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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假情真:乱世不了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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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引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任雪娴羞窘极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茵茵站起来扬声说:“五娘,别太过分了,怎么说四娘的辈分比你大。”


    五姨太叉着腰,蛮横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起我来了,你要真有本事,就快点找个男人嫁出去。”


    “你什么意思?现在我吃你的,用你的了吗?这么有本事,不看到你自己的女儿……”


    一场家庭大混战即将展开,任雪娴为免冰雹打中自己,快步逃似的奔上楼去。


    比起楼下的热闹,楼上静悄悄的,一个脚步都有几个回声。


    任雪娴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进来。”


    她推门进去,一直垂着头,隐隐能闻到熟悉的雪茄味,沈震东只是打量着她,久久不发一言,任雪娴的头便低了,怯怯地说:“老爷,你找我?”


    “坐。”沈震东的嘴里终于吐出一个字来。


    沈震东那沉着的神情,令任雪娴不知所措,实在猜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只能乖乖地干坐在那里。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才慢慢道:“你可有看过你那乖女儿?”


    任雪娴缓缓抬起头说:“是不是那丫头又闯祸了?”


    沈震□□然拍了一下桌子,响声令任雪娴吓了一跳,沈震东阴沉着脸说:“你的宝贝女儿长本事了,现在是上海的大红人了,没有人不知道沈家的八小姐长脸了。”


    “她……怎么了?”她感觉到沈震东的话里有话,颤声问道。


    自从那一别以后,任雪娴就再也没见过飞飞了,如果她原来还是个青涩的小女孩,那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成长了。


    不在父母身边的三年,不知道她过得可好,可会照顾自己?


    女儿就像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不想念是假的,只是两个人都如此倔强,谁也不肯先让步,皆因她们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从来都是那样子

“她有出息了,她去给宋世杰做舞女,我沈震东的女儿去给宋世杰做舞女,我这混得……我混得好啊,全上海的人都在说着我的笑话!”他怒发冲冠,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双眼睛怒得似乎要将人吞噬进去。


    任雪娴脸色刷白,一双手不停地搓着腰间的衣服,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现在高兴了吧……咳咳……”沈震东气得猛咳起来,咳得直不起腰来。


    任雪娴本能地过去扶他,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震东狠狠地一把推开她,她的脑袋撞在墙角上,头顶直冒金星,有一刹那的晕眩,然后就是一阵彻骨的疼痛。


    “离我远点,你们母女都是害人精,我真后悔娶了你……咳咳,我要有什么事,也都是你害的。”沈震东暴跳如雷,说不够一句,却又猛咳起来,而且是越咳越厉害,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任雪娴看着他这样,又是生气,又是可怜,却不敢上前再去碰他,只能站在角落处,怯怯地说:“我看你病得不轻,去看看大夫吧,不然喝些川贝枇杷水,或者雪梨……”


    “滚,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沈震东指着门口,狂性大发般咆哮。


    任雪娴跟他一起那么多年,从来未见过他如此生气,想来沈飞飞真是挫得他不轻,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奔出门去,一口气奔到自己的屋子里才停下来,仍是惊魂未定,猛拍胸口给自己压惊。


    陈妈笑盈盈地走进来,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跟你说了什么?”


    任雪娴粗重地喘着气,颤抖着手向陈妈招手说:“水……给我一杯水。”


    陈妈连忙给她倒水,看到她脸色苍白,满额是汗,才察觉有些不妥当,待她喝过一杯水,渐渐平静下来后,陈妈才试探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为难你了?”


    任雪娴神情沮丧地摇摇头,神情呆滞了下来。


    陈妈想了想,又说:“既然不是老爷为难你,那是什么事?难道又是五太太为难你了?”


    任雪娴还是摇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妈急了,跺跺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


    任雪娴伏在房里唯一一张桌子上,露出半个头,缓缓地说:“是那个不孝女,我都不想提她了。”


    “是不是八小姐出了什么事?”陈妈更急了。


    “我们一个个在这里为她干着急,她自己倒好,你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吗?舞女啊!她好学不学,学人家去做舞女,把老爷子气得快要发疯了。”任雪娴说得咬牙切齿,恨得痛心疾首,是恨铁不成钢的恨。


    “舞女?八小姐怎么会……”陈妈惊叫起来。


    “你说她吧,她若是死在外面了,我眼不见为净,她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沈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任雪娴满脸痛楚地捶了两下桌子,手腕肿了起来也浑然未觉。


    陈妈握住她的手,停止她伤害自己,又说道:“也许八小姐她有什么苦衷,外面的世道那么浑乱……”


    “你不必为她说话了,我自己生的女儿,我太清楚她了。她从来都是那样子,叛经离道,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你别激动,别激动,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或者问问六少爷是怎么回事。”


    提起六少爷沈斌,任雪娴便有一肚子火,扬声说:“我当然要问问他,我现在就去问他。”


    任雪娴风风火火地冲到沈斌楼下,陈妈急急追去,怕她太冲动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见楼下没人,任雪娴便一路奔上楼去,一边走一边大喊:“沈斌,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楼里人的人都伸出头来,沈斌房里关紧门窗,正偷偷听着如玉小姐新出的唱片,楼下似拆屋,又似杀猪般的声音,让他想听不见都难。


    他连忙将唱片收进抽屉里,出来开门,就见到怒火中烧的任雪娴,连忙问:“四娘,什么事找得我这么急?”


