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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19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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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消息的,警察局可不是三两个小时就能得出结论,故意撞人和疲劳驾驶失误所致,哪里是那么好分清的?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肇事司机确实是有点疲劳,肇事卡车上有两名司机,但另一名司机是新手,白天可以开一开,入夜之后就是这位的事了,而这位白天也没怎么休息。

至于说刘骅的死,警方也有推测——仅仅是推测:司机当时加速,未必是脑子混乱了,很可能是想吓唬刘骅一下,让他主动让开,结果刘骅小看了卡车的惯性,以为对方站得住……所以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支持这一观点的原因是:司机在撞人之后,很快就刹车了,没想着要跑路,当然,事实上这是绝对明智的选择,否则司机的后果要比现在惨很多倍。

“真是说不清楚,”陈太忠悻悻地压了电话,看一眼正在开车的廖大宝,他就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对地北的烟叶收购比较了解?”

“也说不上什么了解,大致知道点,”廖大宝一边专心开车,一边信口回答,“北崇的烟叶,出省的方向比较多,主要是省里卖不起价钱,不过很早以前,也有邻省的烟叶销到阳州的……那时候就是地北和海角人拦截烟叶,搞得也是跟打仗一样。”

“咱们今年的烟叶提价了,他们难道还能比咱们高很多吗?”陈区长知道这个,区里号召种烟的时候就强调了,会严格按市场价来收购,不会伤了烟农的积极性。

“他们习惯从北崇这里低价收烟叶了,”廖大宝琢磨一下,然后回答,“差价其实是烟贩子赚走了,压一下等级,赚的钱海了去啦,咱一旦市场价收,对地北来说,烟叶供应就少了,烟贩子提高收购价……也还能有利润空间。”

“烟叶等级还能压?”陈区长听得有点咋舌,这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了,按说这可是明文禁止的。

“北崇这地方这么偏僻,别说压一级,就算压两级都正常,”廖大宝面无表情地回答,“烟农想往上反应,难过登天,能做的就是不种了。”

“嘿,”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却也无意再多说什么,农民苦他是知道的,下面黑他也是知道的,不过黑成这个样子,多少有点令他意外。

中午时分,陈太忠出面,在北崇宾馆接待汤丽萍的一干朋友,这倒不是他一点都不在意物议了,而是说汤总的朋友里,有不少人是对北崇有帮助的。

比如说丁小宁是著名的房地产商,由于有丁总的出现,连负责建委的白凤鸣都来作陪。

京华房地产并不是要在北崇拿地,就连阳州也称不上什么房地产,白区长之所以会出面,只不过是想跟她谈一谈合作。

没错,就是合作,现在北崇的建筑工程不少,本地人都不敷使用了,而外面来的施工队,并不比当地人高明多少,外来施工队比北崇强,其实只强在两点——技术人员和有经验的大工多,机械设备比较多,其他真没什么优势了。

北崇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才,按说这外界的补充,是非常有必要的,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外面的施工队能带来的技工和大工,也是非常有限的。

这个现象的发生,不是偶然的,首先必须要指出,北崇在大家的印象中,依旧是个偏僻而落后的地方,就算目前有点工程,也引不起一些实力派的高度关注。

你觉得自己发展得不错了,其实很扯淡……老少边穷的地区,自我感觉真的不要太良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而且必须承认,北崇目前发展虽快,但在城建上的大项目,并不是很多,所以那些实力派虽然也参与了竞争,但力度不是很大。

其次,就是客观原因了,现在的整个中国,根本是一个大工地,真正有经验的施工队,走到哪儿都不愁接工程,无非是利润多少的问题。

而有经验的技工和大工,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所以,就算破开了北崇的壁垒,接了大点的工程,他们对北崇的重视程度也有限。

施工队里真正的大拿,根本不可能长期呆在北崇,正经是还有一些经验不是很够的、处于大工和小工之间的主儿,在工地上学习,这是将北崇的工程,视作练手升级的地方了。

施工队里更多的还是小工,但是……若是在农闲季节,北崇缺小工吗?

