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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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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与母亲分享，做母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无论是戴晓天在父亲是个贪官的阴影下成长，还是林燕妮依靠工作和网聊麻醉自己，或是戴斌在监狱里与其他犯人一般无异的劳动，或者是薛小云每日辛苦的一边挣钱一边苦等戴斌出狱，时间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时代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2004年的春天就这么来了。
2004年这一年注定要写入共和国的历史之中，虽然这一年并没有如奥运之般的盛会，但有两件事情却深刻的影响了中国人民的生活。
2004年2月8日，中央出台了《*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见》，这是事隔“5个一号文件”17年之后，中央再次为三农工作出台一号文件。正因为这个文件，缴纳了千百年的皇粮国税成了历史，八亿农民从此告别了农业税。共产党人以其雄才伟略的气魄结束了千百年的皇粮国税不能不说这是应该写入共和国历史的一件大事，也该是写入中国近代史乃至中国历史的一件大事。
时隔不到一个月，3月5日～14日，十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修正案确立“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国家尊重和保护*”等内容也写入宪法。这又如一声惊雷响彻神州大地，宪法的这个变化涉及了每一个公民，他比取消农业税的影响更为深远。
身处东湖监狱最偏远的副业队里的戴斌虽然现在看上去就如一个普通犯人一样，手里拿着粪瓢站在鱼塘边向水里泼洒鸭粪和饲料，但多年仕途让他的政治敏感性依旧是那么敏锐，几张辗转反侧才到他手里的报纸让他兴奋不已，虽然他已经不是一名官员，但他是一名公民，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对农村和农民的关心是骨子里的，他的兄长、他的姐姐都是种田为生，他的侄子、侄女极大可能还是以种田为生，他为他们感到高兴，也为决策者的这种气魄所折服。他成了中央政策的义务宣讲员，周围的犯人有不少是农村人，他们释放以后很大一部分还是要回到农村，听了戴斌的讲述，他们不禁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望。
副业队里的犯人都是剩余刑期很短的犯人，对未来生活是可期的，在众人的兴奋之中，戴斌渐渐冷静下来，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己坐牢才这么一两年，外面的世界就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等到自己出狱之后，外面的世界自己还能适应吗。2004年如此惊喜和神奇，自己的2004年会出现什么变化呢，戴斌不禁看着田地里满眼的翠绿，眼里满是迷惑。
第八章 凭什么拿老子开刀 一百六十、从群众中来；到犯人中去
在人一生之中，会在不同的阶段交上不同的朋友，有儿提时的总角之交，有校园的同学之情，有工作后的同僚之谊，但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真正的朋友，俗话说的很形象，所谓朋友就是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之类的，这也都是说是患难之交或者有共同的利益。当戴斌在当市长的时候，在官场上是有很多的朋友，但终究仕途上的朋友大多是看着各自的位置和背景所相处的，功利性是非常的强，那么这种朋友的友谊是有一个保质期的。戴斌自打2002年被双规之后，现在已经是两年多了，特别是戴斌被正式判刑之后，清水市的*大案已经算是尘埃落定，逐渐淡出了A省官场的视线，那些与在这起*大案中落马的官员有不清不楚联系的人心里基本上都舒了一口气，这个坎算是过来了。
