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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午起来到酒楼里吃过饭以后，姐妹们便会开麻将台，凑在一块打麻将，她们打得很少，都只是玩玩而已。


　　　　这天一个姐妹回了老家，便找飞飞顶上，飞飞只能勉为其难地顶上。


　　　　从小，飞飞就跟在一片麻将声中成长，吃饭是在麻将台上，睡觉要听着麻将的声音才睡得着，连做梦都梦见糊了。


　　　　刚开始时，姐妹们看飞飞小，出手生，都让着她，没想到飞飞彻牌时一拉就过，一气呵成，打牌时从不考虑，拿起牌，打出来，不过是一瞬间。


　　　　结果几圈下来，三位姐妹都有点手忙脚乱，恨脑子不够用了。


　　　　“原来八妹是真人不露相啊，牌打得那么好。”小明将手里的牌看了又看，都不知道出什么好，只好借说话来拖延时间。


　　　　“一般般，你们千万别让我。”飞飞心里小小得意一下。


　　　　“八妹，你是本地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回家？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小倩问。


　　　　“我离家太远了，这点时间不够回去。”飞飞早就练就了一番说谎不眨眼也不脸红的本事。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一个人挺闷的吧，不如改天我们去看歌剧，你不知道，那个唱梁祝的御先生，那美得简直……别的女人站在他旁边，简直像一堆粪土。”


　　　　小静这么一说，其他两个姐妹也连忙起哄。


　　　　“是啊，他不止长得俊，那歌唱得天上的小鸟都能被他哄下来，我若不是要上夜班，我一定去听他的戏。”


　　　　“可今天是单日，没戏看。”


　　　　“加场了，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每天晚上都有。”




名草有主

飞飞看着这一群花痴，一提起御谦的名字，竟然连牌都不打了，不禁笑道：“你们怎么都不出牌了？就凭我们这一点工钱，哪够看戏？”


　　　　“八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御先生的戏，我就算吃不上饭也得看啊。改天跟金姐说让她给你换个班，我带你去看戏。”


　　　　哼，飞飞不知道这个御谦才怪，如果不是拜他所赐，她最近也不会霉事连连。


　　　　“去，我才不相信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也不想看。”飞飞不以为然地说。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御先生，若见过他的人，只怕是魂牵梦萦。”


　　　　“那你们三个，都对他魂牵梦萦？他一个男人，怎么受得起你们这般爱戴？”飞飞横扫过三人的脸，见她们都一脸春情，不禁觉得荒谬可笑。


　　　　但她没有想到，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对同一个人魂牵梦萦。


　　　　“受得起，受得起，只是我们喜欢人家，人家还未必看得上我们。”


　　　　“怎么会呢，你们可是凤凰大酒楼的三朵金花啊，多少男人来吃饭，都是为了一睹你们的芳容啊。”飞飞笑了，因为她又糊了一把。


　　　　“八妹，你又赢了，不玩了不玩了，再玩我们连内裤都要输光了。”


　　　　“我说八妹，你别拿我们取乐了，你若是稍稍打扮一下，那咱们凤凰楼的花魁就非你莫属了。”


　　　　真不明白，这个八妹明明长得眉清目秀的，一上班却故意打扮得老老土土的，还戴着个帽子把一张俏脸遮去了半边，好像被别人多看两眼会吃亏似的藏着掖着。


　　　　“你们也别拿我取乐嘛，我长得不好看，要是抹点胭脂什么的，那会把人吓死我没命赔。你们还是想想法子，怎么去接近接近那个叫御先生的，说不定能有一天飞上枝头变真凤凰了。”


　　　　既然不打了，飞飞数数今天所赢了钱，然后收牌，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换衣服去上班了。


　　　　“我也想啊，可是人家是有真命天女的啦。你们都没看报纸吗，大大地登出来了，人家都叫红玫瑰的爸爸叫岳父了。”


　　　　闻言，飞飞的身子一震，全身僵住了。


　　　　小明说：“太可惜了，御先生名草有主，让多少的女孩都心碎了。”