白凤鸣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很无奈,人家施工队能做好自己的活儿,那就足够了,他总不能抱怨,说你不帮我培养工人,这根本说不出口。

事实上不管哪一行,都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大多数施工队里,大工都不会教自家的小工,人家凭什么教你外人?

更别说,从施工队这个层面上讲,他们也不希望北崇人学会太多东西,北崇不但是东道主,经济也很落后,人力成本要远远低于外地的,本地人都学会了,那工程队还接什么工程?

所以白凤鸣很愿意跟京华谈一谈合作,于是这一个包间里,除了七个美女,还有三个男人——端茶倒水的事情,就交给廖大宝了。

不得不承认,面对满桌莺莺燕燕的美女,真的令人赏心悦目,但是白区长可不敢走半点神,吃喝一阵之后,他直接发问,“丁总你能派多少人过来?”

“我手上的活儿,其实也很紧的,”丁小宁拉长了声音,她是要帮陈太忠一把,而且素纺土地的开发,已经进入了控制期,开发得太快的话,就享受不到土地增值的红利了。

不过对于天南诸多的施工队来说,谁也不想开罪京华这个大客户,丁总只要有意,除了本部人马之外,召集一帮大工和技术人员来施工和教授,只需要碰一碰嘴皮子。

而且她无须担心对方抵触——天南和恒北的施工队,根本不存在竞争关系。

事儿很好办,但是这个人情不能送得太轻松了,丁小宁沉吟着表示,“你先拉出明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有哪些需求。”

“我们什么人都要,”白凤鸣苦笑着回答,他也不怕暴露自家的短处,“就是缺人,熟练的钢筋绑扎工都要,只有一个要求……他们得舍得无私传授。”

“有我的面子,无私传授没有问题,当然,你们得向师傅意思一下,”丁总点点头,然后又眉头一皱,“但是人数上,我不敢保证,全国都缺建筑方面的技术人才。”

“有多少算多少,价钱好说,”白凤鸣笑着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你说是吧……区长?”

“没错,该花的钱不能省,”陈区长微微颔首,“学习的过程,是个提高生产力的过程,要舍得投入,不能算小账。”

“陈区长、白区长,我建议你俩先安排一下要学习的人手,”丁小宁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她是真心想帮助太忠哥,“技术一旦学到手,人才的流动性是很大的……这一点你们要考虑。”

“我有考虑这一点,”陈区长点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现象太正常了,所以他能依靠的,就是体制内的干部的力量,“我打算动员干部们下工地学习,就先从绑扎钢筋开始学起。”

有没有搞错?白凤鸣听得好悬没把筷子掉桌上——这么炎热的夏天,你要干部们去学习绑钢筋……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第3828章 长征路何在(上)

“我勒个去的,有没有搞错啊?”当天下午,整个北崇官场,随处可以听到这样的抱怨——陈区长要让大家上工地的消息,一瞬间就传开了。

这个消息来源于白凤鸣,不过白区长是向大区长请示过的,是否先吹个风,陈区长表示说,这个风吹不吹无所谓,直接放出去消息也行。

干部们一听说这个消息,登时就炸锅了,我们去工地学手艺,那谁来管理北崇?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有经验的干部心里都清楚,去工地干活,那不是一般的苦和累,大家拼死拼活地往上爬,为的是享受权力和财富,可不是跟建筑工人抢饭碗。

所以,虽然陈区长目前在北崇说一不二,强势无比,但是在诸多干部中,还是传来了大量的、嘈杂的异声——这真的没必要……有点哗众取宠了。

此时,王媛媛正带着几个人,在看响水湾煤场的建设,这个地方将来铁定是要归计委管的,她隔三差五地就要过来看一看,一来是对工作负责,二来也不无彰显主权的意思,这里是计委的地盘,是我王某人的地盘,别人就不要瞎惦记了。

她这点小心思,不止一个人看出来了,不过陈区长在座谈会上,为大家画了大大的一张饼,非常地诱人,所以虽然有人心里看不起这年轻的女娃娃,但还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尊敬——尤其是,今天省道上的车祸,再次为大家敲响了警钟。

