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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光_杨鹏] 命运夜总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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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就象凝固在徐国牲的脸上。他不象那些“专政队员”,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打手。他样子斯斯文文,神态潇洒,有点儿外交官的风度。但是不知怎样,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一只猫,一只毛色光滑、举止敏捷的猫,伸出爪儿逗弄半死不活的耗子。强大的野心有时也能够产生智慧,邪恶的智慧。几年的政治风浪,把这个成天在五线谱上画蝌蚪的人培养成一个机智灵活、工于心计、善于权术的政客。
这时候,全体“牛鬼”们,都被“专政队长”赶到外面集合了。耿定源也要出去,但是徐国牲拉住他的手,连声说:
“不忙,不忙,开一个小会。”
耿定源又坐下了,同徐国牲谈话,他才感受到了徐国牲的厉害与阴险。这个“黑衣秀士”讲话一点不用时下流行的术语:专政啦,造反啦,砸烂啦。不,他有自己的一套。他并不象别的一朝发迹的新贵们用报纸上的语言斥责阶下囚,而是象一个哲学家一样侃侃而谈。他有一句话使耿定源思索了很久:
“我也蹲过‘牛棚’的!这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要经受得起命运的考验……”
耿定源当然不相信什么“命运”,但是,细想之后,又感到这里有许多教人心头发怵的东西。他并不能完全把握住徐国牲思想的脉络,但是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乱世真正的弄潮儿……
他们在“马架”开会。所谓“马架”,是一个两面搭成人字形的棚,四下漏风,一人一张小板凳坐在那儿,跟坐在露天地里没有两样。
耿定源由“专政队长”指定位置坐下,抬起头,正好与莫凤凰惶惑的目光相遇。他们两三个月没见面了,莫凤凰变得瘦骨嶙峋、一脸蜡黄。四目相视,耿定源不由一阵心酸,好长时间不能集中思想,语录本也翻错了。要不是“专政队长”看在徐国牲同他亲热的份上,早把他揪出来了。
徐国牲喋喋不休地训起话来,讲着讲着就忽然笑起来:
“还是大家敞开思想谈谈吧!要讲真实思想,难道我们不能以诚相见吗?其实,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要是我,也豁出去什么都不怕了,人的命运是十分奇怪的……”
“又是‘命运’!”耿定源心想,“什么‘命运’,还不是他个人的命运。党的命运、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命运,他是怎么考虑的?”
然而,毕竟徐国牲的命运哲学,在当时还是不多见的。
“喂,你来谈谈。”徐国牲对耿定源身旁的龚惠泉说。龚惠泉缓慢地答道:
“我……我的思想都交代完了。”
“现在不是要你交代什么。”徐国牲几乎是和颜悦色地说,“说心里话,唔,心里话。”
耿定源看着这副光闪闪的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不知怎样,总感觉到象一对绿幽幽的猫眼。
然而,龚惠泉却不吱声了。
徐国牲用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沉思。“马架”里面十分静,所有人的目光却盯着这张白白净净的脸和金丝眼镜,但是耿定源却忽然发觉马架外边传来响动,一个整整齐齐穿水獭领皮大衣的人,推了一个安上小轱辘的大铁皮箱进来。这个人,耿定源认识,他是市公安局的技术科科长劳永贵。
“不好!”他心中自忖道,“这个人来干什么?要用什么新技术来逼供吗?”
