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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谋(全文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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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朝廷下令裁减燕北军的命令一下来,西北就生了党项族马场之争,然后燕北军队被分化,一部分归入了宁夏总兵吴萧和麾下助他对抗党项族。

    她原本也以为这是燕北王为了保存实力的两全之策。

    可是现在看来,吴萧和是老王妃常德公主的女婿,他难道真的能与燕北王一条心?燕北王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军队分给妹夫的?怕是未必吧?瞧着更像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意思。

    虽然后来因为有燕北王二公子萧靖西的介入,那些燕北军被收编回了大半;元气未曾伤,可终究还是有损失的。

    而曾潽当年能很快坐稳宁夏总兵的位置,还与他在萧靖西收编回燕北军之前成功策反了一批原本就持观望态度的燕北军的中下层将领有关。那些少部分人最后成为了他晋升的资本。

    所以如是能想办法不让燕北王府的军队入宁夏,也就断了曾潽的一条高升捷径。

    不可否认,任瑶期恨曾家,恨曾潽和曾奎。

    尽管这一世那些事情还未生,她还是一想起曾家的人就有无法遏制的恨意,那是深刻进骨子里,融入了骨肉的恨。

    这时候院子外头又走进来了几个人,是夏生,香芹。桑椹她们领着任瑶华的丫鬟进来了。

    芜菁她们几个身上十分狼狈,有两个丫鬟脸上还满是泪痕,进了院子来还抽噎不断,可见之前是吃了苦头的。

    待看到站在屋檐下的任瑶华,她们全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委屈地告起了状来。小小的院子立即变得嘈杂起来。

    还是芜菁看不下去了,将她们训斥住了。

    任瑶期只听任瑶华冷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李天佑翻了个白眼,带着夏生背着手进了屋。

    任瑶期沉静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屋子里响起:“有一个办法,不过你需要冒风险。或许大家都要冒风险,你愿不愿意做?”

    冬生一愣。有些犹豫地问:“表小姐说的大家是指谁?主子他们也要冒险吗?”

    任瑶期看着冬生波澜不惊:“你以为现在舅舅就没被牵连?与其等着灾难来临,不如反戈一击。”

    献王李乾一家在燕北的处境本就十分尴尬。

    李乾的生母宛贵妃是先皇宠妃,是先皇早年从宫外带回来的平民之女。入宫不过六个月就生下了李乾。

    所以虽然先皇承认了李乾这个皇子的身份,可是在先皇死后,李乾的出生成为了他的污点。

    京中隐有谣言,宛贵妃在进宫之前其实是个卖唱的歌女,早就与人珠胎暗结。后来虽然得幸于先皇,其实怀的并不是先皇的种。只是宛贵妃手段了得,让先皇认下了这个便宜儿子,并封为献王。

    先皇已死。这个谣言无从证实,不过在议立新帝之时,朝臣中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拥立当时还只是个婴孩的颜妃的之子。

    宛贵妃绝望之下先下手为强。拿出先皇遗诏率先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献王贬为庶民,流放到了顏氏一族无法插手进来的燕北,令他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入京。

    献王一家抵达燕北当日。宛贵妃饮下鸠毒自尽而亡。

    其实这些年来,献王一家却是托庇于燕北王府的。否则他不可能能平安活到今日。虽然窝囊,但终究还是活着。

    裴先生在与任瑶期说起这段宫闱秘闻的时候还曾感叹道,当年的宛贵妃确实是个人物。

    她不仅容貌倾城,多才多艺,还能屈能伸,果断狠绝,并且输得起。

    可惜终究红颜薄命。

    任瑶期没有见过这位曾外祖母,但是她在京城的时候曾见过一些偷偷流传在士林才子们手中的宛贵妃的画像和先王令人为她写的诗词。

    裴先生曾笑颜,他当初之所以问卢德新讨要她,是因为第一眼见到她时觉得她长得像他收藏的一幅画中的那位画中女子。

    她原本以为他是说笑,后来她看到那幅画后才知道裴先生说的是她的曾外祖母,宛贵妃。

    而她也是那时候才明白为何裴先生不过与卢德新说了几句话,卢德新就将她送了人。

    卢德新是朝廷派去宁夏的监军,而大周朝皇室一向喜欢用近侍做监军,卢德新其实是个太监,他的全部荣宠都是来自上头的主子。

    而他的主子颜太后与当年的宛贵妃是死对头,任瑶期与宛贵妃相似的容貌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个时候她其实是万分感谢自己这张脸的。

