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四十一炮 莫言-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腿、猪肘子、牛尾,随便你吃。”

  我低头看看铁盆里那条羊腿的痛苦的表情,冷冷地说:“我全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黄彪心虚地问。

  “我什么都看到了。”

  黄彪搔着脖子,嘿嘿地笑着,说:“小通伙计,我恨他们。他们天天来白吃白
喝,我恨他们。

  我不是对着你爹娘的……“

  “但我的爹娘也要吃! ”

  “是的,你的爹娘也要吃,”他笑着说,“古人日:‘眼不见为净’,对不对
? 其实,撒上一泡尿,肉会更嫩更鲜。我的尿不是尿,是上等的料酒。”

  “你自己吃不吃? ”

  “那还有个心理在作怪嘛,人,总不能自己喝自己的尿吧? ”

  他笑着说,“不过,你既然看到了,也不让你吃了。”他端起盆子.将那条羊
腿倒回锅里,然后他把往锅里撒尿前捞出来的那一盆肉端到我的面前,说,“伙计,
你看到了,这是加‘料酒’前捞出来的,放心地吃吧。”他从案板上端过一碗蒜泥,
' 放在我面前,说,“蘸着吃吧,你黄大叔煮肉是一绝,烂而不泥,肥而不腻,他
们指名把我请来,就是为了吃我的煮肉。”

  我低头看着这盆洋溢着欢乐气氛的肉,看着它们兴奋的表情和那些像葡萄藤上
的触须一样抖动不止的小手,听着它们像蜜蜂嗡嘤一样的话语,心中充满了感动。
尽管它们的声音细微,但它们的语言清晰,字字珠玑,我听得格外清楚。我听到它
们呼唤着我的名字,对我诉说,诉说它们的美好,诉说它们的纯洁,诉说它们的青
春丽质。它们说:我们曾经是狗身体的一部分,是牛身体的一部分,是猪身体的一
部分,是羊身体的一部分,但我们被清水洗了三遍,被滚水煮了三个小时,我们已
经成为了独立的有生命有思想当然也有感情的个体。我们体内滋进了盐,使我们有
了灵魂。我们体内滋进了醋、酒,使我们有了感情。我们体内滋进了葱、姜、茴香、
桂皮、豆蔻、花椒,使我们有了表情。我们是属于你的,我们只愿意属于你。我们
在沸水锅里痛苦地翻滚时,就在呼唤着你、盼望着你。我们希望被你吃掉,我们生
怕被不是你的人吃掉。但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弱女子还可以用自杀的方式来保持自
己的清白,我们连自杀的能力也没有。我们天生命贱,只能听天南命。如果你不来
吃我们,就不知道什么卑俗的人来吃我们了。他们很可能只咬我们一口就把我们扔
在了桌子上,让酒杯里淋漓出来的辣酒浇到我们身上。他们很可能把烟头触到我们
身上,让可恶的尼古丁和辛辣的烟丝毒害我们的心灵。他们把我们和那些虾皮、蟹
壳、肮脏的擦手纸放在一起,然后把我们扫进垃圾桶。这个世界上,像您这样爱肉、
懂肉、喜欢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罗小通。亲爱的罗小通,您是爱肉的人,也是
我们肉的爱人。我们热爱你,你来吃我们吧。我们被你吃了,就像一个女人,被一
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娶去做了新娘。来吧,小通,我们的郎君,你还犹豫什么? 你还
担心什么? 快动手吧,快动手啊,撕开我们吧,咬碎我们吧,把我们送人你的肚肠,
你不知道,天下的肉都在盼望着你啊,天下的肉在心仪着你啊,你是天下肉的爱人
啊,你怎么还不来? 啊,罗小通,我们的爱人,你迟迟不动口吃我们,是在怀疑我
们的清白吧? 你怀疑我们还在狗身上、牛身上、羊身上、猪身上时就被那些激素、
瘦肉精等等的毒品饲料污染过吗? 是的,这是残酷的事实,放眼天下,纯洁的肉已
经不多了,那些垃圾猪、激素牛、化学羊、配方狗,充斥着牛棚羊舍猪圈狗窝,要
找一匹纯洁的、未被毒害过的畜生太困难了。但是我们是纯洁的,小通,我们是你
的父亲委派黄彪去偏僻的南山深处专门采购来的,我们是吃糠咽菜长大的土狗,我
们是吃青草喝泉水长大的牛羊,我们是山沟里放养的野猪。

