在广州?

    “公公来的实在不巧,家父赶回南中,处理些急务!”

    〖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朝议 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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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气已经是十月初冬的天气,一阵北风刮过,将地面冻得坚硬无比,彤云密布的半空中,偶尔几朵雪花飞落。

    从京城朝阳门外通惠河码头上沿着往运河的大道上,数十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和人数众多的京营将士,个个胯下骏马,甲胄精良,系着鲜红的披风大氅。

    而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辆装饰的十分华丽夸张的玻璃马车,马车的周围,二十几个内操太监各自警觉的往四外望去。

    旷野无人,一片寂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这一支人马在行走。这一带本身都是平原,河渠众多,土地肥沃,本是京畿附近村镇密布之所,只是崇祯九年,这一带的村落便被清军焚烧过一次。

    原本以为两年过去了,可以过些安分的日子,不想刚刚从战争创伤中喘息过一口气的百姓又一次面对清兵来袭的风暴,刚刚建起的家园,再一次被烈火焚毁,刚刚积攒下的家当又一次变成了清兵的缴获。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不是仍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便是残留轻烟的残垣断壁,原本的居民大多成为了建奴的俘虏;侥幸逃脱的百姓,只能是哭哭啼啼扶老携幼的逃入京城之内,一边用一双泪眼回望着残破的家园。

    “公公,奴婢看过了,左近没有建奴军马游骑出没,我们便沿着这条大路往天津去,加快速度的话,两日内边可抵达天津,那里的军马会护送我们去泥沽上船。”

    “嗯,知道了,你们这班猴崽子都给咱家打起点精神来!”

    车厢里头戴三山帽,身穿蟒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端起放在红泥小炭炉子上温着的一壶热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接到河西务城陷落。运河被切断的消息,之后更是一连串的坏消息传来。大同镇总兵王朴战败,宣府镇总兵杨国柱战败,蓟镇兵马溃散,玉田镇兵马溃散。

    至于说京营的兵马,那就更不用提,只能够背靠坚城才能够放心,出城十里便是心惊胆裂。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再次召见卢象升。

    他想要听听这个打仗、屯田都很有办法的宣大总督的看法,同时被召见的便是有着杨相之称的杨嗣昌和陈新甲二人。

    “陛下。如今勤王军马较之两年前已经有了很大长进了!”卢象升语出惊人。

    一旁的杨嗣昌虽然已年近五十岁。身体却极为壮健。须发乌黑,双目有神,眼帘中偶尔有一丝精光射出,显得此人颇为精明能干。一身熨烫的十分挺括的大红官袍穿在身上,更显示气度雍容。与卢象升的麻衣草鞋相比,相去何止数里。

    听了卢象升这话,杨嗣昌蓦地一惊,他虽然执掌兵部,但却从来没有带过兵,更不用说上阵拼杀了。

    这位卢大人,可是有着上阵杀敌的经验的!

    虽然杨嗣昌在内心很是与卢象升不对付,但是。对于卢象升的战场经验他还是很佩服的。

    听了卢象升这话,崇祯面带不悦,“卿家何出此言?”

    “陛下,臣受命夺情从军,总督天下兵马。近日来,虽各处战败声不断,然检点作战文书,我大明各路军马已非胆怯避战之败!多有各部将领领所部家丁与建奴周旋而力有不逮而战败者,虽战败,亦有斩获。验看诸军报功首级,虽真奴人数仍旧不多,然杂胡数量颇多,除杂胡外,所获汉人首级大多也为剃发已久之人,绝非杀良冒功。”

    “既如此,为何各镇军马纷纷战败?”

    崇祯听得卢象升说的颇有道理,听得有些入神,不由得发声询问。

    话甫一出口,这才发现杨、卢、陈三人皆跪在暖阁的地上回话,急忙招呼当值太监,“快!快给两位先生赐座!”

    “老先生请坐!”

    “卢大人请坐!”

    “陈大人请坐!”

    三人谢过恩之后各自落座,崇祯急于要知道各镇为何战败之原因。

    “陛下,军马作战,除了盔甲刀枪粮草之外,无外乎精气神,所谓士气胆略便是。如今我军与建奴对阵,缺少的不是坚甲利兵,而是可以令将士饱暖,不至于枵腹杀敌。缺少的是将士的勇气,之前我军与建奴对阵,未曾见面先自胆怯了,这如何是那些以杀戮为耕战的建奴敌手?”

    “所以,以臣下以为,若要建奴退去,或是另有大计,首先必须要痛歼建奴,令他知道利害!”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欣赏着手中茶碗的形制、质地的杨嗣昌,与侧身坐在锦墩上的陈新甲对视了一眼,他口中所说的另有大计,指的便是二人提出的议和之计。

    “而如欲痛歼建奴,以臣愚见,眼下勤王兵马虽多,然却缺少一支敢战、能战的精锐忠勇之师。若有这一支人马在此,臣敢断言,诸军势必人人奋勇,建奴势必仓皇退去!”

    “卢大人的意思是调洪亨九入京勤王?抑或是令左良玉所部北上?或是调秦良玉所部白杆兵入京?”

    杨嗣昌脑子飞也似的转动着,不停的搜罗着明军中能够与建奴对阵的军队。

    “阁老,您却是疏忽了。洪大人与孙白谷如今正在洗荡陕西流贼,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刻,岂能做那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事?左昆山将军所部虽俗称善战,然其所部正在江淮汉水之间监视数家招安流寇,此时檄调左昆山所部北上,无异于撤去樊笼,一旦虎狼出柙,大人一番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至于说秦良玉总兵所部土司兵,虽俗称忠勇,然多年来随军征战,精锐殆尽,已非天启年间那支白杆兵,何况从石柱到京师,巴山蜀水,路途艰险,又有奢安余党在彼,一旦调动。臣恐怕尚未抵达京师,建奴已经饱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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