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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爱情故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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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觉得安慰的是,至少Lyle对我父母还是很尊重的,场面上也尽力帮衬了。但同时也尽量减少和他们接触的时间,租了一辆车子雇了导游陪他们游览,偶尔一起吃顿饭,到酒店来接我也就是礼貌的上来打个招呼就走。我想,姻亲嘛,应该也就是不过如此,处不来的疏远一些也好。一切相安无事,直到Lyle提起蜜月的事情。

“我们可以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这个季节的瑞士很好玩。”他这么说。
“肯定死了,我又不能滑雪。”我不以为然。“而且这里对我来说就是国外。”
“日内瓦湖问起来有海洋味儿香水的味道。下雪的时候,洛桑看上去就像水晶球里童话之城。我们可以一直住到四月份喷泉开始喷水。”他继续诱惑我。
“到那时候Caresse已经很大了,我不能坐飞机怎么办。”
“可以在法国生孩子,我就是在尼斯出生的,那间医院的产房甚至都可以看到地中海。”
“那我爸爸妈妈怎么办?我想让我妈妈陪我到小孩满月。”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没有说起过这个。”
“我跟你说过他们的签证是六个月的,返程机票也定在7月份了。”
他看着我,回答:“他们可以在美国住一段时间,到处玩玩。不过结婚之后,应该就是我们两个人生活。”
他说的很严肃,我也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上,默认了他的想法。

曾经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可以说个性都很强吧,我要往西,他要往东,谁都不会让谁,可能就那样一东一西的走散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迁就他了。
48)请柬

请柬,在我眼睛里似乎是个魔障。只因为十年以前,曾经有三百张请柬在曼哈顿某栋高级公寓的垃圾管道里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使命。这一次,没有那么多,总共八十五张,白色的,上面有个缎带打的蝴蝶结,里面夹着写明婚礼、鸡尾酒会和晚宴时间地点的折页,搭配同色的小巧的信封。我和Lyle两个人坐在窗边的写字台前,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写完了。我的字规矩工整,他的大而且漂亮。

我们请来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很多,有两个人我犹豫了几天时间,Nick和Rona。
十一月从洛杉矶回来之后,我跟Nick就没有再见过面,只通过一次电话,告诉他,我要结婚了。
“那太好了。”他回答:“你们是个家庭,你,Lyle,还有宝宝。” 他后来就一直叫它宝宝,不叫名字。
最后,我还是寄了一份请柬给他。收到之后,他在MSN上留言对我说抱歉,婚礼那天,他已经回香港过年,一直要到元宵节那天才回纽约。又过了两天,他按照请柬上的回信地址寄来一份礼物,一只系着米色缎带的盒子,里面是个宽口的水晶花瓶。花瓶拆开之后就放在新居客厅的壁炉架上面,总是插着一束鲜花,稍有枯萎了,不用我说,女仆就会自觉更换。后来登记礼物的时候,我忘了把它写进那个Excel表格里面,之后想起来也懒得在加进去,反正总不会忘记是Nick Tse送了这个花瓶给我。

至于Rona,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请她,我请了几个从前的同事,照理老板也是要请的,至于来不来就由老人家自己定夺了。但是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还没想好,却发现她的名字已经在Lyle的名单上了。不过她最后也没有来,寄来一张卡片,手写的,祝我们快乐。
49)傧相

按照教堂的大小,婚礼策划师建议我们去找三个伴郎三个伴娘,总共六个傧相。我跟Lyle相视笑了一下,我猜他一定也想到了那个玩笑,关于花钱雇个伴郎的笑话。一年多以前,在那个地下车库里,我们都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真的会有一天要讨论傧相的问题。

我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交友圈子。我从小跟女孩子处不好,长大之后更是只有一些比较疏远的一般性的女朋友。最后就请了两个经常一起玩的法学院的同学来帮忙,其中一个也就是帮我看婚前协议的那个姑娘。剩下的一个名额,在我奶奶隔着太平洋传来的强烈要求之下,留给了我的一个远房堂妹,那个时候她正在佐治亚一间大学读一年级。我只在好久之前的红白喜事上见过她几次,对她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还是爸爸告诉我她后来变得挺胖的。因为还要上学,她要到婚礼前一天才能到纽约,我通过电子邮件要了她的三围尺寸,请婚纱店的师傅照数字把礼服先改好。看尺寸,她到美国之后一定是下功夫减肥了。

