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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尘落间31
“好。”司空曜赞许地一笑，“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他转向成风使了个眼色：“去人群中看看，马老板做贼心虚，恐怕见到官兵会迫不及待的躲避。”

　　“大人您看，在那儿！”成风伸手一指，一个身影正向人群外移动，他自认为做得无人察觉，却不想早已被人看在眼里。成风几步上前，那人见到转身欲逃，却见皓月笑嘻嘻地站在身后。他环视四周，两侧皆是墙壁，前后去路又都被成风皓月挡住，只得颓然地垂下了头。成风走到近前，将那人押起来，那人抬起头，正是盐商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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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的公堂并不因为平日的冷清，而影响了今日的热闹，赶来看升堂审案的百姓熙熙攘攘地围在门口。两旁的衙役们看似许久没有遇到过这等阵势，都不免有些懈怠，一个个看上去昏昏欲睡。司空曜摇摇头，看了身边的常知县一眼，目光中似有无形的压力，让常知县紧张起来。他刻意干咳了几声，像是对那些衙役进行着警告，两旁的衙役们这才站直身体，打起精神准备升堂。

　　常知县拿起惊堂木，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门外议论纷纷的百姓这才安静下来。常知县清清喉咙，高声道：“带疑犯。”成风押着被捆绑着的马老板走了进来，按着他跪在地上。常知县问道：“报上姓名。”

　　“马友澄。”

　　“马友澄，现告你杀害‘怡然’客栈伙计和孟掌柜，你可有何话要说？”

　　马老板抬头看着常知县，面色如常，淡淡道：“不知大人何来此罪状？小的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本分？你连杀两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不成？”

　　“那么请问大人，凭什么说我杀了‘怡然’客栈的伙计？当晚您身旁几位也在场，我在客栈着火前不久还和前来送水的小二谈过天，之后不久就起火了，我匆忙之中从后门逃出，直到今日才又见到诸位，哪有时间杀人呢？”马老板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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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尘落间32
“这——”常知县求助地看向司空曜和一旁男装打扮的柳芸儿，到底前因后果如何，他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一时还真难以回答马老板的问题。

　　“不一定要你有时间，因为杀害客栈的伙计，是你和孟掌柜合谋。”司空曜缓缓开口道，“至于原因，我想和盐有关系的，也就只有贩卖私盐了，你每年都会在此停留，是以孟掌柜这里为中转站贩卖私盐，死了的伙计在此做事多年，不可能毫无察觉，小二曾听到孟掌柜和伙计就此事争执，伙计有报官之意，你和孟掌柜合计之下，才会杀人灭口，还可以将客栈付之一炬烧掉所有证据，可谓良计。”

　　马老板神色一变，但眼睛稍加转动，又问道：“不知大人为何认定与我有关系？”

　　“那伙计死在你所住的上房之中。”

　　马老板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既是这样，更加不能证明是我所杀，小二送水的时候在我房内可有发现尸首？分明是有人趁着火混乱丢弃在那里陷害于我。”

　　“这是你和孟掌柜试图迷惑我们，因此设下时间的差池来让你们脱罪。”柳芸儿开口插话进来，声音中沉稳而坚定，带着洞悉一切的敏锐，“你自认为做得很成功，其实这正是你们失败之处，所谓画蛇添足大抵如此。”

　　每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柳芸儿，但她仍沉稳不惊，继续说道：“客栈的另外一间上房，一开始孟掌柜就言明不开放，其实是为了给你们下手做准备。孟掌柜早就在你的房内将伙计杀死，然后下楼出现在成风皓月面前。你们利用新来的小二对客栈房间不熟悉这一点，提前调换了门牌，然后你坐于旁边一间空置的上房中，敞开房门，小二自然就以为那是你居住的那间上房，又看了调换之后的门牌，就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你送走小二之后，整理一下悄然回到自己的房内，然后准备好工具点燃了火，自己则趁乱从后门跑了出去。”