当初戴斌刚刚入狱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担心的，怕戴斌会在狱里会扯出什么来，大伙儿对戴斌还是很关心的，谁都不愿在那个时候和戴斌有什么牵扯，即使是过节礼节性的请客送礼。戴斌的沉默是为大多数人所希望的，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关系尽可能的让戴斌在狱里舒服一点，或者送点钱物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但是时间一长，戴斌的沉默让大家都放松了，同时也渐渐忘记了戴斌，以前，戴斌时常会有人寄些钱来，或者也会有人来看他，但到了2004年，就很少了，除了一些他曾经提拔的一些手下，但也不如以前了，因为毕竟谁都有新的领导要伺候，人们关注的中心总是在主席台上最耀眼的人。
戴斌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也明白这是个必然，至少也还有些人记得就行，有的关系都是在还人情，用了一次，人家也心安了，自己也就不要去烦别人了，就像上次找财政厅吴欣为东湖监狱跑经费一样，是再没下次的。以后这些资源要用在刀刃上了，戴斌给自己确定了三个可以使用的地方，一个是儿子未来工作的安排，一个是自己的减刑，最后是出狱之后生计的安排。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戴斌已经想清楚了，不能依靠别人的照顾在监狱去谋求那种舒服的犯人生活，要靠自己的劳动和表现换取减刑的机会，这样，外面的资源也就可以少用一些，再则，在这监狱里面，自己要是不老老实实改造，适应周围的环境，这些犯人包括管教民警都会用有色眼镜看自己，那么自己吃的苦头还会更多。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官员与群众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深，各种贪污受贿的案件见报后不断加深着群众仇官仇富的心理，很不幸，自己是这反面典型中的一员，而自己必须要承受这一后果。可是真正了解后，才知道群众对官员的生活是不了解的，大多是猜想和通过媒体的介绍，那么这就是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官员与群众的沟通少了，精英主义的思想已经在许多官员的脑海里扎根，都处庙堂之上，而不屑于江湖之远。戴斌算是“从群众中来，到犯人中去”的落马干部，无论是外部资源还是监狱的环境，做一个普通的犯人也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心有所悟，才能真正落实到行动上，戴斌从不适应体力劳动慢慢转变到能吃苦能耐劳，对管教和组长分配的活从来不挑不捡，而且在犯人中间始终坚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所以，副业队的犯人们也渐渐从心理上接受了戴斌这个因为受贿入狱的前官员。主动和戴斌攀谈的犯人也多了，因为在他们眼中，戴斌是一扇窗户，通过戴斌的闲谈，他们可以了解到一个他们以前从未了解过的官场，戴斌说到为了跑一个项目，到外地招商一晚上喝了四餐酒，凌晨开始打点滴，到了晚上拔掉针头又要上酒场的日子，这些来自于社会中下层的犯人都瞠目结舌；当然他们之间也有争论，对倒闭企业的出售，曾经生为下岗工人的犯人就说都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把集体的财产贱卖了，是败家子，戴斌不无尴尬的解释说当官的也难，这卖企业就像嫁闺女，谁也没把握嫁的都是好人家，政府的初衷都是为了解决包袱，盘活企业，增加税收啊。那个犯人说，你说的好听，怎么卖的不知道，卖多少钱不清楚，都是你们当官说的算，工人有谁清楚啊，工人不清楚怎么去支持政府的决定？你说说，你当市长的时候有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面对号友的诘问，戴斌不禁哑然，是啊，他不但干过，而且还干了不少，政府再研究多少次，方案改多少遍，群众知道吗？没有沟通，谁会理解你，谁会说你做得对？集民智不是以己智代民智。
戴斌不禁有的时候在想，深入群众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可惜自己不是深入群众，现在已经就是一名连群众都唾弃的受贿犯了。
第八章 凭什么拿老子开刀 一百六十一、副业队出现险情
当人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心情会有一种平静，戴斌现在的心情就是处于这个状态，希望在东湖监狱的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下去，通过自己的表现和外部资源的综合作用下尽可能的多减点刑出狱。上次写信给林燕妮之后，林燕妮再无来信，儿子的信里也没有提到什么，戴斌也就不再写信给林燕妮了，与薛小云通了几次信，也见上了一面，他的心里也已经默认了薛小云在等他的这个事实。
