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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19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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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开工,就定在下半年了,不过前一阵跟敬德谈了合作,这个市场的建设就又要提前了,虽然活儿不大,但是敬德这边也由建委派出一个施工队协助。

要是北崇是孟志新出面的话,敬德这边也是个对等的副区长,但陈大区长亲自出面,敬德的大县长就得跟着来了——至于说奚玉,他在跟隋彪谈代培敬德大学生的事情,这种小事,政府一把手出面就行了。

陈太忠是第一次见连晓,连县长和奚书记号称“珠联璧合,怜香惜玉”——这是敬德官场的黑话,而且特别贴切,连县长怜香,奚书记惜玉。

不过珠联璧合这四个字,那也说得没错,两个人配合得确实不错,奚书记在敬德势大,就是一言堂,连县长喜欢裤裆下这一口儿,也不惦记撼动奚书记。

反正就是廖大宝那句话,哪个干部身上,还能没有点瑕疵?

第3716章 风气不好(下)

连晓是瘦高身材,一张黑长脸,面皮上坑洼不平,相貌普通到有点丑陋,不过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官威,多少也就有点成熟男人的魅力。

奠基现场,孟志新托病不出,但是王媛媛却来了,在场的还有劳动局局长瞪人,连县长跟王主任握手的时候,时间大概比别人多了零点一秒,却也没像传言的那样,表现出色中恶魔的样子。

接下来的奠基仪式,实在是乏善可陈,尤其是这个劳务市场,纯粹就是个露天市场,除了平整土地,也就是砌一圈院墙,里面靠着墙再盖一圈平房就行了。

这一圈平房也是综合利用,一多半都是打算批发出去,租给那些卖货的商人,剩下的才是提供给招聘单位什么的——这里靠近汽车站,应该先考虑综合利用。

中午的时候,北崇区惯例要管饭,从头到尾,连县长都没有提及孟区长这个话题,只是在散场的时候,他才轻声问一句,“陈区长,我们施工的费用,找谁要呢,建委还是劳动局?”

“跟市场要就行,”陈区长淡淡地回答,市场归劳动局管,跟民政是一个口子,存在感比民政局还差,现在手上有了这个块地盘,也是欣喜若狂。

想到对方的问题未必真的这么简单,而陈区长又需要适当地吹风,于是他就加一句,“市场解决不了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最近孟区长身体不太好。”

“身体不太好啊,”连县长微微地点点头,“那是该好好地歇一歇。”

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语言大师啊,陈区长明显地听出,对方的话里有话,但是具体所指,他还真的说不出来,只知道大约是在暗示——孟志新近期低调点是好事。

这个提示还真的及时,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隋彪来到了陈区长办公室,区政府的人看到隋书记主动来找区长,都有点惊讶:这风向是彻底的变了?

不是风向变了,是形势所逼,两人必须抱团自保,已经无所谓谁去就谁了,隋书记进了办公室之后,直接开口发话,“太忠,刚才古伯凯给我打电话了,说有人反应孟志新存在严重的违纪问题,希望纪检委能调查。”

古伯凯就是阳州市纪检委书记,纪检委查陈太忠的时候,古书记也掉过一点面子,陈区长闻言眉头一皱,“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咱们先自查,”隋书记面沉似水,“能提前招呼,想必也不是他的本意……我已经跟他说了,孟志新最近身体不好,过一段时间可能要请病假。”

看到班长神情肃穆,陈区长沉吟一下又问一句,“他还说什么?”

“还说就是咱们区的风气不太好,其他干部反映强烈,”隋书记抽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对杨孟春,是让咱们严查,肯定有人歪嘴了……山雨欲来啊。”

“就怕他不来,”陈太忠也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他不是个怕事的,不过对这种局面,他觉得老隋这里应该有更贴切的官场认知——十里不同天,不同的地域,官场习惯也不尽相同,所以他有必要多问几句,“老隋你有什么建议?”

