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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们都在监控室看得很清楚，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刚才是已经承认了谋杀的罪名了，是吗？”
‘谋杀的罪名’，当这五个字出现在我耳边的时候，我的大脑都空白了。就好像一团乌云紧紧的在围绕在我头顶上方，形成大片的阴霾挥之不去。
庆幸的是，此刻的我，还能做到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犹豫了很久，郑重的点头：“是。”
邹警官了然的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那你将行凶的整个过程给我描述一遍。”
我微微一笑，知道自己一旦承担了，就可能再也洗脱不了了。别说现在陈浩南没有醒过来，就算哪天他真的清醒了，开口替我解脱，怕我的罪名早已尘埃落定了。
我还是跟邹警官交待了事情的前因经过，只是有些重要的部分被我改了。
“前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关于张妈和那个神秘的长发男人。到我和赵晨在房间争斗开始，都是真的。我和赵晨争斗是因为，赵晨知道我和陈浩南的关系，而她虽然禁锢了陈浩南却也一直深爱着他，所以看见我和陈浩南在一起，就动了歹念。陈浩南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然后赵晨又拿了一把剪刀准备袭击我，我一时慌乱，就直接拔了陈浩南后背的刀子狠狠的刺向了她，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
我说了很长一段，也很想努力将事情的经过描述的更加清晰，可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直视那段画面，只要一想到赵晨倒在我眼前不停的流血，我的心就忍不住的颤抖。
邹警官不停的涌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表情，半晌才问：“那你说说，你的刀子是插在赵晨的哪个部位的。”
“呃。。。”
说实话，这个问题难倒我了，不是在赵晨的腹部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为什么问的这么严肃，万一我回答错了，是不是就会否认我的杀人的罪名。
思忖之后，我爽快的摇头：“想不起来了，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那些，赵晨是举着剪刀朝我扑过来的，我拿着刀刺向她的部位应该是腹部吧。”
邹警官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对身边的警察嘱咐了一句：“这些都记上。”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带，里面装着的正是我的手机。
“这里面有案发时候的照片若干张，拍摄的内容是赵家后院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在和赵晨陈浩南说着什么。其中有一张可能需要你说明一下。”邹警官熟练的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将其中一张推到我面前，然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
照片上拍到的是长发男子低着头，张妈跪在他旁边正在求着赵晨，陈浩南站在赵晨旁边侧脸皱眉看着她，而赵晨则正好回头，因为看到了我在偷拍，所以表情很凶恶，眼光露出来满满的杀气。
画面中的细节就是，陈浩南的手是搭在张妈的肩膀上的，而张妈痛苦流体的祈求的表情也透露出其中人物关系的不寻常。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个，我也说不明白，还是那句话，当时场面比较复杂，赵晨回头看见我在偷拍就立刻追着我，是怕我将她家里的秘密带出去了吧，才会想杀人灭口。”
没想到，反而害死了自己。
邹警官半信半疑：“你一直在说场面太混乱，可是很多细节你分明又记得很清楚，当时在赵家你的笔录里就有提到过这么两个人，不过我们的人出去寻找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赵家附近有人影，按理说，照片里两个人的年纪应该走不远。”
说道这，他看着照片，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是在你手机里发现这几张照片，我还真的会以为你的口供是虚假的。”
我冷声笑了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邹警官，就这样吧，你们控告的什么谋杀罪我都承认，赵晨就是我不小心失手捅死的，随时可以来治罪，不用调查那么浪费时间精力。”
怕他们再继续调查，又会剖出很多关于陈浩南的秘密，如果到最后还是证实陈浩南才是凶手的话，我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与其那样，不如我来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行，真相是什么，我们自会调查清楚，那你先去休息，如果有需要，再请你配合调查。”
邹警官看了一眼身边做笔记的警察，然后收起桌上的照片和手机，继续放回口袋里，站起身开门，目送我出去。
我以为我承认了一切，案件没有什么别的进展，就可以很快定罪，我提着的心也可以早点放下来。
谁知，过了很多天，他们陆陆续续问了我很多类似的问题之后，还是将我关押在看守所，没打算放我出去，扣在我头上的帽子也还只是‘嫌疑人’。
我有些狂躁了，所以当叔叔来看我的时候，我很火爆的冲他发了一顿火：“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我杀的赵晨，我恨她，所以要杀了她，当时也是她逼得我，我走投无路，只能那么做。既然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为什么还不治我罪，这么拖要拖到猴年马月？”


