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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慕瀚的举动让其他人都是一愣，柳芸儿不安地动了动身形，却听到唐慕瀚俯身在她耳边，悄声恳求：“你总不忍心将我丢到那女人家里去，被她弄疯掉吧，就当作帮我一个忙。”柳芸儿侧目看看唐慕瀚充满祈求的目光，和可怜的神情，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成风自然不敢随便应下来，只得询问地看向司空曜。司空曜的黑眸微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唐慕瀚揽着柳芸儿的手，有不悦、有迟疑，神色复杂。但唐慕瀚似乎丝毫不以为然，依然是悠闲地笑着。司空曜沉吟许久，才开口向成风道：“成风，就如慕瀚所说，你和唐六去罗家住。”

　　罗琼花扁扁嘴，似乎很不满意，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唐六和成风向外走去。唐慕瀚这才放开柳芸儿，走到唐六面前低声叮嘱道：“这里不比唐家，机警点，有什么发现立即汇报。”

　　唐六点点头，几人走了出去。凌霜也转向其余四人说道：“那么各位也随我去后面，到房里安顿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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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家的后面是个小院落，除了主人的房间外，另有两间空置的厢房。最终司空曜和唐慕瀚一房，柳芸儿和皓月则住在隔壁。

　　这小村庄内的夜晚不同于城中，自有一份宁静与安稳。如银的月光从窗子洒落进来，屋子里一片静谧，除了呼吸声，只有窗外低鸣的虫叫。但司空曜却辗转难以入睡，心绪中有些烦乱。早些时候唐慕瀚在茶棚中的话语，似一只萦绕在他耳边，不知何故挥之不去。他邀柳芸儿去唐家住的举动，以及方才虽然形势所迫，但却出口言及柳芸儿是他未婚妻的事情，都让司空曜无法释怀。

　　“若是无法入睡就别勉强了，索性起来聊聊。”唐慕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说着他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司空曜，“这寒居是否让住惯侍郎府的子唯你难以成眠？”　txt小说上传分享

山雨将来迟19
“怎么会。”司空曜也坐起身来，直视着唐慕瀚含笑的脸，“只是思考些事情罢了。”

　　“哦？不妨让我来猜猜，子唯你心中所思可是与我有关？”

　　司空曜自知瞒不过唐慕瀚，便照直问道：“慕瀚，你今日在茶棚中的一番话何意？”

　　像是早就候着司空曜的这个问题，唐慕瀚不急不缓答道：“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我想将芸儿带走。”

　　司空曜闻言蹙起眉，正色道：“你是认真的？”

　　“之前还只是想过，但那日看到陆丞相坚定了我心中这个决定，子唯，陆丞相这个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虽是你的老师，但和芸儿可没有交情，如若不将芸儿带走，恐怕他日，她会受到伤害。”唐慕瀚一番话虽然说得声音并不响，但却自有一种力量。

　　司空曜神色一凛，却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他眼中墨色微沉，缓缓开口道：“你可是喜欢芸儿？”

　　“这话似乎是我问过你的。”唐慕瀚陈述道，唇边勾勒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那么你呢，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你知道，你没有权利这样做的。”

　　“我——”司空曜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确如唐慕瀚所言，他不愿放手让柳芸儿离开，甚至在看到唐慕瀚与柳芸儿亲近的时候，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难道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眼睁睁看着唐慕瀚将她带离？

　　见司空曜沉默不语，唐慕瀚亦不再开口。司空曜的心事他岂会不明白？但他却渐渐发现，自己对柳芸儿也从一开始的玩笑，想一探究竟的心思，转而被她的冰雪聪明和坚韧善良所吸引。其实司空曜方才问他是否喜欢上了柳芸儿，他自己心中也并没有答案，但他却期待着柳芸儿的回答，并且即便是拒绝他也不会放弃。虽然不知道她心底藏着怎样的伤痛，但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为她遮去今后的一切风雨。

