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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孤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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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游到白雪跟前，对她说：“我真怕你再往前游，象上次那样……”白雪笑着说：“我真希望今天也和上次一样……”方成疑惑地问：“为什么？”白雪含情脉脉地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死了也不怕……”然后，一只手就勾住了方成的脖子。方成一把搂住她那纤细的腰，在她的脸上亲吻起来。白雪就闭住眼睛，任他亲吻。此时，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人。
突然，她挣脱出去，向岸边游过去。方成迟疑了一下，然后奋力追了过去。他们上了岸，换好了衣服。方成说领白雪去一个地方看看，他们就往海滨的山上走去。这山上高高突起的山峰，犹如一位静静观海的仙女，故称仙女峰。山上草木茂盛，遮天蔽日，是游览的好地方。他们往山上爬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白雪说：“咱们歇一会儿吧。”于是，他们就停住了脚步。
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一个留着长头发、穿着红色体恤衫的年轻画家，正在聚精会神地绘画。离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对青年男女，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
方成和白雪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爬。最后，他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前停下来。这块岩石平坦而光滑，可以并排坐两个人。岩石旁边，有一棵形状奇特的油松。方成说：“这是仙女峰的中部，坐在这里就象坐在仙女的怀抱里一样。”白雪打趣地说：“怪不得你要到这里来，原来这里有仙女和你拥抱。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说完，便笑了起来。
他们在石头上坐下来，向海上眺望：只见水天一色，渺无际涯；碧水银波，风帆点点。再看这山上，草木苍翠，十分幽静。海风一吹，格外凉爽，使人顿觉心旷神怡，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一扫而光。白雪禁不住赞叹道：“真是个好地方！”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便下山了。
白雪回到家的时候，王秋兰头痛的毛病又发作了。晚上，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一家人都围在她的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白庆民说：“你还是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可是，王秋兰却说什么也不肯。她说：“我一闻到医院的那股味就恶心。”
第二天，王秋兰终于挺不住了，这才答应去医院。白雪请了假，和白冰一起陪着母亲去医院。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行至途中汽车却停下了。王秋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问那司机：“这里又不是路口，车怎么停了？”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前面可能出事故了。”王秋兰就埋怨起来，说道：“这些司机也是，怎么把车开得那么快？”司机说：“这不能怪司机，都怪市长！现在的城市人口多了，车辆也多了，可道路还是那么宽，造成了交通拥挤，能不出事吗？”王秋兰刚要和他理论，却被白冰拦住了。白冰是知道母亲的脾气的，她要是发起火来，那是谁也劝不住的。因此，他生怕母亲和那司机吵起来。他们在路上停了有十多分钟，道路才通了。
他们来到医院，医生们一听是白冰的母亲，都过来询问病情。接着就开始检查、化验。医生和护士们跑前跑后的，白冰和白雪都伸不上手了。经过脑系科的几位专家会诊，决定让王秋兰住院治疗。当天就办好了住院手续，王秋兰被安排住进了高干病房。