    任雪娴二话没说,就狠狠赏了沈斌一个耳光,大吼道:“沈斌,你竟然骗我。”


    一旁的三姨太看得火了,连忙走过去大骂:“任雪娴,你疯了,老爷骂你,你就拿我儿子出气,看我不为我儿子讨个公道,你把我当病猫了。”


    说着,三姨太就要打任雪娴,她最讨厌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平时在这个家里,就他们母子把她当人看,现在她竟然以怨报德。


    眼看两个女人就要扭打在一起了,沈斌连忙拉开自己的母亲,说:“妈,你别瞎掺和,一边去。”


    任雪娴并没有因此而感激沈斌,反而骂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亏我如此信任你,沈斌,我真是信错你了。”


    沈斌如坠入了五里雾里,连忙问道:“四娘,发生了什么事?”


    任雪娴愤怒地质问沈斌说:“你现在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知道了,你合着飞飞来骗我,现在全上海都知道我女儿是一个舞女,只有我还蒙在鼓里。”


    闻言,沈斌顿时脑里一片空白,四娘说全上海都知道了,那就是说爸爸也知道了?难道四娘会发如此大火,这下飞飞可有大麻烦了,爸爸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四娘,你听我说,飞飞不是什么不正经的那种舞女,她是正经的那种舞女……死了,我在说什么呢,飞飞她不是舞女,她是……只是在舞厅里唱歌跳舞……”


    “那还不是舞女。”一旁有人出声说。


    沈斌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三姨太拉着他说:“儿子,你别过去,你没听说过吗,好心没好报的,你帮了人家,人家谢一句也没有,还要以怨报德,你聪明的话,以后就离那两母女远一点。”


    “妈,你就别在这里火上添油了。飞飞她……她不是那种人,我跟你们说不清楚。”沈斌现在真是看到女人都头痛,就算他有十张嘴,也无法跟她们说清楚,现在最重要是要找到飞飞,找这件事告诉她。


    他说着,人已经奔下楼去。


    三姨太大喊道:“沈斌,你要到哪去?”


    “我出去一下,你别管我。”


    “不准你去找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沈斌跟那种女人实在无话可说了,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震东大闹大荣华,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就全登了出来,每一份报章都是头版头条,全上海都闹得沸沸扬扬,沈家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沈家一个个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温丽媛看了报纸,首先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连忙奔到楼上大喊:“华伦,出来出来,看今天的报纸。”


    华伦对着系上领带,打开门说:“妈,什么事?”


    温丽媛将报纸递到华伦面前,指着第一版一个特大的写真说:“看到没有,沈飞飞,大荣华的头牌阿姑,幸好你没娶她,不然你这绿帽子可真是从头戴到脚了。”


    华伦只看了标题和照片,脸色变得铁青,将报纸揉成纸团,沉声说:“什么头牌阿姑,说得这么难听。”


    “总之就是幸好幸好,多亏了祖宗保佑,你没娶那个女人。我看那个杨小姐就不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人家去看看电影,我看她对你有意思,年底就把你俩的婚事办一办吧,也了了两家父母的心愿。”


    “是你们的心愿,不是我。”华伦将报纸团往外一扔,大步奔下楼去。


    温丽媛在后面追着大喊:“喂,儿子,你要去哪里?”


    “去上班。”华伦匆匆出门去。


    温丽媛这才发现他放在沙发上的公事包没拿,连忙喊道:“华伦,你的公事包没拿,上什么班?”


    华伦只当没听见,匆匆上了车,温丽媛只得叫佣人赶快给他送过去。她这个儿子今天是怎么了,脾气那么大,莫非是上火了,得给他煲点下火的汤水。


    ……


    一大早的,飞飞的屋里便成了审判大会堂,沈斌刚到,紧接着就是华伦,两人同样脸色阴沉,飞飞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飞飞恭敬有礼地微笑说:“两位先生早,喝茶还是喝咖啡?”


    “你还有心情喝,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沈斌冷冷地瞪她一眼。


    飞飞耸肩一笑:“看你们的表情,不用看报纸也知道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沈家都被你闹得鸡飞狗跳了。知道吗?爸爸把四娘狠狠训了一顿,四娘又把我训得一顿,你看看我的脸。”沈斌侧过左脸去让飞飞看清楚,那是为她挨的一巴掌。


    飞飞左看右看,说:“看你的脸干嘛,想让我夸你英俊?”