  我们被宰杀前和被宰杀后,都没有被注水,更没有被福尔马林毒液浸泡。像我
们这样纯洁的肉,已经很难找到了。小通,你赶快地把我们吃掉吧,如果你不吃我
们,黄彪就要吃我们了。

  黄彪这个假孝子,把一头牛当娘,但是他用牛奶喂他的狗,他的狗也是激素狗。
他的狗肉里也注水。我们不愿意被他吃……

  我被盆里的肉们一番情深意切的倾诉感动得鼻子发酸,只想放声大哭。但还没
等到我哭,大锅里的肉们齐声哭了起来。

  它们说:罗小通,你也吃我们吧,尽管我们被黄彪这个杂种浇了一身尿,但是
我们比街上那些肉还是要纯洁得多。我们不含毒素,我们营养丰富,我们也是纯洁
的啊,小通,求你也吃我们吧……

  我的眼泪流出来,啪哒啪哒地滴到盆中的肉上。看到我哭,肉们更加悲痛,一
个个哭得前仰后翻,震动得铁盆在凳子上抖动不止,使我心中悲痛难忍。我终于明
白了,世界上的事情十分复杂,一个人,对某种事物,即便是对一块肉,也应该发
自内心地爱着,才会得到回报,才会真正理解其中的美好。如果不能爱它,就不会
珍惜它,也就领略不了它的美好。我过去对肉,仅仅是馋,爱得还不够,但是肉们
已经对我如此之好,从苍茫的人海里把我选出来,引为知己,想想真让我感到惭愧,
我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啊。好吧,肉们,亲爱的肉,现在,就让我好好地吃你们吧,
我不能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一片深情啊。能被如此纯洁美好的肉爱着敬着,我罗小通
也算是天下最有福的人了。

  我吃你们。我流着眼泪吃你们。我听到你们在我的口腔里哭泣,但我知道这是
幸福的哭泣。哭泣着的我吃着哭泣的肉,我感到吃肉的过程,变成了一种精神上的
交流。这是我从前没有体验过的啊,从此之后,我对肉的认识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从此之后,我对人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我听南山深处一个白胡子老人说,人
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成仙得道。我问他,通过吃肉也可以吗? 他冷冷地说:通过吃屎
也可以。于是我就明白了,自从我能够听到肉的语言后,我已经跟常人不一样了。
这也是我离开学校的一个原因,我已经可以与肉进行交流了,还有什么老师能够教
我呢? 在我吃肉的过程中,黄彪站在一边傻乎乎地看着我。我根本没有精力和兴趣
去看他,当我与肉进行着如此亲密无问的交流时,伙房里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
只是在我抬头喘息的时候,他鬼火般闪烁着的小眼睛,才让我想起这是个活物。

  盆子里的肉逐渐减少,肚子里的肉逐渐增多。渐渐沉重起来的肚腹告诉我不能
再吃了。再吃下去我就无法呼吸了。但盘子里的肉还在呼唤着我,大锅里的肉也在
我身后发出怨恨交加的哭叫。在这种情况下,我体会到了我的肚腹有限大而世问的
肉无穷多所导致的痛苦。天下的肉都盼望着我吃它们,我也梦想着吃天下的肉,不
要让它们落到那些根本不懂肉的皮囊里,但这是不可能的。为了今后还能吃肉,我
闭住了还渴望着咬肉的嘴巴,试图站起来。但是,我没有站起来。我艰难地低下头,
看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高高地鼓了起来。我听到盆子里的肉还在用甜蜜凄然的声音呼
唤着我,但我知道如果再吃下去,我就毁了。我手扶着凳子的边缘,终于站了起来。
我感到有点头晕,我知道这是吃肉吃多了的现象,这是“肉晕”,一种很舒服的感
觉。黄彪伸手搀扶了我一把,用一种无比钦佩的口气说:“爷儿们,果然是名不虚
传,你让小的开了眼界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能吃肉、会吃肉、馋肉吃的名声,在屠宰村已经家喻户晓。

  “吃肉,是要有肚腹的,”他说,“您生来就是虎狼肚子,爷儿们,天老爷把
您弄到人间,就是让您来吃肉的。”

  我知道他恭维我的意思有两层,一层是我吃肉的本事让他开了眼界,从心底里
佩服;还有一层就是,他要用好话堵住我的嘴,不让我把他往肉里撒尿的事情捅出
去。

  “爷儿们,肉进了您的肚子,就像美女嫁给了英雄,雕鞍配给了骏马,吃到那
些人的肚子里,白白地糟蹋了。”他说,“爷儿们,从今往后,您只要想吃肉了,
就来找我,我每天都给您留出来。”他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是爬墙吗? ”