“风气不好,这话就很重了,直接就是指着咱俩来的,”隋书记闻到了浓浓的危机感,就积极地献策献计,“但是咱们也别乱了阵脚,先让杨孟春主动去陈铁人那里说明房子的问题,至于孟志新的处理建议……我认为咱俩该一起去找李强书记通个气。”

“你代表区委和区政府去就行了,”陈太忠一听不乐意了,合着杨孟春还未必要辞职,那为什么孟志新一定要请病假?共同应对危机是有必要的,但这明显是你占便宜我吃亏,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算计?“就是你的话,咱们别乱了阵脚,没必要表现得太在意。”

我跟王宁沪的,和李强能有什么话?隋彪听得心里暗暗苦笑,他当然也想得到陈太忠不满的原因,但是这真的太委屈了,他这个建议出于公心,就算略略偏心,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推了,于是点点头,“好,这个事情我来沟通。”

“那我又该做点什么?”陈太忠沉声发问,隋彪同意了,他也就不用在李强面前丢人现眼了——毕竟孟志新是他推荐的,所以他也不介意承担一点事情。

“省里吧,省里的关系你走一走,”隋彪还真不客气,直接提出建议,事实上,他头疼见李强,但是更头疼跑省里的关系——根本就没什么资源,跑什么跑?

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陈区长眨巴一下眼睛,老隋的话有点道理,但会不会有点杞人忧天杯弓蛇影了呢?

“走一走吧,这种事再小心,都没坏处的,”隋彪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别说,隋书记搞经济或者不是什么好手,但揣摩人心的能力,还配得上他的位置,“眼前事态很诡异,把咱们的态度向省里领导反应了,问题就不大了……招呼打不到,理大过天都没用。”

这个事态真的诡异,只冲着古书记这个电话,隋彪心里就踏实不了,北崇这里绝对是被什么大家伙盯上了——最少也是陈正奎这种级别的。

听得出来,古伯凯这个威胁电话,打得不是很情愿——毕竟才在陈区长面前吃过灰,但是他还必须打,只冲这一点就可以想像得到,能驱使他人……怎么也不会比他差吧?

而古书记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纪检委书记了,比他强的还能有些谁?当然,阴谋论一点,也许是古伯凯故意矫情,装出来的样子,这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小心无大碍。

自打岳黄河来恒北,哥们儿一直没去看过,也该走动一下了,陈太忠却是由这个建议,想到了别的一些事儿,于是他沉声发话,“这个事儿,我不可能再去求马书记了。”

“找欧省长也行,”隋彪不动声色地回答,陈区长已经来了这么久,要是隋书记还不知道他是跟着哪根线儿来的,这个区委书记真的就是笑话了。

不过说句实话,一个非常委的副省长,对上一个背景滔天、前途远大的地级市市长,作用能有多大,这也实在不好说,所以他又补充一句,“要是能说动魏省长,那就最好了。”

“我哪能找上魏老大说话?”陈区长笑一笑,要说恒北的老大是姓马,不过他是政府的,管大省长魏天叫老大,那也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陈区长驱车直奔朝田,早上七点走的,中午随便吃一点,到了朝田就是下午两点了,想着时间不是很合适,他就先去一趟农贸市场,看一看他花钱围起来的北崇专卖。

现在正是各种新鲜时令蔬菜上市的时候,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拥挤得都快走不动了,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之类的,很多就随便丢弃在地上,任人踩踏,他随便问一句,就知道西红柿一毛八一斤,黄瓜一毛五。

这是批发价,进了市里肯定要涨价,但是想来也涨不到哪里,菜贩们事情也不少,有点蔫坏的蔬菜顾不上处理,就丢在一边,搞得满地都是。

按照这个价格,正常季节的蔬菜,从北崇拉过来,够不够运费呢?陈区长心里算一算,禁不住苦笑着摇摇头——铁定赔钱,所以北崇的蔬菜想卖到朝田,必须得是反季节。

那么我搞这个大棚,看来是没搞错,他心里有一点欣慰。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自己为北崇圈的那一亩多地了,相对于这个近四十亩地的菜市场,这块地不算太大,可也不算小,他花了五万圈下这块地——一年五万,其他费用照交。

一千平米的地,这相当于是一年每平米五十,但这是额外交的,不能算少,陈区长走过来一看,眉头微微一皱,我次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北崇这块地不是永产,其实就是一年一结算,周边也就是拿个绳子一圈,再加上口上那块牌子,表明这是我们北崇的了。

但是现在,那绳子早被人挤得成犬牙状了,面积也缩水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现在围着场地的绳子,都被绷得紧绷绷的——没办法,蔬菜的旺季到了。

跟外面格格不入的是,北崇这个圈子里,没有多少新鲜蔬菜,主要是干果豆类的为主——是的,这时候从北崇运菜过来,实在太划不来了。

所以这个圈子里,显得空荡荡的,但饶是如此,陈区长依旧不满意,他走过去拎住一个人问,“这怎么回事,我划的地方才这么大吗?”