　　唐慕瀚笑笑：“我们坐在这里说这些，又有何用？关键还是要看芸儿的决定。”

　　司空曜没有接口，而是凝神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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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罗家村外的一条小路上，一道人影在月下独行，还不时地停下来向四周张望，看上去谨慎而小心。待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轻轻敲响了眼前的木门。

　　“谁？”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那人简短答道。

　　屋内的人听到这声音，立刻打开了门，看到来人露出惊诧的神色，之后随即走了出来，在身后关上门，紧张地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今天衙门来人了吧？”

　　“没错，就住在了村子里，严路真的死了？”

　　“我确认过了，被乱刀砍死的。”

　　“还没调查出死因？”

　　来人摇摇头：“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系？”

山雨将来迟20
“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突然出事？”对方质疑道，“但不管怎样，你也不应该这时候冒险到村子里来。”

　　“我不来，以后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再来？如果真的是因为当年那件事，下一个死的也许就是你我。”

　　那人闻言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向来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被看到就麻烦了，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一起并肩离开，身影很快便融入盈盈的月色中。在他们的身后，从围墙的转角处又走出一人，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片刻，也提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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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晨光照亮了天空，当东方出现第一抹朝阳的时候，严家村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在这一片刚刚苏醒，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静谧里，一声尖叫划破了空气，听起来让人心惊。

　　“出了什么事？”正在房里整理的唐慕瀚看了一旁的司空曜一眼。

　　司空曜也蹙起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是隔壁罗家那朵花，我记忆犹新。”唐慕瀚仿佛心有戚戚。

　　听唐慕瀚这么一说，司空曜想到确实是罗琼花。他整了整衣襟，向唐慕瀚说道：“出去看看。”说罢，已经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喂，等等我。”唐慕瀚见司空曜说走就走，头也不回，赶忙起身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门口，正巧遇到从对面房里走出来的柳芸儿和皓月。柳芸儿的脸上也写着些许的担忧，显然同样是听到了声音才匆忙走了出来，连一头青丝都来不及梳起，柔顺地披在肩头，娇柔中不失风华。

　　但此刻谁也无心闲谈，不约而同地走向门外。这时凌霜也迎了出来，问道：“几位是不是也听到了叫声？”

　　“如果我们没听错，是罗琼花。”

　　凌霜微微颔首：“听声音离这里不远，像是就在屋后的河边。”

　　“这村子里有河？”司空曜沉声道，“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凌霜点点头，说了声“随我来”，便领着几人绕过院子，向后面走去。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隐约的流水声，几人不禁又加快了脚步。河边已经站有几个清早劳作经过这里的村民，从人群中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是唐六和成风。

　　“出了什么事？”司空曜率先开口问道。

　　“大人，罗琼花早上经过河边，发现了一具尸首。”成风上前向司空曜禀报着，但神色间却尽显凝重。

　　“成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皓月见状忍不住径直问道。

　　“这死者——”成风看了看司空曜，和其他几人，继续说道，“虽然尸首没有打捞上来，看得不够真切，但我看着很像一人。”

　　“何人？”

　　“韩瑞，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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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风此话一出，除了还不明所以的唐慕瀚和唐六，几人都是一愣。皓月立即追问道：“你说韩先生？衙门里的仵作韩先生？他不是身体不适在家休息么？怎么会也跑到这里来了？还死在湖中？”

　　皓月的一席话没有人能回答，因为大家亦都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柳芸儿轻声提醒：“在未看到人之前，还都无法定论，我们还是快些去确认下。”几人这才一起向河边走去。

　　在村民的帮助下，很快尸首便被从湖中打捞上来，平放在河边的堤岸上。

　　“大人，真的是韩先生。”皓月探头看了看被河水洗刷得发白，且有些肿胀起来的尸首，便惊诧地开口说道，“韩先生怎么会死在这里？”

