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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见过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便缩手缩脚的趁着女人正用胳膊拄着头睡觉，从床的另外一边溜下了床。

在美善新建造的会议室，张杰见到了三三两两正在休息的民警。轻轻问了一下，知道这些人都是处置大队忙碌了一夜回来休息的，目前通讯已经中断，只能暂时在燕子山和县局两个地方进行集中和休整，民警跟那些暂时落脚的年轻群众都很自觉，解决了温饱跟休息之后。都主动的投入到救灾抢险之中，而利水人民期盼已久的亲人解放军跟武警官兵都已经到了，在他们熟练的工作之下，那些偏远地区的受灾群众也都获救。

初步了解人员伤亡并不是很大。毕竟水位涨到一米五左右就不在继续上涨了，当然这也是老天爷开眼，没有继续落泪的原因，若是降雨量仍旧跟前些天一样，恐怕水位再拔高一米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电，抽水不大可能，就需要排水，好在顺着利沧公路。利水县城的水缓缓的进入了浪沧市的郊区，顺着排水系统跟各条引流河。又回到了它们偏离的道路，只不过利水城内的水。却一时难以找到宣泄的出口，只能靠着柴油机带动的抽水系统，慢慢往河里排。

解放军的工程部队，已经在利水河下游淤积的地方进行了定向爆破，加大了狭窄河道的宽度，增加了利水河的流量，后继的河水加大排放，减缓了利水大坝压力的同时却也加大了下游临水市的防洪压力，让临水对浪沧提出了抗议，在省里的干预下才算得到缓解。

最让人庆幸的是，伴随着水灾而来的山体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并没有跟着爆发，起码段时间内没有爆发的迹象，让所有关心利水，心系利水安慰的人悬着的心暂时得到了安慰。

利水通讯恢复的第一时间，张杰也拿到了市局统一给民警配发的新手机，普通的国产货中兴u880，至于被水浸泡过已经完全打不开的苹果，则放在贴身口袋里珍藏了。

刚刚把sim卡装上，张杰就被铺天盖地的短信声音所包围了，按照号码，一个个的打回去电话，先是安慰了母亲跟父亲，虽然他们从二舅口中辗转得知了自己的安全，却也仍然担心，此刻得到了自己的确切消息才算放了心。

然后依次是齐东马莎莎个松井等人，至于韩一丁跟其他几名原本并不是多么熟识的同学竟然也打来电话，却也是张杰一开始所没想到得。

天公作美，接连的暴雨后竟然连续放晴，再无一滴雨水落下，烈日连连，连弥漫满城的大水也被满城军民排的干干净净。水是退了，利水河的水位也降了，就如同老天爷跟利水人开了个玩笑，试验一下他们的抗击打能力。

突如其来的晴空万里不但没有消去丽水人的怒火，反而更提醒他们，如果利水大坝再坚固一点，如果县里的防汛防洪工作能做的再扎实一点，不是糊弄人一样用水泥黄沙糊一个表面，水灾是不是不会发生。

吕佩蓉的采访器材早都被两个助手带到了燕子山，可她们一开始没考虑到会断电，一天之后摄像机照相机都开不开机，只好用没被水浸过的本子进行文字采访，这些天的相处让老魏大娘对吕佩蓉的感觉有了变化，而且亲眼所见大坝质量不合格对利水人民造成的损害，老太太的内心产生了震动，也把当年的事情对吕佩蓉说了，却千万叮嘱她不要试图挑战省里的几位大领导，会有生命危险的，看她的儿子魏大炮就知道了。

老魏太太诉说的时候，似乎想到了死去的丈夫跟儿子。泪眼婆娑。吕佩蓉在老魏大娘的帮助下从魏大炮的战友手中拿到了十二年前修建大坝时候的账目往来，上面赫然有着一条条，一款款当年领导的名字，如今这些人有的已经位列省府大员，有的执掌浪沧牛耳，确实按照魏大娘对吕佩蓉所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安排上这样那样的罪名。