在机场看到她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她确实变的挺漂亮的,很高,身材很好,黑色长发,发稍微微烫卷,眼睛又大又亮。更加叫我惊喜的是,她绝对是个跟谁都自来熟的典型,从一开始就挽着我的胳膊走路,和我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一样,尽管两分钟之前她刚刚告诉我,她的英文名字是Victoria。

在酒店吃饭,身边每一个带着华丽首饰和名贵皮包的女宾,或是穿着漂亮的男人都能吸引她的目光。下午最后排练之前,去婚纱店最后试了一次衣服,我自己感觉得到腰身明显粗了,又不能穿塑身内衣,幸好事先留了余量,背后那一整排扣子刚刚好还能扣上。Victoria穿着肉粉色低胸礼服,夸张的赞我漂亮:“已经这么美了,明天化了妆怎么得了啊?”接着又开始赞Lyle,“e姐姐啊,帮我介绍个男朋友吧,就照姐夫那个样子来一个。不过我比你高,男朋友也要更高一点的,要一米九以上的哦。哎,伴郎你见过没有,有没有合适的?”咯咯咯一阵俏笑。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见到了伴郎。两个真的可以算是雇来的,Greendale的职员,Lyle的下属。另一个货真价实,从外地远道而来,迟到了一会儿,风风火火的走进来,Lyle把他带到我面前,介绍说:“Colin Gomez,我最好的朋友。”

说实话,Colin完全不是我想象中可以成为Lyle朋友的那类人的样子。我一直以为那会是一个和Lyle相似的人,至少是那个类型的,结果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个子不高,有些胖,长着一头浅淡的金发的男人。他穿着讲究,但因为身材所限,显得不怎么漂亮。他热情的和我握手,打招呼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哑到叫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地步。他看出来我的反应,无所谓的对我说,他几年前动过一个声带手术。因为“有一个历史时期”,他每天至少要喝四瓶酒。
Lyle告诉我,Colin和他同岁,是他初到美国时认识的第一个玩伴,他们做了几年邻居,后来一直都是同学,直到他去英国上大学。
Victoria非常失望,伴郎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人。直到我把一支没带过几次,配黑色缎带的晚装表送给她,才又变得开心了。

排练后的晚宴之前,Lyle在更衣室找到我,问我:“今晚把Caresse介绍给大家好吗?”
“不要。”我想也没想立刻否决掉。“为什么?都是很近的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挤出来一句:“我不想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我坐着的椅子旁边蹲下来,抬头看着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总是想否认它的存在呢?”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猜得到,我怀孕了,所以我们才会结婚的。”我看着镜子说。他站起来,在一阵寂静之后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更衣室的镜子前面发呆,回想过去的两个半月时间,似乎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纷纷扰扰的一切,只为了明天那一天。如果是童话,故事到了这里也该接近尾声了,但是现实里面,不过是个开头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Lyle又进来了,从身后抱住我,他的嘴合在我的嘴唇上吻了很长时间,然后,没有说任何话,就走了。

那个吻让我回味许久,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换好晚宴上要穿的衣服。伴娘之一走进来对着镜子补妆,对我说:“Lyle刚才问我,你这几天心情怎么样,有没有说过或者暗示过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我说e,你教教我,怎么可以让他这样的男人对你这么着迷。”
“我不知道。”我回答,或许只是因为,他也察觉到了我不安定的感觉,只是沉迷是短暂的,仅仅存在于若即若离之间。