　　　　“你也是其中一个？”


　　　　“当然。其实我觉得那个红玫瑰根本就配不是御先生，人长得丑，唱得又不好，听说她母亲还是个窑姐，御先生怎么会看上她？”


　　　　“是，是，是，我们小静比她好多了。”在一旁的小明说。


　　　　“这点我倒是承认的。虽然我不会唱曲，但这东西可以学的嘛。至少我是身家清白的。还有小报说那个红玫瑰曾经给她那个后爸强、奸过。”


　　　　那刺耳的言辞让飞飞不禁皱起眉头来：“你们别八卦人家的事了。”


　　　　“别人都这么说的嘛，又不是我作出来的。我是为御先生感到不值啊。”


　　　　飞飞不平地说：“人家红玫瑰能红，那也是有理由的。也还是有很多人爱戴她的，你们可以不喜欢她，但也别刻意去中伤她嘛。”




真是犯贱啊！

小静瞪着她说：“八妹，你跟这个红玫瑰认识吗，怎么处处帮着她说话？”


　　　　“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大人物，我这种星斗市民，有工作，有饭吃，平时有时间就打打麻将已经很不错啦。我得去换衣服了。”


　　　　飞飞进去换衣服，仍能听到那三个姐妹在外面嘟哝着，她也不想管那么多闲事，只当作没听见好了。


　　　　其实她也不并不喜欢红玫瑰莫离，但只是说句公道话，人家身世那么惨，偏有一些好事之人拿出来说事，够阴损的。


　　　　当飞飞听到御谦跟红玫瑰有亲蜜关系的时候，她的心竟然觉得难过，之前就有很多人看好他们这一对的，台上做了那么多场夫妻，擦出火花一点都不奇怪，但飞飞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得紧。


　　　　晚上七点，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凤凰大酒楼灯火辉煌，高朋友满座，漂亮的侍应如流云般在各台间穿梭着。


　　　　“先生，你的红烧狮子头。”飞飞将菜端到桌上，带着工作式的笑容说：“先生请慢用。”


　　　　“慢着，服务员，我要的是红烧蹄筋，怎么给我红烧狮子头？”那男人大喊道。


　　　　飞飞看了看单，上面确实写着红烧蹄筋，难道自己下错单了，她始终扬着招牌笑容说：“先生，这个红烧蹄筋也是红烧，红烧狮子头也是红烧，你就将就着用吧。”


　　　　“你是怎么搞的，做错事不认错，还要这样推搪客人，你们负责人在哪里，我要见你们负责人。”那男人大怒，站起来声音也扬起来，整个楼面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飞飞没遇过这种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仍咕嘀着，反正吃什么都是吃嘛，为什么非得弄得那么麻烦？


　　　　金银花连忙走过来，赔笑说：“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马上给你换一碟，今天算我请客，你别生气的。”她又立刻转身飞飞厉声说：“八妹，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点给这位先生换一碟菜上来。”


　　　　“是。”飞飞僵着脸，捧着菜回到厨房去。


　　　　几个姐妹围过来，小静问：“八妹，你怎么了，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那个来了？”小明调笑说。


　　　　“怎么都不用出去招呼客人了吗？”金银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几个姐妹纷纷散去，只剩下飞飞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她心里已经有了被骂的准备。


　　　　“金姐，对不起！”她垂着头说。


　　　　金银花轻轻拍拍她的肩说：“没事的，那个客人就让小静跟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


　　　　“是，谢谢金姐。”飞飞放下菜碟，离开厨房，进了休息室。


　　　　“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回去吧，反正今晚也不是特别多人。”金银花再补充一句。


　　　　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飞飞双手托着头，思绪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脑子不停地有那个该死的御谦的影子闪过。


　　　　为什么还要想他？难道还嫌被他坑害得还不够吗？真是犯贱啊！




好歹也是宾主关系

今天是第一次单号演出，现场如预期般火爆，竟然是全场爆满，看来这个一票难求的问题，就算是加开场都未必能解决。


　　　　两主角在一片掌声中跟观众道别，大红幔布再次拉起，观众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冬在给莫离卸妆，仍掩不住笑意：“御先生，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场好火爆，观众们反应都很热情。”