张杰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在他昏睡后醒来的那天晚上。确认了连利水最偏远的三郎村村民也被救援部队转移到了附近的山上临时建成的安置点，县委县政府又召集了能联系上的各局办领导开了救灾会议，当然不是在宽敞气派的县大礼堂，而是就近在县政府的楼顶上。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美善的安置点，张杰想看看各位被救助的群众后再去县局转转。却没想到正碰到吕佩蓉正在跟老魏大娘询问十二年前的旧事，便躲在一旁偷听，才算知道了这个秘密。

等魏大娘说到具体人物事件的时候，张杰忍不住了，走进了白天他休息的那间经理室，没办法。这原本是松井杏子的办公室，别人没有钥匙，而他属于唯一的那个例外。

老魏大娘见他进来，立即住嘴不说。吕佩蓉也顾左右而言它，按照她们想来，一个区区的县局局长，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起多大作用的，老魏大娘告诉吕佩蓉的关键还是在于她华夏电视台主持人的身份，虽然利水落后，但是老魏大娘还是在聊天的时候知道华夏电视台有那么一档栏目叫做有一说一，曾经报道过各地的种种黑幕。利水楼倒到，例如毒牛奶例如农药苹果。例如假鸡蛋，假猪耳。

在老魏大娘心中。利水或者鄂州的官，恐怕是拿都城的大记者没什么办法，却不知道华夏曾经出过跨省追记者的事情，否则她是不会忍心让如此可人的这么一个小姑娘也牵扯其中的。

张杰一看如此就装作去县局处理公务，实则去了大仓库内，仓库的条件还是很艰苦的，虽然大而空旷，但是炙热的太阳烘烤了一天，里面也是有些像沙丁鱼罐头，因此大部分的人还是等在外面纳凉，得到了深夜才会去可能是最大的宿舍睡上一觉。

巡视完毕的张杰终于等到了吕佩蓉，开始了两人之间第一次正式意义的谈话，张杰在临近昏迷的时候跟她说的话，应该不算正式吧！

“好像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介绍一下？”张杰一扫严肃的面孔，轻笑着对吕佩蓉说。

吕佩蓉看了看张杰，虽然是笑容满面，却也能看出来笑容中的那丝苦涩，一个正科级别的干部，动辄就要忤逆上级领导的意志，上次黑砖窑事件恐怕就已经让他在政治上前进一步就举步维艰了，因为这牵连出来的官场小地震是他政治部成熟的表现，现在一件可能牵扯到省级领导的贪腐大案，是不是就将千斤的路彻底封死，甚至被推下悬崖呢。

“吕佩蓉，华夏电视台有一说一栏目组的记者，张局长的大名最近真是快把我的耳朵给填满了，是不是需要我给你做一个专访呢，不过专访我能做，播不播就得看台领导的意见了，张局长可不要抱太大希望啊。”

“吕记者，不用顾左右而言它，我的为人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怕我牵扯到上层斗争当中？这利水大坝的事情我两个月前就跟省纪委汇报过了，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旧案吧，纪委的调查不是很顺利，而且大坝的修复工作也是浮于表面，看大大水淹没之后老百姓流离失所的凄惨，难道你认为我还能够心安理得的当这个公安局长，不去做点什么，不让应该承担责任的人背负责任，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张杰伸手指着外面，那个方向有什么，吕佩蓉心知肚明，那里是利水县黄口镇大部分的受灾群众，他他们现在只能依靠政府提供的补给品度日，孩子失学，大人实业，甚至还有的家庭至今人口失散，不知道亲人在何方。

吕佩蓉点点头说道，“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这一点在我看到你划船去接魏大娘的时候就不会再怀疑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牵连很广。有可能涉及到你的顶头上司，甚至顶头上司的上司，牵连到鄂州省省委的主要领导，你觉得你有翻案或者拉人下马的可能么？即便是你捅了出去，最后的结果不是你被锒铛入狱，就是安排一个闲职，人家该逍遥快活的依然能过的很滋润。你呢！所以我认为通过我们电视台，把这件事情现在全国范围嫩曝光。通过舆论的引导，让全国人民的眼睛都看向利水，都关注利水，鄂州省委的压力恐怕也会很大吧，他们肯定会把始作俑者绳之以法。”

