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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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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牢里,连探望的人都没有一个。”
  牡丹吸了一口冷气:“那秦三娘呢?有没有问到她的消息?”
  雨荷道:“有街坊说半月前曾经在西市的珠宝铺子门口看到过她,说当时她和她的丫鬟穿着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六个身高体壮的侍从,出手也极为阔绰,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那街坊本想上前去打招呼,但秦三娘的坐从根本不许她靠近,又凶又恶,现在大家都在传秦三娘因祸得福,说要不是颜八郎当初休弃了她,她还交不上现在的好运,还有羡慕她呢。卢五公子担忧得很,另寻邸店住了下来,又去请托了老爷,打算花大价钱打听她的消息,就生怕她是被什么歹人给骗了去,再也不能回头。”
  牡丹一时无言。她倒不认为秦三娘会是被什么歹人给骗了去,结合颜家倒的霉,她猜这大概是秦三娘的报复,出手的人有计划,有目的,还有权势,而秦三娘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她自己,美貌就是她的武器,至于能不能回头,只怕根本就不在秦三娘的考虑范围内。
  倾尽所有去报复这样一个男人,值得还是值不得?牡丹没有经历过秦三娘的那些事情,也无法体会秦三娘的心情和决心,但她想,她也许会恨,也会想要报复,但她是不会为了这种男人这种事再搭进自己一生的。
  不同的人面临同样的事情往往有不同的选择,牡丹也无从去评价秦三娘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她只希望秦三娘这次遇到的这个人能对秦三娘好一点,不至于再如颜八郎那般对待秦三娘。
  雨荷没有见过秦三娘,秦三娘对于雨荷来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和牡丹汇报完毕后她就将秦三娘给丢在了脑后,转而兴致勃勃地问起牡丹来:“丹娘,蒋家的园子建得好么?”
  恕儿忙笑道:“就是在湖里筑了个高台,种了好些竹子,引水上去再流下来,其他也没什么稀罕的,也没咱们芳园漂亮,更没咱们芳园大。”边说边偷偷朝雨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别问了。
  牡丹淡淡地道:“人家又不靠园子赚钱,只是建给自己看,当然用不着多大。而且他家周围的田地多着呢,不似咱们除了这个园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怎能相比?”
  雨荷很敏感地意识到大概是昨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朝恕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说悄悄话,牡丹惯常晓得她几人的脾性,认得一定是要说昨日的事情,也不管她二人,由得她二人去背后嘀咕,自家继续埋头清算帐册。
  刚把这个月的开销看完,还没来得及统算数字,宽儿就进来禀告:“丹娘,白夫人她们已经到了大门口。”
  “去把英娘和荣娘找来,马上跟我出去接人。”牡丹赶紧整理了衣服头发,起身往外走。林妈妈低声问宽儿:“都来了些什么人?那性刘的没跟了来吧?”
  宽儿道:“没来,就是白夫人,吴娘子和那位小公子。”
  林妈妈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先前还真怕他跟了来。”
  牡丹笑道:“妈妈担心什么?他若真这般不要脸果然跟了来,也不可能就不让他进门。将来芳园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有人包了园子请客,其中就有他,难道就不包了?他自来他的,咱们只管把他当作是阿猫阿狗一般就好。”
  林妈妈见牡丹说得没事儿一般,又想起昨日回来后恕儿和她说的那些事,不由又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又是高攀了么?她可怜的丹娘。还是找个靠谱点的好,那日的那个卢五郎看着就不错,家里也富有,扬州又远,水土也养人,就是不知可曾婚配了?得找雨荷来仔细问问,若是人不错,就要赶紧去和夫人说,早下手为强。就是卢五郎不行,这卢家必然也会有许多出众的子弟。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还愁丹娘嫁不出去?
