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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傻，再没有别的感觉。　
　　　　　　出电梯的时候，看见的大队人马簇拥着一个人，很熟悉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她迅速转过脸不敢看过去，不觉加快了脚步，可是终究没有逃过去，卫家齐已经发现了她，目光热烈而执着，直直看进她眼睛里。　

　　　　　　她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击中，一些念头在心中百转千回，如露如泡影，如梦如闪电。　






　　　　　　第二十五章　　不药而愈　



　　　　　　整个大厅仿佛都安静下来，她只觉得热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把她的思维都卷到了另外的地方，再也寻不回，身边的人仿佛都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　
　　　　　　卫家齐站在大队人马中间，全身散发着凛然的霸气，仿佛天生的帝王。她忽然觉得陌生，好像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不是。　
　　　　　　得之还没回过神来，卫家齐已经来到他们身边，敏捷而迅速，的确是他的惯常风格。他微笑着和程打招呼，温文有礼，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饱含深意的说了一句，“我很期待我们这次的合作。”　

　　　　　　她只是微笑，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在他面前伪装什么，对这个人，得之感觉无力。　
　　　　　　对这个CSAE很期待的还有程，回去的路上他总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得之，“最近桃花很旺哦，先是殷其雷，现在又是这个卫家齐，那天在酒会我就觉得不对劲……”　
　　　　　　“殷其雷怎么了？”　
　　　　　　“只见你一面就打听你的联络方式，还不是对你有兴趣？”　
　　　　　　“哦。”　
　　　　　　“还有卫二少，看你那眼神就不太对，那天在酒会，站在你身边就好像守着自己的东西一样，一脸的生人勿近。”　
　　　　　　“有吗？看不出来，老板大人你这么八卦。”得之撇嘴。　
　　　　　　“不过话说回来，不也老大不小了，这样的两个人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我个人觉得卫家齐更适合你一点，搞不好人家晚上就约你一起共进晚餐。”　
　　　　　　得之深深看了程一眼，“师兄，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程不以为意的笑笑，“那是因为你从前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我身上。”随即又补充，“现在，以后大概都不会在我的身上。”　
　　　　　　真的让程说中了，中午时分卫家齐便打电话约她晚餐，言语温和平常却让人不容拒绝，“就当是老朋友见面也不可以吗，请不要拒绝我，我想这点情分我们还是有吧。”　

　　　　　　真的是不能拒绝，对他，她从来都无力拒绝。　
　　　　　　她想这样也好，只要能平和的面对他，多见他几次，她就不可以真的不在乎他，就可以证明她和他的故事真的结束了，就可以让这些年来的挣扎不药而愈。她知道伤口永不会好，但是她不能让那道伤疤永远在黑暗里面溃烂，她想，这是个可以解脱的办法。　

　　　　　　也许，这样真的可以忘记。　
　　　　　　走出写字楼已经看见他立在车边，穿灰色大衣，长身玉立，翩然如玉。因为是从公司直接出来，所以是司机开车，她看到车内还有他的文件和眼镜，心中叹一口气，众人仰望的成就，终究需要太多东西交换，比如生活，比如时间。　

　　　　　　他们来到一间越南餐厅，城内出了名的好气氛好环境，在河边一道木质的旋梯蜿蜒而上，古朴至极。天花板上挂着薄纱幔帐，暗红色珠帘，昏黄的灯光从飞檐式的的灯笼里投射出来，有点时空错位的感觉，像是真的在那潮湿的河内，远处是湄公河上点点柔波，波光好似一斛明珠，潮湿而暧昧，采莲女子在河边轻声唱，“绿叶白花美不美？绿叶白花黄的蕊……”　

　　　　　　原木的桌椅让得之觉得好像嗅到了森林林里潮湿的气息，身边卫家齐的脸在这样的灯光映衬下却眉目分明，下颌的弧线更是柔和到不可思议，为她拉开椅子，和以前一样熨帖妥当。　

　　　　　　坐下去远远可以望见窗外河面上的冰，好像镜子般明亮，和满室的热带风情格格不入。见她发呆，卫家齐含笑问，“怎么了？”　
　　　　　　得之赶忙喝了一口茶，却被烫了舌尖，含含糊糊的答道，“没，没什么……”　
　　　　　　菜式精美可口，她最喜欢三文鱼上面的薄荷汁，清香醇厚，让人感觉有种隐忍的情绪在里面，好像那些伤痛过后随之练就的泰然，有种麻木的快感。得之一向是美食主义者，现在只有暖暖的胃会让她感觉幸福，所以吃的十分尽心尽力，惹得卫家齐停住手抬起头望着她，“得之，你还和以前一样。”　