第3717章 万事开头难(上)

前文说过,陈太忠活动下这块地之后,就知道不合适由公家来管,所以直接委托给三个菜贩子代管,他甚至在附近谈了几块地皮,正琢磨着盖办事处。

而他现在拎住的这位,就是三个菜贩子其中的一个。

“陈区长您可算来了,”这位一见他,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管理处说了,想要收咱的地,嫌咱没东西卖。”

“这是想找事?”陈区长闻言,微微一笑,“说好的事情,哪个混蛋敢收咱的地?”

“哎呀,这不是市场越来越红火了吗?”这位张姓菜贩子苦笑着解释,“所以这地越来越值钱了,咱北崇能卖的东西不多,恒北可是一百多个县区呢……”

说来说去,陈区长划的范围略略地大了一点,占了整个农贸市场差不多二十五分之一的面积,而恒北一百多个县区,就算很多县区跟北崇一样,时令蔬菜拉过来亏本,但是起码有二十个以上的县区,随时都可以把蔬菜拉过来卖。

而且还有外省往恒北送菜的,所以他占的这个面积,不管怎么算都有点大了,尤其是在这蔬菜旺季,也就是周边十几个县区供货,别人看见我们的蔬菜都踩到脚底下烂了,更有运菜车不得不停在场外卖,北崇这里空荡荡的,很遭人记恨。

“我出了钱的,他们愿意恨就恨去嘛,有本事他们也出钱,”陈区长很不满意这个理由,他扫视一眼四周,冷冰冰地发问,“所以我划的圈子,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就这些,还是咱北崇人打出来的,要不咱空这么多,现在没人说?”张菜贩轻叹一口气,却是不无自得地回答,“可有人想占咱们这块地,咱就不让,现在是蔬菜旺季,让一让他们,过一阵,绳子还圈回去……都是做这一行的,人家现在有菜,咱没必要挡人财路。”

“啧,你们也不容易啊,”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别看地方缩水了,还是靠北崇人的蛮横才保持下来的,但是他看一看场内,眉头又是一皱,“咱北崇有这么多山核桃吗?”

“咱空的地方太多啊,就让敬德和云中人也摆进来了,稍稍地收点费用,将来补贴咱的专卖,我们都商量好的,”张菜贩笑着回答,“咱们自己再怎么分,别人看……咱都是阳州人。”

“真的打算补贴卖场的额外费用了?”陈太忠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

“不这么想,那我们凭什么收这个钱?”张菜贩反问他一句,“这个片儿是陈区长你划出来的,是县里的地方,我们回去还要做人呢,谁敢昧这个钱?”

“嗯,说得有道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管说什么农民式的狡猾,但是中国这个注重邻里关系,注重社会伦常的地方,大多数乡亲都还是愿意认账的。

说话间,旁边就有人认出了自家的区长,跟着围了过来,陈区长想到这些人守这么个摊子有点不容易,打算去找市场管理处的去说一说理,不过抬手一看,发现已经接近三点了。

今天是周末,三点钟就可以去拜访欧阳贵了,他想一下,吩咐那张姓菜贩,“把你的电话给我,晚些时候,晚些时候我再联系你们……关于朝田反季节蔬菜的情况,你们收集一下。”

“是区里在搞的移动大棚吗?”要不说一个地方出来的,那就是不同,北崇的菜贩子们,居然消息这么灵通。

“没错,”陈区长笑着点点头,才待转身,猛地就听到前方喧闹了起来,原来是两拨人吵了起来,仔细一听,却是因为菜贩卖的菜少了斤两。

来买菜的是一女三男,发现秤给得不够,对方还不承认,一个小伙子就火了,“五十斤的菜你才给三十五斤,七两秤……有你这么卖的吗?”

