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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把我当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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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来的道理。”赵航宇说,“他不知道咱们这热情请他来干嘛,他还以为咱们好客呢,包在我身上,一切没有问题,成问题的只是钱。”

赵航宇温和地扫视大家,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不是我向诸位哭穷。”赵航宇说,“列位想呵,组织这么大的活动,又要接待外国人,咱礼数不能亏了。再有培训本国选手,主任团这些人会了要吃要喝,哪处不得花钱?头两次募集的四万多块钱早花光了,踹儿起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不是我们不肯出钱。”公司经理说,“这种事关民簇感情的事谁要舍不得出钱还不得叫人指着脊梁骨骂成汉奸?问题的这,既然是全民族的事就该全民族出血,你不能光指着我们几个派粮派捐,这民族也不是光我们几个的民族。搞光了我们几个倒无所谓,问题是这么吃一顿奔一顿不是事儿。我也看出来了,往后这钱花起来更没个底,我们连箭带皮全剁了馅能蒸几屉包子?”“说真格的,”农民企业家说,“出多少钱我倒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这几年白干了,你们要看我能卖个好价钱把我卖了也成。条件也有一个,你们真得把事办成。”

“我保证。”“保证什么?大梦拳传广你们不是还没找着?这位爷找不着,你就是把那个外国胖子骗来不也没招?咱们别干在家门口下好套儿再让人家给打了的事儿。那可现大了,十亿老少爷们儿的脸可就真没地儿搁了。”

“咱可全指着他了。”个体户认真地说,如果这人找不着,我看咱们最好也趁早收摊子,别瞎耽误工夫,认栽。”

“我保证,最迟后天让你们见着这大活人。”赵航宇说,“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个体户说。“反正不乜就一两天的事么,你们先对付着,家吃两天。”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呀……”赵航宇急出一脑门子汗。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蹑手蹑脚走到主持人身边,低声说了两句。主持人偏头对赵航宇说:“赵主任咱得快点了,人剧场经理催了,下面这场演出快到点了。”

“这就完这就完。”赵航宇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这会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我把这两句话说完就完。不知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呀?我并没想让你们承担比赛的全部费用,只让你们赞助些开办费,又不是白要你们的,肉包子打狗。算你们入的股,将来事业搞起来了,肯定还要盈利,不但本会还给你们,还能让你们赚上一笔。你想呵,今后夏天没有任何重大国际比赛,咱们这个肯定热门,加上比赛的性质,肯定全社会瞩目。不说门票这种小收入,光广告就能弄个满天飞。我们还有一些组织义卖募捐、发行奖券的大型计划,在全社会集姿。那时各位拿回去的恐怕就不止拿出来的这区区小数了。眼光要看得远一点,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剧场里响起第一遍入场铃,一些吃着蛋卷冰激凌的观众稀稀拉拉走进场,看到舞台上的人立刻就找了空坐下,全神贯注地看起来。有的飞跑出去叫正在剧场休息室徜徉的同伴。

“咱真不能再耽误了,请各位赶快拿主意。”

“我们还是不见句子不撒鹰。”

“先少点,少点行不行?一人一百,让我们选过去今天。”

一被女友飞跑关拉进剧场的小伙了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大声诧异地说:“不对呀,卖的明明是歌舞票,怎么改话剧了?”

后台,赵航宇一边点着手里寥寥无几的钞票,一边对主持人破口大骂股东们:“这帮小人,把咱们当叫花子打发了。

“咱们今儿这会的议程上有毛病。”主持人恭敬地含笑说,“应该上来就放录相,借着那劲儿就侃钱的事。而且你也太老实了告诉他们大梦拳传人找着了又怎么啦?”

“惹急了我,我改替外国人反打中国人。”赵航宇恨恨地说,“走,你跟我一起去找白度,看她回来没有,事情成败现在全靠她了。”“我走不开”。主持人说,“一会儿这儿的演出就开始了,我得上场,我当主持广,没谁也不能没我。”

“告诉我,”赵航宇眯着眼睛盯着主持人,“你每天往这儿一站,一场接一场地这么主持下来挣多少钱?”