  我不愿意理睬他,拉开伙房的门,双手托着肚腹,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去。我听
到他在我身后喊:“爷儿们,明天你就不用钻阴沟了,中午十二点,我准时把肉给
你放在那里。”

  我的腿脚发软,目光迷蒙,沉重的肚子使我的步伐有点踉跄。我感到此时的我
是为肚子里的肉存在的,我只能感到肚子里的肉存在着。这种感觉幸福无比,忽忽
悠悠,如同梦游。我在父亲的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从一个车间,到另一个车间。

  每一个车间都大门紧闭,里边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把脸贴到门缝上,
试图窥测里边的情景,但里边黑乎乎的,活动着一些大影子,我猜想那里边是等待
屠宰的肉牛,后来证明了.里边果然是牛。父亲的加工厂里,有四个屠宰车间,一
个是宰牛的,一个是杀猪的,一个是杀羊的,还有一个是杀狗的。

  宰牛杀猪的车间最大,杀羊的车间比较小,杀狗的车间最小。

  这四个车间里的情景容我以后再说吧,大和尚,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在父亲的
加工厂里无目的地转悠,因为满肚子是肉,我忘记了从学校里逃出来的事情,更把
中午要去育红班接上妹妹然后去老兰家吃饭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幸福地转悠
着,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很气派的大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大盘大碗,盘里碗里是肉,
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第二十九炮

  那只金黄色的肥鹅,眼见着就成了一堆骨头。孩子将肥大的身体往后一仰,长
长地吐出来一口气,脸上浮现着饱食之后那种心醉神迷的表情。灿烂的阳光照在他
的脸上,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兰老大走上前,弯下腰,亲切地问:乖乖,吃饱了吗
? 孩子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一个饱嗝,闭上了眼睛。兰老大直起腰,对着他的随从
们,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保姆小心翼翼地解下孩子的围嘴,另一个保姆用一条洁白
的毛巾,擦拭着孩子嘴巴上的油腻。孩子厌烦地拨着保姆的手,嘴巴里发出一些简
短而含糊的音节。轿夫们抬起孩子,往大道走去。两个保姆护卫在轿子的两边,因
为不能和轿夫的步伐合拍,显得腿脚忙乱。

  父亲站起来,将酒杯举到韩大叔面前,说:“韩站长,我敬您一杯。”

  我心中纳闷,但我马上就明白了。几个月前还是镇食堂管理员的韩大叔,已经
是肉类检疫站的站长了。我看到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制服,肩膀上挂着大红的肩章,
头上戴着一顶大檐帽子,帽子上缀着一个巨大的徽章。他好像不情愿地欠起身,把
手中的酒杯与父亲举到他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他就坐下了。我感到韩大叔穿
上这身服装显得很不自然,仿佛这身服装是用很硬的纸剪成的。我听到父亲说:“
韩站长,今后还望您多多关照。”韩大叔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夹起一块长条状的狗
肉,塞进嘴巴,一边咀嚼着,一边呜呜噜噜地说:“老罗,关照嘛,那是自然的。
这家肉类加工厂,不但是你们村的,也是我们镇的,甚至是我们市的,你们生产出
来的肉,那是要走向五湖四5模稻浯蠡埃芸赡苁〕ぱ缜胪獗龅牟妥郎希陀?
你们生产的肉。因此,所以,我们怎么敢不关照呢? ”

  父亲望望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兰,似乎有所企求。但老兰只是微笑着,一副胸有
成竹的样子。紧靠着老兰坐着的母亲,给老韩的杯子里斟满酒,端起酒杯,站起来,
说:“韩站长,韩大哥,您坐着,不用起来,我敬您一杯,祝贺您荣升站长。”

  “弟妹,”老韩站起来说,“与罗通喝酒我可以不站起来,与你喝酒,我怎么
敢不站起来? ”老韩意味深长地说,“谁不知道,罗通过的是老婆的日子? 这家厂
子,名义上罗通是厂长,其实,主事的是你。”

  “韩站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母亲说,“说破天,我杨玉珍也是个女流之辈,
女人,小打小闹还可以,干大事,还要你们男人。”

