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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爱情故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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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Lyle。一种即欣喜又悲伤,有点开心又好委屈的感觉涌上来,让我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想让他进来,因为这样将近一个月的煎熬又要前功尽弃。但又跟自己说,Rydian就在隔壁,给他听到了不好。没等想出个头绪来,我就伸手把他拉进来,关上房门。

他可能误会了我的举动,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在我耳边喃喃的说,他非常非常想我。我说你放我下来,口气很。他放了,但是放在床上,告诉我,我有点沙哑的声音更好听,我的印度褂子很性感。然后就开始解我衣服上的扣子,一直解到腰际。当中我推了一次,不太坚决,也根本没有用。他根本没有压到我,也没有开始吻我,虽然嘴唇离我很近。我还是没理由的觉得透不过气来,眼睛的余光看得见自己裸露出来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似乎不急于做下去,倒是我先放弃了,翻身起来把他压倒在床上。那可以说是我最主动的一次。带着一点恨意。

完事之后两个人身上都沁出一层薄汗,我没有让他抱我,把混在被子枕头里的衣服内裤找出来穿好。然后跟他说:“你自己订个房间,我不想跟你睡在一起。”
他摸摸我的后背,告诉我他住在政府区的香格里拉,那里环境要好一些,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去跟他住。或者也可以搬去The Oberoi,那里有高尔夫球场,很好的SPA,还可以看见胡马雍王陵墓。
我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回笨蛋,他随身什么东西也没带,根本没打算要住在我这里。我回答说:“不用了,客户公司的车子每天早上到这里来接我们上班。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说得很平静。
“我可以送你上班。”
“我要睡觉了,。”

我躺下去背过身闭上眼睛。感觉得到他看了我一会儿,静静的穿衣服,5分钟之后静静的离开。没有对我说生日快乐,他出现的日子可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我一直醒着,心跳快到浑身颤抖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走,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不痛快。黎明时分,远处清真寺的大喇叭又开始播放我听不懂的赞歌,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文明覆灭,而我和他能够幸存,我们之间或许可以有一点认真。
29) 珍珠

这是一个充满偏见的世界,各种不同的人和人之间或揶揄或鄙视。在印度,尤为露骨。

第二天早晨,前台照旧8点钟打电话上来说接我们的车子到了。车是一辆丰田霸道,粗看很新,但四角都有碰擦的痕迹,右侧的反光镜从我们到来的第一天就是碎的,也根本没有要送去修理的意思。司机Nizar是当地人,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但基本上只跟Rydian交谈。开始Rydian还带着一点发达国家公民的好奇心和优越感打听Nizar的生活起居,直到 遇上第一个伊斯兰教的斋戒日,Nizar戴上一顶小小的白帽子, Rydian发现此人竟然是穆斯林,像所有经历过911的美国人一样,自此心存芥蒂。

在那之后,上下班路上大多是一片沉默。只除了Nizar车开的太快的时候,甚至驶上对面车道,遇上迎面而来的卡车,然后一个急转或是急刹,我们大叫,Rydian骂人,问他:“我们有这么赶时间吗?”我则是忍不住的大笑。有时,户外气温超过40摄氏度,Rydian会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片,补充电解质,防止中暑。他总是不忘问我要不要,我始终回答不要。因为我们暴露在阳光和高温下的时间每天不超过10分钟。他小心得过了头,甚至刷牙也用瓶装水。我有点反感此类举动,就好像03、04年回上海的时候,飞机降落,就会有人在舱门打开之前忙不迭的带上N95口罩。我固执的觉得这是对陌生的土地,对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偏见。而且,就在不久之后,我发现罗马、米兰或是巴黎的自来水一样有股怪味儿。