　　“这一切皆是臆测而已。”马老板直视着柳芸儿。

　　“确实，一场大火能烧掉一切证据，但你们却忽视了小二的距离感，他虽然无法准确分辨房间的号码为止，但是却能感受到距离和平日并不一样，这才让我想到这一点。”柳芸儿亦目不斜视地回望着马老板，沉着依旧。

　　“好吧，假使即便是我和孟掌柜一起杀了活计，那我又为什么要杀了孟掌柜呢？”

　　“为了让自己高枕无忧。”柳芸儿答道，“你约了孟掌柜出去，大概是已经知道我们怀疑到他，只有孟掌柜死了，你才能真正抽身，但又不能让他死在你藏身的地方，于是用了慢性毒药，等孟掌柜走到这里，毒药才缓缓渗入毒发身亡。你为了确认结果，才会混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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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尘落间33（第一卷完）
“官府拿人也要讲求证据，难道就因为我在围观的人群中，就说明我是凶手？”

　　“你匆忙跟踪孟掌柜来此，想必一刻也不敢耽搁吧？”柳芸儿唇畔牵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那么不知毒药曾装在何处？想必不管装在哪里，你都没有时间处理。”

　　司空曜会意的向成风道：“搜。”成风在马老板衣衫之间一阵探寻，拿出个折叠起来的纸包，只是里面并无东西。

　　“这能证明什么？不过是我曾用来装盐的纸包罢了。”

　　“马老板不必急着辩解，是与不是，只需用银钗一试便知。”柳芸儿接过成风拿过来的纸包，命人准备一碗清水浸泡进去，又让皓月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放入水中，不一会儿，便看到簪子的顶端缓缓发黑起来。众人皆屏息看着，面露惊叹之色，门外围观的百姓再度议论起来。

　　“大胆马友澄，你还不认罪？”常知县拍案大喝一声。

　　马老板终于无计可施，缓缓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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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一缕晨光照亮了天际，也映出几个策马前行的身影。司空曜坐在马上，看着另骑一匹马在旁的柳芸儿，深邃的黑眸中映出柳芸儿娇美的容颜。柳芸儿也沉默着，抑或说不知要如何开口。几日来的相处，让她对司空曜并不像初始时的排斥。司空曜的信任与关切，反倒在这孤单前行的路上，让她感受到些许的温暖。

　　“柳姑娘，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司空曜缓缓开口问道。

　　“是呀，柳姑娘，反正你也是要去京城，不如和我们一起，也更安全些。”皓月也劝道。

　　柳芸儿还是坚持地摇了摇头，也许距离有些许的拉近，但这并不能成为共同前行的理由。新任是种很难捕捉的东西，一旦心中有了伤痕，便很难轻易交付自己的信任。因此，只做路人，许是最好的结局。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可能会耽搁些日子，你们先走吧。”

　　司空曜凝视着柳芸儿，虽然知道她在说谎，但也不能勉强。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懂得放下伤痛？她兀自筑起那道无形的壁垒，最终只会封闭了自己。他暗自叹了口气：“京城说小不小，但也算不上大，也许我们在那里还会相遇。”

　　柳芸儿笑笑：“若是有缘，自会相遇。”

　　“那么柳姑娘路上多加小心。”司空曜叮嘱道，然后便扬鞭策马，率先踏上了路，成风皓月也随后跟了上去。

　　柳芸儿遥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的方向，那便是京城了，踏上这条路，前方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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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有缘人1
三月的京城，冬意未褪，新春染绿，空气中虽然寒冷依旧，但却也隐隐浮动着初春的气息。夜晚比白天更添了几分寒意，但在城里的某条街巷中，却热闹得更甚白昼。

　　京城最大的青楼“暖春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在几串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愈发醒目起来，门口不时传来女人的莺声软语和问候声，人来人往，客人更是不曾间断。大堂里门庭若市，房间里更是热情似火。