儿子戴晓天恋案受挫的事情戴斌并不知道，林燕妮对他复杂的爱恨交织他也不知道，戴斌在监狱自以为是的认为大家过的都还好，殊不知对自己罪行的惩罚已经延伸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如果知道，不知戴斌心里是否还会保持如此的平静。
生活不会永远的安宁下去，这是生活的本质，生活永远会带给你惊喜和突然而来的悲伤，即便在监狱里也是如此。
“江南每岁三、四月，苦霪雨不止，百物霉腐，俗谓之梅雨，盖当梅子青黄时也。自徐淮而北则春夏常旱，至六七月之交，愁霖雨不止，物始霉焉”。江淮流域有一个特殊的气候特征就是每年的“梅雨”，这个典型的气候特征往往与汛期联系在一起。
今年的梅雨天依如往年一样，是淫雨霏霏，东湖这个小湖泊本来就是低洼地形成的，周围的水系都向这里排水，一到梅雨季节东湖的水位都会不断的上涨，近些年，由于土地的过度开发，植被不断的减少，原本多少年形成的水系也因为修路、建开发区被破坏，植被的蓄水功能和水系的循环功能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今年东湖的水位比往年更加的高。
2004年6月5日的晚上八点，东湖监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县防汛指挥部打来的，说是连接着东湖水系的一个上游小水库已经出现了险情，很有可能会开闸放水，提醒东湖周围的单位注意。值班的监狱领导接到汇报之后，立即驱车沿着监狱周围转了一转，觉得东湖水位还不至于威胁到监狱的安全，于是就让值班室通知各个分监区注意一下，也就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但是到了夜里，副业队这一块围湖圈地形成的围堰就出现了险情，因为是东湖监狱自己围湖造田的，它的堤坝明显要低于其他地方一些，而夜里十点钟起，天气突然变得十分恶劣，暴雨夹着大风，东湖水面的波浪不断冲刷着本来就不牢靠的副业队围堰，等到副业队的犯人发现的时候，围堰已经随时会坍塌。
在副业队的值班民警赶紧打电话报告到监狱总值班室，请示是否撤离。
监狱最大的安全就是人的安全，当然要撤离，但犯人的撤离不是简单的撤离，副业队的驻地是建在围堰上的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到安全地带的路程不是全部能通汽车，有一段路是通过危险的围堰，而且，一个管教民警押解这么多犯人也是不现实，外面风雨这么大，要是在路上，一个犯人有什么闪失，大家都担待不起。
为了安全，监狱值班领导立刻通知从各个分监区各抽调一名民警，加上监狱的值班民警，这样就凑够了十几名民警去副业队救援，这夜里，很多岗位的民警是不能撤下来的，还要看管犯人，临时能抽这么多民警也就是极限了。这边，监狱领导要求副业队的值班民警立刻集中犯人，点好名，一个都不能少，暂时不许移动，全部呆在相对安全一点的驻地里，同时对文件资料和贵重物品进行整理，等待狱里的救援力量到了之后一块儿转移。
老残分监区今天晚上有四名民警值班，黄延安也在其中，这个电话就是他接的，放下电话之后，他就开始拿雨衣。带班的指导员高大树一见黄延安要去，哪里同意，连忙拉住黄延安，说老爷子您都这个岁数了，外面雨这么大，又是风，怎么着，老残队也不能派你去！黄延安把雨衣穿了起来说：“高大树，副业队的路你认识不？”高大树摇摇头。黄延安说：“那不就得了，那个偏僻地，你们小年轻的最多去玩过一两回，这夜里哪里认识路，还是我去吧，我在东湖监狱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在黄延安的坚持之下，高大树只得同意了。于是黄延安穿着雨衣，拿起电筒出了门。［ＷＷＷ。Ｚei8。］
一出分监区，黄延安就感受到今天晚上天气的恶劣，不仅是雨，这么大的风把人刮的是歪歪倒倒，黄延安不由得把雨衣裹紧了，朝集合地走去。
第八章 凭什么拿老子开刀 一百六十二、风雨救援路（一）
驻监所的武警派了一部大卡车，派了十名武警战士，监狱里出动了一部中巴车和一部吉普车，集结地就在狱机关大楼的门厅里。今天晚上值班的是王副监狱长，他正焦急的在门厅里走来走去，等着各个分监区的人到齐。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随着风泼洒的瓢泼大雨，说不不出来的心焦，十八个犯人，加上一名管教民警，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今儿个是自己值班，那自己就要负全部的责任。
黄延安进了门厅，把罩在头上的雨衣帽子拿了下来，王监狱长一看，说：“老黄，怎么派你来了，这个老残队搞什么东西？”黄延安一只脚站着，脱下长筒雨鞋，把里面的水倒了出来说：“王监，是我自己要求来的，那里的地形我熟悉，当初建那里的时候，我还参加了！”
见黄延安这么说，王监狱长也就不说了，他的注意力在人员有没有到齐的事情上。
监狱长李光和政委都在赶回监狱的路上，这边等不及他们来指挥了，要立刻上路，人一到齐，王监狱长手一挥，救援队伍就上了路。