张杰一笑。“你工作也有几年了吧，怎么还跟学生一样天真，如果他们想要掩盖这个事实，你舆论监督有什么用，最多是让他们安排一两个替罪羊罢了，你知道具体牵扯到谁吗？即便知道。出来一个分管城建或者水利的副局长，副市长之流顶缸，你又能分得清楚？这还是以你能够把这条新闻或者说这段专访播放出去的前提来说，真实情况呢。你自己有多少把握这段采访，能够不沟通鄂州省的宣传部门？能够通过台里的审核？能够不被你们栏目组的制片人狂骂一通？”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训斥的吕佩蓉此刻竟然对张杰的口气没有任何抵触，好像被他说几句很正常，是啊，人家说的是实情，虽然自己在台里的事业很顺利，以前也很少有被卡住或者删除专访的情况，但那些都没有这次这么敏感。牵扯到副部级或者正部级的省委常委了，华夏电视台的台长都要思量思量吧。如果不是得到自己父辈打招呼，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理解成两个政治家族之间的思想碰撞和随之带来的权力划分。想必他们仔细考量之后，还是会站在吕家这条大船上，铁道部部长孟铁兵被吕家马家联手搞下去之后，在华夏政坛分量极重的康家领头羊中组部副部长康人杰也黯然落马。

同为副部长的吕建业则以最小的年龄，最轻的资历一举成为中组部部长，让很多人体验到了吕家为了吕建业能上马不惜血本的心态，一般来说两个政治家族，即便政见不同也不会拼的刺刀染血，康人杰只能说是自己不检点被抓住了把柄，跟孟铁兵走的太近，关键时刻没有撇清自己而中了招。

吕佩蓉盯着面前这个似乎肩膀上能扛起天空的小木头疙瘩，“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纪委能够查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这里面牵扯的是纪委的上级机关，纪委也是受省委领导的，被领导者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去处理领导者，这是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说不定纪委这边刚立案，那边就已经下了组织部的红头文件，纪委官员头上的帽子就飞了。相信我，我有能力把这些材料送到它们应该到达的地方。”

看着张杰用不相信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消瘦的脸上皮肤还有被水浸泡过后的苍白，外翻的嘴唇显示着他用力撕咬后的伤痕，吕佩蓉觉得自己不透露点内幕出来，这个固执的公安局长不会相信自己。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台长关系不错，我们两家是世交，台长又是中宣部部长的同学，所以你明白！”

张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吕佩蓉清澈的眸子，似乎也能看出那里面蕴含着得年轻的冲动，有些事情自己扛了就行，这样大好青春的女孩，就让她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吧，“就如同你刚才劝我的一样，中宣部部长会因为你们是台长的世交，就帮你挑这么大一个雷？政客终究是政客，或许他们是有良心有担当的政客，却也得首先考虑自己的生存法则，官场之后自有规则，谁贸然挑衅，一定会死的很惨，别忘了，我起码也是一县公安局长，多少也算踏入官员序列之中了。”

张杰突然坐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是一个好人，起码是一个好公安局长？如果你相信那么这件事情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处理，牵扯再多的位高权重者，参与其中之人也必然会付出代价，不如就定个日期好了，元旦之前，若是这件事情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你来找我兴师问罪如何？”

吕佩蓉没想到这家户竟然有些耍无赖的拿他的人品开起了玩笑，是啊，他确实算得上一个好人，一个好公安局长，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就不需要坚持了，能背后出力就背后出力吧，不过元旦，似乎时间晚了点，“国庆节吧，如果国庆节还没有什么消息，我就会来找你，不过允许你拖延到元旦，代价是请我吃江陵的老乔米线！”

老乔米线，张杰没听说过，却没想到这位大记者提出如此要求，当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利水风雷平地起　一八二章　伺机而动

吕佩蓉怅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大人，真不知道他以前的路是如何走过来的，按照他的年纪，说是一点背景没有也不大现实，普通人，需要多么优秀才能独当一面成为一县公安局之局长啊，即便是她们吕家的后人，这个年纪也应该在省直机关挂着正科的级别熬资历吧！