  林妈妈想到这里,心情又好起来,笑眯眯地看着牡丹道:“丹娘说得好,阿猫阿狗他都不如,只把他当做是路旁的牛屎一样。”
  牡丹并不知道林妈妈片刻之间又替她做了两个打算,见林妈妈从昨日的愁云惨雾到现在明显心情好转,便也跟着轻松起来:“不相干的人,妈妈爱把他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
  须臾,英娘和荣娘也到了,几人说笑着出去,远远就看见封大娘引了白夫人与吴惜莲进来,白夫人,吴惜莲都是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不时还停下脚步询问封大娘几句。
  牡丹有些紧张,纵然这芳园是经过福缘和尚之手设计出来的,但却没有经过白夫人这类型的世家女子们的评判,而这些世家女子们的喜恶风评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世人,就像很多人以为,从宫中流传出来来的风尚一定就是最时尚最高雅最好的,哪怕它其实丑得一塌糊涂,也会得到热烈追捧。就算有人持相反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因怕别人笑自己没文化,没眼光。在她心目中芳园固然是那最好的孩子,但就不知道是否能入白夫人和吴惜莲的眼。
  牡丹快步上前,与白夫人和吴惜莲见过礼后,又将英娘和荣娘介绍给她们认识后,试探道:“我这园子粗陋,只怕入不得你们的眼,让你们见笑。”
  吴惜莲今日见了牡丹微微有些不自在,听她提起园子,赶紧笑道:“哪里的话,虽然只是才大概成型,我却觉得很有神韵,也极雅致,水流蜿蜒,亭台楼阁倒也不必说了,这些石头可真是少见,更别说你那些珍稀牡丹,待到两三年之后,草木丰茂,必成名园!”
  牡丹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善意和求和之意,便也笑道:“一直就担心不能入你们的眼,听你这样一说,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去一多半了。也别光说好的,提点意见,趁着工匠还在,也好及时补救。”
  白夫人笑道:“她把我要说的都说光了,这园子真不错。你就别担心了,等着财源滚滚吧。”
  吴惜莲眼神有些古怪地看向白夫人,财源滚滚这样俗的话都能从白夫人口里说出来……但她的嘴却不由自主地道:“嗯,阿馨说得对,丹娘你就别担心了。”
  白夫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丹娘,你不妨引着我们走走看看,只怕以后人多了,就没今日这般清净了呢。”
  得到她们的肯定,牡丹的兴致高起来:“如果你们来,我专为你们关一日门,只招待你们又如何?”
  吴惜莲今日与昨日很有些不同,待英娘和荣娘很是亲切,引得牡丹几次怀疑她是不是吃错了药,但她对英娘和荣娘好,总比她傲慢讨人嫌的好,因此牡丹在言辞中也就对她更加客气温和。
  主人殷勤,客人讨好,又都是年轻女子,气氛比之昨日不知好了多少,一行人一直在园子里绕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方才去了撷芳亭喝茶说话玩耍。
  话说到一半,潘璟睡着了,牡丹经了白夫人去客房,留下荣娘和英娘陪伴吴惜莲。白夫人安置妥当潘璟,拉了牡丹在一旁坐下,屏退下人,道:“丹娘,阿莲要我替她向你道歉。她说她错怪了你,请你别和她计较。她这个人自小被人捧惯了,养成了个直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也不是坏人,她不好意思说,叫我替她说。”
  难怪得吴惜莲今日那样子,被追着发誓的时候她很讨厌,但知道赔礼道歉还不算太差,牡丹笑道:“她是你的朋友呢,怎会是什么坏人?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傲慢无礼,但也没觉得她有什么恶意。既然她道歉,我自然不会再生气。”
  白夫人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太计较,她当时是想着,十九娘是她的族妹,感情自来极好。她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该要个说法,不然就是对不起十九娘,害了十九娘,却没想到会伤到你。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威胁要泼她一脸的水,反倒叫她清醒过来,觉得是她自己理亏,上了刘畅的当,她和我说,你好凶,凶死了。”
  牡丹笑道:“我可不是威胁她,她逼急了我真敢的。”
  白夫人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我也和她说你绝对不是威胁她,你没看她今天和你说话都有点小翼翼的,随时看你眼色?对了,刘畅昨夜就走了,我听潘蓉说,他被蒋成风打了两拳,他又对你做什么了?”
  牡丹的心情微微有些沉重,沉默片刻方将秋实说的话说给白夫人听。
  “这刘子舒实在是太过可恶,他就见不得你好。”白夫人轻轻握了握牡丹的手,皱着眉头道:“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关键是你怎么想?”