　　“钱老板，不要——”从二层的一间厢房里，传出女人断断续续的娇喘声。

　　“小如意，你的身子还是这么软，皮肤滑得摸上一把就上瘾啦。”男人的调笑声响起。

　　“钱老板，您真坏。”

　　“来，让我亲一下，我都等不及了。”

　　房里再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让人遐想无限呻吟声响起，让听闻的人不难想象，里面是怎样的一个绮丽世界。

　　柳芸儿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抱着琴从窗前经过，那描画过精致妆容的脸上，挂着掩不去的漠然。她走到楼梯处一转弯，便被眼疾手快的老鸨何妈妈看到，何妈妈那连皱纹间都堆满笑容的脸似乎更加高兴起来。半月前，这姑娘自己出现在“暖春阁”，说想在这里栖身，但言明卖艺不卖身。凭借何妈妈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就光是这倾国倾城的容貌，便已是一颗难得的摇钱树，其他并没有那么重要。果然她登场的第一天，“暖春阁”的生意便比平日好上一倍，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何妈妈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口中还不忘大声叫嚷着：“芸儿姑娘下来啦！”

　　屋内的喧闹声霎时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正缓缓步下楼梯的柳芸儿身上。柳芸儿一头青丝巧盘于头上，缀以银色发钗，几缕垂发落于鬓角旁，愈发妩媚而诱人。勾划过的柳眉更加动人，一双盈盈美目中如凝着万千霜华。她身着杏红色的罗裙，腰上珠玉流苏的锦带，随着她的步伐环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步步生轻风，美得那样夺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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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有缘人2
“何妈妈。”柳芸儿向何妈妈微微颔首，算作是招呼，然后便将琴轻轻置于大堂正中高台的桌案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尽管知道此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但柳芸儿却并不抬眼看任何人，只是兀自拨弄着琴调试着。何妈妈无奈地叹口气，这丫头来了这么多天，仍是一副冰冷模样，但也越是这样，反而勾得那些男人们心痒难耐。见柳芸儿没有开口的意思，何妈妈只得径自赔笑向台下说道：“下面请我们‘暖春阁’的红牌芸儿姑娘给大家献上一曲。”

　　她话音刚落，一声琴声响起，紧接着，流水般的乐曲便回想在大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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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子唯兄，司空大人，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离“暖春阁”不过百步的距离，两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缓缓行走着。说话的是一个月白色衣衫的男子，他打扮随性，一头长发只简单在脑后束起，也未扎腰带，但在这慵懒之中，却难掩他俊逸的面容，还有唇畔那抹似笑非笑弧度。

　　“我们只是叙旧谈天而已，不必到这里来吧？”司空曜的步伐仍显得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是男人皆属正常而为，我们只不过是正好在这里叙旧而已。”那男子呵笑道，“哦，不过我忘记了，若是被发现，你恐怕不好向陆大人交代，不像我这般自在。对了，今日我请客，就当作恭喜你晋升刑部侍郎一职。”

　　“别取笑我了，其实若说做官，你绝不会在我之下，你我同科高中，你却坚决拒绝了入朝为官，真是可惜。”

　　“所谓无官一身轻啊。”那男人拍拍司空曜的肩，“我去应考，不过是为了了却家父一桩心愿罢了，如今他老人家都不在了，我还做官干什么？不如接手我唐家的生意，虽也忙忙碌碌，但却来的自由自在，不用受任何约束。再说，我唐家的产业之广，遍布各地，要是均衡算来，这势力也并不比为官小。”此人正是唐家的当家人，唐慕瀚。

知是有缘人3
“这话也不错，唐家织段庄分店遍及各地，在京城也无人能及。”司空曜点点头，“但不能与你同朝为官，总觉得是件憾事。”