我不反感Nizar,虽然他不跟我讲话。穆斯林看起来闻起来都要比印度教或是锡克教干净。虽然印度教可能更加符合西方国家的胃口。但这里确实是一个女人活该倒霉的国度。包括我这样的外国女人,一开始就时不时地有人质疑我的资历,是不是值得他们花每小时800美元,外加费用?我有点好奇Rona是不是搞得定这样的场面,不过她有个先天的有利条件,她是白人。肤色崇拜在这个殖民地味道浓重的半岛上依旧盛行。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比较好的车子关门的时候总是会发出类似合上密封罐一样的声音,我一个人做在后排,车厢里空调开的很,阳光却是炙热的照在半边座椅上。我又像沉下去一样,想起我的Lyle,一定还在睡梦中,偶尔蹙起眉头。早晨梳洗之前,他的脸颊会有一点点扎人,他的嘴唇。

晚上,他若无其事的来接我吃晚餐,就像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忘记他,从来没有赶他走一样。他似乎终于想起来,昨天是我的生日,送了一串南部印度洋浅海水域产的珍珠做礼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养殖的珍珠也算是“假”珠,而真正的珍珠到底价值几许。

我们在我住的地方又做了一次。 在那之后,我没有继续固执的不肯去他那里,只因为意外的发现,我的房间有些地方隔音真的很不好,衣橱和迷你吧的部分可能只是一层纤维板之隔。甚至听得到Rydian在隔壁咳嗽的声音。我去他那里,半夜他送我回来。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在纽约时的那种状态,不同的只是他的打扮和房间的装饰而已。他租了一辆崭新的Acura MDX,但是弄得很脏,甚至在仪表板下的抽屉里放了一把点38口径的手枪。对有些人来说,这里是西游记。但另一些人就是可以把它变成一千零一夜,只需要钱,外加一点游戏人间的时间和心情。

就这样,直到10月8日。
30) 7。8

10月8日是个星期六,因为有个牵涉到香港方面的会议,我们还是8点半进办公室加班。那时的香港还是5天半工作制的。

8点50分的时候,我正在一边看邮件一边吃麦家的汉堡,酒店的面包烤得很滥,我总是到公司再加一顿麦当劳。Rydian坐在我对面,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头晕,这辈子从来没有头晕过。”我看看他,刚想嘲笑嘲笑他,目光落在右手边的一杯咖啡上,奶棕色的液体在印着麦当劳叔叔头像的纸杯里明显的晃动,直到溢出来溅到电脑键盘上。旁边一沓摞的挺高的文件夹最上面的一本也突然落到地上。Rydian骂道:“见鬼,地震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很镇定的收拾电脑和重要文件,我甚至还笑呵呵问他:“你确定不是因为我吃汉堡嚼的太用力了?”

老实说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从空难到车祸,到匿名电话说贵公司的办公楼里有个炸弹,已经把我的神经搞得很大条了。我满不在乎的去按电梯,但被Rydian拉回去塞进了安全通道。我们所在的大楼是新德里市中心一栋40层商务楼的第16楼,虽然是星期六,但因为有8个楼层属于一家国际性的银行,当天还是不少人在上班。我们属于反应慢的,安全通道里面已经挤满了人,走的很慢,没有空调,热浪和异味叫人窒息。往楼下走的过程当中,又发生了几次明显的余震,恐慌升级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打电话,英语和印度当地话嗡嗡嗡嗡响成一片。

我也很木然的拿出电话来拨Lyle的手机号码,但信号很差,要么打不出去,要么是说无法接通。我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这个钟点他肯定还在睡觉。想打香格里拉的总机,但无论如何想不起电话号码。我拼命的往前面挤,Rydian离我越来越远,在后面喊我,我没理。一直到跑出大楼,马路上已经站满了人,似乎所有事情,包括时间都停顿了。旁边一个商场门口泊着十几辆三轮出租车,我跑过去,说要去香格里拉,没有人肯去。价钱一直加到500卢比,才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司机答应载我,平时这段路不会超过50卢比。