徐国牲回头望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又自顾自说下去:“现在,你们该明白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又是“命运”!这个姓徐的怎么啦?耿定源心想。猛然间,他只听见龚惠泉大喊一声,双手抱着头从小马扎上蹦起来。虽然是大冷的天,只见这个老头儿花白头发覆盖的脸上,全是黄豆大的汗水,仿佛他在受拶指或者夹棍那样的重刑。他的脸变得煞白煞白,两片紫色的嘴唇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徐国牲摆摆手,冷笑着说:“看见了吧!罪大恶极的龚惠泉正在受到内心的谴责。我们不用刑罚,也不打骂,他自己就会良心发现的……”
那个干瘦的老头没有张嘴,两眼僵直地瞪着徐国牲,仿佛一个活死人。突然,他霍地蹦起来,突向马架口,几个膀大腰圆的“专政队员”象抓小鸡一样把他捉住。
“不——”龚老头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刹那间,他化作一具可怕的僵尸……
“哇——”耿定源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被莫大维拦腰紧紧抱着。“Desting”(命运)的霓虹灯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到大街上了。
“我怎么啦?”他惊讶地问,发现自己象树叶一样簌簌发抖。
“姐夫,你好吓人!”大维说,“喝着酒,你猛地把酒杯一扔,拔腿就往外跑!我好容易才追上你。好险啊,你跑到了马路中间,有一辆大卡车正好在你面前刹住了……”
六、风波又起
发生这件事后,大维为没照顾好姐夫深感不安,凤凰也因此多了一份心。为了使定源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他们姐弟俩可真绞尽了脑汁:带上孩子陪定源去逛宋城,逛海洋公园,逛超级市场,参观一些医院的外科手术室……但是,耿定源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他所念念不忘的是做一名侦探,侦破命运夜总会的秘密。
耿定源一个人时,总是努力回忆那天晚上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错,楚楚动人的歌星那如泣如诉的歌喉,还有……还有什么呢?他为什么突然从夜总会向外跑,他神经失常了吗?
然而,他似乎很难捋清思维的线索。他是个坚强的人。当法医,成天接触的都是骇人的尸体,没有一副十分健康的神经系统是不行的。再说他一向是一个头脑清醒、善于思考和分析问题的人,即使在备受折磨的“牛棚”里,他也很少丧失过理智。
但是那晚,他却象个精神病患者一样从那个“命运夜总会”里逃出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耿定源坐在沙发上,特意留心与“命运夜总会”有关的新闻,一条标题很大的社会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杀还是车祸
新闻不长,他很快就念完了。新闻说有个小青年在“命运夜总会”里喝酒、跳舞,玩得正高兴,突然,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拔腿往外跑。穿过十字路口时,他一头扑到一辆“雪铁龙”的车轮底下,送到医院时,已经断了气。据警方调查,当时那青年没喝醉酒,也没有任何自杀动机,他是自己扑到车轮下面的……
看到这,耿定源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脸色铁青,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一杯咖啡,流了一桌。
这个青年和他是多么的相象,也是好端端地坐在“命运夜总会”里,忽然变得神经失常一般莫名其妙往外跑,毫无原因地扑倒在车轮底下自杀……
那天,要不是大维抱住了他,他肯定已葬身车轮了。看来,他、骆东英、报上的自杀青年发生的事件都不是偶然的,与“命运夜总会”有必然的联系,可是,究竟因为什么?
强大的责任心和一时不得解的焦躁感折磨着他,坐在他身边的大维见状劝慰道:
“我们H港人,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谁也不想过问。姐夫,你还是入乡随俗吧……”
“谁说与我无关?”耿定源瞪圆双眼吼了起来,“我是一名法医,我的胸腔里跳动的是一颗火热的、男子汉的责任心!”
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耿定源了。莫凤凰决心不再劝阻丈夫,她知道那是徒劳无用的,而且定源只要插了手,一定能将案子办个水落石出。再说,她也不是个“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女人,她胸腔里,也跳着一颗充满正义和博爱的心。于是,她决心和丈夫一起,共同查明事实真相。
“还记得龚惠泉吗?”耿定源问。
“记得。”凤凰说。回忆往事是痛苦的,那仿佛是一场噩梦,常常缠住活人的灵魂。她接着说:“可这与‘命运夜总会’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定源猛吸了口烟,“那天晚上我迷糊时,就想到了他,总觉得有些关系。”
耿定源陷入沉思:龚惠泉曾经当过十二年的地下党交通员,曾经在硝烟弥漫的环境里身经百战,迎着子弹的呼啸连眼皮都不眨一眨。可是,就是在北大荒那阴冷的土地上,在徐国牲审问他的那天夜里悄悄地在厕所上了吊。
是什么摧毁了这位强者的意志?当然不可能是徐国牲的花言巧语,也不会是“专政队员”的皮鞭,那又会是什么呢?耿定源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记得那台仪器吗?”凤凰被定源一点拨,突然悟出了什么。
“仪器?”耿定源猛地一惊,是啊,仪器。
“就是劳永贵推进来的那台仪器,”凤凰坚定地说,“它一定能够发生一种什么东西使人精神失常。我想老龚自杀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耿定源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不错,这仪器是劳永贵操纵的,这是一个精通刑事侦察和破案技术的专家。耿定源平反后,本想问问他,可是劳永贵已经在一次混乱的械斗中被枪打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命运夜总会’也有一架这样的仪器……”耿定源心头又是一惊。他不能不佩服妻子的敏锐。但是一转念,疑窦又生:“就算是这样吧,为什么单单我出了事……”
莫凤凰的信念坚不可摧:
“上回不是单单龚惠泉老头出了事吗?”