　　唐慕瀚不再接口这个话题，只是摆摆手道：“别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还没进城，就破获了一起命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诶，刚说了我唐家势力遍布各地，要知道点消息还不容易么？”唐慕瀚说着上前勾住司空曜的肩，“看看我们司空大人是怎么的英明神武，一会儿我们边听曲边说给我听听。最近大家都传这‘暖春阁’新来了一个红牌的歌伎芸儿姑娘，容貌生得国色天香，我一直忙于生意，今日才抽得时间来一窥芳容——”

　　“你说那姑娘叫什么？”司空曜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唐慕瀚挑眉露出一抹轻笑：“怎么，子唯你也对芸儿姑娘感兴趣？”

　　“芸儿。”司空曜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一张生动的俏脸便在他的眼前清晰起来。自从次小镇一别，至今也半月有余了，不知道柳芸儿是否也平安抵达京城了？司空曜摇摇头，这芸儿姑娘不会是她，她是进京城来寻亲的，又怎会委身于青楼之中？但虽是这样想着，司空曜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喂，怎么忽然走这么快，比我还着急了？等等我——”唐慕瀚疑惑地看着司空曜的背影，也随后追了上去，他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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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春阁”内，轻纱幔帐掩映下，柳芸儿的乐曲已经接近了尾声。台下已是鸦雀无声，或是赞赏，或是贪婪，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柳芸儿的身上，而她则宛如浑然未觉，修长的手指专注地凝神拨弄着琴弦，似已与琴音融为一体。司空曜和唐慕瀚走进“暖春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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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有缘人4
“确实百闻不如一见，如此风华绝代的佳人，不该是承欢人前的女子。”唐慕瀚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抚琴的女子，语中带了些许的嗟叹。他的话许久没有得到司空曜的回应，唐慕瀚转头望向身旁的司空曜，只见他一双黑眸径直凝视着台上的女子，坚毅的唇紧抿着，不开口说半句话。

　　是她没错，司空曜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他并未见过柳芸儿身着女装，虽然眼前的女子妆容覆面，经过精心的打扮，但那眉宇间的灵动确是掩饰不去的，这让司空曜一眼就认出了她，且无比的笃定。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司空曜当下最想知道的。

　　“哎呀，这不是唐公子吗？您可是好久没来了。”何妈妈眼尖地看到唐慕瀚，扭着腰迎了过来打招呼，“这位是？”

　　“这位司空公子是我的朋友，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唐慕瀚笑着拍了拍司空曜。

　　“原来是司空大人啊。”

　　司空曜只是点了点头，但始终未看何妈妈一眼，他的心思全都在台上的柳芸儿身上。唐慕瀚看在眼里，转头向何妈妈说道：“‘暖春阁’这次可是捡到了宝，你是打哪儿找来个这么好的姑娘？”

　　何妈妈眼珠转动下，并不直面回答，而是婉转答道：“两位公子也对我们芸儿姑娘感兴趣？只可惜芸儿姑娘从不接客，有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都被拒绝了。”

　　“男人嘛，越是吃不道的，就好像有一根线牵着，越是感兴趣，这点何妈妈你不会不明白吧？”

　　何妈妈闻言笑得暧昧：“这样吧，等一会儿芸儿姑娘弹奏结束，我给两位问问，不过可别抱太大希望，我们这里好姑娘还很多，随便唐公子您挑，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知是有缘人5
何妈妈的话音方落，台上的琴声也停了下来。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柳芸儿这才抬起头，仿佛是感觉到司空曜注视的目光，她亦偏头向这个方向望过来，和司空曜四目相接的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慌张。她立刻站起身，转身向台下走去。

　　“哎？怎么走了？我去看看。”何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司空曜已经移动身形，如一阵风般向台前疾步走去。“哎，我说司空公子啊，您等等，你怎么——”何妈妈说着也追了过去，但她那行动，又怎跟得上司空曜的步伐。司空曜转眼已经走到台边，脚一点地，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台上柳芸儿面前。

　　“这位公子，你挡到我的路了。”柳芸儿低着头，轻声道。

　　“你是柳芸儿，柳姑娘没错吧？”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