    很多太监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在男女之事上会有些偏执。尽管他们在房事上无能,却仍然喜欢娶妻养妾。任瑶期很不愿意回想自己当初落到卢德新手中时,那一段不堪的日子。

    冬生被任瑶期那似乎看透世情的淡然声音所镇住。

    他们跟着献王的人都明白献王一脉在燕北如履薄冰的处境。他们不但要时刻担心京城里的顏氏会不会突然派人来暗杀,还要担心哪一日燕北王府会不会将他们交给顏氏处置甚至代替顏氏悄无声息地处置了他们。

    只要顏太后和她的儿子还在位,只要顏氏一族还把持朝政,他的主子们就永无真正可以安心的时刻。

    “属下要怎么做,表小姐但请提点。”冬生咬了咬牙,恭敬地问道。

    ……

    任瑶华派人进来让任瑶期出去的时候任瑶期已经与冬生交代清楚了。

    冬生呆立在那里半响没有动静,脸上的表情惨白如纸,让走进来的丫鬟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五小姐刚刚怎么狠狠教训了冬生一顿。

    任瑶期轻叹一声,走出去之前道:“你仔细想想,也可以与夏生他们商量,若是有事就打人给我送信。”

    任瑶华见任瑶期出来了皱眉道:“怎么这么久?时候不早了,人也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任瑶期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任瑶华却是没有立即移步,还往任瑶期身后看去,似是想要等冬生出来。

    任瑶期笑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再也不敢了,而且我还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去做,这次不如就算了吧?”

    任瑶华有些不满:“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我们任家没人了吗?”

    任瑶期无法,只能软语央求:“三姐,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刚教训他的时候已经说了会为他向你求情的。”

    这时候冬生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任瑶华瞥见便有些信了任瑶期教训过他的话了。

    任瑶期又赶紧道:“而且我们也不好越过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罚李家的人,我们毕竟姓任,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说三道四。至于今日你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每人赏一两银子的压惊钱。”

    说着任瑶期又走近了些,小声道,“现在我们还跟着大伯母在外头,不好生事。想要教训他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任瑶华这才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任瑶期看了冬生一眼,缓步跟着任瑶华出门。


第69章 你来我往


    李天佑背着手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离开,口里喊着:“下次再来玩啊。”转身就朝着站在他身后的夏生小声抱怨:“瑶华那丫头越来越凶悍了!”

    任瑶期和任瑶华出来的时候,任家的马车已经候在外头等着了。原本任瑶华的人被夏生找到后,几个丫鬟跟着过来了,还有几个婆子被打回去叫车来。

    这时候虽然不算太晚,天色却是暗了下来,任瑶期抬头看了看天,现不远处天际有乌云翻腾,似是又有一场大雨要下。

    乘车回到白龙寺的之后,姐妹两人去见大太太王氏。

    王氏见她们回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只礼貌性地问了两人外祖家几句,任瑶期都妥帖地回答了。

    王氏道:“我原本刚想打人去接你们的,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可是瞧着外头的天色似是还有一场大雨要下。我派出去的婆子说前头的低一些的路上积了不少的水,若是半路上再遇见大雨就不好了……”

    王氏正这么说着,众人就听到外头突然响了一声闷雷,似是震得地都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外头似是有人奔跑着喊下雨了。

    王氏无奈地回头看了赵氏一眼:“有些事情还真是不经念叨。”