走出更衣室,第一碰到的人却是Colin。
“嘿,你好,说句话好吗?”他用他特别的声音问我。我笑着说当然,跟他走到最近的一个小阳台上去讲话。
“Lyle跟我,我们亲如兄弟,虽然我们有两三年没见面了。”他笑了一下,这么一本正经的话题,似乎让他有点局促不安。“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他不像我们经常能见到的那些人,他想要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他很简单,甚至单纯。”
“我知道他不一样,但是单纯?我没看出来。”
他也笑了:“所有姑娘都喜欢他,从小时候起就这样。他可以约到她们中间任何一个。而且他从来不喜欢集体项目,他打网球,但是不双打,他游泳,但是不参加接力赛,反正他不跟男孩子们一起玩。”
“那为什么你是他的朋友。”“因为我看透他了。”
“因为他内心里是个好人?”“没错,像个小孩子。”Colin看着外面夜色里的灯火,“有的时候他可能有点软弱,但是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真心的爱人,一种简单的田园牧歌似的生活。”

晚些时候,Colin在晚宴上致词:“要知道在Las Vegas有个著名的赌局是关于Lyle Ultan的,赌的就是他是不是能真的安定下来成个家。赔率很高,多少年来始终都在8。0到12之间,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也有不少在上面下了注的。”

所有人大笑,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继续说:“不过今天,很多人都要输惨了。因为Lyle,我的兄弟,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他将要做的甚至比安定下来成个家更多,他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为了e干杯。”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50) 前夜

晚宴结束之后,我跟爸爸妈妈回到酒店。直到那个时候,爸爸还在问我婚礼费用怎么分担的问题。照道理说,只有排练后那顿饭的钱是男方出,老丈人要为婚礼上的其他开销买单。但就像我不知道Lyle的薪水是多少,有多少存款,名下有几间房,我同样也闹不清,明天的鲜花礼堂香槟蛋糕,以及一百多人的饭钱,究竟由谁负担,是Lyle,还是Nicole,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专为婚礼准备的家族基金?我很早就问过Lyle一次,但回答钱的问题他从来就不认真。而我爸爸手头的钱,加上我工作一年多的存款,恐怕也不够付帐的。
我老实回答:“我怎么知道?”语气有点烦躁。

临睡觉之前,妈妈一个人在盥洗室里呆了很久,可能哭了,不知道是喜悦的泪水还是焦虑的眼泪更多一些。搞得气氛有点尴尬而且伤感,但结果却很搞笑。因为等她流完眼泪想出来,却发现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我跟爸爸在外面也开不了,最后请了酒店的侍者上来帮忙。是门锁坏了。精品酒店的豪华套房也有不灵的时候。

我想尽早睡觉,因为明天是个大日子,还要早起。但是关了灯,在床上躺了很久,还是没有睡意。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电话响了,铃声很奇怪,是轻轻的,不紧不慢的。电话里的人的声音也是同一个调子。
“我猜你没睡着。”Lyle说。
“嗯。”我回答。
“Colin跟你说了什么?”
“他以为是在夸你,但是我听到的是,你软弱又幼稚。”
他笑着骂了一句,反过来又说:“可能他是对的。小时候有段时间,只有他听得懂我讲的话,他的祖父是瑞士人,所以他的法语程度要好一些,其他孩子那个时候都只会背课文说,‘看,我的自行车漂亮吗?’之类的话。”
我不想继续开玩笑,对他说:“Lyle,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熟悉的是那种每天上班,晚上看Bloomberg和财经新闻的生活。”
“我们家里也收得到Bloomberg和好多个台的财经新闻。”
我笑起来,连忙说:“你不用看那些,我不能想象你变成那些个律师或是会计师的样子,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也跟着笑,笑完了,很认真地说:“你不用做什么的,e,我喜欢你原本的样子,向我保证,不要改变你现在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曾经把这句话当成是恭维和美丽的誓词。但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不管是我还是他,在岁月里,人不可能永远保持一个样子,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心里的样子。
51)婚礼

2006年二月四日,星期六,农历立春。不管在黄历里面,这是不是个好日子,那天我跟Lyle结婚了。

早晨8点不到,最后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妆化的很淡,很快就好了。梳头比较费时间,因为我的头发直的打滑,发型师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绺一绺的夹卷,在脑后梳成一个稍有些蓬松的发髻。我一直就想把头发梳成这样,曾经试过,但从来没有成功过。礼服后面开的很低,在戴上头纱之前,露出大片后背。尽管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肿,从某个角度看上去,镜子里面,我还是有点像埃德加?德加练功房里的舞蹈演员。

