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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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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斌考虑了这么一会儿，但为了减一年刑期这样的诱惑，他还是想试一试，于是他提出要打个电话。监狱长当然应允，只要能弄来钱，打个电话算什么。戴斌把电话打给了自己以前在财政厅的秘书何晓阳，对何晓阳他还是有把握的，当初何晓阳跟着他的时候，他临走前给他提拔了，另外在分房子的时候也帮了他的忙。
呵呵，还不错，何晓阳的电话还没变，打通了。
何晓阳接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一听，居然是戴斌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快步关上自己的门，说：“老领导，你不是越狱了吧，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戴斌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舒坦多了，就冲何晓阳这句话，何晓阳就没对自己疏远。戴斌说：“哪里会，我在监狱打你电话了，想问你点事，现在哪个厅领导分管行政政法处？”何晓阳说：“是吴厅长，吴欣。”戴斌一听，说：“那好，你能不能把吴欣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号码告诉我。”何晓阳说：“行，我找找，咦，你要他号码干嘛”。戴斌说：“哎，这监狱里想打个专项找财政拨点资金，知道我以前在财政干过，不是在找我出面嘛，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吴欣是你给的手机号码。”何晓阳说那好，然后就把电话号码报给了戴斌，然后问戴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戴斌说：“没什么了，还要感谢你上次给我寄钱，只是一直没机会打电话表示感谢，这次借机会感谢了。
吴欣当副厅长分管行政政法处，这个消息不错，戴斌在行政政法处当处长的时候，吴欣在会计处当处长，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后来戴斌提拔的要早些，估计吴欣是最近才提拔不久的，应该是自己出事以后的事情。这下好了，吴欣分管行政政法处，戴斌心里稍微有了一些把握。
考虑了一会，戴斌用监狱长的手机发了一个信息给吴欣：吴厅长，我是老同事戴斌，有个事情想向您报告一下，可否方便打你电话，盼复。
吴欣这个时候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手机响了一下，他知道是信息，于是拿了起来，一看，不禁抓起头皮来，他压根没想到戴斌会发信息给他，而且说有事要报告，这所谓的报告，他心里有数，肯定是有事要找他。可戴斌不是已经判了刑了吗，现在应该在监狱里啊，怎么会有事情找我了。
吴欣不禁没有心思批阅文件了，置之不理吧，心里确实有点过不去，人家现在正在落难，有事找你，你不接电话，传出去也不好，接吧，确实不知道戴斌现在是什么情况，冒冒失的接电话也不行，于是他拿起手机回了一个信息：我现在在开会，不方便，等会再说。
看了吴欣回过来的信息，戴斌心里凉了一小截，这话说的很委婉，进退自如，戴斌自我安慰着，总比连信息都不回为好。
监狱长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看了这个吴厅长给戴斌回的信息，他心里也敲起小鼓来，看来，这位昔日的财政厅副厅长今天不一定好使了。他想了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等等看吧。
于是两个人抽着烟，等着茶几上的手机有信息过来。
这等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戴斌今天算是给监狱长硬架着，利诱着发这个信息，有的时候，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戴斌这个时候要是把自己手一摊，说肯定人家不会给自己面子，这事情也就结束了，但是男人都是要这个面子，如果吴欣再回信息来说可以接电话的话，那戴斌在监狱长面前的面子可就有了，为了面子，戴斌就在这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香烟死等着。