第4卷　林秀雯篇情不自已　143　承担罪名

叔叔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在听到我说了这番话之后，也完全的无法淡定了，几乎是低吼出声：“秀雯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要为自己的这番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当然知道，那又怎样，事实就是如此。”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哪怕是被法律制裁，遭枪毙，既然选择承担了，就没有顾虑的选择。
“你就一点不为自己考虑不为你家人考虑？你这个样子，知不知道你父亲有多心痛？就连肖梦琪，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了，秀雯，你清醒一点好吗？”
叔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总能感觉到他是知道什么，就好像非常肯定我是在替别人承担罪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当他提到我父亲的时候，我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了。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被枪毙了，这个世界上我所不能放弃也舍不得的就只有我父亲和肖梦琪了，而肖梦琪自然是有方青水来照顾，可我的父亲呢。
当赵晨说出她的母亲是因陈浩南的父亲而出车祸身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淡定了，之所以会下那样的狠心冲撞逃离她的胁迫，还有一方面原因是，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曾因为一个男人离开了我和我爸爸。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次提起。
“叔叔，我已经这么大了，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你是警察，应该知道一人做事一人担，无论具体的经过怎样，这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赵家也不可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自私的将所有的事撇清，我该勇敢的面对一切不是吗？”
我忽然变得冷静了，理智的对叔叔说出这番话。
而叔叔低下的头也告诉我，他开始渐渐的懂了，也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可现在一切都讲究证据，不可能你说自己是凶手法官就叛逆谋杀罪名成立。”
我皱眉：“所以才需要你帮我，早点完结掉这个案子，也给你们少些工作压力。”
“这个我帮不了，领导已经不让我插手你的案子了，你要是真想承担这个罪名，就静静的等吧。”说到最后，叔叔也只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从来都是拗不过我的，这一次还是输给了我。
我也接受了叔叔的建议，静静的等，可不断出现的各方面证据和验尸报告却让我不停的打自己的脸。
邹警官将验尸报告推到我面前：“验尸报告出来了，插入赵晨身体里的那把刀上面根本就没有你的指纹，而且就插入的角度和力度而言，也不可能出自你的手，说吧，你为什么要伪造供词？知不知道干扰我们调查也是要担负法律责任的？”
我的耳边轰然一声，什么指纹什么角度，这些专业的术语在我现在听来根本就是个讽刺，我沉默着，完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谎言才能解释这一个又一个科学的铁证。
“还有，陈浩南已经醒过来了，我们可以安排你跟他见面，可能你自己会出现一些混乱的错觉，等到你们俩共同回忆了，或许会清楚一点。”邹警官见我没有说话就继续说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巴不得拿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警告他：我说了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追究那么多干嘛！
可一听到陈浩南醒过来，我就慌了。
“他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我紧张的问。
邹警官若无其事的回答：“你觉得呢？”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你们不要相信他，赵晨真的是我杀的，陈浩南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拦下罪名的，我才是真凶，刀子真的是我插进去的，是我抓着陈浩南的手用力刺进去的，我学过柔道，所以力气大，这个我叔叔也可以证明的。”
我慌张的解释，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合理什么是牵强。
邹警官还是记下了我的这段话，包括我学过柔道。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冷冷的问：“我有说他替你拦罪名了吗？你别激动，他是醒过来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问他，他就一直说自己太累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又为什么，心里闷闷的，似乎他没有承认自己杀人，反而让我失落了，我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是希望他什么也别说，可当真他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我又有点慌了。
陈浩南应该不是那种人，会任由我替他承担杀人的罪名，替他去死，如果是那样，我会替自己的仗义感到可悲。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邹警官用一种跟叔叔一样的口吻对我们的谈话做出了总结，然后通知了我和陈浩南见面的时间，初步安排，就是明天下午，在陈浩南所在的医院，到时候会有几位刑警跟我一起过去，当然他也会在场。
我开始期待明天下午，一来是想看看陈浩南现在的身体状况，二来是确认一下陈浩南在听见我说自己杀了赵晨之后会不会有一丝恻隐。
晚上的时候，我又没有吃饭，肖梦琪和方青水也没有再来过，我听叔叔说，他们俩最近在准备远行，因为我的事情，暂时推迟了。我问叔叔他们去哪，叔叔也只是摇头说不知。
肖梦琪，终究还是顶着压力跟方青水在一起了。
那方青山呢，跟那个叫陈子寒的女人在一起，又会不会幸福？
晚上躺在看守所硬硬的床板上，迷迷糊糊梦了一夜的我们，梦到方青水和肖梦琪结婚了，而我也穿着婚纱，和一位看不清脸的男人结婚了。
在梦中，我是清白的，我的爱人也是清白的，我们之间没有杀人的罪名，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回忆。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叫醒了，虽然不想，但还是勉强自己吃了点早饭。一直苦苦等待的下午，终于在午饭过去之后到来了。


