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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但她的那种眼神确实就是慈祥。

　　那眼神令佟言辗转反侧，眼神中分明充满感情。可是钟雅为什么不能对他敞开心扉？总是紧紧关闭心里的大门，任佟言怎样也无法敲开一丝一毫。

　　他实在睡不着，就出了卧室，来到客厅里，想看看电视。令他没想到的是，钟雅仍然坐在客厅里面。

　　客厅里没有开灯，钟雅坐在黑暗之中，佟言只能看见她朦胧而玲珑的身影。

　　黑暗中，她的双肩在微微颤抖。佟言看出来，她在无声的哭泣。佟言的心一下子软来，他几步来到钟雅面前，蹲下身子，蹲在钟雅腰下，仰头看着钟雅黑暗中的脸。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黑暗中钟雅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没什么，和你无关……”

　　“为什么哭？心里不好受吗？”

　　钟雅拉住佟言的手，把蹲着的佟言拉起来，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佟言强壮的腰，把脸贴在佟言的肚子上。她的脸在颤抖，她娇柔的身子也在颤抖，她抱着佟言的腰继续无声的哭泣。

　　钟雅亲密的举动，令佟言激动万分，他身子也颤抖起来。钟雅如此无声的哭泣，佟言心里却如饮甘泉，说不出的甜美欢畅。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钟雅的秀发，无声的抚慰。

　　两人一站一坐，就这样拥抱了五六分钟。佟言极其自然的对钟雅说：“我爱你，真的，我爱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也谈过恋爱，但我现在才知道，那时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现在我懂了。”

　　他真的懂了。自从和钟雅相识以来，他对钟雅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顺其自然的，而不似大学时候的处心积虑。大学恋爱的时候，佟言为女朋友做的事情，都是无中生有，故意讨好。对钟雅好，看着钟雅开心，他就跟着开心，内心无比甜美。

　　他激动，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愿和她生死与共，他愿为她遮风挡雨。

　　他知道这“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来，非常艰难，却也顺其自然。他老早就想对钟雅表达爱意，却一直没有说出口。他怕被钟雅拒绝，非常怕。他也怕自己没有能力令钟雅幸福，虽然每天卖快餐收入不错，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他和家里闹翻，没房没存款，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这样的境况，根本不具谈情说爱的条件。

　　大学时候追求女生，是那么的轻松自如，可以说形同儿戏。因为那不是爱，所以感觉不到沉重。当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他才懂得，爱是甜蜜的同时也是一种压力。一旦相爱，就必须照顾她，为她做一切该做的事情，让她幸福，这是责任。而不是简单的一句“我爱你”。我爱你谁都会说，而爱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应该付诸行动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身飘零的女子（15）
他把钟雅从椅子上拉起来，两人站立着拥抱。他说：“嫁给我吧，我不在乎你过去经历过什么，给我做老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你愿意吗？”

　　钟雅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佟言的表白不是“给我做女朋友吧”之类的话，直接谈婚论嫁，可以说是在“求婚”。她呼吸似乎一下子停顿了，一颗心咣咣猛跳，支支吾吾的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愿意……可是……”

　　佟言打断钟雅：“没有可是，愿意就行。”他吻了钟雅，用吻切断钟雅的话。

　　吻着钟雅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宛如梦中，飘飘欲仙。他真挚的情感终于通过吻这种亲密方式得到释放。他品位着钟雅嘴唇的柔软，和钟雅脸上那股淡淡的芳香。

　　他说：“我什么都没有，这你是知道的，但我可以创造，我会尽一切所能让你幸福。”

　　他感觉到，钟雅也很激动。他心里阵阵狂喜，从钟雅的激动，他明白了钟雅的内心。谁说她不爱我？如果没有爱，她绝不会如此激动。只有真爱才能令人如此激动起来。

　　佟言此后不再乱花一分钱，他计划和钟雅租更便宜的房子，把节省下来的钱存起来，刚刚学会的烟也戒掉了。

　　就在他对未来充满希望，着手规划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像往常一样，佟言蹬着倒骑驴驮着钟雅，来到“西部酒店”。佟言离开西部酒店几个月了，而他的两个“队友”依然在酒店做保安工作，佟言每天出来进去都和站岗的“前同事”打招呼。