    赵氏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了,果然外头又下起了大雨来了,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母亲,让您说对了,今日怕还真是回不去了。”

    大太太点了点头:“让人去与知客僧说一声,我们今日借住在他们的客院。”

    白龙寺有一些专门为上山的女眷准备的客院,与寺里的僧侣的住处是是断隔开的,却又能让寺里照应得到,不会有安全之虑,十分稳妥,所以大太太对要留宿一事并未觉得为难。

    赵氏下去安排了。大太太又让人将任瑶玉和任益均,丘韫他们几个都叫过来。

    那几人在下雨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任瑶玉进来的时候还凑到丘韫和云文放那儿捂着嘴小声说着什么,一副熟稔的样子,任瑶音也一起过来了。

    云文放一进来视线就在任瑶期身上扫了扫,一副有些不满的模样。走近了还道:“我下午让人找你好几次都不见人。原本还想带你们去山下逛逛。”

    看着任瑶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视线,任瑶期礼貌地点了点头:“我和三姐遇见了舅舅,便过去拜望了。”

    任瑶玉撇了撇嘴,笑道:“就是你那个王孙公子的舅舅啊?听说他会唱戏?什么时候给我们唱唱呗?”

    李天佑是会唱戏,不过向来是自娱自乐。而任瑶玉这话说着就有些轻视的意味在了。

    任瑶华就皮笑肉不地看了任瑶玉一眼:“你也配?”

    任瑶玉脸色一沉,就要反讽回去,坐在上的大太太见了。喝止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谁再胡闹回去之后就禁足!”

    任瑶音拉着任瑶玉小声劝道:“八妹妹不该这么说三姐姐和五妹妹的长辈。”

    任瑶期一直有些走神,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斗嘴,她在担心冬生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有。

    等雨稍微小一些了,大太太便带着任家的小辈们搬到了白龙寺准备的客院里去了。

    一进的院子,与之前李天佑住的那一个有些相似,不过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

    任瑶期和任瑶华住了西厢第一间,任瑶玉任瑶音则住了西厢第二间。丘韫。云文放,任益均,任益健。任益鸿几人则分住在了东厢。大太太和大少夫人住了正房,

    萧靖西安静地坐在炕桌前打着棋谱,外头嘈杂的雨声并没有干扰他分毫。他平静柔和的面孔上闲适而专注。

    突然守在外头的小厮同贺走了进来,却是没有立即说话,只低头束手站在了榻前候着。

    “何事?”萧靖西没有抬头,手中还随意把玩着一粒黑子,墨玉棋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流露出温润的光泽,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吸引别人全部的视线。

    同贺低头小声道:“公子,李天佑的随从冬生求见,说是替主子来拜访您。”同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却吐字清晰。

    萧靖西的手一顿,然后缓缓落在了棋盘上,面色不变的淡声道:“不见。”

    同贺没有惊讶,也没有犹豫地低头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同贺走后,萧靖西看着棋盘地目光有些若有所思。

    外头的雨下得依旧很急,一个闪电在空中炸开,一瞬间的亮如白昼。萧靖西的面色在这道亮光的映照下一如既往的平和安逸,不动如山。

    许久,同贺又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

    萧靖西抬眸:“何事?”

    同贺回道:“小的已经回了说您不见客,那人也没有说什么,只立在我们院子门口纹丝不动。小的让人去劝了他几次,他不说话也不走。倒是从我们院门口路过之的有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认出来他的李天佑身边的随从。小的怕……”

    他怕李天佑虽然已经是废献王世子,可是终究还是姓李,若是有人硬要给他们公子扣上藐视皇室的帽子,那就憋屈了。

    萧靖西闻言没有任何表示,依旧低头打他的棋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同贺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主子没让他出去他又不敢走。

    不知过了多久,萧靖西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罐里,淡声道:“让他进来。”