中午，白庆民赶到了医院。白冰将检查的情况向他讲述了一遍。医院的唐院长听说市长来了，急忙赶到了病房。白庆民对医院的工作是很支持的。去年，市里给人民医院拨了一千五百万元钱，建起了新的门诊大楼。过去的门诊楼是什么样子？多年没有维修的楼房连下水道也不通，厕所里的粪便流得满地都是。厕所不能用，干脆就把门钉死了。大伙宁愿花两毛钱，到对面的商场大楼里去解手。对于这一切，唐院长怎么能忘记呢？
唐院长把白庆民请到了院长室，和萧主任一块向白庆民汇报了王秋兰的病情和治疗方案。白庆民听完了汇报，点了点头，表示对医院的安排很满意。唐院长就趁热打铁，对白庆民说：“现在医院的门诊楼建起来了，可设备还是旧的。医生再高明，没有先进的设备也是不行的。还有，医院好几年都没建宿舍了。新来的医生不用说，即使是那些老医生，也是一家三代挤在并不宽敞的旧房子里。这样一来，就难免产生一些不稳定情绪。一些有名望的医生纷纷找门路，往别的医院或者往外地调。这些人都走了，医院可就垮了。”白庆民有些为难地说：“市里也是很难的，经费很紧张。别的医院比你们也好不了多少。再说，去年你们已经建了门诊楼……”唐院长说：“白市长，你这里投一点儿，那里投一点儿，也解决不了大问题，还不如集中投入一个医院。人民医院是东宁市最大的一家医院，代表东宁市的医疗水平，在资金投入上应该重点考虑。”白庆民笑着说：“听你们这一说，都蛮有道理的。你别着急，等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这些天来，有不少人到医院来看望王秋兰。这些人当中，多数是学校、医院、报社和市政府的。尽管白庆民早就告诉过家里人，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丁玉洁也来了，还买了一些滋补品。王秋兰说：“你们也挺忙的，就不要来了。我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出院了。”丁玉洁说：“白雪还要上班，就让艳茹和白冰他们护理吧。”王秋兰说：“白雪已经请假了，耽误几天没事的。艳茹也得上班，就不要耽误了。”丁玉洁说“她在医院上班，也耽误不了什么。”王秋兰问：“生贵最近怎么样了？”丁玉洁说：“他还是老样子。你就好好养病吧，不要惦记他了。”她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告别了王秋兰，回家去了。
白雪送丁玉洁回来，食堂正好开饭。于是，她便拿起饭盒，到食堂打饭去了。回来的时候，因为食堂的门是带弹簧的，弹力很大，一不小心，装馒头的塑料袋就掉在了地上。她两手都拿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位买饭的大妈过来了，帮她捡起了塑料袋。大妈问：“姑娘，用不用我帮你送回去？”白雪连忙说：“谢谢大妈，不用了。”
从那以后，白雪每次打饭差不多都能碰上那位大妈，她们渐渐地熟悉了。原来，那位大妈是在护理她的女儿童玲。童玲得的是尿毒症。尿毒症是肾脏机能减退或丧失，体内的废物不能充分排除，积聚在血液和组织里而引起的中毒现象，多发生在肾炎后期。其症状是头痛、恶心、抽搐等，常引起死亡。童玲的病房离王秋兰的病房不远，白雪有空的时候就过去看看。童玲二十多岁，眉头紧蹙，脸色蜡黄。她似乎不愿意多说话，问她什么都是摇摇头。白雪见此情景，不免有些担忧。
王秋兰的病情恢复得很快，十多天就出院了。大伙送的东西太多，汽车后备箱里装得满满的，还是装不下。白雪就拎了一些东西去看望童玲。看样子，她的病情还没有明显好转。童大妈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儿，对白雪说：“你那么忙，还来看我们……”白雪说：“大妈，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你就打电话找我。”说完，又给她留下一张名片。童大妈手里拿着名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雪走出病房的时候，心里感到格外沉重。谁知道还有多少象童玲这样的病人，因为家庭贫困而得不到救治。他们正值青春年华，生活刚刚开始，却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对有些人来说，生活是美好的；而对另一些人来说，生活又是残酷的。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她们一些帮助。她已经了解过，这种病如果做肾脏移植手术的话，还是有希望的。可是，做这种手术大约需要十万元钱，这对于童玲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天早晨，白雪想起了童玲的事，就问白冰：“哥，得尿毒症的那个童玲现在怎么样了？”可是，白冰却半天没有说话。白雪问了几遍，他才说：“她已经出院了。”白雪惊喜地问：“她的病好了？”白冰摇了摇头。白雪又问：“那为什么出院了？”白冰说：“家属坚持要出院，医院也没有办法。”白雪就不做声了。