　　佟言辞了保安，做起小买卖，街边摊和大酒店合作，还泡了个漂亮妞做他的员工，前同事又是佩服又是嫉妒。这天站岗的是安徽人“小王”，二十岁，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见佟言蹬车来了，悄悄的对佟言说：“你还是躲一躲。”

　　佟言纳闷的问：“躲什么？”

　　小王鬼鬼祟祟，并不和佟言多说，只告诉佟言：“你最好躲一躲。”

　　佟言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小王在和自己开玩笑，笑骂小王一句“神经病”，推着倒骑驴进入酒店的院子，直奔后厨。

　　他和钟雅在后厨盛了菜，刚从酒店大门出来，就有五个男人冲了上来，手里都拿着棍棒。这些人都是二十到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嘴里骂骂咧咧全是脏话，围住佟言举棍就打。

　　佟言下意识的还了手。不还手还好，一还手这些人打得更狠！

　　佟言的脾气非常倔强，这些人打得越狠，他越是还手。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人家五个人，于是揪住一个不放，专挑那一个狠揍！

　　打了五分钟，那五个人才一哄而散，向不同的方向跑去。佟言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棍子，脸上都是鲜血。钟雅早就吓得傻了。这一场架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在酒店扫地的赵大爷也在其中，他满脸惊异的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这不是小佟吗？这些人下手太狠了，要不报警吧。”

　　佟言用手抹着脸上的血，呼呼喘着粗气，说：“别报警了，没事。”钟雅这才反应过来，用自己的双手，为佟言擦血。钟雅浑身颤抖，嘴唇也在抖动：“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你？”

　　佟言说我也不知道。他让钟雅看着车子，转身向酒店院里走去。钟雅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身飘零的女子（16）
佟言笑了笑说我去洗把脸，这副模样，怎么去学校卖快餐啊。钟雅说伤成这样，今天就别去卖了。佟言说几百块钱的东西，不卖就糟蹋了。他进入酒店，到卫生间洗了脸。

　　洗脸的时候照着镜子，额头一块淤肿，左脸一道青痕，一跳一跳的疼。幸好那些人下手很有分寸，虽然打得不轻，却没有打出伤口。

　　他洗完脸重新从酒店里出来，路过酒店门口的时候，对正在站岗的小王说：“谢谢你刚才提醒我。”

　　小王站岗，身子站得笔直，说：“我告诉你躲一躲，你不听……”

　　佟言拍了拍小王的胳膊，说：“有空请你吃饭。”

　　钟雅一个劲让佟言去医院看看，佟言说没事，他们没下死手。钟雅问你认识那些打你的人吗？佟言摇头说不认识。

　　“那他们凭什么打你？”

　　“有人指使。”

　　“谁那么缺德！你得罪了什么人？”

　　佟言笑笑，没有回答。

　　次日他和钟雅去酒店盛自助餐的时候，一位酒店的服务员找到他说经理找你，要和你谈谈。

　　佟言昨天挨揍，心情一直郁闷。听说酒店经理找他，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将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

　　佟言的直觉没错，在经理的办公室里，经理先是和他寒暄几句，然后语气委婉，意思却单刀直入，说：“明天你不用来了，酒店的自助餐这些日子不够卖。”

　　佟言连忙说道：“我们一直合作很好啊，为什么忽然不干了？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我已经说了，酒店的自助餐这些日子不够卖。”

　　这个原因显然是个托词，酒店的自助餐每天都有剩余，怎么会不够卖？佟言做了最后的努力说：“我想见见董事长。”

　　“董事长出差了，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佟言知道没戏了，心情极其失落的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