不止一个人知道,死去的刘骅原本也是借调的人员之一,只不过手续不对,被区政府撵了出去——严格说是被陈区长否了,从而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当然,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肇事司机也不叫陈太忠,但是听到这样的噩耗,不少人心里还是发凉,不听话的后果,咱承受不起啊。

大家一边巡视煤场,看磅秤安装,一边就说起了省道的大堵车。

一个三十出头的眼镜男轻叹一声,“要我说,司机固然可恶,但是跟刘骅缺乏基层工作经验也不无关系,这个悲剧其实是提出了警示……我们不能只有工作热情,还应该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加强对基层工作的了解。”

此人是宣教部的副主任科员萨延龙,他将问题往刘骅身上推,也不是跟死者有什么恩怨,只是担心不小心扯到陈区长身上,索性就拿刘骅的没经验说事了,还能体现出他的觉悟。

“刘骅的工作热情,还是应该肯定的,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些大车司机那么穷凶极恶,”一边有人反驳他的意见,“陈区长打算将他认定为烈士,我双手支持,大车确实超载了。”

“没错,很多司机说超载不赚钱,咱们承认这是事实,但是咱北崇的省道,被超载的大车压得坑坑洼洼,又该找谁哭去?”一边又有人附和,“我老丈人的弟弟,去年路过一个水坑,原来以为坑不大,不成想连人带自行车都掉进去了,都是大车造的孽啊……”

不管怎么说,在王主任面前赞扬陈区长,那是绝对不会错的,大家对这一招也都比较熟悉了,瞅个机会既要表一下态,相较而言,萨延龙的言辞,还是略显含蓄了。

就在这时,有人的手机响了,不多时,又有手机响了……没过了多久,大家就渐次知道了,陈区长已经宣布,打算让干部们下工地学习。

仅仅是下工地也还罢了,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就跟领导们参加植树活动、参与奠基仪式一般,重在参与,但很要命的是,以陈区长的意思,干部们学习完之后,区里要组织技能考核。

这可真是惊天的噩耗了,大家私下嘀咕半天,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王主任,“王主任,听说区里要组织干部们下工地学习,这是否属实?”

“这个我可以确定,是真的,”王媛媛点点头,“学完之后还要考核,北崇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会是个大建筑工地,身为北崇的干部,没有下过工地,这是不行的。”

果然不愧是陈区长的铺盖!众人听得暗暗咋舌,我们才了解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你倒已经连细节都知道了,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殊不知,这也是他们想得左了,陈太忠压根儿没跟王媛媛说过此事,只是他的通讯员廖大宝,对小王同学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又听说白区长要奉命放风了,于是在午餐结束后,就主动通知她一下——他也是担心小王的消息不够灵通,被下面人看轻了。

“北崇本来就是个农业县区,”发问的这位愁眉苦脸地回答了,在场的人里,对农业都不太陌生,有些人小时候在地里干过活。

但是工业……那真是抓瞎了,有个把人能拿着瓦刀砌墙,再多的也就不会了,而大家现在都身娇肉贵地坐办公室了,偶尔下一趟乡村,也是走马观花,谁还受得了在工地上打熬?

“听说要从绑扎钢筋干起啊,”又有人低声嘀咕一句,“这跟搞双抢一样,纯粹体力活。”

“什么,绑钢筋?”萨延龙听得就叫了起来,他也接到了电话,不过没详细到这个地步,但是他是宣教部的,对这些活儿的轻重,多少明白一点,“咱要学也不至于学这个吧?”

“萨科你会绑钢筋?”王媛媛不满意地看他一眼,淡淡地发问——敢当着我的面儿,置疑陈区长的决定?