真犹如电光石火,将问题的迷雾驱散,将解决问题的道路照得一清二楚。
“可是,一个是北大荒,一个是H港,风马牛不相及。它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这个问题使耿定源夫妇感到疑惑不解。
这时,莫大维拿着一堆报纸走进来,在他们对面坐下。
“大维,你知道‘命运夜总会’老板叫什么名字?”
“韦亚伦。”
“你见过他吗?”
“当然见过,”大维的眼睛眨了眨,“他是个白面书生,戴副金丝眼镜,爱穿黑衣服,年纪大约四十出头……哦;对了,说话是东北口音。”
爱穿黑衣的白面书生?难道是徐国牲?耿定源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拿起电话,打了个长途给省公安局的李龙翔。李龙翔是耿定源的老朋友,他很熟悉徐国牲这个人。耿定源问他徐国牲情况,他便告诉定源,徐国牲一年半以前就申请去加拿大探亲了,去后一直没有回国。
“我现在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韦亚伦就是徐国牲。”耿定源说,他决心去会一会韦亚伦。
“呀——”正在看报的莫大维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原来,报上说“命运夜总会”门前又发生了三起案件,其中有一个从高架桥上摔了下去,左腿骨折加上脑震荡。
七、再访夜总会
耿定源夫妇在莫大维的陪同下,再一次光临了夜总会。一切都跟上次一样:乐队、灯光、白制服的侍者、沉迷在林小姐美妙歌声里的听众……不过在大厅的四周,好象多了几个穿礼服的彪形大汉。
耿定源环顾四周,他想弄清仪器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他已经毫不怀疑仪器正在大厅的某个角落偷偷地释放着一种破坏某些人脑神经平衡的力量。可是,作案者的动机又是什么?是心理变态吗?
他窥视着。时光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他看不出什么迹象,这儿依然是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
突然,莫凤凰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摇晃一下,就靠在耿定源身上。
定源和大维同时跳了起来。定源托着凤凰的头,俯下身子低低叫唤:“凤凰,凤凰,你怎么啦?”
莫凤凰微微睁开眼,低声呻吟着:“头痛,裂开似的痛,我要……回……家!”
邻座发出尖锐的啸叫。一个艳装的女人霍地站起,见着人就打耳光,被人用手按住,便象骂街的泼妇一样与她身份极不相称地撒起野来,尖声嚎叫。
“我们走吧,姐夫!”大维附在定源耳边说。
定源低下头看看,妻子正在他臂弯里痉挛,满脸恐怖的神色,一双失神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林小姐一挥手,止住歌声,大声喊道:
“停下,所有的演奏都停下!”
乐队演奏戛然而止,跳舞的人都站定了。
凤凰长舒一口气,不再痉挛,轻松了许多。那个还在尖叫的女人突然发现自己严重失态,羞愧地捂着脸大哭起来。
林小姐从乐坛上走下,在女人面前停住,小声责备道:
“姑妈,你怎么也来了……这地方不是你来的。”
林小姐又一挥手,两个白衣侍者走上前,将女人扶出大厅。林小姐正要离去,耿定源一步跨到她面前,目光炯炯地说:“徐国牲该出场了吧?”
林小姐抬起睫毛很长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徐国牲。你是谁?”
耿定源平静地说:
“那么,烦你向韦经理通报一声:耿定源求见!”