  “谦虚! ”老韩把母亲手中的杯子碰得响亮,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
老兰,当着你们诸位的面,我今天也给你们交个底。镇上让我干这个差事,不是随
随便便的,那是经过了认真考虑的。其实,任命我这个站长,镇上是没有权力的,
镇上只有提名权,我的任命是市里下的。”老韩环顾全桌,严肃地说,“为什么要
选我? 那是因为我对你们屠宰村十分地了解,那是因为我是肉类的专家,什么是好
肉,什么是坏肉,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即便能瞒过我的眼睛,也瞒不过我的鼻子。
你们屠宰村的发财门路,还有老兰你那点猫儿腻,我老韩是一清二楚。不但我老韩
清楚,镇上、市里,都知道你们往肉里注水,往水里加药。你们还把死猫烂狗、瘟
鸡病鸭,处理成好肉,卖到城里去。这些年,你们发黑心财发够了吧? ”老韩看看
老兰,老兰微笑不语,老韩继续说,“老兰,你的不凡就在于你能看清大局,你知
道这样偷鸡摸狗的干活,终究成不了大气候,所以你在政府动手之前,自己把村子
里的个体屠宰户全部取缔,成立了这家肉类联合加工厂。你这一步棋走得好,走得
妙,你算是搔到了领导的痒处,他们构思的蓝图是:要把咱们这里,办成全省最大
的肉类生产基地,让全省、全国、全世界,都吃咱们生产出来的肉! 老兰,你他妈
的是个土匪一样的大手笔,要干就干大的,抢劫皇家库房,调戏正宫娘娘。小打小
闹,老鼠偷油,没劲。所以,老韩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个肉类联合加工厂,
也就不会有这个肉类检疫站,没有这个肉类检疫站,自然也就没有我这个肉类检疫
站的正科级站长。来吧,我敬你们一杯! ”老韩站起来,端起酒杯,与桌子周围的
人一一相碰,然后一仰脖子干了,说,“好酒! ”

  黄彪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盘子进来。盘子里盛着半个涂满了酱红色浆汁的猪
头。香气扑鼻。加了这么多调料的猪头,其实已经丧失了猪头的原味,真正吃肉的
人其实并不喜欢在肉里添加过多的调料。我看到老韩的眼睛一亮,问道:“黄彪,
这猪头里注水了没有啊? ”

  黄彪恭敬地说:“韩站长,这是我们厂长特意安排我去南山采购的野猪,注水
没注水,您老一尝就知道了。能瞒过您的眼睛,也瞒不过您的嘴巴。”

  “说的挺好。

  “您是真正的行家,黄彪不敢在您的面前卖弄口舌。”

  “好吧,让我尝尝,”老韩拿起一根筷子,往猪头上一插一搅,猪头上的肉就
纷纷地离了骨头。他夹起猪腮帮子上那块像小老鼠一样的瘦肉,一口吞掉,自己的
腮帮子鼓起老高,眼睛时睁时闭,咀嚼一会,咕噜一声咽下。然后他用餐巾纸擦擦
嘴巴,说:“还不错,不过,比起野骡子的猪头肉,那还差点味儿! ”

我看到父亲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母亲脸上也不太自然。

  老兰大声说:“吃肉,吃肉,趁热吃,凉了就不是味了。”

  “对,趁热吃肉。”老韩也跟着说。

  在众人的筷子对准盘中的猪肉伸出时,黄彪悄悄地溜了出来。他没有发现藏在
窗外的我,但是我能看到他。我看到他一出门,就把满脸谦恭的笑容收敛,换上一
副奸邪凶狠的笑容。

  他的表情变换之迅速让我大吃一惊。我听到他低声说:“孙子们,吃了老子的
尿了。”

  我觉得黄彪往肉里撒尿的事情已经发生在很久以前了,很虚,很幻,仿佛一个
梦境。我还感到,那盘色彩鲜艳、气味芬芳的猪头肉,即便是被黄彪的尿浇灌过也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父亲吃了它,我的母亲也吃了它,都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根本没有必要去
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肉里有黄彪的尿。他们也只配吃这样的肉。事实上他们都吃
得很香,他们嘴唇都像新鲜的樱桃一样闪闪发光。

  他们很快就酒足肉饱,脸上泛起酒足肉饱后特有的鲜艳明亮的光彩。

  黄彪把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包括那许多冷却了的肉。可惜了啊那许多的优质
的肉。黄彪用这些肉来喂那条拴在伙房门前的狗。那条狗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对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