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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生，都在化妆，这给了坐在一旁的方悠强大的心理压力。平时的方悠在妆容上一向走的是简约路线，套用后世的一句话就叫做“简约而不简单”。她这样做，一方面自然是来自于对自己相貌的自信。不用浓妆重彩，过度修饰。也能展现自己天然的魅力；但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于经济方面的考量，毕竟化妆品这玩意儿，门类繁多，价格不菲，完全是个无底洞。平时的方悠，对自己的这张脸，通常来说一般就是用洗面奶洗干净便算了事。偶尔在天气干燥的时候会擦点润肤水，在嘴唇上用点透明的唇彩。然后时不时的用修眉剪剪去凌乱发岔的眉毛，维持一个很好的眉形。如果遇到需要上台表演的场合，当然不会这么草率，什么bb霜、粉饼，眼线、眼影，睫毛膏，腮红之类的都会上齐。

　　　　今天，因为要迎接王子安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方悠除了用洗面奶将自己的面部仔细清理了两遍外，还特意用了不到冬天便很少用的爽肤水和唇彩。眉毛也用修眉剪减掉了几根长歪的眉毛。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浑然天成，介于化妆和不化妆之间。她原本打算就这样去见王子安，但是马丽婷的浓妆重彩，胡小琴和何云湘的前仆后继，让方悠开始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简单和草率？胡小琴和何云湘她不担心，两人的大张旗鼓在她看来也不是为了跟自己争风，而是为了和马丽婷分庭抗礼，争奇斗艳，但是马丽婷……

　　　　在方悠寝室的六个女生当中，就姿色而言，排前两位，走在外面能够被外人在心头喊一声美女的，就她和马丽婷两人。其余的四人，包括胡小琴和何云湘，都只能说青春活泼，或许在某些方面有点自己的个人特色，但是离让男生男人们回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方悠对自己的姿色虽然有自信，但是马丽婷，坦率而言，不论模样，身材都不比她差，不然，以她那除了高音便没有任何特色的嗓子，也无法去成市的夜场驻场。

　　　　女人的美丽，三分天然，七分打扮，这个道理方悠还是懂的。马丽婷用比赴夜场还要积极，还要庄重的态度来打整她的那张脸，没有比较倒也罢了，有了比较，到时候王子安见了会怎么想？自己的口才本就没对方好，不像马丽婷那么外向和自来熟，到时候会不会被马丽婷宣兵夺主？

　　　　想到这些，方悠的心头便是一片凌乱，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她便开始患得患失。一方面担心自己被马丽婷比了下去，担心对方在待会儿跟王子安的见面中大出风头，大放异彩；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今天洗脸都洗了两次，又涂唇彩又修眉的，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在内，这已经让她觉得有点过了。即便是和男友夏明的初次约会，她都只洗了一次脸，没这么正儿八经过。

　　　　一想起夏明，方悠立刻一惊，觉得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那王子安还是一念中学的小孩儿，连十八岁都不到，对男女之事说不定都似懂非懂，自己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大张旗鼓么？

　　　　而且，自己是有男朋友的啊！对另外一个男生浓妆重彩，精心打扮，这算什么事？

　　　　总之，此时此刻的方悠，顾虑，担心，羞赧，愧疚，患得患失，烦躁不安。各种情绪一起上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就在方悠左右为难。为自己到底该不该画个浓妆踌躇不定之时，搁在板凳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方悠的思绪，也打破了她的犹豫。方悠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匆匆两步，走过去拿起电话。