　　　　　　她伸向牛肉卷的手微微一顿，“已经不一样了，你没看出来吗？”　
　　　　　　真的是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尘满面，鬓如霜，但她知道，她已经在这七年里面已经渐渐苍老，起初还痛，现在已经没有知觉。　
　　　　　　卫家齐却微笑，“还是一样的贪吃。”　
　　　　　　无比亲昵，带着无限宠溺在里面，可是现在听来只能加重那份苦涩。她并不回答，只是将椰子汁狠吸一口，整张嘴都鼓了起来，好像一只河豚。　
　　　　　　从餐厅出去的时候，她偏要从木梯走下去，卫家齐只得随行。　
　　　　　　因为天色已晚，她不得不扶着扶手，即便是这样，在接近地面的时候还是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好在卫家齐一双手牢牢捉住她，紧紧将她困在怀里，叹息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得之，你是个惹祸精。”　

　　　　　　他离她那样近，他的体温，他的气味都扑面而来，两个人无比亲近的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彼此交缠，亲密异常。得之的心被深深触动，随口就答，“我就是惹祸精，怎么样？”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两个小情侣轻松的斗嘴。　
　　　　　　偏偏这时，有人忽然将他们大力扯开，不由分说一拳挥到卫家齐脸上，而他竟然只是皱了皱眉头，自是岿然不动。　
　　　　　　得之这才将那人看清楚，不禁失声叫到，“哥！？”　
　　　　　　叶仰之好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死死盯住卫家齐，听到得之声音，不由得紧锁眉头，“小小，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第二十六章　　幸福　



　　　　　　得之赶紧上前拉住叶仰之，拿眼睛瞟了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妖艳女子，“哥，你这是干嘛！”　
　　　　　　叶仰之声音有些颤抖，“你那天怎么跟我说的，这个故事结束了，这是结束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我当时真想杀了他，现在，你居然又和他搞在一起？你到底想干吗？”　

　　　　　　“什么叫搞在一起，哥，你这话太难听了。”得之皱着眉头反驳，转过头去看卫家齐的脸，下巴已经肿了起来，但眼神依然坚定，手臂揽过得之肩头，占有似的把她拥在怀里。　

　　　　　　得之完全沉浸在和叶仰之的对峙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他手臂的动作，叶仰之的眼神却愈发炽热，“叶得之，你做得好，很好……”　
　　　　　　她不想理会，只是抿紧嘴唇说，“哥，这是我的事。”　
　　　　　　叶仰之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卫家齐，那眼神真的好像是要连皮带骨把他们一起吞下去，一点都不剩。她忽然心酸，不应该是这样，原本不应该是这样，一切在她的世界仿佛都脱了节，不该遇见的人，不该发生的事，都在短时间爆发在眼前，只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她转过头拉着卫家齐就走，不再看叶仰之一眼。叶仰之身后的妖艳女郎这时候也走上前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叶仰之只冷冷的一个字，“滚。”　
　　　　　　他转身一拳打在木楼梯上，有尖利的刺刺进手背，有种钝痛涌上心头，夹杂着愤怒和失望，被风一吹，顿时觉得彻骨寒冷，手上的血一点点凝固，他不敢想象如果得之知道了一切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只能这样走下去，就这样。　

　　　　　　得之默默注视着前方，车里面的空气有些不同寻常，卫家齐倒是一派轻松，向司机吩咐，“去森秀园。”得之却突然出声，“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的下巴现在已经青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触目。　