    同贺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了下去。

    冬生被**地带了上来,站到萧靖西面前的时候还不停的往地上滴水,将屋子中间铺了地衣的地面滴得湿了一块,同贺往他脚下瞥了好几次。

    冬生一言不地给萧靖西行礼,礼仪周到细致,让人挑不出理来。

    萧靖西神情淡定安适的由着他行了礼,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替我向你家主子问好。”

    说着便端起了手边的青花茶盏,示意同贺送客。

    同贺看向冬生,等他走人。

    冬生却是置若罔闻般的从自己的胸襟里摸出了一封已经拆开的信,自顾自地放到了萧靖西炕桌上。

    萧靖西有些惊讶,看着自己面前那封被冬生藏在怀里没有淋湿的信笺,脸上的笑容变得极淡。

    不知为何冬生觉得屋子里的有一瞬间的窒闷,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起来。

    “你家主子这是何意?”萧靖西突然轻笑一声,悠然地问道,

    冬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小的是来求萧二公子帮忙的。”

    萧靖西不再看那信笺一眼,盯着冬生的目光虽然依旧带着笑,笑容却十分的淡漠,他语调柔和地缓缓道:“这就是你们求人帮忙的态度?也不管别人愿意与否?”

    冬生不知为何,心神就是一摄,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家主子说了,有时候明明是不想帮的,但是人家非得自己凑了上来,脸皮薄一些的也就顺手推舟帮上一帮了,总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要见死不救?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结一个善缘,让自己救助之人知恩图报,关键时刻也救自己一命。”

    萧靖西不由得愕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突然他哂然一笑,摇了摇头温声道:“你家主子到底是谁?姓李的还是姓任的?”

    见他猜中,冬生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汗颜,却又有些松了一口气地感觉,毕竟萧靖西肯与他接话了:“有姓李的也有姓任的。”

    萧靖西似笑非笑:“你家主子有没有说,若是那人不知道知恩图报又如何?”

    冬生控制不住想要去抹额角的汗的手,顶着压力老实地摇了摇头:“主子没说,只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萧靖西闻言沉默了片刻,伸手将那封开了封的信拿在手中:“这封信里说了什么?”

    冬生吞咽了一下,低头将信上的内容背了出来,没有半分迟疑。

    萧靖西看了他一眼,将信扔回了炕桌上,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萧靖西的话并没有给冬生任何承诺,让他有些心里没有底,不由得道:“萧二公子,这件事情与我家主子没有干系,他也不知道这信的内容,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有事情,小的愿意一力承担。”

    萧靖西偏了偏头,温和又淡漠地道:“哦?你要如何一力承担?”



第70章 说服


 冬生张了张嘴,顿了顿,才低声道:“朝廷削减燕北军军饷,之后又预谋派人在燕北军内部引起骚乱,并引民愤,不过是为了撼动军心,挑起事端,好借机达到削减燕北军军队战斗力的目的。燕北军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而顏氏一族认为经过十几年的经营现在朝中时局已经稳定,削弱萧家的时机也已经成熟了。”

    萧靖西笑了,有些漫不经心的轻抚着青花茶碗的碗沿:“若是我没记错,你的主子是姓李吧?”

    冬生点头面不改色:“公子说的没错,小的的主子姓李,可是却不姓颜,况且小的的主子更想活命。若是燕北军败给颜家把持的朝廷,那第一个身受其害的就是小的的主子。所以小的比任何人都希望燕北军队强盛。”

    萧靖西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声线低沉美好:“这话又是你哪个让你主子说的?”

    冬生低头不语。

    萧靖西也不在意,笑着温声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然你家主子当年也不会远避燕北。若是朝廷要裁军,燕北也只有顺行君意。”

    萧靖西这话冬生自然半个字也不会信,于是他沉声道:“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难道燕北还想再重蹈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吗?小的虽然不才,可是也知道辽人虽然被燕北军赶出燕北几十年了,却依然虎视眈眈时刻想着要卷土重来,而西北边境又有党项族滋扰民安。若是没有燕北军坐镇燕北,燕北的民众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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