　　　　电话自然是王勃打来的。

　　　　王勃先是向方悠问好，然后说自己已经到了川音。就在她们学校的一条商业街这里。方悠询问清楚王勃所在的具体位置，就让他稍等，自己马上过去接他。

　　　　王勃的电话让方悠放弃了对自己这张脸的进一步修饰。寝室内三个正在化妆的女生见要接的人已经到了。立刻鸡飞狗跳，加快了妆容的进程。

　　　　十几分钟后，面容一新，又换上了自己最好衣服的四个女生一起从女生寝室走出。如同四只穿着花衣的蝴蝶。翩翩起舞，引来了无数或嫉妒或爱慕的目光。

　　　　挂断电话后的王勃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方悠的到来。他算是一个不太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的人。比如，昨天晚上他和方悠打电话，说自己尽量在九点前赶到川音，结果7：49就到了。因为说好的是九点，担心自己过早打电话有可能打断别人的时间安排。比如扰人清梦，他便磨磨蹭蹭。先吃了碗面，之后又在校园内逛了一圈，直到临近九点，这才开始打电话。

　　　　不过，虽然在时间观念上比较准时和守时，对于浪费彼此时间的无谓等待比较痛恨，但是今天因为有求于人，王勃倒是没有太多的不耐烦。不少事情，特别是对待朋友上，他算是比较“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

　　　　而且，前世大学四年，因为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王勃并没有等待大学女生的经历和“荣幸”。方悠虽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但却是川音的女大学生，身材，相貌都不错，算是一个王勃心目中的美女。和对方的几次通话，包括现在的等待，都让王勃颇感新奇，恍惚间有种时光倒流，重回大学校园的错觉。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有些无聊的王勃正打算是不是在附近找个座，坐下来慢慢等待这些时间观念不强的女大学生时，就看见前面有四个鲜艳亮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伴娘一样的女生朝自己走来。其中三个，浓妆艳抹，妆容精致，但面相陌生；另外一个，清新淡雅，正是跟自己有过三次通话的川音大三作曲系女生方悠。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一个班的同学胡小琴，何云湘，这是声乐系大四的马丽婷马学姐。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好姐妹。你的名字我就不介绍了。这段时间，她们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一直想看一下你这个王大才子的本尊呢。”方悠一上来，便笑着道，大方的给王勃做着介绍。

　　　　“悠悠姐好，胡学姐，何学姐，马学姐，你们也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悠悠姐过奖了，我哪是什么大才子！小才，呵呵，不过是有点小才罢了！上不了台面！呵呵，上不了什么台面。”王勃一边恭敬的向几个生理年龄比自己大几岁的女生问好，嘴里尽是谦虚之词，一边打量方悠的几个室友。胡小琴身材矮小，何云湘有点胖，两人姿色中等。另外一个叫马丽婷的，却让王勃眼睛一亮。

　　　　此女身高和方悠差不多，1米67，1米68的样子。大眼睛，高鼻梁，嘴唇略厚，牙齿洁白。眼影，眼线，腮红，一个不少。略厚的嘴唇涂着泛光泽的红色唇膏，有一种异样的魅惑，出门前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细致的修饰。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心形的领，边缘是繁复的蕾丝花边。下身则是黑色的套裙，肉色的丝袜和暗红的皮鞋。手上有戒指，颈上有项链，耳朵上有耳环。整个人，给王勃的感觉完全不像学生，倒像是一个注重仪表打扮，仪态万千的ol（office　lady）！

　　　　“切！能写出《遇见》这么好听的歌都算小才的话，我们这些念了两年大学，学了两年专业作词作曲，却连陈词滥调都写不出来的人那不是没才，蠢才？”心直口快的川妹子胡小琴白了王勃一眼，道。

　　　　这话让王勃有些尴尬，赧然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初次见面，不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现在重新给各位学姐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王，名子安，不敢说才高八斗，很无奈学富五车。”

　　　　“哈哈哈哈！”几个女生大笑，胡小琴直接道，“这才有趣嘛！王子安，刚才的你，太假，没意思！”

　　　　双方略一寒暄，方悠就提议先去吃早餐，介绍说他们学校门口的超市旁边有家甜水面，味道相当不错。她本能的想到王勃要在九点之前从四方赶过来，起码得五六点钟起床，肯定没吃早饭。