　　这一天他一直闷闷不乐。钟雅以为他昨天挨打，所以心情才始终不佳，还安慰他说如果对方不是五个人，单打独斗的话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他们五个打你自己，其中一个还被你打得很惨。

　　钟雅知道男人最爱面子，尤其是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面子更加重要。昨天佟言在钟雅的眼皮底下被那些人打了一顿，因此钟雅才这样说，表示佟言在她眼里并非一个打不过别人的孬种。

　　而钟雅的安慰并没起到效果，佟言一语不发，依然愁眉不展。晚上回家之后，佟言才告诉钟雅，快餐生意黄了，酒店不想和我们合作了。

　　钟雅极是惋惜，先是问为什么？又说黄了就黄了，咱们想办法再做别的事情，反正卖快餐又不能卖一辈子。

　　佟言笑说你放心，我很快就能琢磨出更赚钱的买卖，我还要娶你呢，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钟雅说我才不要胖，我最怕胖了。又说明天我去找工作。

　　佟言说你和我卖快餐几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你先别急着工作，就当放假，好好休息一段。

　　钟雅立刻摇头说我们的存款本就不多，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不能挥霍，还是先找个工作赚个房租和伙食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身飘零的女子（17）
钟雅找了一个服务员的活，是一家餐馆，每个月一千元，中午管一顿饭。

　　佟言说你先做着，我尽快琢磨出营生，卖菜也好，做什么都好，总之要自己说了算，不论赚钱多少，好歹强过打工。

　　佟言做了快餐生意以后，对打工再无兴趣。他白天坐着公交，在市里到处转悠，寻找机遇。至于在酒店门口挨打的事情，他暂时放在一边，不去理会。然而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他早已猜到是谁指使那五个人打他。

　　在市北区他唯一的“仇人”就是保安队的方队长。在辞去保安工作，离开酒店的时候，他和方队长因为工资问题打了起来，把方队长的门牙打掉一颗。之后他卖快餐又是和西部酒店合伙，肯定是方队长心里记恨，找人报复，只是方队长没有亲自露面罢了。

　　佟言是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他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要把这笔账找回来。他进一步分析，西部酒店的自助餐忽然不再卖给他，也一定是方队长从中作梗。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佟言依然没有想好下一步的营生。钟雅每天早出晚归，在餐馆里上班，倒像钟雅在养活他似的。佟言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寻思实在琢磨不出好营生，只能再去打工，在打工的过程中寻找机会。

　　他来到市北区的陶瓷城。他以前给老刘当工人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清理垃圾。所以他知道在陶瓷城里有很多搬运瓷砖的工人，虽是苦力，每个月也有三四千可赚。他琢磨着实在没有买卖可做，就暂时在陶瓷城里当搬运工。自己年轻，只求赚得多些，辛苦与否无关紧要。

　　他如今只计算每个月赚钱多少，完全不顾工作是否体面。就算去火葬场推死尸，只要每个月赚得多，他也会去应聘。而不是自恃大学生、健美冠军的身份，必须去做西装革履表面风光一些的工作。他知道很多坐办公室的人，未必比任劳任怨、出苦力的工人赚得多。

　　在陶瓷城做搬运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工人们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为了一个活儿，两伙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屡见不鲜。佟言初来乍到，又没熟人领路，那些成伙的工人都把他排斥在外。

　　佟言去陶瓷城的头两天，没干上一份活。其他工人揽到活，人家自己那一伙人去干，绝不分给外人。况且搬运瓷砖，属于团队做工，有装车的、有码垛的，各就各位，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做不来。

　　有时候两活人同时碰上一份活，就用扔硬币的方式听天由命。字朝上，甲伙工人去干；背朝上，乙伙工人去干。

　　佟言是个很机灵的人，他时刻注意着“甲伙”工人领头人老张的举动。所谓射人先射马，佟言盘算着，只要和老张套上交情，就能混进“甲伙”，分一碗饭吃。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身飘零的女子（18）
工人们没活的时候，就在陶瓷城门口打扑克，躲在背阴处乘凉。刚过中午，佟言见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捏了捏扔掉了。佟言知道老张的烟吸完了，连忙走过去，掏出自己的烟，很自然分给老张一根，佟言说：“这位大哥，抽烟吗？”