吃完早饭以后，白雪对白冰说：“哥，你上班的时候，帮我查一下童玲病历上的住址。”白冰说：“你怎么净管闲事呀！”白雪说：“这可不是闲事，这是大事，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是不愿意查，我自己去查。”白冰说：“好了好了，我给你查，行了吧？”
中午，白冰回到家，交给白雪一张纸条，上面是童玲家的住址。白雪吃完了中午饭，就骑着摩托，按照纸条上的住址，去找童玲的家。可是，她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条街。她虽然是从小在东宁市长大的，但是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也并非易事。尤其是这片老城区，这些小街和胡同也差不了多少。最后，她在一个修鞋师傅那里打听到了那条小街。那位脑门上有三条深深的皱纹的修鞋师傅有些得意地说：“姑娘，你打听我算是打听着了。我在这里修鞋已经十四年了，不敢说是活地图吧，这里的小街小巷可也知道个*不离十。你要找的那条街，从这往前走，在三岔路口那往右拐，走二百米有一个浴池；从浴池那往左拐，再往前走到一个路口，就到了。”
白雪觉得这位修鞋师傅挺有趣，向他道了谢，就去找那条小街。她按照修鞋师傅的指点，果然找到了那条街。这条小街虽然很不起眼，却也有二百多米长。她见有几个老头在一个胡同口下象棋，就过去打听童玲家的住址。一个眉毛很长的老头用手指了一下，对白雪说：“喏，就是那家。”白雪顺着老头儿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有不少人正向那里张望；几个孩子正扒着门缝往里看。
眉毛很长的老头说：“你说这人有病吧，不相信大夫，倒相信跳大神的，真是什么新鲜事都有。”一个缺两颗门牙的老头说：“听说那闺女的病做手术要十万元，就是相信大夫的，她花得起钱吗？”眉毛很长的老头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做声了。白雪听了他们的话，暗暗吃惊。照这样下去，岂不是把病人耽误了？
这时，恰好童家的院门开了，却只露出了童大妈的头。童大妈生气地对孩子们说：“都走远点儿，走远点儿！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嘟嘟囔囔地进屋去了。
白雪来到童家门口，却见大门已经插上了。那几个孩子仍然扒着门缝往里看。她拉开那几个孩子，敲了半天门，也没敲开。看来，童大妈是把她当做看热闹的孩子了。白雪干着急，没办法，只得失望地回去了。
过了几天，白雪又去找童大妈。她无论如何也要劝说童大妈送童玲上医院去，钱的问题总会有办法的。童家大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显得冷冷清清的，白雪心里不免疑惑起来。她见门在里面插着，就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童大妈出来了。只见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童大妈见是白雪，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白雪进了院子，随童大妈进了屋。
白雪没见到童玲，就问：“大妈，童玲呢？”话刚出口，却看见墙上挂着童玲的遗像。童大妈就哭了起来。白雪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了哭泣。她告诉白雪，她知道童玲的病须要做手术，可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好出了院。回到家以后，她听别人说外地来了一位“狐仙爷”，能治各种疾病，而且很灵验，就把“狐仙爷”请到家中，给女儿治病。可是，连续看了几天，钱没少花，病却没看好……
白雪听了童大妈的述说，眼睛也湿润了。她来到童家的厨房，发现壁橱里有一个被砸坏了的“狐仙爷”的神位。壁橱的上、中、下三个格子里，分别写着“天、地、人”三个字，而那位“狐仙爷”早已逃之夭夭了。
白雪回到报社，写了一篇《封建迷信害死人》的文章，第二天就见报了。晚上，白庆民回到家，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张报纸，指着那篇文章问白雪，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白雪那几天也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后来，她想到父亲很忙，母亲又有病，就没有告诉父亲。她以为自己也可以帮助那位姑娘，却没想到出了一位“狐仙爷”，使这件事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白雪感到很懊悔，好象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白庆民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说什么。王秋插话说：“这种事，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白庆民。作为市长，他可能要比白雪的办法多一些，但这种事还没有合理合法的解决办法。通过这件事，白庆民深深地感到，建立一套完整的社会医疗保障制度是完全必要的，也是十分迫切的。