　　　　王勃前不久才吃了碗兰州拉面，又啃了一个五香鸭脑壳和麻辣兔儿脑壳，肚子早已吃饱，正打算说自己吃了饭的，就听站在方悠旁边的马丽婷说：“甜水面味道是不错，但是不太卫生。离甜水面50米的地方新开了家过桥米线。我前几天去吃过一次，味道，环境都不错。要不，我们去吃过桥米线吧？”

　　　　马丽婷这么一说，王勃就知道几个女生大概都没吃早饭，他就不在插言，打算客随主便，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马丽婷的话让方悠有些为难，又有些生气。甜水面的卫生是一般，但那是因为生意好，吃的人多，老板为了赚钱，服务员也没请两个，桌上和地上的清洁，很多时候就来不及做。但也不像马丽婷说的那样不卫生。而马丽婷说的那个过桥米线，她也吃过，味道是不错，环境在学校对面的这条街来说是数一数二，但是价钱也是数一数二。她也是上次夏明寝室的一个同学请客，她跟着夏明去吃过一次白食。换她自己，她是舍不得去吃的，不愿花这冤枉钱。类似味道的小吃，附近又不是没有，还要便宜一大半。

　　　　但今天不是她自己一人，有王子安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她不想给王子安留下一个小气的印象，但又不想太让马丽婷得意，犹豫了一阵，就看着王子安，说：“王子安，你想吃甜水面还是过桥米线嘛？两家的味道都不差，各有各的特色。不过在环境方面，过桥米线的环境是要比甜水面好一些。”

　　　　王勃无所谓吃什么，他肚子本就是饱的。而且也不想宣兵夺主，于是就笑着道：“呵呵，我无所谓，听你们安排吧。”

　　　　“那就去吃过桥米线吧。王子安，你远道而来，算是我们的客人。我来请你吧。”马丽婷开心的笑了起来，再次插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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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音乐天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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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这顿早餐，如了马丽婷的意，吃了她推荐的过桥米线。

　　　　结账的时候，有两个人几乎同时起来买单，一个是王勃，一个是方悠，但却被服务员告知单已经买了。王勃有些诧异的望了眼马丽婷，马丽婷朝他眨了眨眼。同一时间，方悠悻悻的坐下，心头充满了沮丧。她完全没想到马丽婷会在上厕所期间抢先买单。

　　　　装乖卖巧！

　　　　早饭一吃，然后就是办正事的时间。

　　　　心头沮丧的方悠来了精神。去往琴房的路上，方悠拿出曲谱，开始给王勃讲解起她的编曲和配乐来。从对《遇见》的审题，到确定风格，到配置乐器；从主旋律到副旋律，从和声层到节奏层，从低音层到噪音层，说得头头是道，理论知识和专业术语顺口拈来，听得王勃一个头两个大。他除了会弹点吉他，识点五线谱六线谱，什么作词作曲，编曲配乐之类的，一概不会。方悠说了一大摞，理论结合实际，王勃却似懂非懂。仿佛在听天书。

　　　　既然不能露巧，那就只有藏拙。对于方悠的讲解，王勃既不说是。也不言非，除了说相信方悠的专业水准外，就是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在听。

　　　　他这种好坏不置一词的做派，让方悠心头打鼓，颇为忐忑，黯然不已。以为王勃没瞧上自己的编曲。

　　　　到了琴房，方悠对王勃说：“王子安，真乐器我只定了两样。钢琴和吉他。现在，我来充当乐队指挥，让小琴和云湘来弹钢琴和吉他，完整的将整个伴奏过一次。让你来感受一下。你看行不行？”

　　　　“嗯！”王勃点头，继续发扬刚才惜字如金的风格，示意三人可以开始了。

　　　　胡小琴的钢琴声一起，前奏一出，王勃的耳朵马上一竖，立刻在心头叫了一声好！在此之前，他在自弹自唱《遇见》的时候，伴奏只有吉他。音乐层次十分的单调；现在钢琴这个乐器之王一加入进来，整个乐感。一下子丰富了一大半。王勃微闭眼睛，嘴里小声哼哼，右脚一颠一颠，打着音乐的节拍。脸上的表情，时而舒展，时而摇头晃脑，剑眉紧蹙，将在一边指挥，一边用余光关注王勃的方悠搞得颤颤惊惊，如履薄冰！