这样三轮出租车我之前只坐过一次,两边没有护栏,开的又超级快,很是惊险。但那天路上乱得一塌糊涂,小司机左闪右躲,可能抄了近路,几个弯转下来,发觉不认识路了。他几乎不会说英语,只知道几个地名和数字,跟我说不清楚,于是就在一条窄路里停下车,没有收我钱,但是很凶的示意我下车。我也迷路,不远的地方传来警车、消防车或是救护车的声音,路边上,肤色黝黑的贫民男女和小孩子瞪着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不敢细看路两旁常年累月积下的污水和垃圾。隔一会儿就试着打Lyle和Rydian的电话。刚刚挂掉,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屏幕上闪的是Lyle的号码。我接起来,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钟开始抽,几乎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记得自己那一天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把街边路牌上的路名报给他听。似乎过了很久他的车子才出现在我眼前。我跑过去,上车,紧紧地抱住他。后视镜里面,我看起来狼狈的要命。但是他却说:“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惹你哭。”因为泪水把我的睫毛沾在一起,可爱极了。他说对了,这是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哭,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天晚上,新闻里滚动播出的都是巴基斯坦地震的消息,震级从最初估计的7。6级上升到7。8级,CNN Asia的主持人说的整整一代人在这场灾难当中死去。而在新德里,直到深夜,还是有许多人因为害怕余震露宿街头。我和Lyle却全无所谓的躺在他房间里的床上,我终于问了那个盘亘已久的问题:“和我在一起之后,你有没有别的女人。”
他回答将要主宰我的忧伤和快乐:“最近六个月没有。在纽约从来没有过。”
“这么说我是纽约的唯一?我很荣幸。”
“你是我的唯一,我爱你。”他说。
31)  婚礼

“我为你感到难过,因为我不爱你。” 我回答。

我不记得之后对他说的是“我恨你”还是“我讨厌你”。我只清楚地记得,到那个时候为止,我们认识一年一个月又两个礼拜,从第一次做爱算起也有差不多有一年时间。6个月?纽约的唯一?讽刺的回答。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从小就不喜欢跟别人分享玩具,也不喜欢住宿舍,讨厌集体活动。”
“我早就知道我们的共同点很多。”他回答。

有些话第一次说出来好像很难,真的说了就变得像顺口溜一样简单。那天晚上他说了无数次爱我。我也无数次的回应,我讨厌你。他不相信,或者根本无所谓。毕竟我仍旧在他的床上,身体和身体纠缠在一起,吻着他,抚摸他,用陌生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反反复复的问:“她们在床上叫你什么?你们是开着灯,还是在黑暗里做?她们喜欢吻你哪里?用舌头还是牙齿?……”
直到他发出几乎无声的呻吟,把我压在身下,对我说:“别再拷问我了。”

我们仿佛不知疲做爱。虽然我觉得很累,从上午开始就累的要命。我似乎有点低烧,胸口和手心都微微的发烫,离开他的身体和爱抚,任何一秒钟都会叫我的发抖。“你好热。”他在我耳边一语双关的低语。

不知道几点钟,我们停下来,静静的躺着等待呼吸渐渐平复。
“我可能要生病了。”我说。
“怎么了?”
“天知道,疟疾、黄热病,或是出血热,我没有打预防针。”我笑着胡说八道,然后问他,“会过人的,你害怕吗?”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开玩笑。”他回答。
“我也没有。我肚子疼,你把我弄疼了。” 我说,但是语气就像是个玩笑。

他俯下身,温柔的吻我的小腹,抱着我直到我推开他,背过身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没有生病,但还是很累。我们叫了两份三明治,然后继续睡到下午。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远处传来依稀的鼓声和音乐声。我套了件他的衬衣下床,跑到窗边上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是一支鼓乐队,一辆马车和身着盛装的人群,在酒店的花园里游行。

“是婚礼。”他走到我身后,看了看,告诉我。“马车上的是新郎。”

不管前一天发生过什么,婚礼还是继续。我说:“我们去看看吧。”然后就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脱掉衬衫扔给他,穿好自己的衣服,拉他下楼。

可能所有的女孩子对结婚,或者说仅仅对婚礼那一部分,特别是盛大的婚礼,都有着某种情节吧。不能不承认我也不例外,虽然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场铺张的俗艳的婚礼,我还是想要看个究竟。婚礼在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举行,中间一个四柱高台,到处挂满了红色玫瑰和黄色金盏花穿成的花环,时间尚早,鲜花、酒和食物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一个侍者非常殷情地带我们参观,又有些自豪的告诉我们,晚宴的宾客超过1000人,在他们印度算是中等规模的。