　　　　御谦在卸妆，但想起刚才观众们看得那么投入，心里就有一种成就感，他说：“我知道，你们的功劳都不少，辛苦你们了。莫离，辛苦你了，每天都要排练，每天都要上场，很累吧？”


　　　　“不累，我唱惯了，一天唱两场都不会觉得累。”莫离柔声说。


　　　　“莫离姐，我看你挺辛苦的，每天跑来跑去，住得那么远，不如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不更好，省得两头跑，花时间又花精力。”小冬建议说。


　　　　“这里的房子都挺贵的，在没把钱还给御谦之前，我是不会乱花钱的，欠别人的钱，心里总是会不舒服的。”莫离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怅然。


　　　　御谦很轻很柔地说：“我既没有追你的债，也没打算收你的利息，咱们好歹也是宾主关系，你一个女孩子在晚上跑来跑去的，我很不放心，所以你应该听小冬的，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若是不够钱的话，你尽管开口。”


　　　　莫离娇羞地说：“你若真不放心我，就送我回去好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老板，今天这么顺利，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小冬眼波流动，试探地说。


　　　　御谦笑着问：“想要什么奖励？”


　　　　小冬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呢，我肚子饿了，要不是吃饱的话，我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


　　　　“懂你的意思，今天心情好，我请你们到凤凰楼去吃大餐。”御谦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其实他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提出来罢了。


　　　　这时，莫离的妆也卸好了，小冬连忙替两人递过大衣，然后说：“走吧，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小馋猫，别光想着吃，要注意把衣服扣好，外面很冷。”御谦嘱咐过小冬后，发现莫离穿衣时，把衣领带了进去，御谦走到她后面，轻轻地将她的衣领翻出来。


　　　　他温暖的手触到莫离的脖子，莫离颤了一下，回头去看他，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深情：“谢谢。”


　　　　“快走吧，不然小冬又要催了。”


　　　　莫离微微一笑，快步走在御谦前面。任冷风吹袭，她的心仍是一片暖意。


　　　　……


　　　　前半夜，客人并不多，但到了十点多，突然涌进来许多客人，弄得侍应和厨房都忙得不可开交。


　　　　小静和小明进休息室喝水，见飞飞仍坐在那里，两人对望了一眼，小静说：“八妹，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帮忙吧。我们都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还有时间喝水？”飞飞说。


　　　　“那是……那是因为，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




沈八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做侍应？

小明走到飞飞旁边笑着说：“八妹，今天那个御先生和红玫瑰都来了，你不出去看看吗？小慧她们都在围着打转呢。”


　　　　“那个诈糊……来了？”飞飞惊呼出声，一听到他来了，心里乱成一团。


　　　　“呀？你说什么？”小静和小明都没听清楚。


　　　　“没说什么，你们出去忙吧，我头痛，要休息一下。”飞飞伏在桌上，一颗心却跳得特别快，御谦就在外面，她和他只是一墙之隔，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很不安。


　　　　有一种想逃的冲动，驱使她站起身来，往后门走去，这时，金银花正好端着一碟龙井虾仁走过来，看见飞飞便叫住她：“八妹，这菜是八号台的，你帮我端上去，我去去洗手间。”


　　　　在金银花面前，飞飞是不能推却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菜，走出楼面去，果然，外面高朋满座，都是大吃大喝，大声谈笑的。


　　　　那种混浊的空气，让飞飞有一瞬间的晕眩，她端菜走向八号桌时，忽然发现八号桌上，御谦正背对着她坐着，而莫离和小冬就分别坐在他旁边，三人相谈甚欢。


　　　　飞飞直想逃，但手里还捧着那碟龙井虾仁，他们还真会吃啊，龙井虾仁，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名贵的菜了，自从离开沈家以后，她就天天吃大伙吃饭堂里面的饭菜，也不是不好了，只是怎么也比不上沈家的山珍海味。