到副业队的路晴天还是比较好走，但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路早就泥泞不堪了，而且风雨这么大，车前挡玻璃上的雨刮器开到最大挡也只是勉强模模糊糊的看见路，幸亏这是监狱里的路，不会有会车，只要认准路，就管开。但风雨这么大，为了安全，司机还是不敢开快，路边有事会有水塘和沟渠，万一掉下去也是祸事，有的路面比较低的地方，也都泡在水里了。也算是黄延安来的对，这老头真算得上是东湖监狱里的活地图，这漆黑的夜里，他指的路是一点都不差。
王监狱长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面色一片焦急，一会儿不是李光监狱长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一会儿就是政委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他也不断的打电话给副业队的管教民警张德海，每隔五分钟就了解一下实时的情况，幸亏这漫天的风雨没有阻断无线的信号。
黄延安倒是一脸的精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任务，在监狱里，苦差事与他基本上无缘了，所以偶尔来这么一趟，这老家伙倒像小孩一样的兴奋，在他看来，去接副业队的犯人回来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在监狱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自己见的多了，他从后视镜看看王监狱长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禁暗想，现在的领导啊就是见不得事。后来等黄延安到了东湖边上之后，才知道水情是多么的大，他直到那个时候才真正的焦急起来。
他一边指着路，一边想，很久没看见戴斌这小子了，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上次碰到第十分监区的人，说他表现不错，看来当初自己的话他还真听进去了，这次见到他，要再好好聊聊。
水势不断的上涨，副业队的管教民警张德海心里是十分焦急，犯人他早就集中了，人一个都不少，需要转移的资料什么的他也整理好了，但是副业队驻地这块巴掌大高地能不能经的住水泡，他心里也没底，他不停的在四周转着，用手电筒照着周围，只见围堰的边缘的泥土被水不断的在冲刷，幸亏还有草皮子护住一些。
围堰里的是没有进水，但径直从围堰里徒步从田间走出去至少要三、四十分钟，而且水塘的水都漫了出来，也不好走，他不敢赌，要是犯人还在围堰里走路的时候，围堰一破，十八名犯人和自己就全在水里了，能活几个都搞不清楚了。顺着围堰走，这又是风又是雨，照明的手电筒也不够，绕过去也不安全，再说，自己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犯人转移，万一有个不慎，那还得了。只要脚下这块高地能坚持住就好了，只要等着监狱里的救援队伍来，人多了，就好办了，一个民警带着一个犯人，安全多了。
李光坐在正在高速公路上飞奔的汽车里是心急如焚，十八个犯人的身家性命，他也担待不起，他已经打电话向监狱局领导做了报告，监狱局主要领导在电话里要求李光采取一切办法要保证犯人的安全，一个都不能出事，出事就拿李光是问。
李光心想，这次事情过去了，一定要把副业队给撤了，改成早出晚归，安全第一，不能因为这点点好处就让这么多犯人在外面晚上不统一收监，虽然这都是监狱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习惯，别的监狱也有，但没出事，谁都不会说不对，但出了事，谁在任谁就得担责任。
李光是一个人先赶来的，他让政委在后面召集一些民警再赶来，他知道周末了，监狱里能调动的警力很少，监狱的特殊性质让他又不敢贸然找地方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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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凭什么拿老子开刀 一百六十三、风雨救援路（二）
副业队的犯人脸上表情不一，有的是懊恼，有的面露惊慌，有的却无所谓，面对咫尺的洪水，各人的认识也不一样，不会水的自然是畏惧的多，会水的则要淡定一些，戴斌相对则淡定一些，他打小就会游泳，而且当市长的时候，每年的汛期他都要担任防汛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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