第4卷　林秀雯篇情不自已　144　张妈自首

我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跟着邹警官上了警车，迅速的往陈浩南所在的医院开去。
一路上邹警官也很沉默，没打算再问我些什么，倒是我按捺不住还是想问他：“那个，邹警官，陈浩南真的什么也没跟你们说嘛？”
邹警官看了我一眼，继续平视前方，点了点头。
“他是跟你们说想不起来对吧，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人在受伤了以后会暂时忘掉当时发生的事？”我小心翼翼的问，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我只是想知道陈浩南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承受这个罪名。
邹警官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是冷冷的回答：“林秀雯，这么跟你说吧，陈浩南只是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说，如果他有失忆的表现，医院都会检查出来，所以你也别指望他能刻意隐瞒什么。”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再也不说话了。
本来心里还指望着陈浩南会出现短暂的失忆，所以才什么都没说，可是听到邹警官这样说心里竟然出现一阵失落。
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门口，我跟邹警官下了车，一路上我都低着头，直到进了陈浩南的病房，我都不敢抬头看他们任何人一眼。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
可能，是为自己冲动的拦下这则罪名而感到心虚，也开始担心接下来的盘问我如何能瞒得过所有人。
不出我意外，邹警官当着陈浩南的面再一次问起我：“林秀雯，你说当时是你握着陈浩南的手将刀子刺入赵晨的腹部的，是这样吗？”
陈浩南惨白的脸上顿时变得更僵硬了，眼神慌乱的在我脸上扫过，他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呃，是，是这样。”我吞吞吐吐的回答，艰难的点头。
“可你的笔录是说，当时的情况很紧急，赵晨已经举起剪刀准备袭击你，那么短的时间内，陈浩南是怎么从右肩上拔下刀子然后又让你握着他的手行凶呢？”邹警官每个问题都逼迫的我喘不过气，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我的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了，在他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低着头，跌进了无尽的沉默里。
“ok，那我问陈浩南。”邹警官见我不想回答，又面对陈浩南问：“林秀雯所说的行凶经过，你同意吗？还是你记忆中的案发经过跟她描述的有所出入？”
病房里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另外两名刑警，一个在拍照，一个在做笔录，我虽然低着头，可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陈浩南地上的鞋，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我和邹警官都快不耐烦了，陈浩南这才幽幽的开口：“貌似，是吧。”
他憋了半天，只说了四个字“貌似，是吧”。
而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又决定了什么我当然很清楚，这表示，他已经将全部的罪名丢给了我，这让我意外了很久，也让邹警官楞了很久。
我猛然抬头，无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睛，而他却刻意的垂下眼帘，根本就不敢与我对视。
邹警官见陈浩南愿意开口了，立刻追问：“那你能不能简单的描述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
陈浩南垂下的睫毛稍微的抖动了，咽了咽口水，酝酿了很久，才开口：“不记得了，只知道我本来是护送林秀雯离开，后背突然中了一刀，流了很多血，我从小就晕血，所以这之后的事情我就迷迷糊糊了。”
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我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慌乱，明显是在掩饰什么，而他掩饰的东西正是我主动承担的。
邹警官也皱眉了，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的刑警一眼，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着问下去，怕是再问什么，陈浩南也只会说忘记了，记不清了。
“邹警官，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别再问了，让陈浩南好好休息一下吧。”
此刻我还能如此从容的替陈浩南的身体健康考虑，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冲进来的人，将我们所有人都楞住了。
我认识她，赵晨家的张妈。
身后紧紧地跟着一名警察，见到邹警官惊讶的眼神后连忙敬礼道歉：“抱歉，这位大婶执意要进来，我没能拦住。”
“我是陈浩南的母亲。”张妈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让原本准备哄人的警察都僵硬了，我也楞住了，虽然这么怀疑过，但她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真相，我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转脸看着陈浩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从他嘴里犹豫了很久喊出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邹警官朝门口的警察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先出去吧。”
张妈上前几步，走到邹警官面前：“这一切都跟我儿子浩南没有关系，是赵晨将我们一家三口禁锢在他们家，还将浩南的父亲关在后院的房间里，十年都没放出来过，我们就这样被她折磨了整整十年。你们不要再追究谁了，我自首，赵晨那个女人是我杀了，杀了之后我就逃走了。你别再为难这两个孩子了。”
说完，张妈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我有罪，把我关起来吧。”
这么突然的情况让邹警官楞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突然冒出来一个自首的嫌疑人，让他对之前所有的供词都产生了怀疑。
而我，这个既定的‘罪人’竟然也忘了该怎么将罪名重新揽回自己头上。
我看了一眼陈浩南，他终于激动的抽泣了，艰难的从床上爬起，跌跌碰碰的走到张妈面前，抱着张妈说：“妈，你快起来，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这样！”
邹警官也走过来拉起张妈：“大婶，起来说话，你这样我也承受不起，起来好好说好吗？”
张妈看了陈浩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母爱，这才直起身子，在身后的刑警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邹警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重新理了思绪，又继续问：“大婶，你刚才说赵晨是你杀的，你确定吗？”
张妈连忙点头：“确定，非常确定！我早就想那个女人死了，她虐待了我们一家整整十年啊！”
“那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凶器让她致命的？”邹警官挑眉问。


第4卷　林秀雯篇情不自已　145　有苦难言

“呃，这个，应该是，刀，刀子，是我用刀杀了她的。”张妈吞吞吐吐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出这个一个她所认为的行凶手段，然后直接对邹警官说：“怎么杀的不重要，当时我很慌，和那个女人争执了一会她就莫名其妙死了，警官，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窗外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