这不是需要么。”主持人说,“我看你也别往白度家跑了,大热的天,打个电话不就完了,打个电话一样。”

“不是我着急,我不踏实,费半天劲再功败垂成……”赵航宇哮哝着随主持人往后台电话处走去。

第二章

月光如水的北京郊外的原野上,一列炮光通明的列车正缓缓驶向已近在咫尺的灯回繁星的庞大城市。

列车中部卧铺车厢的一个窗口前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文雅女子,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正忙着从行李架上取下沉重的行李,而她则一动不动,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凝眸注视着窗几上的什么东西。窗几上摆着几封电报,电报上的句子依次简短下来,可以看出发电报的人的急迫和窘境。

“务必找到大拳拳传人,速带其返京。”

“速带大梦拳传人返京。”

“速带大梦拳归!”“大梦束归!”“救命!”“白度,咱们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准备下车了?”一个魁梧高大的小伙子走进铺间,双肘搭在中铺对女子说。

“啊,收拾吧。”白度站了起来,看看窗外,对一个坐在下铺,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装订简陋的马粪纸小册并比划着各种拳拳的瘦小个男人说:这顺明,把我的包拿给我,在你屁股底下。”瘦小个刘顺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个女振包眼儿也不抬地递给白度。“刘顺明!”孙国仁,那个高大魁梧的小伙子冲瘦小子喊,“你也干点活儿,别老捧着那迭擦腚纸看个没完。”

“着什么急呀?”劁顺明不耐烦地说,“到了再搬行李也不晚,看完这段。”“甭废话,来帮把手。”孙国仁把刘顺明揪了出来,“你还以为你读了这破拳谱就立刻成精了?”

“其实没什么难的,”刘顺明在帮着孙国仁从行李架上抬下一个沉重的走轮包,“不就是四两拨千斤么,要领我都掌握了。”“你叫家里来接咱们了么?”孙国仁产顺白度,“这车晚点了八个小时,到车站准汉车子。”

“我还有脸叫家里来接?”白度说,我正考虑咱们是不是还有必要再见赵航宇。”“不见怎么办?”刘顺明愣愣地问。

“该干吗干吗?”白度瞟了刘顺明一眼,“过去咱也干吗还干吗去。“可我过去什么都没得。”刘顺明说。

“那就随你便了。”白度说:“这事要黄了咱也就谁也顾不上谁了,只当这辈子没见过面。”

“别黄了呀。”刘顺明说,“咱好容易捏在一起,又挺对脾气,我不忍和你们分手。”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白度说。“找不着主角,咱这台戏也没法往下唱。”列车驶进站台,“哐堂”一声停住,车厢里的旅客纷纷往外走。“能不能这样?”三人往车下走时,刘顺明突然说。“问题不就出在这大梦拳传人身上,我当这个传人怎么样?”刘顺明两手拎着箱子绷起于巴块儿。”动作我全背下来了。”

“我怕你让洋人打死。”白度径直向前走。

车站广场上,尽管四周建筑上的霓虹灯和其他照明灯闪炼明亮但一片静寂,走动的人很少,在广场上过夜的旅客大都蜷伏着熟睡了。远处看上去灯火辉煌的一条条大街也都空空荡荡,没有车驶过。整个城市象一个已经开场但没有演员登的大舞台。三人走到亮着“出租车站”霓虹灯招牌的停车场。调度室灯亮着,但没有人,一排排停在场内车顶闪闪发亮的出租车内也全没司机。“看来咱今儿得拐着回家了。”孙国仁说,把弟弟有包背上肩。“再找找,”白度不甘心地依次往每辆车里年,城停车场里穿行。“没准碰巧能赶上一辆。”

“我发觉这女人全是死心眼儿。”孙国仁对刘顺明说。又冲白度嚷:“别找了,我送你回家完了。”

“不用”。白度找了一圈失望地往回走。“你走你的,咱们不是一个方向。”“我送她。”刘顺明对孙国仁说,“我们正好走一路。”

“你也不用送。”白度走回来对刘顺明说,“咱们一个西北一个西南生你也太绕。”“没关系,我姥姥家在西北,我上我姥姥家睡去。”

“顺路么?顺路可以。”

“不用我送我可走了。”

“你走吧。”白度对孙国仁说,“回头咱们电话联系。”

“路上碰见坏人,别忘了跟他使大梦拳。”孙国仁笑着对刘顺明说,肩背手提大步沿着马路向前走去。

这时,一个穿着背心的小伙子蹬着辆三轮车从暗处驶出来,滑行到白度和刘顺明跟前,用脚踩住斜梁上的链闸刹住,露出微笑。

孙国仁大步流星在洒了水后黑油油的马路上走,一辆三轮车从他身后轻矢般飞快地驶过,车上和白度并排坐着的刘顺明扭过脸笑着朝他招手:

“哥们儿,慢慢走着。”

“喂!”孙国仁负重跑起来。“把我也捎上。”

“没地儿了。”刘顺明得意洋洋地喊。三轮车在前面十字路口向东拐去不见了。孙国仁停住了跑,喘吁吁蹒跚地走:

“真孙子,没法和他们丫的共事。”

宽阔明亮的建国门大街上,三轮车疯子似地冲上立交桥,顺着大坡往下驰去。“不对呀,师傅,你这是奔通县了,可我们住八宝山。”刘顺明看着马路边林立的外交公寓嚷。“拧了。”

“不早说,”蹬车的小伙子说,“这会儿说我这车也刹不住了。”“它怎么刹不住?”“不听使唤呗,一跑起来就撒欢儿,非跑够公里才踹气。”蹬车的小伙子回对过头来一脸为难地说。“这车有魔症,一条道跑到黑的路子。甭着急,前面大北窖工交桥我调动试能不能把它拧过个。”上了大北窑立交桥小伙子风驰电掣地蹬着车,作竭力拐把状:“不成了,不成了,跟我较上劲了,只能拐九十度了再拐就跟我急了。”三轮车阻奔东三环。“你这车也够王道的。”呼呼吹过耳边的风声中刘顺明嚷,“还带自转的。”“前面三元桥我再给您拐一回。”蹬车的小伙子说。“头天亮肯定让您到家。”“不是,你要制不了这车,你下来,我替你收拾收拾。”

“别价,哥们儿,黑更半夜地咱还是顺着点它,回头说不走真不走了,咱仨大活人上哪儿再找车去?”

“我这还是头一回让三轮给欺负了。”刘顺明悻悻地说,“万没想到。”刘顺明看了白度,白度微微生笑,稳稳地坐在车座上:

“咱坐车的着什么急?又不费咱力气,由他去,他还能跑出北京城去?”“这话在理儿。”蹬车的小伙子回头欣赏地看了眼白度。”还是人女同志明白。多好的夜色,可大街你随便敲人家门去,问问可有一个乐意拉着你们满北京兜风的——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不多收钱。”“什么?”蹬车的小伙子一机灵,回过头瞅着白度。”这我可没说。“你想多收也没有,”白度微笑地说:“我们俩身上拢共包圆也不过十来快钱。”“十来块钱您就敢坐我这车?”小伙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胆儿够大的。”“所以我说你还是管管你那车,为我们让您白跑路不值当。”“唉哟。”小伙子抚胸笑着,扪心自问。“我这是跟谁呀?使这么大劲?得,我嫩了,看走眼了,您三位这么风度翩翩愣是不趁千儿八百的?”“早知道会碰见你,我们就省着点花了。”

“早知道会碰见你,我们就省着点花了。”

“心里没我?得!”小伙子猛蹬几下把车“滋”地刹住,回头伸手一请。“你二位下车吧,到了。”

“工来哪儿了这是?”刘顺明在车上顾右盼,“这儿的房子我怎么全没见过?”“到哪儿了我也不知道。”蹬车的小焓子说。“我就知道这是十块钱能到的地方。”“别这样,师傅。”白度婉言规劝。“你不能把我们扔在这荒郊野外。”“我怎么不能?我太能了。出门不带钱您还想上哪儿?”小伙子跳下车,往下搬白度的行李。“别害怕,这儿没狼,全打光了,还是咱北京城的地界。

“这样行不行?”白度对小伙子说,“你要嫌太亏,你上后边坐着来,我们拉你。”“甭废知,赶紧下来,别等看我揪你。”小伙子歪着上唇支着单面鼻翼说。“你一个大姑娘深更半夜赖在男人车上不下来,传出去也不好听,正扫着黄呢。”

“咱可把话说在前头。”白度双手拿包一步从车下来,仰脸看着小伙子。”你要把我们扔在这儿,那十块钱我们也不给了。”“唉哟,”小伙子象被扎着似的皱着脸原地转一圈,看着白度说。”你真惹我生气,我还真不信这个!”

“信不信随你便,这钱我们是不给了。”白度对仍坐在车上的刘顺明说,“下车,顺明,我看他能怎么着。”

“别别,你们二位都先别急。”刘顺明下车劝白度。“我觉得是你没把话说明白他还不知道咱是谁,知道了准不这样。”

“我管你们是谁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刘顺明被驳了面子,批评蹬车小伙子。”好赖话不懂,我这话是向着你说的。”

“你甭向着我,我用着你向着么。”小伙子挡有白度面前。“痛快点,钱给还是不给?”