　　“大人您看，这边河岸的湿地上有脚印，会不会是韩先生病愈想来与我们会和，行至这里失足落水而死了？”成风指着不远处的地面说道。

　　“不，看这足迹和韩瑞脚上所穿靴子的大小并不符。”司空曜摇摇头，“看这足印的大小，应是比韩瑞身形略高壮一些的男人。”

　　柳芸儿也端详着地上凌乱的脚印，一双美目中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着地上的尸首，随即缓缓道：“韩先生并非落水而死。”

　　“可这尸首不是从河中打捞上来的吗？我们都亲眼所见。”皓月不解地问道。

　　“皓月，很多事情往往不像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柳芸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溺水而亡，死前比因剧烈挣扎而神情痛苦，且口鼻中涌入大量的水至心肺。你看韩先生面色祥和，并无惊惧之状，口鼻中也不见有水，可见入水时已死。”

　　“那芸儿你能否判断出具体死因？”司空曜问道。

　　柳芸儿沉吟片刻，又再度审视韩瑞的尸首，面露些许的踌躇：“很奇怪的是，从表面看，尸首上并无半点伤痕，可能需要抬回去仔细验来，方可得出结论了。”

　　唐慕瀚闻言亦走上前：“之前芸儿你曾说道死者面容平静，看似也不像被袭而死，会不会是服了你上次所说的那种致人昏睡的药草后才死的？”

　　“那种草药虽会让人昏睡，但绝不致命，韩先生确有可能是死前服过此药，但并不是最终的死因。”柳芸儿解释道。

　　“我看这样好了，先把尸首搬运到一处，有芸儿来查验清楚，然后再做定夺。”司空曜沉声说道，“现在看来，韩先生出现在这里也许并不是为寻我们而来，他若是被害，那必定事出有因。”

　　“大人，我们已经询问过周围的村民，都说不认识韩先生。”成风此时走回来禀报。

　　“不知道此事与严路的死有无干系，慕瀚你——”

　　“我明白。”唐慕瀚截断司空曜的话语，了然地转向唐六，“唐六，你今日就出村回去，差人查查看这韩瑞的底细，还有，与严路是否有过交往。”

　　司空曜又向一直站在一旁，脸上写着惊怕的凌霜道：“如此恐怕还要麻烦凌霜姑娘，能否找一处暂时停放韩瑞的尸首？只需几日便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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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从未遇过这情形的凌霜显得有些惊魂未定，“院中还有一间柴房，不知是否可以？”

　　“甚好。”司空曜颔首。

　　几人商定之后，唐六便领了命离开。成风则请了几个村民同他一起，跟随着凌霜将韩瑞的尸首抬走。

　　“我们也回去吧，事不宜迟，我即刻准备一下就开始检查尸首。”柳芸儿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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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的柴房内，柳芸儿围着平躺于地上的尸首，蹙眉缓缓踱着步。房间内一片沉寂，只有手拿托盘的皓月屏息紧张地看着柳芸儿的一举一动，其余人则都等在门外。

　　“柳姑娘，这次可是有些棘手？”皓月终于忍不住，小心地问道。

　　柳芸儿并未回答，而是继续思索着。方才在河边，便未看到韩瑞的身上有明显的外伤，现在周身检查之后，仍未发现任何伤口，这是最为奇怪之事。韩瑞究竟是缘何而死？自己是不是还有忽略之处？

　　思及此，柳芸儿再度俯下身，重新审视起韩瑞的尸首。忽然间，她的目光一闪，定格在其中的一点上。她向皓月轻声道：“拿白帕来。”

　　柳芸儿从皓月手中接过一方整洁的白色帕巾，蹲下身谨慎地擦拭着韩瑞的头顶，拨开他顶上的头发，隐约可见一缕晦暗的血迹，如不仔细看，恐怕还真难以察觉。她沾了些许的醋，将那些血迹稍作清理，忽而露出惊诧的神色。