我的三个伴娘,一个靠在窗边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烟,嘴里调侃着这个那个;另一个两只手的拇指在黑莓手机的键盘上飞舞,别人跟她说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嗯?你说什么?”我笑着想,她们跟我应该可以算是同一个风格。三个人里面,只有Victoria恪尽职责,在旁边陪伴,两只手托着脑袋,看着我梳妆。

“要是你去年结婚就好了,我那时候刚刚减肥成功,比现在瘦,只有九十四斤。”她感叹,转头又去向化妆师讨教,怎么才能把睫毛夹得更翘一些。化妆师可能把她当成了目标客户,热情的教她,又给了她一张名片,叫她婚期定下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小姑娘笑起来,嗔怪似的说:“我?结婚?我还不到二十岁呢。”但事实上过去的一天里面,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她结婚的时候要定哪里酒店,穿什么样的衣服,捧哪种颜色的花束。

我的那两个同学其实比她更接近结婚的年纪。不过,在大多数人的眼睛里面,女孩子就是分成两种的,只有结婚梦想的,和有结婚之外的梦想的,跟漂不漂亮完全没有关系。我算是哪一类呢?我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为我曾经梦想成为的样子,Rona那样的人呢?

婚礼开始的时候,天空阴沉清,气温仍旧很低。所在的圣公会教堂面积不大,礼堂里到处是白玫瑰、积雪草和香槟色缎带扎成的花球装饰,一队着白袍的童声唱诗班手持白色蜡烛演唱,烛光温暖摇曳。我在礼堂门口解下那条雪白的貂皮披肩,红毯尽头,Lyle看起来英俊文雅,看到我的第一秒钟就露出了由衷幸福的微笑。爸爸带着我过去,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上。三个人都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紧张。

身披白色生丝法袍的牧师问到,Lyle Ultan,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从今天开始圣洁的婚姻生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爱她珍惜她直到生命尽头吗?
而他回答:“我愿意。”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晰干净。
同样的问题,问到我。我几乎有点结巴了,但终于还是说出来:“我愿意。”
我们交换戒指,圣歌齐颂。任何人都会被这样场面感动,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这些词句是真的。我的眼泪从脸庞滑落, Lyle替我擦掉,做出口型,不出声的对我说:我爱你。

至此,一切皆是完美。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个时刻可以永驻而不逝去。
52)丘比特亲吻普塞克

婚宴上用的冰雕是丘比特亲吻普塞克。像是个隐喻,又有点不太吉利。不过我跟Lyle都很喜欢那个样子,而且神话最终的结局还是好的。Nicole和Cheryl…Ann也觉得它够别致,远比常见的天鹅或是海豚上档次。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可说是各得其所。想要结婚的结了婚,想要摆排场的摆了排场。连Victoria也如愿跟一个叫Howard的帅哥交换了电话号码。跳过第一支舞之后,我们准备出发去机场。许多人过来道别,爸爸妈妈过来抱了抱我,对我说小心身体。我有点不耐烦地回答知道了,其实是怕流下眼泪来花了妆。回过头,看见一只握着一副宝蓝色缎子手套的手,好像不经意似的擦过Lyle的手背和衣袖。Lyle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都是贺喜的人群,连个背影也没看见。

我抓住最近的一个现场指导,要他安排车子送我父母和伴娘回家。他回答早就准备了,再一次让我觉得这场大戏里面,我就是个不明就里、不知所措的客串演员。我去卸妆,换衣服,走进电梯的时候,发觉Lyle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觉得开口问别人,他在哪里,很傻很尴尬。不自觉的想起刚才那只手,手很白,手指修长,指甲修成干净好看的椭圆形,只带那么一点点尖,涂着透明的珍珠色指甲油……就像拍电视剧那样想下去,我知道自己不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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