“我不会绑,但这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嗯,也要点技术,”萨延龙坦然承认。

你刚才还说,刘骅没有深入基层导致如何如何,现在就又反对下工地了?王媛媛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也不说他的不是,只是淡淡地表示,“如果区里要主动报名,我肯定第一个报。”

“这个使不得,”不止是萨延龙,旁边也有人劝解,“王主任,这活儿你真吃不消。”

不过,还是萨科长说得比较条理,“现在这天气,你就别说绑钢筋了,你攥五分钟钢筋,第二天手都要脱皮,就算中午不干活,一早一晚都要累个半死。”

“我有个本家兄弟,干过这个活,刚学的时候,手上被细铁丝扎得到处都是小口,他绑钢筋绑了两年,最少脱了八次皮,冬天绑钢筋又冻得要死,手上到处裂的是口子……我们老爷们儿干这个活都叫苦叫累,王主任你可千万别主动报名。”

“我说话从来算话,”王媛媛淡淡地笑一笑,她一向很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护手霜护肤霜之类的,她从牙缝儿里抠出来钱也要买,然而,老板既然发话了,她就会支持到底,“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不会还不如我吧?”

这尼玛叫个啥事?众人只有面面相觑的份儿了,原本还指望王主任帮着顶一下呢,不成想这女娃娃看着柔弱,还真狠得下心。

“王主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紧跟领导了,”犹豫了好一阵,还是萨延龙抢先反应了过来,紧接着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我们坚决支持区里的决定——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

王媛媛含笑点头不语,心中却生出了淡淡的不耻,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然而下一刻,她心里又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做此诗的花蕊夫人纵是才貌绝世,但终究没有落了好下场,我这一番心意,落在他眼里,大约也只是懂得追求上进吧?

王媛媛这里都遭遇了这样的疑问,陈太忠也少不了被人骚扰,不过陈区长在北崇已经树立了相当的权威,来了解的人,也只是旁敲侧击地打问一番。

像谭胜利,就专门上门找陈区长了解——我手底下就是科教文卫广电啥的,专业性很强的,但是跟工地施工不怎么搭边,也要下工地吗?

广电人不了解工地的辛苦,怎么能做出贴切的报道?科委人不知道施工的经过,又怎么能知道改进技术的重要性?陈区长如是回答。

至于说教委,要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三观,怎么可以不接地气?

陈区长叹口气,“‘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李绅的诗,但这只是他看到农民种地有感而发,若是他真的去种地了,那不会在后来发达之后,每顿饭都要吃三百条鸡舌……当然,这只是传言,我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李绅做《悯农》,使得他名垂千古,但是鸡舌羹也是鼎鼎大名了,一只鸡只取一条舌头,剩下的部分不能说糟蹋了,但终有穷奢极欲的嫌疑——还有人说,喜欢鸡舌羹的是吕蒙正,吃鸡舌吃得后院堆起一座鸡毛山来,后来吕蒙正幡然醒悟。

但李绅的后半生多为人诟病,这也是真的,可说实话,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太忠认为搞教育的,不能站在讲台上单纯地说,农民有多么辛苦,工人又有多么不容易——你自己去体会一下,拿亲身经历去向学生们介绍,这才是实打实的干货吧?

谭胜利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离开——他可以辩解,但是既然判断出陈区长一定要推行此事了,那么辩解就毫无意义了……就算辩赢了,又能怎么样?区政府还是要这么搞。

那么,再说什么也就多余了。

第3829章 长征路何在(下)

可是陈太忠不这么看,他觉得,连谭胜利这个异端都敢来找自己讨价还价,那么这个干部下工地的计划,怕是很多人都是心怀怨念,敢怒不敢言。

哥们儿是讲究人啊,陈区长觉得自己应该以德服人,一言堂固然爽,当心全家火葬场,这个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还是要通过组织程序的力量,陈太忠想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给隋彪拨个电话,“隋班长……在朝田呢?”

“嗯,在回来的路上,”隋书记淡淡地回答,“怎么,有什么事儿?”

“今天省道上死了一个稽查队员,是教委的刘骅,我觉得他因公牺牲,有资格被评为烈士,”陈太忠先说一些别的事,“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嗯,这个我听说了,你和赵根正处理得很不错,”隋彪语气低沉,很有点班长的架子,“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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