　　皓月见状也好奇地走上前，倾身看去，不由得“呀”地轻呼出声。原来在韩瑞的头顶处，一枚铆钉半插入他的头部，但先前因为被头发遮挡住，所以几番查看也未曾发觉。

　　柳芸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司空曜和唐慕瀚等人便迎上前，司空曜询问道：“如何，可知晓原因？”

　　柳芸儿点点头：“铆钉没入头颅内而致命。”

　　“如若与严路之事有关联，凶手未免太过凶残，乱刀砍死，零钉入顶，究竟有何缘由？”唐慕瀚若有所思道。

　　“这都还不能确定，我想凶手应是先迷倒韩先生，之后用石头将铆钉钉入头颅，再丢入河中，死亡时间应是在昨晚子时左右。”

　　“成风，你和皓月再去河边查看下，看有无尸首拖曳的痕迹。”

　　“明白，大人。可是——”成风开口，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成风，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总这么吞吞吐吐的。”皓月从旁说道。

　　成风看了皓月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向司空曜，面色正然：“大人，有件事属下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昨晚有一人曾在夜间外出。”

　　“谁？”

　　“罗老爹。”成风略做停顿，“昨日入夜有人曾来找过罗老爹，但夜色太暗，没能够看清楚来者何人，二人攀谈几句后，便一同出门离开。”

　　几人闻言互望一眼：“看来我们需要上罗家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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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几人来到罗家，开门的是罗琼花。罗琼花兴奋的目光径直落在唐慕瀚的脸上，惹得唐慕瀚直往柳芸儿身边避去。柳芸儿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向罗琼花微微一笑。其实她从心底并不厌恶这个直率的女孩，只是对于罗家牵扯到这个案子中，心中添了几分隐忧。

　　“我们是来找你爹的，他可在？”司空曜询问道。

　　“哦，我爹在后面，你们等等，我去叫他。”罗琼花说着向后面走去，口中还叫着，“爹，爹，有人找您——”

　　不一会儿的功夫，罗琼花就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罗老爹。罗老爹是个四十多岁黝黑健壮的中年人，看山去精神奕奕，但却说不上缘何眉宇间写着些许的愁索。看到司空曜等人，罗老爹笑着迎上前，从罗琼花的口中，他自然早已知道几人的身份。

　　“不知道大人来有何事？”

　　“罗老爹，我们有些事要问你，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司空曜行了个礼，上前问道。

　　“您尽管问。”

　　“那在下不妨直问，昨晚子时，罗老爹你人在哪里？”

　　罗老爹一怔，随即答道：“草民在家睡觉，大人这样问，莫不是怀疑我与昨晚的事情有关？”严家村方寸之地，从河中打捞出尸首这等大事，自然早已传遍村子里。

　　“罗老爹，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昨夜你可有出去过？”

　　罗老爹摇摇头：“不曾，而且我与那死者从未相识，又有何理由行凶？”

　　“既然罗老爹都这么说了，我看我们还是先问到此吧。”柳芸儿轻声道。

　　“说的是，我也认为还是再去问问看其他人比较好。”唐慕瀚又看了看身旁一直频送秋波的罗琼花，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附和道。

　　“这样就要走了？”罗琼花面露失望之情。

　　“琼花，人家大人们也还有公务要办，你别胡闹！”罗老爹斥责道。罗琼花撇撇嘴，不再开口说话。

　　几人又望了望罗老爹，便告辞离开了罗家。

　　“大人，我们就这么算了？”一出门，皓月便迫不及待问道。

　　“是啊，大人，那罗老爹明明隐瞒了实情，我们为何不问个清楚？”成风也不解道。

　　“不忙。”司空曜摇摇头，“芸儿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们手中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单凭成风的证言，罗老爹若是拒不承认，我们也拿他莫可奈何，不如另寻他法。”

　　“这条路行不通，那现在我们要从何入手查起？”皓月问道。

　　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一个人影急匆匆赶来，走到近前正是唐六。唐六一看到几人，快步走上前来，向几人一礼道：“当家的，司空大人。”

　　“唐六，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柳芸儿有些意外，但想来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