他这么一吵吵,菜贩也火了,抄起手边的木棍、撬杠什么的,就冲了过来,买菜的也不含糊,抄起砖头石块什么的还击,双方打成一团。

“你们平常也这么缺斤短两?”陈区长侧头看一眼北崇众菜贩,他有心主持个公道,但这里是朝田,而且市场也有管理人员,也就懒得多管闲事了。

“一般不会,”张菜贩干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回答。

陈太忠原本都要拔脚走人了,听到他这话,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做生意还是要讲个诚信,你们更代表了咱北崇人的形象,应该懂得自律……什么是不一般的时候?”

“这个……批发蔬菜,其实也说个大户小户,”张菜贩讪笑着回答,“都是买菜,买五百斤和买五十斤的,肯定是要考虑区别对待,要不对大客户就太不公平。”

“而且大户一般不挑拣,他卖的渠道多,能分开档次,小户就难说了,很多人还要挑拣,”旁边有人补充,“咱一天走好几千、上万斤菜,连好带坏打包卖多省心?”

“你们说的理由,我承认客观存在,”陈太忠点点头,搞批发的就是批发的,不待见小户是正常的,想提高门槛也可以理解,但是,“那也不能缺斤短两吧?”

“这也是没办法,有些人买五斤菜,也要批发价,”有人苦恼地叹口气,“下午遇到这种事还好一点,一大早遇到这种小户,那才叫耽误时间。”

合着批发市场对的这些客户,除了一些固定单位,大部分的大户都是早晨来批菜,一批就是几百上千斤,搞得很多小菜贩都有意避开这个时间段,免得自找没趣。

要不说干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窍门,但是很多人只知道批发市场便宜,他就来批菜,批得少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把握不好时机,所以就生出了很多矛盾。

尤其像现在打架的这一拨,这就是典型的不明路数,且不说菜贩子差的斤两这么多,里面有什么缘故没有,只说买菜的发现秤没给够之后,若是能稍微暗示一下,这也好商量。

可买菜的没想那么多,直接一嗓子喊出来了,这就犯菜贩子的大忌讳了,下午他们对的大户不算多,小户也能接待,这是坏人买卖,火气一上头,打起来很正常。

这番因果讲完,并没有多长时间,而他们说话的当口,又跑过来几个人,将三个买菜男人打倒在地,不依不饶地拳脚相加。

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心说幸亏哥们儿没管,要不然想说清楚道理,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了,为了这些外人,实在划不来。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要叮嘱一声,“咱可以不卖,但是不能缺斤短两。”

“拒卖,是要被市场管理处罚款的,”几个菜贩争先恐后地回答——这个跟出租车拒载不一样,市场主要还是为了平抑物价,防止菜贩子囤积居奇,能起到多大效果这不好说,但起码市场的“十准十不准”上,是不准拒卖。

“低于多少斤,咱不卖就行了,这终究是批发市场,”陈区长扬长而去,远处还传来他的声音,“咱北崇人都是纯爷们儿,不卖就是不卖,得罪人也在明处,不搞缺斤短两那种缺德事……我圈这块地,就是为了打北崇的牌子,哥几个别把咱区的牌子砸了。”

“陈区长真的是条汉子,”张菜贩伸出个大拇指来,北崇人最认纯爷们儿。

“我得去想一想这几年的反季节蔬菜,都是怎么卖的,”有人转身就走……

陈太忠走出市场,给欧阳贵拨个电话,欧省长表示说,我现在就在家里,想来就来吧,然后他又笑着说一句,尽量少谈公事。

在陈太忠认识的副省级以上的干部里,欧阳贵家庭里的环境,可以称得上是另类,这次他进门之后,又看到客厅里坐着十一、二个客人——上一次就是如此。

而且,这些客人大部分并不是什么干部,有些人谈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小市民,很小心很拘束,有些人看不出来历,但是谈吐也非常地谦和,大家跟欧省长的家人很随意地聊着,没有官场里那种步步提防的气氛。

倒是陈太忠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不但衣着得体,气势也不凡,要说这满屋子的客人里,还就数他像个当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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