  牡丹沉声道:“我和他远远还没到那个地步。”他那日固然对她说了他的事情他自己能做主,但他们毕竟并没有挑明,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王夫人虽与朱国公和离多年,但并没有另外婚配,这个儿子跟着独居的母亲尽孝也说得过去,蒋长扬想娶谁,大概是真能做主的。可现在王夫人马上就要嫁给别人,朱国公肯定不会再允许他跟着王夫人,任由王夫人安排。但母子情份深厚,远远不是这个父亲能比的。要想拉住蒋长扬,承爵倒不一定,但干涉他的婚事却是完全可能的。
  白夫人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种事情关键看男人。比如当年的汾王妃与汾王,如果他果真有意,而且有能力不叫你受委屈,何乐而不为?蒋长扬是个很好的婚配对象,他能护得住你。”
  “难道崔夫人刚去,又换个朱国公么?”牡丹苦笑道:“这种事情要讲究缘分的,咱们不提了。”
  白夫人愣住,好一歇才伸手摸了摸牡丹的头发,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如果蒋长扬果然有意,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促成此事,她却不知道,潘蓉在后面给了牡丹重重一击。
  牡丹一看白夫人那样子就觉得好笑,怎么从昨日起就个个都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她就是个小可怜虫,她将白夫人的手拉下来,笑道:“阿馨,其实我很挑剔的。我要他护着我,尊重我,不干涉我,不纳妾,不许在外面乱来,还要对我的家人和朋友好。能满足我这个条件的男人估计真不多,他现在看着是好,但不定根本不能满足这些条件,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只怕我一开口就给我吓跑了。我还是先看看,说不定会遇到我说的这种人。”
  白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那我就不劝你了,免得害你错过这种绝世好男人。这里同碾玉和乳娘看着就好,咱们还是赶紧往前头去,省得阿莲又在那里猜我们是不是故意冷落她。”
  二人走至撷芳亭,但见吴惜莲与荣娘,英娘正坐着玩樗蒲,雨荷领了宽儿,恕儿在一旁伺候,甩甩在一旁树枝,怪叫,吴惜莲的侍女正与阿桃和英娘,荣娘的小丫鬟在亭下斗草,热闹得很。
  吴惜莲抬起头,略带羞意地看着牡丹微微一笑,牡丹便挨着她坐下:“现在谁赢了?”
  荣娘得意洋洋地道:“是我赢了。”
  吴惜莲将手里的矢一抛,道:“你们来,我输得最惨了,得转转运才行。”
  牡丹与白夫人刚加入战圈不久,阿桃就双眼发光地进来道:“蒋公子领了一位公子爷,提着好些野物,带着一对雪白的猎鹰来了!奴婢听工匠们说,那鹰是白兔鹰,现下一大群人在外面围着看那鹰呢。”
  荣娘和英娘一听,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哪里?”
  “他们去打猎了么?”牡丹诧异地看向白夫人,白夫人也有些诧异:“我们出门时潘蓉还睡着呢。这附近什么地方能打猎?”
  阿桃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里往前行将近十里路,有片山林,什么大的野物是没有,但野兔和野鸡什么的都是极多得的奴婢适才见蒋公子他们拿来的多数还是野兔和野鸡,多关是去了那里。”
  吴惜莲笑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牡丹起身道:“你们去看,我去厨房里安排一下晚饭,我这里没有一次招待过这么多贵客,有些不放心呢。”
  白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勉强她,领了其他人出去,牡丹倒也不是想特意避开蒋长扬,但如她所说,刚去了一个崔夫人,她不想再来个朱国公。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在她没有确定应该怎么对待蒋长扬之前,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是最妥当的。
  蒋长扬和潘蓉今日所获甚丰,但相比他们拿回来的那堆野兔和野鸡,野鸭子外,众人对那对雪羽紫目金脚的白兔鹰更感兴趣,潘蓉得意洋洋地炫耀介绍,仿佛那对鹰是他自己的一般,蒋长扬这个主人倒被挤到抱着手一旁看热闹,他心不在焉地看着众人,觉得无聊之极。
  忽见封大娘出来赶人:“小娘子们都要来看呢,大家伙儿该做什么都去做。”众工匠一哄而散,蒋长扬只觉得心口突然一紧,忍不住就抬眼朝门那儿看过去。
  但见白夫人,吴惜莲,荣娘,英娘等人依次而出,每看到出来一个人,他的心都忍不住跳一下,但最后终是失望,直到最后一个丫鬟走出来。也没看见牡丹的身影,客人来了,她倒避到一旁去么?难道还打算就这样慢慢和他撇清了?蒋长扬突然非常生气,只觉得从昨夜起就一直聚集在心中的忐忑不安不确定,不舒服会都搅在了一起,让他恨不得立即爆发出来。
  他冲动地问在一旁踮着脚看热闹的阿桃:“你家娘子呢?”