第六章 拉来经费换减刑 一百一十九、有的人际资源只能用一次
吴欣想了一会，决定还是侧面了解一下戴斌现在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接不接戴斌的电话。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想起找以前给戴斌当秘书的何晓阳。
何晓阳接到吴欣的电话，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怕是吴欣怪罪他把手机号码给了戴斌，这是下属的一个大忌，等他听完吴欣的话，心里才稍稍安定了点。估计吴欣也是打电话来他这里探探戴斌的情况的，于是他就如实告诉吴欣，戴斌现在在东湖监狱服刑，没什么变化。
末了，吴欣问何晓阳最近有没有和戴斌联系过，何晓阳赶紧说没有，说自从戴市长出事之后，自己一直想去看看，但一直都没成行，只是寄了点钱过去。这话是要说的，能对过去的领导记挂在心的下属，是个讲仁义的人，现在的领导也是喜欢的，只不过要把握分寸。
吴欣挂了何晓阳的电话，心里考虑着，戴斌现在在监狱里，估计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找自己，应该就是钱的事情，哎，先听听吧，也就这一次吧，也算为以前的交情做个了结。
吴欣为了把功夫做足，过了半个小时再发了个信息：会散了，你打吧。
银灰色的手机在暗红的黑木茶几上滴滴的响着，监狱长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戴斌也伸出手，两个人看对方都伸出手，不约而同的又缩回去，戴斌赔笑着，示意让监狱长拿手机看，监狱长拿起手机朝戴斌手里一塞，说：“还是你看，快看，怎么说。”
戴斌打开短信一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忙递给监狱长看，监狱长一看，连声说好好好，赶快打，脸上高兴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戴斌把电话打过去，把意图告诉了吴欣，吴欣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答复戴斌可以想想办法，因为他从戴斌说话的口气中感觉到边上有人，所以不想在电话里交底。这正被吴欣猜中了，监狱长的耳朵就贴在电话的另一边。
随后，吴欣在电话里和戴斌聊了一会儿，问了问戴斌近况然后就挂了电话。
监狱长虽然在电话边把两个人的通话听了个遍，但对吴欣是否愿意帮忙心里没底，便问戴斌行不行，戴斌叹了口气说：“行是行，仅此一次而已，而且这个数字能不能满足也很难说。”戴斌毕竟以前和吴欣认识多年，彼此性格也了解，话外的意思是能听的出来的。
监狱长连忙说：“没那么多，少点也行，戴斌，你放心，你为监狱做了贡献，绝不会委屈你的。”
那边的财政厅副厅长吴欣挂上电话，心里也踏实不少，说心里话，他并不愿意接戴斌的电话，戴斌既然已经倒台了，出于爱惜羽毛的想法，在台上的干部也不愿和一个在牢里服刑的倒台干部有什么瓜葛，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两个人有什么隐情。但如果不接电话，万一戴斌把这事情传出去，又会影响名声，为了顾及名声，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但心里还是怕戴斌提的要求不是轻易能办到的。这要钱的事情在别的部门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可在吴欣手里还不算难事，公家的钱拨给公家的单位，天经地义，每年省直各个单位不知道要报多少专项，给谁不是给，只要项目说的过去。
他在电话里没有一口答应，就是表达一种意思，这事能办到，但也不是那么好办，办了算是给你戴斌一个人情，表示不那么好办也就是让你戴斌知道，以后别在为这事再来找自己，因为戴斌也做过这个位置，如果真的很想主动的帮忙的话，就不会表示不容易办，而是一口答应，他相信戴斌能理解这个意思。
戴斌当然能理解这个意思，如果自己还在清水市当市长，估计吴欣肯定一口答应下来，而且会马上敲定怎么运作，现在自己是犯人，人家能给这个面子就算是仁义的了，不能强求别人，而且，以后吴欣这个人的人情就彻底没了，这种资源有的时候也就能用上那么一次，不过，戴斌也没觉得多可惜，毕竟以后两个人不在一个层次，也不可能继续交往，而他现在，什么都不如减刑来的实际，自由现在对他是第一位的，拿这种人际关系上的资源来换取减刑，他觉得值。