“不给!”白度凛然说。

“好好,你厉害。”小伙退后几步,摩拳擦拳,大幅度地扭着腰,活动周身关节。“看来今晚上你是非想在房上过了。”

“光天化夜,朗朗乾坤,你也放肆!”白度厉声呵斥小伙子,毫不畏惧。“也是,”小伙子一琢磨,“我打你这女的也不合适,我收拾这小瘦猴吧。”小伙子横着膀子向刘顺明走去作着各种恫吓的手势和嘴脸,从牙缝里龇出话来:“自个选个楼生想上哪个房任选。”

“流氓打人了。”白度尖声冲还远处一盏路灯下的西瓜摊喊。西瓜摊上闻声坐起一个光膀子的小伙了,对另一个仍躺着的光膀子的小伙子说:“流氓打架了,咱去不去看热闹?”

“不去,”躺着的小伙子说,“流氓打架有什么可看的?没准是流氓的调虎离山计,要抄咱瓜摊。”

这边刘顺明已经和那位“板爷”走起场子,双方拱背猫腰,两手狷似地伸张着,棋迈着弓步,互相叫骂着。

“还不定谁上房呢,别看哥哥瘦,称砣虽小压千斤,工夫在这儿呢。”“你不老实挨打,还敢乍尸?今儿我不让你房上蹲一夜我对不起你。”“你是真没碰见过高人,只可惜你爹妈生养你一场心血全白搭了。”“少废话,接招儿吧你——起!”

两人交起手来,你一拳我一拳,打得花园锦簇,边打边唠着。“嗬,你还了不起?哥哥劳神?”

“好好瞪大眼睛看仔细,跟矮哥几手。你瞅我这拳,你再瞅我这拳,别让我挨着你,挨着就没轻的。”

两人打得兴致勃勃,大汗淋漓,白度在一旁看得也渐渐入迷,连声赞叹:“好拳脚!”不再四下嚷嚷。

慢慢的,两人打成一顺了,满头大汗费了牛劲可永远谁也打不着谁,知道的是真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师兄弟在面对面地练拳呢。“不是你怎么跟我学呀?这么打下去咱可就打不出个结果来了,不带这样的。”“谁跟谁学呀?我还纳闷呢,你也成不局脊,现场偷招儿。”

白度先是困惑,再是忍俊不禁,最后十分震惊,不由断喝:“二位且住。”小伙子和刘顺明分头跳出圈了,徐徐收势,喘成一团,兀自嘴硬:“我正要将他打翻,为何叫停?”

“莫不是想要跟我玩打打谈谈?”

白度走到小伙子跟前,上下打量他:“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能告你么?我头里告诉你,你后手叫警察去掏我。你倒不傻。”

“请别误会,决无缉捕之意。我只是看你这路拳脚奇怪,此拳江湖上已失传多年,你怎也会使?我的天!你莫不是大梦拳当代传人?”“是又怎地?不是又怎地?休要罗唣,拿出钱来,万事皆休,若于有个‘不’字,打下你们半截来!”

“给钱给钱。”白度且惊且喜,忙掏出钱来递给小伙子,“英雄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给一也不能告你。”小伙子攥了钱,摇摇摆摆地向三轮车走去。白度碎步赶上,喊:“有用!”作揖打千。“我这厢有礼了。”

“家住瑶池,姓混名蛋。”

“神仙?”待白度定眼再看,小伙子已蹬车扬长而去。

“决不快跑着盯上他!”白度回头对正抖着衣襟扇风消汗的刘顺明嚷,“要是你打算有所作为的话。”

第三章

早晨,天削亮日头就升起高,强烈的阳光彻照大街、胡同、小院。小院里的坛坛罐罐都洒上阳光,院当间的老枣树上蝉已经在长叫。这是个最一般的四合院,房框门窗都残破灰旧,失了原色,墙上的青砖洼痕累累,房上的鱼鳞瓦长满青草。原来有点面积的院子被各家各户用半截砖、油毡搭的不厨房扭曲得不成方圆,仅存的巴掌大的空地上倒挤挤挨挨地摆满各色花草。花草全不是名贵品种,一水栽在灰瓦盆或破脸盆里,不图娇艳,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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