“耿定源”这个名字对于林小姐决不陌生,她脸抖了一下,又冷冷地说:
“韦经理是我的先生,你有什么事跟我直接说。”
耿定源踌躇了一下,双方出现暂时的僵持状态。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耿定源的肩膀,耿定源冷静地缓缓回过头。
正是徐国牲。十年不见,他变成了一个白白净净、戴金丝眼镜、风度不减当年却富态得多的中年绅士。
八、真相大白
徐国牲拦着耿定源悄悄走出大厅,来到另一间灯火通明、安静舒适的会客厅里,凤凰和大维也尾随进去。
“啊,耿兄!”一进会客厅,徐国牲马上亲热地喊道,“想不到在异乡,我们又重逢了。”
四双眼睛互相打量着。徐国牲泰然自若,耿定源的眼神充满警惕的沉默,莫凤凰的眼睛透着惊愕和不安,大维礼貌地笑着,眼神疑惑。他们沉默了几秒钟。
“我要向你们道歉,”徐国牲——韦亚伦从自己西装里掏出一盒健牌过滤嘴香烟,点着了,喷一口烟,说,“为了在‘命运夜总会’里贤伉俪两次受惊,也为了十年前在北大荒——我知道,你们对当年的事情早已谅解了,但是我自己仍然终生引以为鉴——耿兄,清接受我的歉意!”
他立起身,深深地鞠一躬。
这位“黑衣秀士”还真有他的那一套!他能言善辩,而且彬彬有礼。耿定源和莫凤凰相互看了一眼,耿定源开口说:
“坐下说吧!徐……先生,你把仪器放在哪里了?”
“仪器?”徐国牲愣怔了一下,马上又笑起来,“开什么玩笑!”
‘就是那天劳永贵推进来把龚惠泉整得神经失常的机器。”耿定源一针见血地说。
女仆送上茶来。这一段时间内,客厅里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唉——”徐国牲见事情再也无法回避,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容小弟将事情细说一遍。那是一架能发出超声的仪器,是劳永贵的发明,名叫SS——万能超声仪。每个人的脑电波频率是不同的,如果仪器发出的超声,频率跟人的脑生物电流的频率成一个函数关系,那么就可能引起类似的共振作用,加大了人的脑生物电流,对人的脑神经产生刺激……”
“这就会摧毁一个人的神经。”耿定源按捺住内心的怒火。
空气中充满着火药味。
“没那么严重。”徐国牲泰然自若地说。
“可是龚惠泉……”耿定源问。
“我并没有存心害他,”徐国牲看出耿定源的心思,接着说,“这台仪器的缺点是可以发出各种频率、各种分贝的超声,但是它无法测定那个人的脑生物电流的频率。因此,它的作用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当时开动机器时,只是随便选择了一个频率,恰好作用于龚惠泉的生物电流。首先谁倒霉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徐国牲见耿定源仍然半信半疑,便说:
“刚才启动仪器时,恰好碰上了伊芙姑妈的脑电流——我心眼再坏,也不至于害到自己妻子的姑妈头上吧?”
不能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这种超声对脑神经的作用,有时可以象致幻剂一样给人一种很好的生物性刺激,比鸦片和大麻都强。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招徕顾客,我把它装在电子琴里,演奏时,超声就发出了……”
“你难道对于在‘夜总会’门前发生的血案一无所知吗?你明明知道它的副作用,为什么不阻止它?”连莫大维都控制不住自己了,激动地站起身质问。
“知道,为了这,我不得不雇了几个彪形大汉当私家保镖,严加防范。但是,失误却在所难免……”徐国牲也不无遗憾地说。
“这未免太不人道了。”耿定源想到了那个被挖心的惨死者,想起那个骨折脑震荡的人,想起那位车祸受害的青年……不禁胆寒,喃喃自语。
“人道?哈哈哈!”徐国牲大笑道,“在这个追求刺激的世界里,‘命运夜总会’是一个使人快乐、使人陶醉的地方。只要能挣钱,只要不与法律抵触,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九、玩火自焚
“老徐出事了!”
过了五天,徐国牲的夫人林伊芙仓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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