既然吴欣松口了，戴斌就开始考虑如何运作这件事情了，既然干了，就要干好，把资金争取下来，让监狱长兑现承诺，减刑一年。
第六章 拉来经费换减刑 一百二十、汪家国来监狱现场调查
第二次和吴欣通话，吴欣在电话里和戴斌就交待的很清楚了，一是数字大了点，要想办法拆分，分两个专项，这样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可以批；第二是必须从行政政法处过，行政政法处他那里会打招呼的，但这个程序必须要走。
戴斌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于是就冯监狱长谋划了一下，一个报告是以建设视频监控系统为理由，一个是以建设监控中心为理由，分别打了两个报告。
监狱长专程把报告送到了省财政厅行政政法处的汪家国处长手里，因为副厅长吴欣已经打过招呼，汪家国处长也没说什么，先把报告收了下来，让监狱长回去等消息。
过了两天，汪家国打了个电话给监狱长说要了解一下情况，于是监狱长坐上小车一溜烟就跑到省城去了，先是在汪处长的办公室里汇报了情况，然后晚上就在省城设宴请了汪处长，酒过三巡之后，汪家国把话题扯到戴斌的身上，说过两天去东湖监狱现场看看，到时候好向厅领导汇报实际情况，顺便看看老领导戴斌，监狱长连声说好，说想着盼着汪处长去监狱这边指导，这是给咱东湖监狱面子，多少人请都请不来了，到时候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汪家国笑着说我们是去工作的，为你们服务，一定要简单。
人家说要简单，那是客气，监狱长也是官场上混的人，哪里会简单接待，第二天回到监狱里就开始研究，如何接待财政厅的领导，监狱的几位领导在这上面意见是十分统一，财神爷来了，标准往高的搞，不怕花钱。
在东湖监狱一班人翘首盼望中，汪家国一行两人终于成行了，东湖监狱派出了政委，用警车在省城出城上高速公路的地方迎着，一路警灯开道，让汪处长享受了一回警车开道的级别。
一进东湖监狱，醒目的大红横幅就映入眼帘：热烈欢迎省财政厅领导莅临我狱检查指导。监狱长带着领导班子在办公楼前等候着，汪处长一下车，冯监狱长就迎上去热情的把汪处长的手握住，挨个向他介绍。
先是把两位省财政厅的贵人迎到会议室里，漂亮的女警花立刻上前端来热乎乎的毛巾给客人擦脸，一边泡上上好的茶，桌子上是一盘盘水果。双方聊了一会儿以后，监狱长就领着汪处长四处看看，请汪处长检查指导。
在汪家国处长来之前，监狱里早就做好准备，把原本好的视频监控探头弄瞎了一半，选了两个最陈旧的分监区监控室请汪处长看，一路上，监狱长就不断的强调监狱安全的重要性，一边诉苦没钱更新设备，汪处长则是笑而不答。
看过一会儿之后，汪处长问戴斌在哪里？监狱长说这就让人叫去，汪处长说，那不行，那是我老领导，中午请他过来一起吃饭吧。见汪处长这么一说，监狱长点头连声说是。
午饭安排在监狱的食堂里面，虽然是食堂，但是里面包厢的装修水平倒是一点不比外面的酒店差，菜肴都是精心准备的，考虑到省城的客人平时吃大饭店吃的比较多，都是精心挑选的土菜和东湖里的野生鱼虾为主，酒就不消说了，自然是五粮液这样能上的桌面的酒。
戴斌提前就被叫到食堂里等着了，他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心里有些怪怪的，一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汪家国以前是他的下属，一般都是下属等着上司，上司一般都是最后来到酒桌上，等着上司来开席，今天是他提前来等着汪家国，而且他也知道，今天陪汪家国吃饭的都是监狱里的头头，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戴斌连这个食堂都进不来。不过说实在话，戴斌哪里愿意来吃这一餐饭，这是煎熬啊，不是吃饭，就是摆上龙肝凤胆，戴斌也不会有胃口的，看着昔日的下属在这里风光无限，自己留着光头，穿着囚服在下方赔笑，这就是把自己摆在火上烤。
但此事因自己而起，戴斌也没得选择，只得在心里暗暗的骂汪家国，批个专项还跑来调什么查，吃饱着撑着。
在包厢负责安排的监狱办公室主任看出戴斌的局促，于是就从桌上拿了支香烟递给戴斌，戴斌站起来接了，先给办公室主任点上，然后自己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大口，稳定稳定自己的情绪，坐了下来。