10．下乡采访
八月下旬，东宁市所属的几个县同时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东宁日报社分别派出了几个报道小组，对灭蝗救灾工作进行采访报道。白雪和黎媛是一个小组，她们坐的汽车在市区拐了几个弯，便驶入了通往郊县的公路。一上公路，车速就加快了。公路两旁那高大的白杨树很快地向后退去。透过白杨树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农民们在田间劳作的身影。
她们要去采访的地方是宁北县。汽车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县政府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抗灾保苗工作的专门会议，各乡、镇的主要负责人都在这里。会议一结束，各乡、镇参加会议的人员就纷纷赶回去布置工作。
白雪和黎媛要去北山乡。尹乡长让她们搭他的吉普车一块回去。随同尹乡长一起来开会的还有主管农业的郝助理。他们上了车，吉普车就开出了县政府大院。他们来到县农药厂，尹乡长和郝助理都下了车。农药厂大院里，停放着许多等着拉农药的车。尹乡长找到乡里来拉农药的司机，嘱咐说：“装完了货就往回赶，千万不能耽误。”司机是一位小伙子，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半瓶。他说：“我知道，我比你还急呢！你看这么多车，都等着拉农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尹乡长说：“不管什么时候，装完了车，就尽快往回赶！”司机说：“我知道，你放心吧。”尹乡长还不放心，又把郝助理留下。
吉普车出了农药厂大院，向北山乡的方向驶去。到达北山乡时，已经是中午了。尹乡长把白雪和黎媛安排到乡政府招待所，又让食堂准备了饭。尹乡长笑着说：“乡下条件差，不比城里，你们就得委屈一些了。”其实，北山乡紧靠海边，农业、渔业并重，具有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农忙的时候，村民们在田里忙农活；农闲的时候，他们就下海捕鱼。现在，这里又出现了许多种植、养殖和运输专业户，生活条件比过去好多了。
食堂已经准备好了饭，自然是少不了鱼和肉。尹乡长还派人买了啤酒和饮料，并亲自陪着两位记者吃饭。白雪和黎媛都说，现在乡下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比城里差。尹乡长听了这话，颇有几分自豪地说：“别的不说，要说这鱼和肉，我们这里是不缺的。”他还向两位记者介绍说，近两年他们大力发展水产养殖业，实行鱼、虾、蟹混养，获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他们搞的小网箱海水养殖罗非鱼的试验已经获得了成功。这种鱼原产于非洲东部，属于热带鱼，现在已经移殖到了东南亚。中国的罗非鱼是由越南引进的。
尹乡长指着餐桌上的鱼，对两位记者说：“你们瞧，咱们今天吃的就是罗非鱼。”白雪和黎媛都很惊讶，因为那罗非鱼很象鲫鱼。黎媛说：“你要不说，我们还以为是鲫鱼呢。”尹乡长说：“从形体上看，罗非鱼和鲫鱼差不多，不过也有区别。鲫鱼是青褐色的，罗非鱼是灰褐色的；还有，罗非鱼的尾鳍是平齐的，鲫鱼的尾鳍是分开的。”白雪和黎媛听完尹乡长的介绍，都不住地点头。
尹乡长有些忧虑地说：“这些养殖户的文化水平都不高，缺乏养殖技术。乡里的技术力量也很薄弱。现在大伙最担心的，就是鱼病。一旦发生疫情，后果不堪设想。”黎媛说：“你们可以和城里的科研单位合作呀，我看问题是能够解决的。”尹乡长说：“我也是这么想。等把蝗灾这件事办完了，我就去东宁城——对了，东宁城里还有我们的大作家呢。”白雪问：“你们的作家，他是谁呀？”尹乡长笑着说：“就是方成啊！”白雪有些惊喜地问：“方成是你们乡的？”尹乡长说：“这还有错？要论起来，他母亲还是我的表姑呢。”黎媛笑着说：“你们这里出了一位作家，这回我们可得去看看。”白雪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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