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可是为了心中的那点坚持，在自己暗示了此事可能牵扯到鄂州省委当中的几个巨头之后，他仍然没有任何动摇，螳臂当车！这个词形容他此刻的行为还真有些贴切，按理说自己心里应该对他兴起同情，甚至是看将死之人的那种悲哀，但是现在自己好像对他有有种莫名的信任，好像直觉里就认为他说的就是对的，潜意识就认为他一定会成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魔。

牵扯到一省纪委书记跟省委书记的公子，凭借自己的家世想要动他们，都要经过多少博弈，就是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跟宠溺自己的父亲，恐怕都不会情愿让自己捅这个篓子，这个小木头，凭什么跟他们斗呢，不管了，回家之后就算是再撒撒娇，哄哄老太爷，也得让他安排人盯一盯这个案子，他老人家肯定以为自己又是同情心大发，或者骨子里的愤青因子又爆发了吧，随便他们怎么想，事情就这么定了。

张杰见到吕佩蓉似乎被自己的话劝解了，心下也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看起来有些不怕死的小女记者，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把这则报道带到华夏电视台去播出。恐怕就算是带回去了也播不出去，舆论阵地是党的喉舌，一些未经考证的东西随便播出，不伦真假都会带来负面的后果，如果是真，就是在打当地政府，上级政府和纪委的脸。这么长时间各个机关，各种监督机制都没发现问题。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都是一群聋子的耳朵。

如果报道内容不实，不仅仅是报道失真这么一件小事，这是抹黑政府，在当前大环境中。人民群众对政府的公信力持持续怀疑的状态之下，蓄意破坏政府形象，有可能会被跨省的。

张杰也没想到此事有可能牵扯到自己在鄂州最大的依靠，小小一个利水县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卢金亚跟曾卓涛两个人，怪不得上次自己提过此事之后。纪委监察系统根本就是雨点小雷声更小，含含混混的就过去了，想来是两位大佬知道了此事牵扯他们的宝贝儿子，不能深究。

想到自己之前在省城江陵开会的时候。碰到了卢金亚跟曾卓涛，两个人看自己的玩味的眼神，他们是知道利水大坝的真实情况，更知道虽然无数的专家分析这次的降雨量并不能造成百年一遇的洪水，却也早早的相好了退路，曾卓涛更是利用了省委党校进修这样一招，难怪自己当时想不通，以他副县长的身份。即便发了水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个捞政绩的好机会。他却早早的逃掉，看来不止是担心自身安危。恐怕心理还有难以克服的阴影。

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办张杰还没想好，最差的一招就是把证据交给蒋博然，早就知道蒋博然跟卢华民之间政见不合，两个老狐狸各自有几名死忠的常委，在鄂州省内也算的上势均力敌，至今没有出现一面倒的情形，蒋博然在灾后第一时间出现在利水，未尝没有借此机会敲打卢华民的意思，如果把魏大炮的往来账目交上去，想必蒋博然不会放过这个狠狠咬卢华民一口的机会。

如果不给蒋博然，就需要老康家的残余势力动手了，可是不跟母亲，不跟二舅商量，自己是不敢随便乱伸手的，如果桃树都栽好种好浇好水，老康家占好处的人还没准备好，那现成的桃子就要被别人摘走。

“吕记者，我作为利水受灾群众的一份子，谢谢你对利水人民的关心，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张杰发现两人的冷场，很像恋人之间吵了嘴之后的沉默，颇有些尴尬，就想赶紧离开。

吕佩蓉则轻轻笑道，“谢就不必了，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你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到时候不介意我来叨扰吧？”

“当然，不只是我，利水人民都会欢迎你的。”张杰说完就大踏步的向外走去，身后女人急切的问道，“你好没有诚意啊，电话号码也不告诉我，我到时候怎么来找你。”

张杰转身报了一个号码后就又要走，吕佩蓉此刻有些耍小性子了，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总觉得自己主动向男人要电话号码很没面子，“你这个怎么这样，还要女孩子问你　要电话号码，怕你老婆吃醋啊。”

张杰不禁莞尔，“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在何方呢，不说了，真有事，失礼之处以后给吕大记者赔罪啊！”

鄂州省省政府最宽敞的办公室里，蒋博然看着桌子上的一本账本发呆，最近真的是人逢喜事，以往水滴不进的儿子竟然从国外回来了，让自己省心不少，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