  阿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两只美丽的鹰身上,也没有看到底是谁问她话,头也不回地道:“去厨房安排晚饭了。”
  蒋长扬四下扫了一眼,但见众人都在看热闹,潘蓉在忙着显摆,没人注意他,便转身朝着印象中芳园厨房的大体位置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捡了两只活野鸡提在手上,方才昂首挺胸地离开。
  牡丹在厨房看过周八娘准备的饭菜,觉得还算满意,算着前面大概差不多了,她此时去正好露个脸,尽主人的责任和义务,将新来的两位客人一起请了后面喝茶玩耍等晚饭。便带了雨荷出了厨房,顺着碎石小道往前面去。
  二人绕过一块太湖石,雨荷指着前面道:“丹娘,您看那不是蒋公子么?他这是要往哪里去?”
  牡丹抬眼一瞧,果见蒋长扬提着两只尾巴极长的野鸡,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嘴唇紧紧抿着,脸色很是不好看。转眼他就看到了她,他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她,紧紧抿着嘴,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对着她笑。
  国色芳华 第132章 听从本心
  看这样子似乎是在生气呢。牡丹仔细想了一下,她好像没得罪过他,那么就是别人招惹了他。是和潘蓉生气了?还是芳园里谁不懂规矩冒犯了他?牡丹一边思索蒋长扬生气的原因,一边笑道:“蒋成风,你这是要去哪里?这是去厨房的路。”她弯腰认真看了看他手里那两只野鸡,笑道:“哟,还是活的,是用置网捕的?你不会是要去厨房放生吧?”
  蒋长扬看到牡丹笑得眉眼弯弯,还有心情和他说笑,不由越发生气。他想起潘蓉昨夜和他说的话来,这女人越是对你彬彬有礼,越是说明她对你不感兴趣,没把你放在心上。刘畅昨日在中间使了那种坏,她但凡对他有点心思,都不会如同现在这样笑得开心。还有刘家那样欺负她,传出那种几乎可以说是毁了她的恶毒话,她竟然半点都不急,她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是她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怕只有她的家人,还有她这芳园和她那满园子的牡丹花吧?
  蒋长扬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枉自他昨夜几乎没睡,一直就在想她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假的倒好办,如果是真的又该怎么办?他自然知道子嗣是大事,也知道母亲早就想抱孙子的心情,也想将来娇妻稚子,和乐美满。可是如果两者难以两全,他又该怎么办?
  他想起当年他长大成人后,母子偶尔闲谈,他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那么坚决地离开那个人,轻易就抛弃了过往的一切。母亲说其实下这个决心很不容易,但是她的眼里实在容不下,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所以必须离开,懦夫才会故意欺骗自己的心。她听从的不是命运,而是她的本心。
  什么都可以欺骗,就是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假如他的眼睛的确十分喜欢看到她,假如他的心的确只会因她而激动,假如别人真的不能给他这种感觉,而他又真的不能离开这种感觉,那么他便要接受现实,听从本心。于是他听了邬三的建议——打了猎后来这里见牡丹,他想他再见到牡丹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他的本心是什么了。
  他打猎的时候,他试着幻想,他与牡丹其实只是袁十九那样的朋友,而他另外有个妻子在家里等他,但他每次幻想家里那个妻子,都是牡丹的眉眼,都是牡丹的笑容。看到芳园的大门,他想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牡丹,看到女人们鱼贯而出,她不在其中,意识到她是在避开他,那一刻的怒气让他明白,他的心的确是想要她,他必须试试。
  他听从他的心,但她根本不知道,而且她大概也不在意。蒋长扬难过地看着笑容灿烂的牡丹,他算是明白潘蓉那话了,宁愿她生气。假如牡丹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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