　　　　　　“这不算什么，而且你知道，我不可以随便进医院。”他朝她眨眼，“不过，你三哥下手真狠。”　
　　　　　　“他，他有点激动，我代他对你道歉。”得之很不自在，不敢看他的双眼。　
　　　　　　卫家齐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得之，你不需要这样……”他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迟疑一下又放进去，幽幽的说，“何况，叶仰之对不起我的不止这一件事。”　
　　　　　　她并没有在意他的最后一句话，定定看着他的下巴强调，“你要看医生。”　
　　　　　　卫家齐又一次笑出声，“得之你真的变了，越来越唠叨，好像我妈。”　
　　　　　　最后得之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固执到来了他家，后悔不已，不住骂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本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相当暧昧，他最后妥协说会找家庭医生上门，而她居然听见自己说，我也要去。　

　　　　　　说完便后悔，深深后悔。　
　　　　　　他的公寓在顶楼，复式，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足下一片灿烂灯海，十丈红尘都在他的足下，真的可以睥睨众生繁华。　
　　　　　　这样景色足以让她沉醉，她有点害怕，可是好在并不是孤男寡女，家庭医生已经迅速赶来，是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对着卫家齐的下巴微微摇头，“凭你的身手，不至于这样，你存心让人家打你？让美人担惊受怕……”　

　　　　　　卫家齐哼了一声，“一点误会。”随后指着得之介绍，“这是叶得之。”　
　　　　　　那男子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久仰大名了，你好，我是董绍琦。”见得之迟疑，不禁微笑，“他的下巴没问题，没有脱臼也没有裂，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只要一只水煮鸡蛋。”　

　　　　　　得之连忙去厨房准备，当她从厨房出来那位董先生已经消失不见，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光线幽暗，气氛又一次恢复暧昧，她将鸡蛋递给他，他轻轻接过来按在下巴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得之，今天真是高兴的一天，让我仿佛回到了从前……”　

　　　　　　“别说了。”得之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别再说你还爱我，我已经不相信了……”　
　　　　　　卫家齐走上前，握住得之的肩膀，“得之，也许你不愿意回忆，不愿意再想起从前，可是对于我来说，我的幸福便是你，你一句话就可以毁掉我的全部，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神情沉痛而哀伤，她忽然软弱起来，奋力推开他就转身跑开，他并没有追上来，电梯打开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司机小黄迎上来，“叶小姐，卫先生嘱咐我送你回家。”　







　　　　　　第二十七章　　醉过知酒浓　



　　　　　　萧玲玲时常感叹，“害怕做错，于是错过，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不让人扼腕叹息。”　
　　　　　　得之端起眼前的酒，不住点头，“宁可错过，不可爱错。”说不出的惆怅，只觉得心变成了水，流淌一地，难以收拾。　
　　　　　　错过一个人不过是一声叹息，而爱错一个人却会是一生纠缠，哪个更痛苦，似乎不言而喻。　
　　　　　　叶景之常说她，“你就是胆小。”　
　　　　　　她真的是胆小，胆小到了没有勇气听完卫家齐的表白，明明知道他要说怎么样的话，明明知道他会怎样，可是自己只会逃避，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他，不用面临这样的抉择，回到过去，还是挥别过去。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力不从心。　
　　　　　　萧玲玲却不放过她，“叶得之，你给我老实交代，卫家齐跟你怎么回事？”　
　　　　　　Finlandia　Vodka含在口中，甘冽灼热，伴着冰块入喉有种奇异的感觉，刺激却又麻木，她隐隐觉得太阳穴闷痛，“什么怎么回事，没怎么。”　
　　　　　　“骗谁？我昨天也在水云间哎，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你们而已，哎哎，那辆宾利停在门口我就认出来了，哦哦，得之你加油……”　
　　　　　　萧玲玲一副摇旗呐喊的样子，让得之不住苦笑，“那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　
　　　　　　“错误？错了改了就好，我可是不怕爱错，只怕没爱过。”萧玲玲不以为意，满眼憧憬，“如果我每天面对的是卫家齐那样的人物，一定天天兴奋的跳起来。”　
　　　　　　“我那个标准杰出青年的大哥不会让你跳起来？”　
　　　　　　“会，不知道某一天我忍无可忍会跳起来打他。”　
　　　　　　两个人笑做一团，感觉日子也不是乏善可陈，总有一些东西可以慰藉我们千疮百孔的心灵，可以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还有那样一点甜，让人忘记苦涩。　
　　　　　　自那天之后，得之倒是和殷其雷正正经经的约会起来，跟他那样的人在一起，可以让她什么都不去想，只要快乐就可以。她知道他另有目的，只是看不出为了什么，她曾经想等着看出点端倪，但是时间一场连她也没了耐性。得之不相信殷其雷会坚持太久，因为那不是他做派。　