    沈斌被她气得差点喷血,怒道:“这是我为你挨的一巴掌,你好没良心,我的脸现在还在发烧般热,还隐隐作痛。”


    “那我煮个鸡蛋,让你敷一下。”说着,飞飞站起身来。


    沈斌又连忙拉着她坐下,说:“不用你忙活,好好坐着,说清楚先。”


    飞飞一副被赶□□上架的模样,中规中矩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一本正经地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吗?你可知道在我们家族里,出了这种事是很严重的。”


    飞飞眨眨眼睛,打趣说:“有多严重,是重以极刑,还是诛连九族。”


    “又不是皇帝,诛什么九族,我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沈斌真是给她气糊涂了。


    飞飞只觉得好玩,继续逗他:“你没看见我很正经吗,我哪点不正经?”


    沈斌实在笑不出来,忧心忡忡地说:“爸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如果害怕有用的话,我早就怕了。我知道怕也没用,所以就不怕了。昨天晚上,我跟爸爸正面交锋了,你猜结果如何?”飞飞水灵灵的眼睛骨碌碌地打着转。


    半天没开口的华伦问道:“沈伯父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斌风轻云淡地说:“如果爸爸真对她怎么样了,她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华伦想想,觉得沈斌的话也有道理,又问飞飞:“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伯父怎么突然到大荣华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飞飞不悦地瞪他一眼,埋怨说:“华伦,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沈斌为华伦鸣不平说:“华伦也是关心你嘛。”


    飞飞嘟着小嘴,好一阵子才缓缓说:“我当时在舞台上表演,根本就不知道那位沈先生会突然到舞厅来,把我吓死了,我来不及逃跑,给他抓了个正着,然后他不问理由就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就跟他吵起来了。”


    “什么叫那位沈先生,他是你爸。”沈斌纠正飞飞的说法。


    而华伦更关心后来的事,他问:“然后呢。”


    飞飞接着说:“一大群人围着我们,我一点都不怕他,他恼羞成怒,叫来两名手下捉住了我。这时候,宋老板来了,他们先是很客气地在扯皮……”


    “后来呢?”


    “后来,宋老板就问那位沈先生要人,沈先生当然不放人,两人僵持不下,最终沈先生说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宋老板便败下阵来。”


    华伦又连忙问:“后来呢?”


    “我心想,惨了,除了宋老板以外,还有谁敢跟那位沈先生斗,我这回也只有认命了,我刚刚开始的金色旅途,就这样夭折了。正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像神仙一般出现了。”飞飞又目崇拜地回想着昨晚的情形。


    “谁?”沈斌和华伦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猜不到吧,是御谦,他一出现,那位沈先生就被吓得丢了魂,哇哇大叫‘鬼,鬼啊!’那模样你们没看见,可好笑了。”飞飞得意地大笑起来。


    沈斌和华伦各怀心事,实在笑不出来,只是望着飞飞,希望她继续讲下去。


    飞飞自己一个人在傻笑,自觉没意思,便收起了笑容,又说:“那位沈先生自己不打自招了,是他派人将御谦毒打一顿,并抛下海去,他做贼心虚,便认为御谦是鬼。”


    沈斌喟然长叹,原来他爸爸真是一个杀人凶手,若不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御谦趁那位沈先生不注意,拉着我就逃了,就这样,我就摆脱了那位沈先生的魔掌。”飞飞颇为得意地说。


    华伦眼神温柔地说:“原来是御谦救了你,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


    “唔。”飞飞随意地点点头。


    沈斌眉头紧蔟地看着飞飞,又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唯有一切随缘

“有什么打算?没打算呀,六哥你养我呗。”飞飞挨近沈斌,倒进他的怀里撒娇。


    “六哥我将来要养我自己的女人,而你嘛,当然是找你的男人养,现在这里便有一个现成的人选。”沈斌目光瞟啊瞟,若有所指地说。


    飞飞板起脸,狠狠地推开他说:“哼,我只不过想试试你靠不靠得住,没想到你还是靠不住,我沈飞飞要谁养,我可以自己养自己。”


    “飞飞现在是富婆了,不如你养我吧,我也想像你一样离家出走,我也想要外面自由的天空,自由的空气。”沈斌背靠着飞飞的背,突然万分感慨。


    “你省着点吧。说正经的,刚才宋老板找过电话给我了,他让我安心上班,他会保证我的安全,而且有专车接送。所以嘛,我完全没为这件事烦恼。”飞飞心情大好,在屋里转来转去,为两位男士泡茶。


    沈斌被她转到头到晕了,走到窗口前,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缓说:“那四娘呢,她现在在沈家过得可真不好。”


    到底有多惨,他实在是惨不忍说。


    飞飞突然停下手里冲茶的动作,静静地说:“那是她自己要选择的路,我也没有办法。以前,是我没有能力接她出来照顾她,现在,如果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很乐意照顾她。”


    沈斌叹息说:“四娘她很介意你在舞厅里上班,要她改变那种观念,恐怕很难。”


    飞飞怒了:“既然她改变难,我也不想改变,相看两厌,还不如不见。”


    华伦在旁说:“飞飞,她始终是你的母亲啊,过几年她老了,她能依靠谁?”


    “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要我接受她,她必须先接受我的职业,我跟那个沈家,已经决裂了,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这些年的经历,令飞飞说出来的话更加决绝。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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