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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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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间,他感到这一幕有些让人熟悉。梦里,男子身死,也是在一处古城门前。三万六千刀,四方视线聚于他一处。那样一个看重尊严的人,最后以那样耻辱方式惨死,难怪他会笑。
如今,这施工拆墙的场面,不也和那行刑一致么。无数的看客,他们更多只是抱着新奇与激动——惋惜?哪里有惋惜。若真的惋惜,也不会让它再风雨里飘摇百年,身躯上海刻满了不堪入目的字迹。
王笙感到自己有些愤世嫉俗了,其实他本意不是如此。但他忍不住,他只是容忍不了这似曾相识的情景。
他又感到那阵熟悉又冰冷的目光。
这一次,他的眼睛终是锁住了那人。
他不知道该称他为凤楼,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他想自己知道对方是谁。那人站在马路对面,同样以无声的目光看着自己,面色僵如着阴惨的天气,雨水在他身上打得不着踪迹。
见他没有要逃的意思,王笙不顾着穿行的车辆,拔腿向他跑去。
他长大着嘴,不知要怎么呼唤对方的名,这一刹那的喜悦化作了他生命的全部。
意识中,万丈的红尘外,佛国的浮屠在一座又一座地倾覆坍塌;天幕融化了,被撕得像锡箔一样闪烁;鬼散尽了,镣铐一寸寸地迸裂……
白莲焚成了无止的露,别了,这虚伪的光阴。
他的眼里倒映出一道光影——彼时,年轻的僧人从那人身前过,肩头的血肉碾碎成朱红色的香末。
日日夜夜,那香浸进了他的骨子,情欲由此而生……七窍生淤,他的情尽了。
每一声诵出的经都仿若是敲窗的指节,一叩,再一叩;窗碎了,步子近了。近了,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汪汪漩涡,便彻底沉溺其中——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身后失了控的油罐车向自己撞来。
他耳听不见行人的惊呼,只是一味地想要拥住那具青白色身体,他奔跑着,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当他反应到危机已至时,他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撞开,跌落在五六米开外!
感觉不到疼痛,他只听见耳边传来低语:无妄,这一世我不要你成佛,也不要你想起我,我只要你长命百岁。
是他!是他推开了自己!
巨大的爆裂声从他身后传来,他支撑起双臂,转头看到那油罐车轰然倒下,砸中了自己方才经过的位置。
他来不及说一个字,自己的意识就在忽如其来的剧痛里渐渐丢失。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那人的躯体在烈火中湮灭。
倾盆大雨,盖不灭这熊熊的火光。
十二
“啪嗒。”
沈梨华掐着的念珠骤然断裂了。
十八颗菩提子,每颗皆碎成八瓣。每瓣中罩着抹化不开的血丝,却是无味。
她瞠目,颤栗的老手抚上那碎掉的佛珠。她无法言语,因而也只是将其一颗颗拾回了桌上。她想起今年是自己孙儿降生的第三十年,曾让高人算过,说他三十岁时将有一大劫,事关生死。
沈梨华起身,无法再心思平静地坐下去。佛龛前,她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而佛主一张笑面慈悲依旧,她那悬着的心才稍许地安稳了一些。
开门声响,她的孙儿湿淋淋地回来了。
王笙脸上带着点擦伤,手臂上也有点。见状,祖母心疼地上前查看,他急忙摆手,只是神情还有些无主。他向祖母解释:我去古兰路看被拆的旧城墙了,路滑,摔了一跤。
祖母埋怨地看着他,王笙还欲说些什么,注意力却被拉到电视上一则正滚动播送的新闻上:古兰路半小时前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天雨路滑,一辆油罐车侧翻在了公路上,瞬间着火燃烧。目前消防官兵已经去事故现场灭了火,而除司机外只在车下找到一名死者,身份有待进一步确认。
王笙木然。他模糊的记忆里刚刚在古兰路是仿佛发生了一起车祸,他不知被谁撞到在路边,被行人拉醒时那事故现场的火已经灭了。
他无大碍,只是身上被擦伤了几处。
说来这情形也是有些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时兴起去看那劳什子被拆的城墙,结果还莫名其妙地被撞晕了一番。他看见年迈而又担心的祖母,怕她再多问什么增加担心,连忙给电视换了台。
思绪间他不经意看了对面墙上祖母的佛龛一眼,发现今日那佛面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祥和,面目也不那么可憎了。
王笙仿若无事,让他祖母真正舒了心。
没多久,挑了个良辰吉日,王笙与女友结婚了。他的女友同为青城大学的老师,年纪比他小上一些,性子也与他相仿。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也不错。三十二岁那年,妻子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王翰,小孩长得像妈妈。
三十八岁时王笙升了副教授,祖母去世;于是一家三口搬去了市区内的另一处新居,青城大学又在扩建了,先前的旧房子被推倒建了新宿舍。
一年一年就这样过下去,而后几十年,王笙提了正教授,当了副院长;而妻子后来也辞职下海做了生意,收入比以前更加可观。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读到博士,后又回到青城大学像他爸爸那样做了一名老师。
他的生活一帆风顺,幸福到让每个人都羡慕。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好似缺了块什么,但是他又有什么可缺的呢——他已经进入了知天命的年纪,除了死,他无所畏惧。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习惯,在每年元月一日自己生日那天打开家门,总是下意识地瞧瞧是不是有人在门前放了什么东西,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有一日,他的小孙子拉着他说:爷爷,我想下河游泳,但是老师说河里很危险,是这样么?
当然如此,不仅这样,连爷爷小时候都差点在河里被淹死呢。王笙回答。他的记忆里的确有这样一件事,那时他大概也是孙子这样的年纪,城市里没有什么游泳池,他在夏天喜欢和小伙伴们去学校外的河沟里游泳。
那一年,他差点被水里的暗流所拖下去,多亏有一位路过的好心人,将他救上了岸。当时有小伙伴的家长路过,为他和那位好心人照了一张合影。
为了证明爷爷的正确,王笙处心积虑地翻开几十年没有打开过的老相册,戴上老花眼镜一页一页地寻找起那张合影来。
最终,他找到了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其实算不上什么合影,只是当时还是小孩的自己与大半只手的合照。
那是一只年轻人的手,皮肤青白,指尖像染过淡淡的红。它搭在自己肩头,仿佛是很慰藉地亲昵着。
手的主人是谁,他无从得知。
只是陡然而起,从心底响起一句不知何来的男声:无妄,这一世我不要你成佛,也不要你想起我,我只要你长命百岁。
无妄是谁?他不知道,这名字在尔后四十年他也没再回忆起过。
至于金子问,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想起这三个字。
一语成谶,就是这人世间最痛苦的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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