　　老张把烟接了，嘴里却说：“怎么好意思抽你的烟？”

　　“不就一根烟嘛，你抽就是。”佟言一边说着，一边热情的用火机为老张点烟。

　　就这样佟言和老张认识了，两人一边吸烟一边闲聊。佟言一个劲的哭穷，说自己初来乍到，家里条件不好，爷爷瘫痪在床，父母早就下岗，处处用钱，自己连大学都没有念完就出来讨生活，可是来了七八天了，一份活也没有干上，三九天急出一身痱子。

　　哭完穷，佟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盒“红塔山”香烟塞在老张手里说：“张哥……不，你年纪和我爸差不多，我应该叫你‘张叔’。你活多的时候，带着我干干，哪管少分我点钱我也感谢你。”

　　老张推辞一番，最后拧不过佟言的真诚，把烟收了，老张说：“我看你也不容易，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佟言混入老张的搬运工队伍，从此每天都有活干，每天都能赚个一二百元。有时候活忙，中午没有时间去餐馆吃饭，佟言就主动请命去餐馆买饭，大伙歇着，等他买回来一起吃。由于腿脚勤快，佟言很快在这个队伍中混了个很好的人缘。

　　他人长得挺帅，说话好听，干活的时候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从不偷懒，大伙都喜欢他。

　　这天佟言生日，他到菜市场买了些菜，晚上回家鼓捣出五样小菜，等着钟雅下班。

　　钟雅在餐馆打工，每天都九点以后回来，晚的时候十点以后才进家门。佟言一直等到九点多，菜都凉了，钟雅才一身疲惫的回来。

　　钟雅意外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说今天什么日子，做这么多菜？

　　“你猜猜。”

　　钟雅想了想说：“你的生日？”

　　“聪明，一猜就中。”

　　“你怎么不早说？我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你可以补上。”

　　钟雅笑：“你要什么？”

　　“要什么你都给我？”

　　“你先说你要什么？”

　　佟言双眼盯着钟雅的面孔，半晌摇了摇头：“还是先吃饭吧，我说出来你未必肯给。”

　　钟雅坐下来，两人吃饭。钟雅爱吃油煎刀鱼，佟言一个劲往钟雅碗里夹鱼：“爱吃就多吃，这道菜就是为你做的。”

　　吃晚饭，两人一起收拾完残席，看了会电视。钟雅忽然说：“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说出来，我送给你，刚好发工资了。”

　　“我喜欢的，是用钱买不到的。”

　　钟雅沉默。

　　佟言又说：“你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钟雅低着头：“你真那么想要？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怎么会后悔？”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身飘零的女子（19）
钟雅依然低着头，佟言不看她，拿着遥控器不住换台。

　　钟雅说：“佟言我知道你对我好……”

　　佟言索性把电视关掉，打断她说：“我不想用这些所谓的好换你什么，如果真换的话，我想换你一颗真心……我不勉强……如果你有顾虑，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

　　钟雅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脱口说道：“结婚？”

　　佟言苦笑一下：“我配不上你？”

　　钟雅连忙摇头：“不，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佟言抓住钟雅的手：“你爱我吗？”他的手因为干粗活的关系，手掌里磨出两个水泡。

　　钟雅用指尖轻轻的触摸着佟言手心的水泡：“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你会后悔的……”

　　佟言再次打断她：“回答我，你爱我吗？”

　　钟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钟雅点头，佟言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何必勉强自己？”

　　钟雅有些抢白的说道：“我没勉强！”她抢白的斩钉截铁，脱口而出。说完，她身子都在颤抖，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不容许她说出内心真实的情感，因此说完之后她无处躲避，只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自己颤抖着。

　　“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能告诉我吗？”

　　钟雅不答，把佟言的手掌舒展开来，在灯光里看着佟言手掌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