我很配合的做出又惊讶又羡慕的样子,从宴会厅出来,上了电梯,才笑着对Lyle说:“就是花的颜色太难看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色,全部都要白色的。白的,白的,白的,白到神经质的地步。”
“这可以安排。”
“还要最大的冰雕和雪白的貂皮,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冰姑娘》,我五岁时的梦想。”
“这也办的到。”
我静下来,看看他,说:“我是开玩笑的,你知道的。”
过了很久,他才回答:“我不是,我们不如结婚吧。”
32) 香港

我的反应只是嘲笑:“Lyle,我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就当没听见,我问你‘亲爱的,你说什么呀?’你就回答‘我什么也没说啊。’”
他也笑笑,没有说话,左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扶过我的脖子。电梯到了他住的那一层, 门打开来,我们走出去,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一周之后,Lyle早一步飞回纽约。走之前对我说:“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回答说:“不用。”他离开之后,我仍旧忙于工作,花了很大的工夫,多方斡旋终于把一份跨国界数据传输协议签下来,结束了在印度的工作。那时已经差不多是10月底,我跟Rydian两个人带着两箱文件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很累。早晨起不来,下午两点之后,脑子就像进了水一样昏昏沉沉。胸部很胀。有的时候会肚子疼,不是很疼,就是时不时地隐隐的痛上一会儿。刚开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工作辛苦和压力的关系。在那之前我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像是经前综合症。而那个月的月经已经晚了快两个星期了。偶尔走过药房,我也会想到要不要买验孕棒试试看,但总是觉得不太可能,我的月经一向不大准,而且Lyle每次都戴condom。他在这方面很小心,小心到叫我伤心的地步。哪怕是我很急,说不用戴了,他也一定会做好防护。当然他这样的人应该要小心,否则三天两头就可能有怀孕的姑娘逼他去结婚。

回到纽约的当天晚上,我在右侧胸罩上面发现一点湿湿的东西,挤一下乳房还有说不清楚是什么液体从乳头上渗出来。我惴惴不安的想到,自己足足3年没有做过体检,妇科检查更是从来就没有过。想来想去,渐渐确定自己这回真的是生病了,后悔得要命。打定主意要去看医生。

不过到了星期一上班的时候,看医生的计划又被无限期的延迟了。因为印度那件案子,我被大大的表扬了一把。快到午休时间,Rona打电话过来邀我一起午餐,并且说有个人要介绍给我认识。一点钟,跟她一起下楼走到门厅,我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S&S香港Office的合伙人,来纽约公干的。重点是,他可能会要一个人到香港工作。

“会有晋升,而且你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不是吗?”Rona对我说。

那个香港人四十多岁,也说一口英式口音的英语。知道我从上海来,抱歉地说自己不会讲普通话,一副温文的样子。整顿饭的时间,我们聊得很愉快。下午,我把简历发给他,然后做了一次比较正式面试,从小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他说:“我还会再面试几个人,不过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那方面没有什么问题,明年元旦之后,你就会是香港最年轻的Senior Associate了。” 
33) 2005年11月4日

有一个日子,我始终记得很清楚,而且可能会记上一辈子。2005年11月4日,星期五。

过去的那一个礼拜过的超级忙碌。HR很快就拟好了书面的派遣协议,发给我看。第一年我会以Secondee的身份在香港工作,薪水增加的部分很可观,另外还有海外津贴和服务式公寓。我像穷光蛋中了头奖一样开心,但还是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对Rona说:“我回去仔细看一下,考虑好之后给你答复。”

离正式转调的日子只有两个月时间,我开始陆陆续续的做一些交接的工作,加上原来就在手上的事情也要在年底之前完成,一时间我又变得非常忙,下班最早的一天到家也已经过了十二点,看医生的事情自然又抛到了脑后。偶尔想起来,也抱着一点侥幸,希望第二天醒过来,一切就都好了。我整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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