可刚刚坐下来，门推开了，汪家国被众星捧月一般进来了，戴斌连忙把手里的香烟掐灭了，站了起来。
第六章 拉来经费换减刑 一百二十一、犯人被监狱领导喝倒了
“哎呀，老领导，终于见到你了。”汪家国一见戴斌，立刻热情的上前把戴斌的手握住，动情的说：“哎，早就想来看你，一直都没时间，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来看看你。”
说着，汪家国转身朝和他一起来的小青年招招手说：“小李，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厅里的老厅长，你还不认识，现在……，哦，这是我们处的小李，后来分配的。”汪家国把戴斌现在的身份在话语里省略了，其实他不说，小李也明白，小李也不知道叫戴斌什么称呼好，只能上前和戴斌握了握手。
见汪家国和戴斌寒暄好了，监狱长手一伸，邀汪家国和小李上座，戴斌自然就朝后一退，他现在的身份，只能坐末座了。
汪家国走到上座还没坐下，似乎想起来了，又转身朝戴斌招手说：“老领导，来来来，你坐这里。”于是大家都看着戴斌。戴斌连忙摇摇手，示意自己不能去坐。但汪家国哪里肯依，就要走过来拉戴斌过去，见这个情况，监狱长只好使了个眼色，示意办公室主任把戴斌推过来。于是办公室主任就推着戴斌朝上座走，戴斌心里是十分为难，只好看看监狱长，监狱长微微的点点头，戴斌这才过去了。
汪家国热情的把戴斌按在主位上，这就成了滑稽的一幕，一群监狱的头头脑脑，却有个犯人在主位上坐着，有的心里当然是不舒服，但看在汪家国，也就是看在资金上面，都委屈着，在他们看来，就算戴斌在末座坐着，也算给了天大的面子。虽然笑脸依然，但有的人眼神可就没那么温柔，看汪家国时是一副热情，看戴斌就如深秋一样，戴斌是如坐针毡。
酒宴一开始，大伙儿也就轮流敬起来，汪家国倒是一贯秉承着“尊敬”老领导的作风，先是把戴斌当时在当副厅长的时候在酒桌上的潇洒交代了一番，然后凡是敬他的酒他必定先让着先敬自己的老领导。
这酒桌上的规矩大家伙也都心知肚明，求人办事的敬酒那必是满杯，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那被敬的自然是多少随意；职位低的敬酒也必是满杯，证明自己的尊重，职位高的那就多少随意。所以，汪家国每次酒杯弄个“双眼皮”谁也都忽略过去了，但戴斌那里自然大家都是火眼金睛，酒杯必须满满的，其实，戴斌哪需要别人提醒，这里做的都是监狱里的爷，自己一个犯人还能少喝一点，自然也就干了。
汪家国早就申明自己酒量不行，监狱里一班领导自然不相信，但两下一来回，就知道了，不管人家酒量行不行，今天人家就不会多喝，这强求不得，但这场面不能冷，剩下的两个对象那就是汪家国带来的小青年和戴斌了。小青年虽然年轻，但是财政厅来的人，不算财神爷，也算财神爷助理，那也得罪不得，那主攻对象就是戴斌了。
原本这些头头脑脑的是不屑与一个犯人喝酒的，但出于两点，大伙儿心里憋着，一是戴斌今天坐了主位，这就违反了大伙儿心里的原则，再一点，先前汪家国交代了戴斌的酒量，大伙儿心里不服气，其实越属这些地处偏僻的单位越出喝酒的人才，你说，这地处偏远的地方，有的人一周才回去一次，那平时的时间不都靠喝酒打发时间。几位领导都自负酒量可以，哪里容的有别人称雄，自然都和戴斌较了起来。
就是在戴斌酒量的鼎盛时期，这么几个人明显的围攻，他也受不了，更何况这酒量一旦不锻炼，那酒量也就下来了。上次喝酒还是在外出做反腐宣教活动时喝了一次，直到现在，戴斌都没闻到过酒味，刚端杯子的时候，戴斌心里还有些痒痒的，但这几杯一下肚子，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赶忙猛地吃菜去压。
这与以前不一样，在位子上的时候，哪里有这种穷追猛打的形式，酒桌上的形式多半是领导操控的，往往领导眼色一递，战火的方向就朝哪里，那时候戴斌是市长、厅长，哪里会这样被人穷追猛打，连菜都来不及吃，这不，刚刚吃了点，监狱的办公室主任端起玻璃杯，摇荡着杯子里面小半杯酒，要和戴斌放个“雷子”，戴斌知道自己没拒绝的资格，只得维诺着端起杯子先喝了下去，这酒就堵在嗓子眼里没下去，那胃里的酒精又朝上涌，戴斌连忙放下杯子，抓起桌子上的湿巾，朝卫生间奔去，在里面是排山倒海一番，吐的是两眼冒金星。
听着卫生间里的呕吐声，汪家国露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微笑，端起酒杯，回敬监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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