　　　　当最后一个轻巧的尾声被弹钢琴的胡小琴弹完之后，王勃在心中的跟唱也结束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所有人，包括在一边无所事事的马丽婷都在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点评。尤其是方悠，看向他的目光，期待中还多了些忐忑和紧张，让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给声乐老师交作业时的感受，几乎一模一样。

　　　　纯音乐理论王勃是不懂的，各种音乐名词，专业术语，乐器知识，编曲理论他也所知有限，一知半解。如果要让王勃对方悠的其他音乐作品进行评论，如同让学化学的去点评美学，他还真不够格。

　　　　但是，孙燕紫的这首《遇见》，前世的王勃却是用家中的电脑循环播放了无数次。他不需评论，只需对比，将方悠的编曲和记忆中的原作进行对比，找出其中的异同，给出意见，然后让方悠进行相应的改进。好比一个王勃住的房间，有人看了，想重新复原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复原好后让王勃去看。他是不许要费太大力气就可以看出对方复原得到位不到位。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评论，只需要“找茬”。

　　　　王勃让方悠给他一张纸笔，“唰唰唰”，开始将刚才他听过的《遇见》和记忆中孙燕紫原版《遇见》对不上号的地方一一指出：有的是副旋律太弱，无法起到足够的陪衬和烘托；有的是和声缺乏层次感，让音乐少了点色彩和动力；有的是某个节奏太慢，需要加速；有的则是低音和共鸣加得不够，达不到支撑主体的作用……

　　　　总之，王勃就如同在玩一个找茬游戏，找得不亦乐乎。有些模糊不清，拿不太准的地方他就让三人再演奏一遍，他自己再一次沉浸到音乐的海洋中，对比，寻找，记下来，然后用音符，节奏，快慢等一些他目前所知的最基础、最浅显的音乐符号改正过来。

　　　　如此三四遍之后，王勃将自己的修订版伴奏乐谱交给方悠，让三人对着修订后的乐谱重新演练一下。

　　　　王勃的修修改改，写写画画，老实讲，方悠，胡小琴和何云湘这三个作曲系的科班生是不太以为然的。以前的古典音乐倒也罢了，没有编曲一说，作曲家通常也是编曲家，将作曲和编曲的活儿一揽子全干了。但现在的流行音乐，作曲，编曲通常都是分开的，而且编曲越来越重要。好的编曲甚至可以压过作曲的光彩，完全就是对原作的一次二次创作，是作曲家终身都需要研究的课题。如何才能给一首好歌配上一首好的编曲，需要音乐理论、乐器性能以及音响学等多方面的知识支持，各方因素缺一不可，有很高的门槛。王勃能够写出优美的旋律，不一定能够写出合格的编曲，短时间内想挑方悠这个在编曲方面有一定造诣的科班生的刺，又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一时半会儿，哪里是那么好挑的！

　　　　但是，当三人按照王勃的修改仅仅弹奏了一小段主歌后，立刻脸色大变！

　　　　这。这怎么可能？这王子安挑的每一处错，几乎都是有的放矢，正中要害！有一两次乍看不太和谐的地方。多弹两遍之后，立刻品出了味道！

　　　　好厉害的音乐直觉，好强的编曲功夫！

　　　　高手，真正的高手！

　　　　天才，融作词作曲和编曲于一体的，百年难遇的音乐天才！

　　　　几人再看那个坐在一边，闭着眼睛。无比享受的听着几人弹奏的王子安，目光便从当初的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变成了深以为然。五体投地！

　　　　“王子安，我胡小琴这辈子没服过任何人，连学校的音乐老师，音乐教授。我也觉得不过尔尔。大多素餐尸位，徒有虚名罢了。今天对你，我是服了。”胡小琴佩服不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