　　　　这可怎么办啊？正在飞飞焦急的时候，只见小慧走了过来，飞飞轻声说：“小慧，这个你帮我端到八号台吧。”


　　　　“不行啊，我要送酒到一楼去，不然那位客人要闹翻天了。”小慧走过飞飞身边，快步进了后门去。


　　　　御谦和莫离吃着饭，他们都快吃饱了，所点的菜还没上完，小冬有些不耐烦了，大喊道：“服务员，怎么我的龙井虾仁还没来？你们是要到西湖去摘茶叶，还是要到海里去捕虾？”


　　　　“这位爷别着急，马上就来。八妹，八号台这边，快点。”小倩大喊着，连连向飞飞招手。


　　　　飞飞本来想逃的，但太迟了，因为御谦和莫离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她唯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菜放下，然后转身离开，由头到尾，她都表现得极平静。


　　　　她走回休息室时，才崩溃了，全身的血像被抽干了般，软软地扶着桌子坐下。


　　　　一看到菜上来了，小冬立刻开动筷子，才发现御谦和莫离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给莫离夹了个虾仁说：“莫离姐，你尝尝这个龙井虾仁，是这里的招牌菜之一。”


　　　　莫离朝小冬点点头，又看向御谦，说：“师哥，我刚才好像看到沈八小姐了。”


　　　　小冬说：“沈八小姐，你在哪里看到？”


　　　　莫离不肯定地回答说：“刚才那个侍应。”


　　　　小冬笑着说：“开什么玩笑，沈八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做侍应？一定是你看错了。”


　　　　莫离注视着御谦问：“你也觉得我是看错了吗？”




讨厌他

御谦终于看向莫离，嘴角扬起丝丝笑意说：“小冬说得没错，八小姐金枝玉叶之躯，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出现？”


　　　　莫离自言自语：“说得也是，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御谦突然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要去去洗手间。”


　　　　他走进后门，看了看厨房，又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后面的房不是储物房就是办公室。


　　　　突然他看见一间房挂着休息室的字样，正要进去时，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看见他立刻奔了上来：“御先生，真是你呀？”


　　　　“这位小姐，你……”


　　　　“我是你的戏迷，我很喜欢听你唱戏的，没想到你的真人比面上还要俊。”


　　　　这时，厨房那边闻声，几个女子跑过来，见到御谦时，兴奋得尖叫出声来，女子们想上去抱他亲近他，却又不敢去侵犯他，能近近地看着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御先生，真的是你呀？我好喜欢你演的梁山伯。”


　　　　“欢迎你们捧场。”


　　　　“御先生，我喜欢你的许仙，唱得太好了。”


　　　　“我喜欢万子良，太有男人味了。”


　　　　御谦连连笑着，仿佛对这种热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一下子冲出那么多女子拦住他的去路，让他想进入休息室却根本无法前移一步。


　　　　就在大家围着御谦直哄时，“咳咳”两声，众女子回头望，看见是芬姐来了，都纷纷散去，各忙各的工作去了。


　　　　芬姐落落大方地走过来，但一见到御谦，双眼立刻放光：“御先生，是你呀？欢迎你到我的店里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近见。”


　　　　“你过奖啦！”御谦彬彬有礼地说着，但眼睛却往休息室里眺望，可惜被芬姐那高挑的身躯阻住了视线，他怎么也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


　　　　莫离从后面走过来说：“师哥，怎么这么久，没找到厕所吗？”


　　　　“我可能是走错路了。”


　　　　“御先生，原来你找厕所啊，厕所往那边走。”芬姐指着御谦来的那一头说。


　　　　“我现在又不想上了。”说着，御谦搂过莫离的肩头，两人并肩往外走。


　　　　芬姐跟在后面：“御先生和红玫瑰大驾光临，是我凤凰楼的荣幸，今天你们吃什么，算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让老板你请客呢。”


　　　　“没关系啦，下次御老板请我看戏不就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人给老板你送票过来，我们随时欢迎老板的捧场……”


　　　　声音越去越远，飞飞坐在候休息室里，却将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站起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