　　　　　　他的声名确实不太好，这样的花花公子好像烈酒，只需轻嗅酒香，甚至不需要浅尝，更不可贪杯，醉过方知酒浓，他这样的男子根本不用用心去爱就可知道会让人痛彻心扉，你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出纪录片，那些欢笑泪水等不到他回头看一眼就已经泛黄，实在不值得浪费时间。　

　　　　　　也曾在高级会所见过他，一群人众星捧月，其中几个她认得是城中著名的公子中的公子，身边都有各自的女伴，或妖冶，或艳丽，真真的如花美眷。殷其雷的身边也有各色女子，都似钻石般亮眼，自己这样的资质实在算不得什么，美貌似袁明茵不是都成了他的旧爱，空辜负这些似水流年。　

　　　　　　她没有妄想会成为浪子的最后一个情人，对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大概是这样的态度也殷其雷觉得有趣，于是跟她玩下去，不知疲倦。　
　　　　　　他永远举止优雅的样子，在她面前谈笑风生。那天，他在夕阳下微扬起侧脸，声音轻快，似乎带着一丝光亮，“我们去做点运动可好？”　
　　　　　　得之一时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愣在那里，脸上滚烫。殷其雷不禁做头疼状，“叶小姐，思想不要这么复杂好不好。”　
　　　　　　她觉得不自在，迅速回嘴，“我哪有？这么冷的天，做什么运动？”　
　　　　　　最后是去打壁球，会所装修精致，环境舒适优雅，号称高负离子环境，训练室的门口私人教练已经等候他们多时。殷其雷穿一身白，说不出的俊朗飘逸，倒是真有点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味道，得之看着他不住点头，笑意浓浓，“我不得不说，你穿白色也很好看。”　

　　　　　　“更像小白了？”　
　　　　　　“小白哪有你好看。”　
　　　　　　得之成功的看到他有些无奈，大概没女人在他面前是这个样子，心中很是得意。　
　　　　　　殷其雷确实是没见过这样的得之，她穿粉红色连身网球裙，象一朵花在他心中悄然绽放，无声无息。她身上有隐隐的香气传来，很普通的adidas运动香水，可他却觉得有种另类的甜香，像是孩子的小嘴，亲在面颊上。　

　　　　　　教练很耐心的指导得之，“叶小姐，第一次练习时间不宜过长，二十分钟就好。”　
　　　　　　她偷偷望了殷其雷一眼，他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她一时气闷，不以为意地对教练说，“我还好，我想多练练。”　
　　　　　　结果自食恶果，第二天醒来骨头散了架，连爬都爬不起来。　
　　　　　　殷其雷却在早上约她吃甜点，她忍不住抱怨，“都是你，害我今天腰酸背疼腿抽筋，差点起不来床……”　
　　　　　　他微微翘起嘴角，对她绽放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大小姐，你这样的表述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第二十八章　　你为谁举杯　



　　　　　　得之重重叹了口气，好像对他很无奈的样子，“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误会。”　
　　　　　　他脸上依旧是那样的笑意，像雨露似春风，不费吹灰之力便渗透到人的心田里面，顿觉神清气爽，他真的有点像青柠兰姆酒，甘醇无比，可是终究会醉。　
　　　　　　那是一间小小的蛋糕店，味道出奇正宗，得之吃掉一整块黑森林，一大碗牛奶红豆沙，还眼巴巴的望着人家正在制作的蛋挞。殷其雷觉得有趣，“我真的想知道，你的牙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的，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我只不过贪恋这一点甜罢了。”声音里面有一丝怅然若失，随后却又笑起来，明媚鲜艳。　
　　　　　　她笑得开心，可样的笑容让他觉得刺眼，仿佛是灵魂已经出离出了身体，飞到未知的角落里面，遍寻不着。她时常有这样的时候，明明面对着他，笑容却仿佛在别处，这样的如花笑靥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心灵深处某个模糊的阴影。　

　　　　　　他心里像是装满了碎冰，尖锐的疼痛和寒冷。得之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一时间两人无语相对，只有刀叉同餐碟接触的声音。她并不去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